第24章 (24)
門外的陳眉容下巴微揚的眺望城牆方向,城牆上一片明亮,隐隐可見士兵們不斷趕往城門的景象。夜揚用力回握住陳眉容的手:“不如離去?”
陳眉容聞言視線轉到了夜揚的臉上,目光閃過遲疑,他們的行李還在藥鋪,不過錢財乃身外之物,立刻點頭:“好,我們現在就走。”話語腰身一緊,再次被夜揚攬住。陳眉容擡手推開夜揚:“今夜不同于往常,你我都需要留有力氣,以反擊入城敵軍的追殺。”敵軍入城無不是燒殺搶掠,所以輕功不錯的她不應該拖累夜揚耗費不需要耗費的體內。
夜揚不再堅持,與陳眉容一起用輕功跑到百姓拎着行李奔逃的大街上,準備向着城門被攻破的反方向城門跑去。
東方天空微微發亮,赤國士兵們與袁國士兵短兵交接,時進時退開始了拉鋸,但是赤國士兵顯然是有備而開,只是片刻就将臨時穿起铠甲拎起兵器迎戰的袁國士兵打得是節節敗退,赤國士兵喊殺着沖入城內,逢人就殺,街上盡是哀嚎奔逃的百姓,将夜揚和陳眉容等無辜百姓一起卷入戰局,身後拿着兵器的赤國士兵橫沖而來,見人就砍,一時間哀嚎聲不斷。
其中一人舉着大刀直砍向陳眉容脖頸,陳眉容聽聞身後有風聲腳步頓住,向前哈腰準備躲過這一擊,只是還未等刀鋒過來,夜揚早已揮起一掌,隔空将那個士兵震碎了,化成血塊分散而開,引得周圍百姓驚叫抽氣。夜揚此舉引得赤國士兵側目看來,一個個達成共識的圍攻而來,夜揚眉頭深深皺起,也不與他們糾纏,牽起陳眉容的手,一躍而起落在了房脊之上。
夜風涼涼,血腥撲鼻,陳眉容與夜揚倒是脫離了赤國士兵的追殺,可高空俯視,陳眉容将街上的慘象盡數收入了眼底——
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一個個凄慘倒下,有相貌尚可的女子被赤國士兵當街……其實此刻下面的敵軍是赤、岚兩國的盟軍,赤國士兵受到岚國人嗜血的影響,每每進城後都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一幕幕的血腥直逼陳眉容心房,随着心髒的一緊一松,腦海裏浮現出了前世和慕容宇争城掠地時候的景象,一瞬間竟然分不清今世前生,前世背負的累累血債引得她一陣陣失神,瞳孔不斷的縮緊,身體冰涼一片。
夜揚拉着陳眉容想着繼續向圓頂城門飛去,可一拉之下竟将走神的陳眉容拉了一個踉跄,難道眉容受傷了?夜揚緊忙轉身查看陳眉容,這一查看擦發現,黎明光輝下陳眉容手腳冰涼,臉色蒼白的不正常,心提了起來:“眉容你怎麽了?”叫了一聲沒有喚回陳眉容神智,順着陳眉容視線看去,望到了滿城凄慘的景象,似是明白了什麽,低頭在陳眉容耳邊沉聲道:“眉容再次等我,我去殺了那幫畜生!”說話間傾身而下。
下一刻陳眉容回神,蒼白着嘴唇:“我沒事,我們快走吧!”,只是夜揚已經松開了她的手,落下街頭,她連忙低頭,就看見夜揚劈手拍裂兩個畜生的頭顱。陳眉容眼眸閃過悔意,這次又讓夜揚因為自己而混入危險之中。
房頂,陳眉容揚眉看了眼遠處,西方天際露出一道橘色亮線,破曉來臨。嘴角挑出一個決然的微笑,轉身一躍而下,手掌翻轉間毒素湧出,動作翩然而柔美,只是掌風所到之處,敵人一個個口吐白沫臉色發青的倒下。夜揚早在陳眉容出現的時候就來到了他的身後,兩人背靠着背越戰越勇,以一當百的将敵軍向來時的城門逼退,其他洩氣的袁國士兵見此士氣受勵,重新拿起兵器,更有百姓拿起手邊的東西加入戰鬥。
旭日慢慢退去了橘紅的顏色,變得刺白光亮驅逐了半面夜的黑暗。北頭關北城門地面布滿了屍首,血順着青石地面流入街邊房屋內。
中央大街,陳眉容被高大的夜揚環抱在胸前,衣發散亂一片褐紅痕跡,大力喘息着,汗水順着額頭流下,雙手變得有些脫力。身後的夜揚一雙藍色眼眸死死的盯着對面手腳發抖的敵軍,餘光關切的瞥着懷抱中的陳眉容,不經意的揮手打落了遠處放來的暗箭,身後站着幾百名為二人馬首是瞻的袁國士兵,一起将敵人生生阻止在了城中央,擡眼看去,他們周圍敵軍的屍體圍成了一圈,形成了一座“堡壘”,赤國士兵一時之間竟然無人敢上前。陷入昏迷的劉平在赫然就在後方不遠處被士兵照顧着。
當劉恺然帶着援軍趕到的時候,意外的沒有看到一個殘破的城,慢慢走到昨夜被攻破的城門,看到的就是這個景象,愣了。身邊一人驚詫的聲音:“那二人是誰?竟然……帶着不到百人将敵人的五千精兵擋住了!”
劉恺然回神。吩咐帶來的三千援軍沖鋒殺敵。袁國後到的士兵接替了強弩之末的陳眉容等人。陳眉容整個人徒然一松,被背靠背的夜揚手疾眼快的橫抱而起。陳眉容擡頭勉強睜着雙眼,對着夜揚微微一笑:“我們做到了。接下來就交給應該擔負赤責任的人吧。”戰争從來都應該是保家衛國士兵的責任,不該由百姓承擔。而她,出自前世內心的愧疚,已經盡力而為了,剩下的便不是她的責任了。
夜揚整個人一震,明白了陳眉容的意思,抓着陳眉容的手,點了點頭:“睡吧,剩下的有我。”
陳眉容含笑乖乖的閉上了眼睛,閉目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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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揚看着她被血粘結在一塊的睫毛一會,轉身,背對着身後激烈交鋒的戰鬥,在越加明媚的陽光下,慢慢向着城南的客棧走去,他們所住的藥材鋪子就在北邊大街上,昨夜已毀壞,現在還在敵軍的範圍內,而且南城客棧距離戰場甚遠,應該聽不大雜音,能讓陳眉容好好休息。
敵軍來時踩踏着袁國人的屍體,退時留下了他們自己的屍體。原本經過昨夜亂世人家客棧并不打算營業,而且看到夜揚一身血污還抱着個同樣渾身血污的女人,是堅決不讓他入住的。只是幸虧一個昨夜死裏逃生被他們二人所救的人說他們是北頭城的大恩人,并将昨夜的事繪聲繪色說了一遍,客棧老板這才将二人迎入店中,并準備了熱水和食物。
兩個時辰後,劉恺然帶着援軍正式将敵人驅出關外,只是沒等他開心就得知了劉平在受到叛徒吳将軍的帶毒暗箭昏迷不醒的噩耗,當即昨日的一切都大白于天下,原來吳将軍是奸細,給劉老将軍下毒引開衆人視線,昨夜說是去阻止人開通往城門的木板,實際是去幫忙。目前官最大的劉恺然吩咐将吳将軍扔入牢房嚴刑拷打,自己騎馬沿街詢問陳眉容二人下落,争取救治叔父劉平在。
一束中央飛舞着塵埃的陽光,透過不甚嚴實的窗縫,投到了床榻上沉睡的陳眉容臉上,夜揚的身上,原本吃飽洗漱好的夜揚想要到凳子上去睡,但被陳眉容以受了驚吓需要他陪伴為借口,留在了床榻邊緣上。陽光順着陳眉容帶着沉睡紅暈的臉頰,爬到了睡夢中顫動的睫毛上,陳眉容眉心染上了睡夢驚擾褶皺,慢慢張開了眼睛。身旁夜揚随之睜開了清明的眼:“眉容不再睡一會嗎?”
陳眉容有些睡意懵然的眼眸在觸及到夜揚時,漸漸透出神智清明的光亮,伸手摸了摸夜揚帶着自來卷的柔順頭發,心裏湧出的是甜如蜜的味道。
叩叩!房門不适時機的響起。夜眼翻身而起走向房門,開門露出了劉恺然焦急的臉:“夜兄臺!陳大夫可在?”
夜揚手把着門,不退不讓,冷漠的眼裏多了幾分不耐煩,像是在無聲的問怎麽又是你?你到底有什麽事?沒事趕緊離開,劉恺然哽了一下,夜揚皺眉硬邦邦的道:“眉容在休息。”
劉恺然吸了口氣,将胸口的急躁平複,抱拳道:“驚擾陳大夫是我的不是。只是叔父身中劇毒,是怕是……等不到陳大夫休息完,請夜兄臺體諒。”
夜揚沉默了下,體諒你?誰來體諒他的眉容?若是累壞了眉容,不等劉平在毒發身亡,他就一掌結果了劉平在。
陳眉容看着門口僵持的二人,劉平在可謂是袁國邊界的一扇大門,若是大門倒塌,袁國便容易攻打多了,所以劉平在不能死。起身穿好衣服鞋襪,走到夜揚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子,帶着希望對方贊同的請求,柔聲:“夜揚。”
夜揚側頭低頭回望着陳眉容,冰藍色的眼睛閃着無奈,動動嘴唇對劉恺然說:“眉容心眼好,不會見死不救的。”,陳眉容聞言心裏發笑,在夜揚的心裏自己哪裏都是好的吧?
62人各有志師叔現
正午明晃晃的陽光将大戰後的北頭城的狼藉盡數暴露出來,很多失去親人的百姓當街嚎哭,街上百姓均挂着悲痛而茫然的神色。陳眉容二人随着劉恺然回到了昨日給劉老将軍住店的地方,只是今日床榻上的人換做了一臉青黑的劉平在。
室內光線明亮,氣氛凝重低沉,他們的到來打破了室內低悶的氣氛,衆人見了陳眉容立刻推開讓路。
陳眉容掃視了一圈發現少了昨夜見過的吳将軍和那名中年軍醫,心裏隐隐有了猜測,只怕那二人就是奸細,不着邊際的收回目光坐到了床邊為劉平在把脈,視線落在了對方蒼白泛青的嘴唇上,擡手摸了摸對方滾燙的額頭,目光閃過不悅:“劉将軍外傷感染導致發熱,發熱的同時身體抵抗力降低,毒素分外順利的侵入體內,兩重加在一起造成了現在高燒不退。所以你們至少應該在我到之前,采取用酒擦拭全身等外物方式降溫。”
幾位将軍吶吶不語,他們聽說劉恺然去找陳大夫了,也就光顧着處理叛徒和重新修補城牆的事情了。劉恺然皺眉掃過衆人,最終抿着嘴唇沒再說話。
陳眉容也不再計較,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現在要做的就是采取切實有用的方式解決,醫治好劉平在。默不作聲的先處理好了劉平在背後的箭傷,又根據劉平在的脈象和在傷口附近取下來的毒血分析出了毒的種類,立即寫下方子交給了劉恺然。
在全城百姓日夜兼工下損壞的城牆恢複了原狀,只等徹底幹燥後才能恢複如先前的兼顧,陳眉容每日更近劉平在的情況調換藥方,使得劉平在身體毒素清除的同時,身體也漸漸好了起來。三日後,劉平在終于從昏迷中蘇醒了過來。
夏日炎炎,北頭關附近的士兵卻是抓緊時間日夜操練了起來。夜揚确定被全城百姓敬仰的陳眉容在藥鋪不會有事後,答應了劉恺然,教導一批專門行使秘密行動的士兵們功夫,掙了些外快,買了一只镂空花樣的首飾送與了陳眉容,使得陳眉容歡心的同時說:“比起來夜揚送我禮物,我更想你陪着我。當然若是夜揚喜歡訓兵,繼續就好。”,之後夜揚就推辭掉了劉恺然的相邀,惹得劉恺然望着“半吊子”秘密隊伍遺憾不已。
窗子大大的開着,暖流不斷湧入房內,并沒有達到驅散夏日的炎熱。穿着單薄夏衣的陳眉容側躺在藤椅上,眯起的眼眸被長長的眼簾遮着,燒了幾分平日裏刻意的自持,多了幾分懶散。夜揚端着楊梅湯踏入房門,眼眸映上了陳眉容的一瞬間,凝聚起了笑意,心道:眉容這個樣子很像是一直在太陽下曬太陽的貓咪。
夜揚放輕手腳來到了陳眉容的跟前,用內力冰過的楊梅楊的瓷碗貼上了陳眉容惹得發紅的臉頰,下一刻陳眉容被冷得猛地睜開的眼簾,略帶惱怒的目光露了出來。夜揚無聲的笑了開來,将楊梅湯捧到了陳眉容的手邊:“喝點,祛熱。”
陳眉容有氣無力的瞥了一眼楊梅湯,視線在夜揚沒有汗跡的額頭上頓了一下,有深厚的內力可真是件有利無害的大好事,看來她也要努力修習內力了,至少可以不畏懼冷熱不是?
望着陳眉容臉上帶着羨慕的表情,和轉悠了一下的眼眸,夜揚面上的笑意加深,不知眉容又想到了什麽,竟露出了這種孩子氣的神情,說來眉容才十七歲,也算是個孩子,那麽成婚事情要不要推辭一下呢?
“你也喝。”陳眉容将留了一般的楊梅湯遞給夜揚,雖說夜揚不怕炎熱,但還是下意識的想要将夏日裏解熱的楊梅湯遞了過去。
夜揚從臆想中回神,伸手接過陳眉容了一般遞過來的碗,一口飲盡。
房門外一串腳步慢慢靠近,劉恺然的聲音伴随着敲門聲傳了進來:“陳大夫、夜兄,打擾了。”收回敲着開場着門的手,對着房內一同看過來的兩人一抱拳。
“少将軍可是有事?”陳眉容恢複了那副自信滿滿清高淡定的模樣。夜揚也詢問的側頭望着劉恺然,在他的印象中劉恺然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
劉恺然被問得看得尴尬,一時間腦海一片空白,想了好半天才想起來此行的目的:“今日,我是奉了叔父的命令,來請夜兄過去一敘。”
“不去。”夜揚皺眉,拒絕。
陳眉容因夜揚直白的表現弄得嘴角翹了起來,好笑的同時不忘記給劉恺然一個臺階下:“劉将軍和夜揚素無交往,不知有什麽事情想要和夜揚一敘?”
劉恺然立刻解釋:“先前因為陳大夫和夜兄相助,才拖得援軍到來,日前夜兄還幫助訓兵,昨日叔父得知此事,對夜兄很是欣賞,所以……叔父想要重用夜兄。”
“這樣……”陳眉容垂眸想了下,心知夜揚定是會聽從她的意見,可是這事還是要看夜揚的決定,他是她的愛人,不是附屬,不是手下,擡眼看向夜揚:“夜揚,此事的決定權在你的手中。”
一句話将夜揚脫口而出你決定的話語咽了回去,直接對劉恺然說:“不去,不想。”不想去見劉平在,也不想要什麽重用,功名利祿讓人享受的同時也是一種責任的束縛,比起和着眉容一起自由自在的生活,是那麽的不堪一擊。
劉恺然有些為難:“夜兄……叔父很是固執,所以拒絕的話還是對叔父說的好,我若是轉達……”
夜揚這陣子和他相處,也算是相處出了幾分情意,點了點頭:“若去,我和眉容一起去。”興許是在吳燕燕那吃的虧,對于有目的靠近的人,多了幾分提防。
劉平在的房間,恢複氣色的劉平在一身輕便武裝的坐在主位上,看到夜揚三人進門,立刻起身相迎,一邊掃視着夜揚精壯的體魄,一邊滿意的點頭,果然是一個氣宇軒昂的大好男兒,只是目光停在了夜揚藍色的眼睛上,他身有岚國血統,在戰争中岚國人的表現實在是太兇殘,是怕是會影響夜揚在袁國的仕途。
“見過劉将軍。”陳眉容微微點頭,站到了一邊。
劉平在是專門找的夜揚,原則上來講和她沒什麽關系,至少在劉平在看來是這樣,男兒頂天立地,女人家在後面守着就成,不可以幹擾男子的事情。這種想法從小就被教育了,即便陳眉容救了他和大哥,敬畏、感激的同時,也在想,醫術如此高,若是陳眉容是男兒就好了。對陳眉容點了下頭,轉臉看向夜揚,直接開口:“你來我軍中,做我的左膀右臂,如何?”
看在劉平在欣賞自己才能的份上,夜揚抱了下拳:“抱歉,我無意參軍。”
劉平在臉上笑容斂去,似乎為夜揚竟然拒絕自己的好意和放棄即将到來的大好前程而氣惱,“男兒生在世間,定然是要闖一番大事業,怎可……”
“叔父!”劉恺然制止叔父說出難聽的話語,陳眉容和夜揚是他家他們北頭關的大恩人。
劉平在還想要繼續訓誡。夜揚開了口:“人各有志兮何可思量?夜揚今生所願,就是陪着喜愛的人走遍大江南北,看遍天下美景。将軍的好意夜揚心領了。”
劉平在聞言立刻惱怒了起來,有些不滿瞪了陳眉容一眼,夜揚的目光瞬間生硬堅硬了起來,劉恺然打了個寒戰再次扯拽劉恺然。劉恺然脫口而出的話語在的,變作了:“陳大夫也是如此想的?想要夜小兄弟,為了你放棄大好前程。”
陳眉容琥珀色的眼眸透出內裏深深的諷刺,擡手按了下陳眉容的手臂,夜揚周身的怒意瞬間退去,對着劉平在一欠身:“劉将軍一片惜才之心我能理解。但,正所謂彼之砒霜,吾之蜜糖,劉将軍何必強人所難呢?”
夜揚等她說完後,開口補充道:“我是為了眉容作此決定,但這事也是出自我的本心。與你為了保家衛國功名利祿不同,是夜揚今生唯一所願。如若眉容需要……”低頭望着陳眉容:“我亦可以勉強為之。”
此話說到了陳眉容的心窩,心裏泛出甜意,面容柔和了下來,眼眸中也顯露出了笑意。
想要說男兒應當保家衛國,可人家不是袁國人;想要說這是個一展雄心抱負的好機會,可人家的志向就想要做個繞指纏;想要說光耀門楣讓家人過好日子,可夜揚的“家人”明顯更希望他平庸平安平淡一輩子。劉平在嘆了口氣,擡手接下腰帶上的令牌,遞給夜揚,見夜揚不接又遞給陳眉容:“這令牌可讓你們在袁國之中暢通無阻,得到官兵的幫助。這算是我對你們恩德的回報,另外……”熄滅了求才之心,對陳眉容的情感又恢複到了正面:“方才對陳大夫無理了。”
金燦燦的令牌投射在陳眉容眼中,使得她慢慢垂下了眼簾,心裏有了另一番心思,有了此令牌幫助,定能對救治瘟疫時調動人馬幫忙有所幫助,于是對劉平在試圖挑撥自己和夜揚之間關系的作法,原諒了些許,結果令牌:“如此說來,這令牌也算是我們付出所得,我便收下了。”
劉平在還想說些什麽,但在夜揚時不時對他放出的殺意下,不得不收回了口,直接跳到了問二人何時離開,想要去哪裏的事情。陳眉容自然不會“妖言惑衆”的說出他們要去瘟疫發源地,制止瘟疫的事情。所以只說現在世道亂,他們想要在袁國尋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定居。如此順利渡過了之前的尴尬,劉平在說到時候定然為二人送行。
距離瘟疫爆發的時間還有三個月,所以陳眉容在當時劉平在說的離開的時間是真的,出行的這日難得烏雲密布,是個陰涼的好天氣。在全城百姓的相送下,夜揚背着二人的行李,扶着陳眉容步上了馬車,啓程前往陳眉容前世種下惡果的清明鎮。此次相送的百姓中還有着夜襲那日曾跟他們并肩戰鬥過,或是聽過此事佩服不已的士兵們,壯觀程度令人嘆為觀止,相送聲音久久回蕩,直到陳眉容坐着馬車拐到了幾個彎度,掀車簾向後看不到人影,還能聽到聲音。
因為之前北頭關的戰役,袁國上下都戒備了起來,每次經過城門時都會看到官兵盤查的景象。陳眉容手中有劉平在贈與的令牌,車夫更是懷揣劉平在給哥哥城主的密信。于是陳眉容在城主們的幫助下歡迎下,一路義診救人無數。
期間更是因為幾家劫匪山賊之流想要打陳眉容的注意,被夜揚一人端了老窩,同時二人相助北頭關抵禦五千敵軍一宿,換得援軍及時來救的事跡也流傳開來,二人在袁國風聲鶴起,所到之處不說夾道歡迎,但也是吃住全免費用。
說來也巧,在夜揚擔憂夏日趕路令陳眉容不舒服後的一月後,終于到了一個有着連雨天的城市,雨水的沖刷開了一路上的炎熱。
淅淅瀝瀝的小雨擊打着客棧上的瓦片,清涼的天氣讓人難得有了胃口。陳眉容看着菜牌點了兩道夜揚喜歡的菜色:“好了,就這樣吧。”
“好嘞,客官稍等。”小二快速的跑到後廚,片刻後端着冒着熱氣的的菜肴跑了出來:“兩位客官請慢用。”
陳眉容點了下頭,率先為夜揚夾了菜。而後一邊看着窗外滴滴答答的雨簾,一邊吃飽了肚子。
只是等她放下筷子準備擦嘴的時候,夜揚開口的同時用深深眼眸,注視着陳眉容:“難得有了胃口,多吃些。”
在夜揚的堅持下,陳眉容無奈的揚了眉,有時候夜揚還是很強勢呢?重新拿起了筷子,忽然餘光中晃過一個人影,目光一凝,轉頭确認般在遍布五顏六色的“雨傘”中搜尋開來,惹得夜揚徒然緊張了起來:“眉容?”
陳眉容望着眉頭慢慢蹙起,緩緩搖了下頭:“剛剛我看見了一個人,很像是柳師叔,興許是我看錯了……”
作者有話要說:咩哈哈這回是真的快完結了,還有十多章?番外什麽的想不出寫什麽,在我的思維裏最幸福的結局就是,王子和公主從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治療問題,解決東方明,徹底狠狠虐一下慕容宇,O(n_n)O哈哈哈~
63盼未來師叔行兇
窗外變得越來越急的雨點,掩蓋了陳眉容的低語聲,耳力極佳的夜揚聞言轉頭看向窗外,雨簾中行人匆匆,并沒有看到那個有過幾面之緣的了柳佩苑。
陳眉容目光只是稍作猶豫便恢複了常态,是柳師叔又有什麽關系呢?只要知道柳師叔和師傅好好的生活在這個亂世,就可以了。又何必去打擾對方平靜的生活。放下筷子,拿去手帕擦了擦嘴巴。
不遠處的一桌客人天南地北的胡侃着,從月前北頭關戰役的舊聞,說到醉心聽聞到的戰役:“哎,現如今離城、新城池失守,當今聖上派遣了護國大将軍前去支援。聽說他們投石器中的是毒藥,很多人都中毒而死,也不知道能不能……”
同桌一人聽出他低沉的弦外之音,立刻制止:“我們護國大将軍從來沒打過敗仗,只要他一曲肯定能攔住那幫子該死的岚國狗、赤國豬!”
“行了,不要說這些遠在千裏之外的事了。”同桌另一人擡手制止二人,抿了口燒酒,神秘兮兮:“你們聽說昨晚闊刀門發生的事情了嗎?”見二人表情茫然,立刻興奮的說:“昨個莊主新娶的夫人中毒死了。”
“五年前他們門主夫人不是被毒娘子給弄死了嗎?難道是那個毒娘子又跑來投毒了?”
不遠處起身準備上樓的陳眉容腳步頓了一下,微微側耳聽去,眸光閃過些許驚疑,原來那個負心漢是袁國闊刀幫的少主,只是柳師叔離開已經有一年之久,若是要報仇,何必等這麽長時間?
疑惑上了她的眉心,染上了幾道褶皺。惹得夜揚夜皺起眉頭,靠近,低頭緩緩的問:“眉容可要去查查此事?”
陳眉容擡手不在意的摸了下因夜揚說話時、熱氣噴灑變得紅熱的耳朵,垂下眼簾遮掩住散亂的目光,腦海空白了一會,腦子才重新運轉開來:“此事透着詭異,不如等幾日看看情況。”
這裏距離當初瘟|疫源頭的幾座村落只有兩日路程,所以不急。而且當初她得知瘟疫爆發的時候,瘟疫已經有些控制不住,倒是不知道哪裏才是真正的源頭。與其爆發後治療,不如提前扼制,這就要從當地的水源、畜類等等方面仔細考察才能得知,所以在不知道其發生的導致原因之前,還是不靠近的好。夜襲提前的事情,讓她意識到了,重生知道事情的發展是好事,但若是憑此變得自負,便是萬萬不好了。更何況,若是将夜揚的安危牽扯在內,絕對會讓她悔恨終生。
“也好。”夜揚原本注意此事就是因為對方是讓陳眉容在意的人,既然陳眉容決定等日再說,他自然是沒有什麽異議的。
雨到傍晚的時候便停了,房檐殘餘的雨水順着房脊留下,在窗前不遠處嘀嗒而下。陳眉容站在客棧二樓臨街的房間窗口旁,下面小孩子們在母親的斥責聲中在積水的坑窪玩鬧,路邊買菜的攤子趕着天黑前再次鋪開,拿着破爛扇子的書生搖頭晃腦的走着……
陳眉容映着傍晚街頭百姓活動的眼眸帶着充滿平淡的幸福,等瘟疫的事情告終,她和夜揚就找個平靜的地方,像下面那些人一樣平靜而快樂的生活。
“眉容在笑什麽?”夜揚幾步走到窗邊,從後面攬住了陳眉容的腰,低頭看着她嘴邊勾起的弧度,心裏像是有一只小貓爪子在撓——眉容笑的真可愛。
陳眉容摸了摸唇角,自己剛剛在笑嗎?伸手覆蓋住腰間夜揚溫熱的手,面頰浮起兩朵薄薄的紅暈,聲音放得柔和:“我在想,将家安置在何處。”
眉容和自己的家麽?這真是……想想都像是美夢一般。夜揚藍色的眼眸化作了令人沉溺的藍色沼澤,笑出了聲音:“自然是眉容喜歡的地方。”眼眸多了幾分對未來生活的期待,暢想,“到時候在房屋前開一片小水池,養些眉容最愛吃的鲫魚,後面開拓出一片藥田……”略微帶着沙啞的聲音,混合着外面雜亂卻又規律的雨水嘀嗒聲、街頭的噪雜聲,頗有幾分融于世俗的纏綿。
聽着夜揚對未來“家”的規劃,陳眉容清冷而自持的眼眸盡數顯露出了主人心底的安逸笑意,時不時的插言說着幾句……以後生活的情景在二人腦海裏清晰條理的顯現出來,遠處雨停後露出臉面的太陽,在小城一間客棧一對情人的愛語中戀戀不舍的沉睡過去。
旭日高升,陳眉容和夜揚剛剛吃過了白粥包子配小鹹菜的早餐,從守城門士兵手裏得到劉平在信的城主,便派人邀請二人去往城主府中舉辦的宴會。
原本按照陳眉容不喜歡嘈亂的性格,是會江浙傲青推掉,而後請對方幫助準備義診所需的東西。但是考慮到昨日從食客口中聽來的消息,陳眉容想着一般這種宴席,都會傲青城中有身份的人,那麽闊刀門會不會去呢?雖然知道闊刀門死了人,不大可能去,但是從其他“消息靈通”的大人物那裏打聽消息更是準确快捷。
于是陳眉容接過了燙金的紅色請帖,表示中午的時候一定準時赴宴。并與夜揚說了自己的打算和想法,夜揚聽在耳中,記在心中,不論如何他要保護好眉容。
猛烈釋放熱情的太陽,只消半日就除去了昨日的濕潮。陳眉容和夜揚坐着城主特意派來的馬車到了城主府。夜揚率先躍出馬車,扶下了陳眉容。陳眉容看着門外停着的各色轎子和馬匹,就知道她之前的認知并沒有錯誤。
“陳神醫,夜大俠,二位裏面請。”管家熱情的為二人引路。
陳眉容視線在管家充滿算計的目光頓了一下,不經意的問:“你家主人在裏面招待其他客人?”
管家以為陳眉容是因為城主沒有親自出來迎接有所不滿,笑呵呵的解釋:“這宴席就是為了陳神醫和夜大俠舉辦的,自然是沒有讓兩位等其他人的道理,所以這會城主正和其他人一起恭迎二位的駕臨。”
陳眉容點了下頭,不再說什麽,只是轉頭目光與夜揚交錯了一下。夜揚目光沉了沉,眉容說城主的邀請有古怪。
二人跟着管家一進入舉辦宴席的院落,管家就扯着嗓子喊着二人到來的消息,宴席的整個大廳靜了靜,主位上的城主帶着幾位穿着富貴的“客人”迎了過來。城裏的富豪劣紳、江湖人物,當地官員都好奇的望着這邊,心想,這兩人就是最近被穿的神乎其神的神醫和俠士,看起來……也沒傳聞中的那麽出奇啊。那個夜揚沒有傳聞中的像是惡鬼一般的嗜殺,那陳眉容冷面冷眼也不是個婦人之仁的人物。
城主抱拳:“陳神醫,夜大俠,二位大名本城主聽聞已久,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小小年紀就一身高超醫術,不錯、不錯!”
夜揚面無表情的颔首,陳眉容欠身回禮:“城主謬贊了。”
城主擡手對二人介紹了身後跟過來迎客的幾人,陳眉容一一與他們打招呼,在介紹到一位黑須白面的男子時,陳眉容特意看了對方一眼,因為城主說:“這位是闊刀門的門主,白厲。”
“白某見過陳神醫。”白厲抱拳,一副大俠風範。
“白門主好。”陳眉容說着,眸光微顫,心裏沉思,白厲眼中有着過于強烈的熱情,就像是……看到了衣食父母,救命之人的恩人。
如此,陳眉容擡眼細細掃過白厲面容,只見對方額心處有一道很不明顯的青色,是身體有毒素潛伏的症狀,瞳孔凝結成譏諷,看來她确實是對方的“救命稻草”,只是看來對方要失望了,作為辜負了師叔的男人,她陳眉容是絕對不會救的。讓他自生自滅已經是手下留情了,畢竟這是柳師叔自己的事情,作為小輩不好擅自出手。
“白某聽聞陳神醫所到之處,都會贈醫施藥,不知白某有沒有能幫得上忙的。”白厲有些急切。
“我們飯桌上說話。”城主樂呵呵的做出“請”的姿勢。陳眉容二人自然也不較勁,起步坐到了和白厲一樣的,僅僅低于城主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