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有孕 那時他真佩服自己的定力

雲鬓楚腰, 粉面朱唇,月白色羅裙裁制的是當下最時興的料子。齊晏将趙舒擁至窗前,雨雖淅淅瀝瀝, 卻漸漸有停的趨勢。

齊府多是些高大的樹木,此刻齊晏的寝房外便種着高大的梧桐, 樹葉抽出了新綠,被雨沖刷着, 更綠意匆匆, 齊晏将頭抵在趙舒檸的肩頭, 讨好道:“公主有沒有想好, 待臣去做好, 晚一點再回宮,好不好。”

這男人就會戳她的短處, 此刻将她的手緊緊握着,半點讓她掙脫不得:“那齊大人就自己看着辦吧。”

不多時, 廳堂的黃花梨木的方桌上擺着色香味俱全的飯菜,齊晏将人抱在懷中, 用筷子夾了一塊糕點放在小碟上, 似是想到什麽,對着周圍的侍女輕輕示意,便見兩人拿着兌巾走來。

齊晏将趙舒檸的手握着, 慢條斯理為她擦拭。

趙舒檸本就養得嬌貴, 一雙手如同嫩玉一般, 光滑瑩潤。齊晏總愛在閑暇的時候握着她,十指緊扣,仿佛這樣便能更親近一些。

“如何?”齊晏将糕點喂給趙舒檸,她輕輕咬了一口, 沁人心脾的香甜萦繞在她的口中,這味道并不輸宮中禦廚,反倒有些特別,趙舒檸高興地眯起了眼睛。

“确實不錯,想不到齊大人不僅上得廳堂,還能下得廚房。”趙舒檸說話的時候,一雙狐貍眼仿佛帶着光,一只挑起齊晏的下颌,齊晏用拇指輕輕擦去她嘴角的碎屑。

趙舒檸喜愛甜食,常人不知道的是,朗月星辰的齊大人只要吃了甜食便覺得過于甜膩,這樣一個人卻為了趙舒檸專門寫信給了遠在荥陽的姨母,讓她将糕點的食材都寫了一份。

想當初姨母一陣笑話,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讓一向端方自持的侄兒動了心思,不遠萬裏也要哄人家小姑娘開心。

“既如此,看來臣深知公主的心思,不知公主要如何感謝?”趙舒檸懶懶地躺在齊晏的懷中,心知面前的男人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在齊晏的側臉上親了一下。

趙舒檸掙脫的極快,看到滿桌的珍馐,心中早就餓了,可是糕點不能吃多,直接給了齊晏,自己便去品嘗其他的菜肴。

一旁的侍女看見了心中甚是感慨,只見自家大人拿着那女子咬過的糕點吃了起來。

一時間竟然驚呆了,但齊府的侍女就是練就了一身察言觀色的本事,趕緊收拾起自己的表情,只在心中暗示自己非禮勿視。

不然若亂嚼舌根,是要被懲罰的。

往日裏自家大人從不吃一點甜膩的東西,今日他不僅吃了,且還是別人吃剩下的!

齊晏将菜中的蔥段一一挑了出來,每次看到趙舒檸想要吃的菜,都會提前放到她的面前,趙舒檸雖餓極,但基本的公主之儀态并未丢失,一副嬌貴斯文的樣子不肖市井。

倒也是賞心悅目的一道風景。

齊家的男人沒有嬌慣着長大的,齊晏幾歲便讓其拜了衡陽居士為師傅,一心讀書教養學問,那時,衡陽居士古怪,山中的孩子倒也能尊敬師長,齊晏便是在那時養成了愈加堅毅的性子。

是以,齊晏不僅文能豔絕天下,武更能上陣殺敵,只是這樣的人,不輕易在別人面前顯露神色,自他的父親去世,祖母更加看不透他,直到趙舒檸出現,就像光一般,齊晏所有的溫柔仿佛都是為了她一人。

他拜官大理寺卿,深受皇上的信任,他的心如父親一般,不過是海清河晏,如果有一天能夠實現,便是最大的心願,只是這樣的執念中多了趙舒檸一人。

一番膳食下來,齊晏将人抱着去淨了手,趙舒檸餍足的眯了眼睛,看向齊晏的眼中又多了幾分神色。

上一世,齊晏也是這般待她,将她寵成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因為凡事她都知道,齊晏都會站在她的身後。

那個時候,皇兄不知他們的私情,便還在大肆為她選着驸馬,尚公主意味着什麽,趙舒檸明白是什麽意思,齊晏他胸懷大志,她更不願因為自己将齊晏控制在朝堂之上,這樣只會有更多的人忌憚。

齊晏的身後,不僅有刑部,更有荥陽齊氏,百年氏族,是一股強大的勢力,兩相矛盾,趙舒檸只能暫時委屈齊晏。

也是那天夜裏,皇兄與朝臣談起她的婚事,齊晏微微皺了眉,卻在夜裏再一次偷偷潛入宮中,那天夜裏,趙舒檸在他的懷裏差點死去活來。

齊晏曾不止一次提起他們的婚事,都被趙舒檸婉拒。

因為,她的身後,既是趙氏的天下,卻也是整個利益的矛盾體。

齊晏是天子重臣,他若當上驸馬,只會讓更多的人猜忌于他,她不想看到齊晏陷入兩難的境地。

暮色很快便降臨下來,今日的天空還有幾處朦胧,空中的雨滴在不知覺中打在河塘的蓮花上,蟬鳴聲漸漸靜了,偶有幾只蜻蜓似是找不到歸家的路,在一旁的梧桐葉上栖息。

涼亭之上,雕花的靠椅上,趙舒檸小憩了一番,睜開眼睛便看到男人一手執着書卷,一手将她攬住,趙舒檸輕輕打了呵欠,撐起身子将就鑽入齊晏的懷中:“我睡了多久,怎麽天這樣快便黑了。”

“你只睡了一個時辰,不過只是小眠,不礙事,一會我便送你回宮。”齊晏将人摟得緊了些,将書卷放在一旁,齊晏從不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談及政事,可是趙舒檸還是看到了洪澇兩字。

不用齊晏說,她也知道,天下并不如眼下看到的那樣太平。

叔父自少時便狼子野心,父皇臨終前也說過要時刻提防。朝堂上有異心之人不在少數,百姓更不得想要的生活,地方官吏尾大不掉,尚在整頓之中。

北有戎族和蒙族虎視眈眈,雖有姻親,卻也是不得不去提前部署的。

趙舒檸心疼齊晏,明明日日操心朝政,可其實還是會抽出時間陪着自己。

每到休沐的時候,便會帶自己去那些地方游玩。

“不用,我自己回去便可以。”趙舒檸心疼地揉了揉齊晏的眉心,又将頭放在他的脖頸上蹭了蹭:“今日我告訴皇兄是出來禮佛,阿竹正在宮中替我掩飾,你過去了反而會橫生枝節,皇兄不知我們的事情,若是知道,不知又要做出什麽事情來。”

趙詢雖一直想要給趙舒檸找一個稱心如意的驸馬,卻不想有人先斬後奏,瞞着自己,畢竟趙旭最受不了的便是欺騙,更何況他是九五之尊。

齊晏了然,自己将別人家的妹妹拐走了,且還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如此之久,換做任何人都會生氣。便将趙舒檸的衣服稍稍整理,又看着天色的霧霾,就這樣靜靜聽着雨聲,府中的侍衛都很有眼色守在院門之外。

侍女除了送了一次東西,便也知非禮勿視,自家大人寵着公主是府上人都知道的,時刻将公主抱着,那些纡尊降貴的事情,在自家大人的手中都變得合理起來,反而更讓人看得心中一動。

兩人相擁,倚在欄杆上,就這樣靜靜的站着,外界的一切仿佛都是祥和的,這番場景,就好似一幅美麗的畫卷,讓人移不開眼,趙舒檸知道時間不早了,即使再不舍,還是不得不向齊晏告別。

齊晏将人送到馬車之上,看着慢慢落下的車簾,齊府被隔在外面。

但就在馬車正要行徑的時候,車簾突然被人掀開,齊晏拿着木盒遞了過去。

謝桓駕着馬車小心翼翼地行徑,這裏面不僅僅是公主,更是自家大人守在心尖尖上的人,若是稍有差池,自己便不用活了。

待馬車走遠,趙舒檸心中一片欣喜,慢慢打開木盒,那是一只玉澤瑩潤的玉镯,玉镯通體發亮,一看便不是普通的物件,上面刻着齊姓,倒像是祖輩傳下來的老物件。

趙舒檸将玉镯放在胳膊上試戴,大小正好,心中便忍不住将車簾拉開,果然看到齊晏長身玉立,在齊府的門口,遠遠看着她。

待馬車離開,距離齊府很近的一個拐角,一個黑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賀璟的面色沉沉,手中提着在西市買來的泥人和魯班鎖。趙舒檸從小便喜歡這些物件,以前還在楠月宮中,太監宮女出去采買便會悄悄給她帶了不少的東西。

她雖小小的年紀,端得是公主的儀态,可是對待宮人門卻十分随意,是以,能在楠月宮侍候的人都不想離開。

太監宮女平日裏看到市井有那些稀罕的吃食也會帶些,趙舒檸給了銀子卻沒有一個人去拿,每每趙舒檸都會通過其他的方式将賞賜放下。

他進宮的時日不長,又不能長時間待在後宮,是以趙舒檸托了人将他放在禁軍中訓練,才會有如今一身的本事,趙舒檸于他而言,是朋友,更是家人。

可是不知什麽時候,這種關系突然就變了味兒,是突然看到少女在荷花池邊捕蝴蝶,還是看到她在河邊逗弄着魚兒,賀璟已經說不清楚了,只記得那是一種很美好的感覺得,萦繞在他的心頭,仿佛有什麽在心中生根發芽,每日耐心呵護。

礙于自己的身份,卻又不得不悄悄放在心中,待無人之時,望着窗前的明月,就仿佛一陣安心,因為那個人就在自己的身邊。

他從未想過這樣的人有一天會離開自己,他去邊塞賺取軍功,只不過是想要更好的保護自己身邊的姑娘。

她是皇室的公主,從不是普通人,賀璟深知這一點,所以只想遠遠的看着她一眼,便足矣。

但突然有一天,守護多年的嬌花被人采摘了去,心中的那種憤恨就仿佛紮了根,賀璟在暮色中離去,看着齊府燙金的兩個大字,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

難怪阿竹會吞吞吐吐,難怪在荷花池邊會聽到那熟悉的聲音......

所以他們早就在一起了,是嗎?

近來暑氣愈來愈盛,即使是上了冰鑒也無濟于事,尚衣局為趙舒檸用冰蠶絲做了衣服,穿在身上頓感涼爽,小姑娘的肌膚嫩,尚衣局極會把握分寸,不僅将人襯得更粉妝玉砌,而且還多了不少的清麗脫俗。

就連皇後到禦花園見到趙舒檸也忍不住羨慕,花一樣的年紀,自然穿什麽都好看,便不免多看了趙舒檸幾眼。兩人在禦花園攀談,又讓宮人送來了果茶,都是趙舒檸親自去摘的果子。

去了皮,切成片,又經過幾日陽光的曝曬,便出了色澤。

崔允葭喝了幾口,看到那果茶顏色賞心悅目,又有些酸甜之感,忍不住多喝了幾口。

“皇嫂,這是今年在楠月宮我與阿竹做的,我一會派人給你送些,這茶有美容養顏的功效,口味清淡,皇嫂應該會喜歡。”趙舒檸說罷便吩咐下去,宮中難免煩躁,崔允葭是六宮之首,宮中瑣事繁忙,今日來頗有些憔悴。

尤其是那幫大臣,整日催着皇兄廣納後宮,為皇家開枝散葉,但帝後無子,便成為那幫老臣的借口。

崔允葭每次見到這個皇妹,都能心情大好,自己也曾是這般,不是不谙世事,只是瑣事無他,便不會如此憂慮:“那就多謝舒檸了,本宮确實喜歡。”

宮人将茶水滿上,兩人端了棋局,不知不覺便到了晚膳,崔允葭在為進宮之前,便極為喜愛下棋,她的棋藝是祖父教的,那是就連皇上也贊不絕口。

想到此處,不知何時身後走過來一道明黃的身影,崔允葭許久未落下一子,突然一雙手握着她的手将白子落下。

趙舒檸看着滿盤皆輸的黑棋,不服氣說道:“皇兄作弊,明明是舒檸和皇嫂下棋,可是你卻幫着皇嫂,下次有好吃的再也不給你帶去了。”

趙詢撩開衣袍坐在崔允葭的身邊,卻緊緊握着她的手不放,面上的笑容展露:“就算朕不幫你皇嫂,你也未必會贏,你皇嫂當年的棋藝,便是朕也要斟酌再三,更何況你,所以這只不過是時間早晚的事情。”

“皇兄就會嘲笑我,下次不理你了。”趙舒檸瞥了瞥嘴,心中頗為不服氣。

兩兄妹平時便相處融洽,敢與天子這般說話,怕是也只有昭容長公主一人了,崔允葭看着這樣的衣服畫面,心中雖開心,卻看着身邊的男子,将手一點點抽了出來。

“皇上,臣妾有些不适,先行告退,舒檸,下次皇嫂再找你下棋,今日本宮就先走了。”崔允葭朝着趙詢微微福了福身子,也不等趙詢說什麽,轉身便離開了禦花園。

趙舒檸能在這其中感受到一種詭異的氣氛,皇嫂和皇兄向來和睦,莫不是近來吵架了?

可是皇嫂那樣溫婉的一個人,斷然是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趙舒檸看了看趙詢的神色,只見自家皇兄看着已經遠去的身影,面色不改,剛剛的笑容早已隐去,人都已經走遠,可是那眼神可沒離開那段小路。

“皇嫂可能是最近有些累了,六宮事務諸多,皇嫂都瘦了不少,皇兄有時間可要多關心關心皇嫂。”趙舒檸試圖替崔允葭說話,還未等她再說話,便看到一道明黃的身影又離開了:“朕先走了!還有最近不要胡鬧。”

趙舒檸摸了摸鼻子,雖然被警告了幾句,可心中卻是未皇嫂開心的,畢竟皇兄不是那般不知冷暖的人,皇嫂也是善解人意的人。

祥和宮中,一旁的侍女采薇拿着兌巾替崔允葭擦着嘴角,心疼不已,采薇從小便被崔夫人買來做小姐的貼身婢女,直到她成為六宮之主。

她看着自家主子從一個天真活潑的少女成了如今一般的威儀,不僅将六宮管理地井井有條,更能是為人稱頌的賢後,不善妒,且能與後宮女子和睦相處。

可是設身處地,哪一個女人希望自己愛慕的人去寵幸他人,崔允葭是做到了,但是卻是以犧牲自己而做到的,多少次,她都看見崔允葭會拿着皇上當年送她的玉佩發呆,更會在午夜的時候,一身寝衣黑發站在窗前暗自傷神。

“娘娘,您還是沒有告訴陛下嗎?”采薇小心翼翼的試探,又将剛剛廚房送來的粥端給了崔允葭,她這幾日,尤其看不得腥葷,每日晨起,心中犯惡心,卻又吐不出來。

崔允葭知道自己的葵水已經遲了多日,那天夜裏趙詢宿在祥和宮,在一片争吵之中,趙詢直接将人抱到了榻上,将身邊的宮人都趕了出去。

自宮中被那些老臣又送了一批妃子後,趙詢已經許久未到祥和宮中。

崔允葭想到此處,冷笑一聲,她作為皇後,不該如此,可她無法看着自己深愛的男人寵幸一個又一個女人,自己卻無動于衷。

這深宮大院,她待得有些久了。

若是能出去,自然她不會再待在這裏,是去草原放牧,還是去市井,都行,這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深宮,她不想再待在這裏了。

崔允葭輕輕撫摸着自己的肚子,那是她的孩子啊,現在雖然已經有一個月,可是卻仿佛能感受一般。比一般的孕婦,崔允葭已經幸運至極,每日衆妃請安,都沒有察覺到,只有在那之後,她便會到宮中吐得天昏地暗。

這個可憐的孩子,若是生在這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又不知将來該如何易地而處。

皇宮中的厮殺無數,即使能夠順利出生,也不一定就會平安長大,她的孩子,她不祈求他能登上至高無上的位子,只希望他一生平安順遂。

“不用,切記不要讓人走漏了消息。”宮中只有采薇知道,采薇正擔憂着點頭,便看到一道明黃的身影直接走了過來。

“是何事,不要走漏了風聲?”趙詢說罷看到崔允葭正面色蒼白地坐在榻上,平日端莊賢淑的樣子已經無力維持,一手扶着榻上的欄杆,看起來十分虛弱。

趙詢連忙走了過去,采薇退在一旁,趙詢直接接過兌巾,輕輕為崔允葭擦着:“今日娘娘可有用膳?”

這話是問采薇的,采薇剛剛雖受了驚吓,但到底是祥和宮的一等宮女,又跟了崔允葭多年,自然是滴水不漏:“回陛下,娘娘最近胃口不佳,今日只用了一些粥。”

看着采薇手中的粥,那明顯還尚未吃上兩口,趙詢趕緊将碗端了過來:“找太醫看過了嗎?”

太醫沒有來過,采薇正要回答,便被崔允葭打斷:“皇上,臣妾無礙,只是最近天氣炎熱,胃口不佳也是常事,禦醫說過兩日便好了。”

趙詢心中知道崔允葭的身子,小時候就不喜歡喝藥,常常背着家裏的人将藥倒掉,這才養成了現在這般的身子,之前到了宮中兩年,太醫便說過不易有孕,所以便開了避子的藥丸。

前段時日才剛剛停了藥,如今這般天氣,崔允葭又病下了。

“那記得好好料理娘娘的膳食,若還有狀況,一定要及時請太醫過來,并且要派人通傳一聲。”

趙詢稍稍放下心來,又心疼崔允葭,但還是忍不住責怪:“以後莫要将藥偷偷倒掉,等過段時間,朕讓太醫再來好好料理你的身子。你不心疼,朕還心疼。”

到底是說不出什麽重話,一向在朝堂之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天子,現在只是一個關心妻子的丈夫,崔允葭輕輕應了一聲,喝了口趙詢喂過來的粥。

男人俊朗無雙,少年便能舌戰群臣,雖然眼下那些老臣處處為難,但他在政事上從未松懈,這樣的一個人,确實是一個好皇帝,可是在崔允葭的心中,他有很多愛,可是也需要将愛分成無數,只是落在中宮這裏的要稍微多一點。

畢竟,她是趙詢的發妻,畢竟,她是中宮之主!

否則,她與宮中的其他女人又有什麽區別呢?

崔允葭面上擠出一個笑來,可是心中卻如同荒蕪一般,她明白這都是她的宿命。

她也曾有過少女懷春的時候,那時趙詢待她極好,可是後來,宮中的女人越來越多,趙詢将對很多人也很好,自己并沒有什麽不同之處。

一碗粥吃完,趙詢用兌巾将她的嘴角擦拭幹淨,便扶着崔允葭躺下。

是夜,趙詢又一次躺在了祥和宮中。

看着面前呼吸平穩的女人,趙詢朝她靠近了一些,想要将人摟在懷中,待他輕輕一動,女子的嘤咛聲頓起。他不由好笑,無論在外人面前她是何種姿态,可她都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天真活潑的小姑娘。

趙詢将人摟在懷中,替人緊了緊被子,在這期間,卻發現崔允葭将手一直撫在肚子上,便也将那只手十指緊扣。

他在她的額上落下一吻,又輕輕滑到了她的嘴角,崔允葭是櫻桃小嘴,在不已察覺的的時候,趙詢親了親她的唇,看着懷中的人未再動,便又親了幾下。

這才心滿意足将人抱着躺着。

那時,她還是崔大人府上的掌上明珠,崔大人老來得女,将人寵得如珠入寶,小姑娘軟軟糯糯,平日裏就愛吃糖葫蘆,皇祖母昭她進宮,等請安過後,她便趕緊将藏在袖中的糖葫蘆拿了出來。

可是那時天氣炎熱,糖葫蘆都化了,她急得哭了起來,可是因為從小受禮儀教化,便躲着偷偷的哭,最後不僅哭成了一只小花貓,而且衣服上還沾上了不少的糖漬。

那時的他正和崔大人讨論策論,崔大人看到崔允葭後,雖心中疼愛,到底不能失了分寸,以至于疼在心中卻沒有及時去哄。

崔允葭看到他就像看到一個救星一般,拉着他的袖子,将淚水和糖漬沾上了他的衣袖。

趙詢本來最不喜歡這般嬌氣地孩子,微微皺了眉,可是那小團子又緊緊跟了過來,最終他還是将人抱在了懷裏哄了好半天。

最後讓人在舒檸的宮中找了衣服又派人給她換上,那個時候,她還沒有多高,只是喜歡整日哭着鼻子,又十分貪吃,但自那是起,崔允葭便時常跟在他的身後,人趕都趕不走,後來還會給他帶許多吃的。

都是些糖果子,糖葫蘆,還有畫糖,只有小姑娘才會喜歡的東西,舒檸就十分喜歡,所以經常看到她們兩個在禦花園偷吃。

弄得一身的污漬,最後被皇祖母帶去好好教導了一番,兩個粉妝玉砌的小團子,自然不可能真的責備,最後都是講了講道理,看着人懵懵懂懂點了頭,又被賞賜了許多的物件。

如今已經十年過去,他們自大婚,便一直守在身邊,洞房花燭那夜,他還記得那一雙眼睛,眸色入水,且讓人心動不已。

趙詢怕小姑娘害怕,慢慢褪了她的喜服,安慰了許久才讓崔允葭稍微放松。後來又怕她疼,便想着自己緩一緩,等到小姑娘疼痛緩解。

那時他真佩服自己的定力,只是記得只要看到小姑娘委屈,或者看到小姑娘哭,心中便心疼。

他的姑娘,被人欺負不了,自己更欺負不了!

這樣想着,趙詢又輕輕貼了貼她的額,她還在身邊,那便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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