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湯盅 次日,沈母一早讓人将馬……
次日, 沈母一早讓人将馬車備好,就去了郊外的一處別莊。
而另一邊,翠兒昨日被沈木給帶回來, 那時翠兒心一直懸着, 唯有見了夫人時心就落下來了。
早上聽聞外面的動靜, 就在跟寧愫梳妝打扮時,順嘴提了一句:“大夫人一早就讓人備好馬車。”
寧愫想到昨日的事情,也聽到她繼續道:“奴婢猜大夫人是不是去別莊見老夫人。”
她這一說, 寧愫才想起來, 沈老夫人已到年紀古稀之年,喜清淨,特意搬出沈府去了離城外不遠出的郊外居住,她嫁進來幾年時,也只在大婚那日見過一次,敬了杯茶, 沈老太太不茍言笑看起來很嚴肅,然後顫顫巍巍地被人扶起來将一早備好的金色龍鳳騰雲镯子給她。
後面,寧愫就再未見到她過。
後面有幾次去拜訪, 也是被沈老太太身邊貼身嬷嬷說老太太喜清淨, 不喜人拜訪,她也就很少過去看望了。
只不過,她倒是沒想到沈母會今早過去, 她略略一想莫不是昨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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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沈母很快就來到別莊外, 下車時,外頭守着的小厮說要進去禀告。
可失去了耐心的沈母直接說:“不必。”
然後就帶着幾個嬷嬷和丫鬟走了進去,一走進去滿院綠植, 牆上泛着斑駁的痕跡,院子中間有一顆梧桐樹,梧桐樹下放了一個石卓石椅 ,沈母從這裏走到石階上,再穿過走廊,很快就來到一所別院裏,她輕輕扣門。
裏頭的人聽到動靜走了出來,一見到是大夫人,連忙将大夫人應了進來。
沈母讓跟着她一起的都去在外頭守着,然後就走了進去,一進去就問道檀香和念經的聲音。
沈母順着聲音來到敲木魚誦經的裏頭,掀開簾子,就看到一個鬓發發白的老人跪拜誦經。
一直領着沈母的進來的嬷嬷也識趣的後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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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進去,就跪下,也不出聲。
而一直在誦經的沈老太太并沒有其他動靜,只是當誦經念完最後一時,沈老太太睜開一雙經歷風霜滄桑的雙目。
“你今個到怎麽來了。”
沈母看着老太太的背影,眼裏的淚水就在眼眶流轉,可是沈母卻強壓這份苦澀将沈蔚和她妻子和離之事一并告知。
沈老太太知道也并未有多大情緒,只是問道:“你是想怎麽辦。”
沈母見她無任何波瀾,就想起當年那一幕,她被逼的想自盡時,她的婆婆也是這麽平淡毫無波瀾地說:“你是想怎麽辦。”
她微微低下頭道:“我已經與兒媳聊過,她說怕兩兩相望,彼時生厭。那我想着兒媳都已經這麽說,我也怕蔚兒與愫兒最後會落得不可回收的地步,再說皇後娘娘也插手了此事。”
至于寧愫只是一個普通商賈之女怎麽會跟皇後娘娘扯上關系時,她也聽蔚兒說過,這是跟雲家有關。
而沈老太太卻還是那副說辭:“你想怎麽辦就這麽辦,我已經老了。”全權任何她處理的姿态。
沈母聽聞便道:“有老夫人這句話,兒媳心就定下來了,只是到時候他若回府知曉此時,還望母親與他談談,莫要再跑來與我争執。”
她這話一說,就表明了她的想法,而那個“他”她們都心知肚明,那是常年游離在外的前任丞相,也是沈蔚的父親。
常居在外,游離四方,這些年回府次數屈指可數。
沈老夫人敲木魚的動作一頓,也就在沈母以為她不會有所作為時,就見她緩緩轉過身來,那張溝壑布滿歲月痕跡的老人露出幾分肅靜。
“你是不是還在怨老身?”
沈母一聽低眉否認:“怎麽會。”
可沈老太太那雙見過太多事物的眸子,又是會被這區區這句話給欺騙。
沈老太太将手裏的木魚放置一旁,想要起身沈母立馬起身去扶她,将沈老太太扶起來後,沈老太太看着這個低眉順眼的兒媳,輕嘆一聲:“我知你想什麽,對于你我們沈家有太多虧欠。”
沈母聽到她說這句話,胸口悶痛,“以前的事情,母親不必再提。兒媳今日一來還是有一事,蔚兒對愫兒還是有情誼,因為幼年之事蔚兒還對我頗為怨念,但是蔚兒小時候是母親你帶的,蔚兒對母親感情頗深,又是他的奶奶,總能勸他幾分,兒媳只是希望最後別落得覆水難收的情況。”
沈老太太靜靜聽着沈母的話,知道她的來意,也便點了點頭表示應下,沈母知曉此行完成,便要告退。
而沈老太太也并未阻攔,只是看着她的身影,雙目裏露出幾分無力。
而沈母走出去後,貼身的張嬷嬷立馬迎了上來,走動間,張嬷嬷見沈母氣色比來之前好些了,于是問道:“夫人,這事成了?”
沈母輕輕颔首,張嬷嬷也不知想到了什麽輕聲問沈母:“夫人你不是要幫大人勸勸少夫人嗎?怎麽又改注意了。”
沈母聞言,望向外頭的風景,擡頭望天眼底空洞到麻木:“昨夜愫兒那番話,你可知我是怎麽想的。”
張嬷嬷也知道當年的事情,沉默了下來,周圍也一時異常安靜。
“我在想,若是我當年硬氣點,也就不會和他成為一對怨偶。”
沈母依稀姣好的臉龐閃現掙紮與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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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裏。
沈蔚一襲黑衣官袍,官袍繡着仙鶴與臉色的肅殺截然不同,帶着陰沉走進了東宮裏頭。
外面侍衛知道沈大人與太子交好,立馬放人進去,他剛一進去,就見皇後娘娘被人簇擁走了出來,走進時他對皇後娘娘行禮一番。
雍容華貴的皇後娘娘一身鳳袍,明媚大氣的臉龐露出幾分和藹溫笑:“沈大人這是來看望吾兒。”
沈蔚點了點頭,皇後娘娘淺笑道謝:“太子這一出行還對虧了沈大人,改日本宮可要聊表謝意。”
沈蔚抱拳,不卑不吭道:“臣的本分。”
皇後娘娘滿意的笑了笑,然後漫不經心的提到:“沈大人氣度非凡,與太子交好本宮一向樂于,但是沈大人有些家事本宮希望能盡快處理好。”
她不痛不癢地敲打他,沈蔚面不改色,後來還是想到宮裏還有要事,就此離去。
沈蔚伫立了一會,見皇後娘娘一行人離開,他這才走到東宮寝殿裏。
裏頭剛好太醫成群的走出來,見到沈蔚紛紛行禮,沈蔚簇眉問起了太子情況。
他們便說了實情:“太子腦中瘀血還在,只需再喝藥療養一段時間即可。”
知道太子狀況好了很多,那他也就點了點頭,走進去時剛好就遇到寧淑端着藥碗出來。
寧淑膽子小的很,一見他就怯怯地行禮,沈蔚見她簇眉就讓她不必多禮,寧淑一聽立馬端着藥就走。
他走到寝殿裏面,就見紫檀貼雕瑞獸床榻正半躺着的太子。
太子一臉疲倦卻難掩溫潤,一個侍女在旁邊低頭候着,等他過來,侍女輕聲道:“沈大人。”
也是這聲音,讓太子眼神瞥過去,那陌生的眼眸看的沈蔚神色微微一沉。
想到太子失憶,背後之人。
而太子見他一來,眼神微微遲疑,對于這些天陸陸續續有人過來看他,也被那些自稱的下屬灌了一些失憶前的人脈關系。
通過剛剛侍女的稱呼,得知這位是他失憶前的至交好友。
對此,他的記憶裏閃現過什麽片段。
直到沈蔚落座時,沈蔚與他閑聊幾句,得到沒有用的信息時,他也不急,只是等到太子問他:“這些日多虧淑兒照顧我,聽聞她的姐姐是嫁給你,淑兒怕你,所以我代她問問她近日可好。”
沈蔚聽到有關寧愫的話,胸腔微微作痛,卻也只是應道:“很好。”
好的要與他和離。
沈蔚想到她如水的眸子,在想怎麽會有人這麽輕易放棄對喜歡一人的感情。
而當他想努力挽回時,她卻抗拒的神情讓他胸悶不已。
太子不知她們最近怎麽了,但是敏銳察覺他神色不對勁,就不動聲色地開始聊起其他話題。
最後天色昏沉時,沈木站在外頭得到沈蔚一出來,立馬上前禀告最新的消息。
“大人那邊慎刑司裏已經讓他招了出來,這件事與北外有關,而屬下懷疑那次劫走寧潤都與他們有關系。”
沈蔚沒料到這件事與北外有關,北外一直伺機而動,野心大的很,觊觎整個苄涼,妄想一吞整個苄涼國家。
接着沈木說道最後,有些小心的揣測道:“寧潤這人我們調查到,他性子別看那麽溫和,骨子裏非常血腥殘暴,就連他的表面生母都與之有關,可偏偏這樣的人卻對夫人…”
沈木越說,裏面的意思不言而喻,沈蔚危險一瞥:“你是在懷疑夫人?”
沈木吓得連忙搖搖頭,可是沈蔚的森冷目光卻一直落在他身上,最後他移開了視線,為寧愫解釋道:“夫人為人你我都清楚,別胡亂猜測。”
沈木立馬點了點頭,表示知曉。
最後沈蔚不知想到什麽,就打道回府。
沈木急匆匆趕了上去,就見大人一路快走,最後停在夫人廂房門口。
沈蔚神色不知為何有些緊張,他想到這一天她都未曾來找過他,若是以前得了消息第一時間就是她出現在他跟前,可現如今他卻眼巴巴的上趕着去見她。
沈木見大人手心一直攥緊又松開反反複複,正要提醒大人要不直接進去時。
就聽到裏面傳來女子輕柔的聲音。
兩人都是習武之人,裏面的對話自然聽的清清楚楚。
“夫人,明日要為大人送湯盅去嗎?”
“不必了,我以後不會去送,現在也不會再去送了。”
“為什麽?”翠兒奇怪的問。
“我與他自是要和離,為什麽要待他這般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