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并無意義
司馬靜是一個和伏羲院有着幾百年緣分, 秘密行走在人世間的兇獸,并且百年來,陸陸續續和伏羲院有聯系。
這一封信來得并不普通。
不管方景新是感興趣, 還是不感興趣,這一趟都必走無疑。
麒麟山的人和伏羲院相交,百年之好。
在收到掌門方景新的消息後,立刻把調查出來的關于賀長生的資料都遞給了他。
賀長生是無命格之人,幾十年前據說得到了伏羲院人的點撥,沖破了早夭的命運, 一路活到今。上個月,賀長生的父母雙亡,自己在衢州不再有任何親戚。他将賀家所有的家財贈送給全城的人,然後離開了衢州, 去向不明。
麒麟山的人又再聯系千鳥宮的人。
鋪天蓋地的情報網,終于得到了賀長生的消息。
他離開衢州後,一路向東, 看過大海、待在花田裏、爬上高山看日落、買了好看的衣服、打造了漂亮的首飾、游船、只身悠然行走在天地之間。
他移動的速度很快, 讓調查的人都有一種想不透這個人是怎麽出行的。
就算是禦劍, 也不會有這樣的速度。
享受了孤獨且滿意的時光,現在賀長生在南邊的一座高山上, 據說已經七天沒有離開。
方景新禦劍,花了五天的時候,來到了當地,登上高山。
他本以為找賀長生需要一定的時間,但是他一上到頂峰, 就看到了他。
因為此座山太高, 高處不勝寒, 日落時分,再無任何人在此。
一個穿着肮肮髒髒,墨藍色衣袍的人坐在懸崖邊上,他的腳垂在半空中,沒有一絲憂慮自己會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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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靜靜地看着落日。
蕭瑟的山頂,陪伴他的只有他旁邊一只在風中搖曳的小花。
“你就是賀長生?”方景新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就沒有疑慮了。
這個人的身上散發着充沛的、令人難以置信的力量。只是他似乎無法控制住這股力量,只能在這裏将自己身上的氣息釋放于天地間,随後任由那些力量傷害己身。
是的,這就是司馬靜要他找的人。
“客人從何處來?”賀長生問。
“伏羲院。”方景新回答。
“哦,客人為什麽而來?”
“你。”方景新堅定地回答。
賀長生聞言,回過頭。
他那時候還保持十八歲少年時候的模樣,稚氣的眉眼,一派天真又殘忍。他的臉上東一塊西一塊黑色的斑,好像被人詛咒了,就快要腐蝕死掉了。
賀長生擡起手,他的手比他的臉更快出問題,已經焦黑一片。
“不用理我了,我快要……死了。”賀長生回過頭,繼續看着落日,“當這一輪太陽落去時刻,我的身體就會被全部腐蝕,到時候我會無法再維持現狀,就會直接從懸崖上摔下去,魂歸故裏,不會惹起任何麻煩。”
方景新抿嘴,說:“司馬靜讓我來找你。”
“然後呢?”
“我知道如何讓你活下來。”方景新說,“伏羲院有這樣的密法。”
“呵。”
離太陽落下的時間不多,方景新在那短短的時間內說服賀長生。
“你想要什麽?”方景新問。
“伏羲院這個窮酸的地方,可以給我什麽?”賀長生不屑。
一邊和方景新聊天,賀長生一邊擦手擦臉。
但是沒有用,他身上的不是什麽髒東西,是血,和血凝固後的痕跡。
要不說伏羲院的掌門沒有一個善茬。
看着賀長生的動作,方景新立刻就分析出這個人的極致弱點。
“我們多的是珍寶,可以換錢。你要是和我一起回去,如何,你想要買什麽樣的衣服我們都給你買。熱水無限量供應,給你洗澡洗手。”方景新下絕招,“最重要的是,你身上這些黑斑我都可以幫你消除。”
賀長生的瞳孔一震。
太陽落下山頭一半。
“你還想要什麽?”方景新直接問。
賀長生抿嘴,說:“這個問題應該是我問你,你想要什麽?”
山間的風狂呼。
夕陽西下,賀長生跟着方景新下了山。
方景新沒有解釋什麽,就從外面帶回了一個人,而且賀長生剛來的時候帶着帏帽,不讓人看到樣子。
當時,還有人以為方景新抓了什麽怪物回來。
不敢露臉的人,大都不好看,而且就算賀長生裹得嚴嚴實實,他手的黑斑還是被人看到了。
不像是怪物嗎?
但是伏羲院的人什麽沒有見過,不存在大驚小怪的。
伏羲院的裏面,現在真的存在外表猶如怪物的人,新來的人不算什麽。
這之後,就是黃泉流噩夢的開始。方景新厚着臉皮向自己的師弟要了一大筆錢,下山訂制了一批衣服,然後進了伏羲院的藏寶庫,費勁千辛萬苦,挖出了兩盒首飾。
一套金,一套銀。
是伏羲院當年用來制止自己人的發狂封印器。
賀長生待在方景新幫他安排的院子裏,等着新來的衣服,戴上封印器,閉門不出。
然後某個晚上,伏羲院亂糟糟。
一個瘦得幾乎只剩下骨頭的,衣服都要挂不住的少年,像是鬼魂一樣在伏羲院游蕩。
是唐稚。
他因為夢魇咒,好幾年來沒有睡過一次安穩的覺,并且在夜間會夢游。
唐稚這一次夢游,吓壞了不少伏羲院的人。
因為他一聲不吭地站在人的窗戶外面,等人發現他後,又立刻不見。
伏羲院被騷擾到的弟子們,到處找唐稚。
為了他着想,也要打醒他。
“唐稚。”顧妨打着一盞燈籠,在夜色中,看到了一晃而過的唐稚。她立刻就跟了過去,一直跟到方景新從前住的屋子裏。
那一個院子裏,最近來了新的住戶,裏面的人,從未和他們有過照面。
唐稚站在賀長生住的房間的門口,像是可怕鬼魂一樣。
顧妨和身後的弟子們互相對視,一言不發之間,制定了迅速制服唐稚的方案。
就在他們準備撲上去的時候,房間的門從裏面被打開了。
“大晚上的站在人家的門口,是不是有病?”裏面的人一邊罵,一邊伸出一只腳,一腳把唐稚踢飛了。
唐稚被踢得在空中旋轉,然後“啪”一聲摔在地板上。
他立刻就醒了。
唐稚摸着自己發疼的腦袋,睜開眼睛,擡起頭。
他正好面對伏羲院的弟子們,看見他們一臉驚豔的表情,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唐稚立刻轉過頭。
房間的門口站着一個青年,從高山到伏羲院,短短的一個月時間,賀長生的外表就從少年變成了青年,他披着外衣,從頭到腳的金器在月光下發亮。
滿身帶金本該庸俗,但是在他的身上,只添富貴華麗。
賀長生看了門口的人一眼,冷漠地關上了門。
“不許再吵了。”
第二天,方景新上個月從外面帶回來的是絕世大美人的消息傳遍伏羲院。
彼時,除了賀長生來到了伏羲院,還什麽都沒有發生。
唐稚又一天夜裏夢游,醒來後在伏羲院的後山懸崖邊上。
他撓了撓頭,嘆了一口氣。
實在是太折磨人了,要不他直接跳下去,看看能不能穿越回去好了。
唐稚這麽想着,腳步往懸崖邊上靠近了一些。
山崖底下有風,風狂亂地吹,逼着唐稚往後退。
一把冰涼的折扇搭在唐稚的肩膀上。
唐稚回過頭,看了賀長生的臉,“又是你啊,大美人,真是巧遇啊。”
“不巧,今晚這一個後山被我包了。”賀長生看了唐稚一眼。
他瑰麗的臉,和唐稚幹瘦醜陋的臉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就在唐稚以為自己會吓到他,準備離開的時候,賀長生就地在草地上坐下。
當然,他的屁股下面鋪着毯子。
“你是師父帶回來的姘頭嗎?”唐稚好奇。
“他想的美。”賀長生冷言冷語。
唐稚看了他一眼,最後在他毛毯的邊緣旁的草地上坐下。
“大晚上,你不睡覺,來這裏做什麽?”唐稚好奇。
賀長生伸出手,掐指一算。
雖然唐稚看出他的手勢是随便擺的。
“今晚會有美景。”賀長生笑着仰起頭。
唐稚順着他的目光擡頭。
是流星雨。
後山這個位置是最好的觀賞地點。
唐稚的眼睛被流星點亮。
他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當流星雨過去後,夜空一片寂靜。
“你的身上有一股惡臭的東西。”
聽到旁邊的聲音,唐稚轉過頭,随後他着急地聞了聞身上的衣服,“不會吧,我雖然這個鬼樣,但還是整天洗澡,很注重個人衛生的。”
賀長生一只腳立着,皺眉看唐稚,說:“你快被吸幹了。”
唐稚終于知道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了。
賀長生朝他勾了勾手指。
唐稚羞澀說道:“沒有想到我這個鬼樣子了,還會有大美人想要勾引我。”
“不,我不是喊你。”賀長生悠然自得,看到了依附在唐稚身上的夢魇。
唐稚笑容一僵。
“我可以救你哦。”賀長生微微一笑。
唐稚瞪大眼睛,不敢置信。
“嘶,你的魂魄,有點意思,那我救你吧。”賀長生自言自語,在唐稚驚訝的目光中站起來,然後一把揪住唐稚的衣領。
唐稚還沒有反應過來,賀長生就把他拎起來,然後狠狠扔向石壁。
“噗!”沒有想到這個人看起來纖細,但是力氣那麽大,唐稚覺得自己要吐血了。
還沒有完。
賀長生一邊活動手指,一邊冷着臉朝他走來。
接下來,唐稚被痛毆了一頓。
唐稚暈過去之前,是這麽說的:“你不如給我一個痛快吧。”
賀長生聞言,用力揮出一拳。
唐稚再醒來的時候,獨自一人躺在後山的草坪上,草長莺飛,陽光明媚。
他驚然發現,自己這次暈過去,居然沒有做噩夢。
唐稚跑下後山,遇到了二師兄夏春冬。
夏春冬發現唐稚一身是傷,同時發現,他身上的夢魇咒消失了。
賀長生到底是怎麽做到的,沒有人知道。
那之後,原本一向冷淡、警惕的唐稚,變成了賀長生的抖m。
故事聽到這裏,林見嘴角一抽搐,問:“這段過去是四師兄自己交代的?”
方景新點頭。
“他本來就是受虐狂,絕對不是因為大師兄的原因。”林見肯定。
“哈哈。”方景新笑了笑,然後品味着這三個字,“大師兄。”
賀長生來到伏羲院的時間太久了,方景新是時候給予他一個身份。
最簡單的當然就是收他為弟子。
唐稚明白方景新的意向,天天在賀長生的身旁打轉,告訴他,以後你成為我的師弟,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賀長生聞言,沉吟不語,蹙眉思考。
嘶。
不多日,天上電閃雷鳴,暴雨不止。
方景新的到了消息,有人見石東臨去到了深淵之下,那之後,附近連天打雷下雨。
“這個征兆,是兇獸出世。”賀長生告訴方景新,“兇獸一脫離深淵,上天就會用雷電威懾他們。”
雷電和暴雨連續五天,然後停下來了。
“你的那個弟子是無命格的人?”賀長生問方景新。
方景新說起石東臨,仍舊是悲傷,他說:“是的。”
“自從幾百年前,曾經的兇獸司馬靜出逃後,可以存在在這個世間上的兇獸只有一個辦法存在在這個世間,那就是依附在無命格的人身上。你的弟子和兇獸做了交易。”
方景新聞言,沉默不語,然後拿着劍,去到了後山。
他差點把伏羲院的一座後山給移平了。
方景新痛心的不是石東臨和兇獸扯上了關系,而是他一步步做決定,淪落到此。
他給的名字,他給的身份,他給的期盼。
就像是被風吹走的雲一樣,消散不再回來。
在他用劍撐着自己的身體,無法流淚,卻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的時候,賀長生在高處坐着,撐着臉看他。
“是我讓一切都變得毫無意義。”方景新嘲笑自己。
“什麽叫做意義?”賀長生問他,語氣如天真孩童。
“意義?”方景新松開力氣,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仰頭看着天空,“我原本給他取的名字,給他伏羲院大弟子的身份,這一切,都是在期待他有一天可以撐起伏羲院,完成關閉深淵的任務。他本來應該是一個偉大又勇敢的人。東臨碣石,以觀滄海,他不是堅定不移的石頭,也沒有那個魄力直視滄海。是我選錯,是我做錯,害了他,也憤怒于辜負我的他。”
“我知道,伏羲院的大弟子大都會成為下一任掌門。”
“對。”
方景新把太多的意義都堆積在石東臨的身上。
如今,物極必反。
“意義不過是凡人賦予一樣東西、一樣事物、一個人身上的東西。”賀長生說,“本身并沒有意義。”
方景新慘笑。
“你不信我所說的?”賀長生問他。
方景新看着他,沒有應話。
賀長生從小山坡上跳下來,三兩步,走到方景新的面前。
“你想收我為徒弟?”賀長生問他。
方景新點頭。
“那就把伏羲院大弟子的身份給我吧。”賀長生說。
方景新理解不了他在說什麽。
“你知道我的,你想要大弟子做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會做。你既然覺得你的大弟子這個身份對你是有意義的,那麽就給我吧,我來證明,這一切本來就無意義,過去只是你的期盼賦予的東西。”賀長生說,“而且我得到了大弟子的身份,方便我以後行事,實現你我之間的諾言。”
方景新睜大眼睛,仰頭看着賀長生,半天沒有辦法說話,最後,他露出了釋然的笑容,點頭了。
風沙吹過。
賀長生用這種方式,寬慰了方景新。
這就是為什麽賀長生是當時最後一個進門,卻成為了大師兄的真相。
其他人對這件事情也很複雜。
當方景新宣布要收賀長生為弟子的時候,他們不以為意,早就猜想到了。
“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的大弟子。”方景新說。
當時賀長生坐在他的旁邊,喝茶吃小點心,不管其他人異樣的目光。
“師父,不可以!”夏春冬第一個站出來,他懇求方景新,“我們已經有大師兄了。”
石東臨當年帶着他們長大,是大師兄,是哥哥,有着無比重要的意義。
“我也不同意。”顧妨站了出來,撇過頭,“大師兄是做錯事情了,但是大師兄……”
他們到現在都沒有辦法怨恨那個人。
“你怎麽想?”碧玉妝問沒有說話的賀長生。
賀長生聞言,拿着手帕,優雅地擦了擦嘴巴。
說實話,當時在大堂裏超過一半人是希望賀長生拒絕方景新的。
如果你成為了我們的大師兄,石東臨該怎麽辦呢?
想到自己從小看到大的人,顧妨急得快要流淚。
他已經放棄了太多,失去了太多,在這伏羲院沒有了容身之處,請不要把他最後的位置拿走。
只有這個空缺了的位置,才提醒着顧妨,自己真的曾經擁有過那個人。
“卻之不恭啊。”賀長生微微一笑。
一瞬間,顧妨出劍了。
劍到了賀長生的面前。
賀長生伸出手,輕輕松松就夾住了她的劍,和她對視。
顧妨落下了一滴眼淚。
賀長生的手指一動,顧妨的花濺淚漸漸彎曲。眼看這把劍就要被折掉,他停住了動作。
賀長生用絕對的實力來證明自己坐這個位置心安理得。
“大師兄,放開吧。”唐稚是第一個承認賀長生的人。
結局既定。
方景新的心意不可改變。
剛開始,方景新也相信賀長生說的,得到大弟子的身份便于行事。
後面,方景新發現,得到大弟子身份的賀長生,在伏羲院橫行霸道。
“長生,你當初哄我說要大弟子的身份,真的只是為了方便行事嗎?”方景新好奇問道。
賀長生所到之處,伏羲院弟子雞飛狗跳。
“當然是的,你懂我,我一般不撒謊。”賀長生一臉認真。
拖了賀長生的福,伏羲院盤旋了許久的陰霾一掃而光。
因為大家被他折騰得完全傷悲不起來。
這就是發生在林見不知道的時光中的故事。
“師父,我有一個問題。”林見開口。
“問吧。”方景新今天和他推心置腹。
林見問:“你和大師兄做的交易是什麽?”
“這個嘛。”方景新沒有想到他一問,就問到了一個自己絕對不會回答的問題,“長生和我說,他有一天會把這個秘密告訴你。既然他這麽說了,我就不說了,你等着吧。”
林見蹙眉。
“我要說的就是這樣了。”
林見換了一個方式問:“大師兄把我從外面帶回來,也是這個約定中的事情嗎?”
方景新轉頭看林見。
林見等着他的回答。
“是,也不是。”方景新說,“他說,和你有緣。”
林見有點開心。
方景新看到他的表情,疑慮重重。
“師父,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嗎?”林見想離開了。
“有,但是覺得自己不該說。”方景新說。
林見好奇地看着他。
“不要喜歡上賀長生。”方景新說,“你太喜歡他了,讓我憂愁。”
林見抿嘴。
方景新在看他的表情。
“過多幾天會下一場雨,然後秋天就要來了。”林見說,然後站起來。
“是的,天氣要轉涼了。”方景新是個聰明人。
林見轉身離開。
“天氣冷了,也要認真修行。”方景新在他的後面喊。
“我會努力的。”林見背對方景新,做了一個加油打氣的動作。
方景新目送林見離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這一切一定有什麽深意吧。
或者,根本都是毫無意義。
林見走在回房間的路上。
聽完了方景新說的事,林見就算再傻也該猜出來了。
顧妨口中的大師兄,不是賀長生,是石東臨。
“你從師父那裏知道了故事了嗎?”一道聲音打斷了林見的思考。
林見擡頭,唐稚向他走來。
“知道了。”林見回答。
“不要怪顧妨。”唐稚說,“剛來伏羲院的時候,一直是石東臨照顧他們。剛開始他們無法接受大師兄是正常的。”
“後面呢?”
“後面,屈打成招了。”唐稚老實說。
在賀長生絕對的實力面前,其餘人真是不夠看的。
唐稚和林見一起散步,走一程。
“其實我還挺能理解師姐。”林見說。
“哦,你說這句話是我始料不及的,我還以為你是大師兄的絕世大毒唯,但凡反對他的,你都要沖上去亂棍打死呢。”唐稚對林見的定位一向都是賀長生毒唯。
“因為我就是。”林見試圖解釋,“如果有一天大師兄不見了,然後突然跑出一個人,說,以後他才是大師兄,我一定不會承認。”
唐稚聞言,微微一笑,然後伸出手,揉林見的腦袋。
“你呀你呀。”
“頭發要亂了!”林見提醒他。
“你又不是大師兄,怕什麽頭發亂?”唐稚笑他。
唐稚沒有說,但是林見聽完方景新說的過往,也能知道唐稚過去也有一大段不愉快的時光。
“我沒事。”聽到林見的擔心,唐稚笑着,更加用力去揉他的腦袋,“大難不死,必定上天有什麽深意吧。”
林見和唐稚說說笑笑。
在夜晚的路上,林見有一種奇怪的暗喜。
原來是這樣。
那麽賀長生就只是他一個人的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