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出手 陰雨連天,細雨綿綿,敲……
陰雨連天, 細雨綿綿,敲打青磚,檐下的底角正一滴滴的滴落雨水下來。
侍女們形色匆匆地将屋內的擺設全部重新整好, 寧愫一人置身于廂房游廊外, 怔怔地身處手想要接住這要落下的雨水。
而她身後則是一群進進出出正在忙碌的侍女, 更有些者端來木盆,用濕帕子将木板下的血跡一點點擦拭幹淨。
然後又有幾個下人搬來累絲鑲紅石熏爐,侍女們點燃香薰, 意圖遮掩飾這裏面的血腥味。
而這期間, 寧愫一直伫立在廊上游離神外地看着這場雨景。
待到身後的一行人終于忙碌好後,一個紫衣侍女小心地詢問:“夫人,天色已晚,要不用點晚膳。“
她說的很小心,然後掏出自己的手帕一點點為寧愫手上摻雜血跡和雨滴的手一點點擦拭幹淨。
許是她動作太過小心和輕柔,寧愫望了望外頭一會, 這才随着侍女進去用膳。
另一邊,屋內安靜的讓人只能聽出一點喘息聲。
大夫正在謹慎地為沈蔚上掌心中的傷。
“力道太重,已經深入骨頭那塊, 大人這幾日切勿碰到手, 小心養着,如果不能好好養着這只手掌将再也使不了勁。”
好不容易将沈蔚手上的傷用藥敷好後,大夫一臉凝重地說。
沈木聽到大夫一說, 連忙感謝大夫,然後就将大夫送出去, 待到沈木重新回到屋內時。
他聽到燈盞下火“滋滋”在燃燒的聲音,他吞了吞口水,看到大人那氣血蒼白, 直到從夫人廂房回來後,就一直不言語的大人。
他努力地嘗試地輕聲問:“大人我去給你熬藥。”
然後他見大人還是不開口,周圍氣息凝重地吓人,于是他在想要不要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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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就當他胡思亂想地時候,一直端坐在內堂的沈蔚出聲問道:“你說,我會有一天想殺了自己的發妻?”
那聲音如寒冰洞窟裏,凍的讓人不敢直視,而那聲音裏話的意思,讓沈木則是一臉蒙圈。
“大人,你怎麽可能會殺夫人。”
沈木一臉不可置信地說,而沈蔚微微上挑那危險地眸子,輕阖片刻又再度睜開。
裏面的掙紮和不解看的沈木越發大腦一片空白。
或許,這一天他都是過的空白。
當他回來時,就得知大人遇刺,而行刺對象竟然是夫人時,他震驚住了。
怎麽可能?
可是當他匆匆趕到現場時,就見夫人神色恍恍惚惚地站在窗棂外,而大人則是一臉陰沉的坐在四方椅子上,也在這時他發現大人的手掌裏竟然握着一把匕首,手掌心的血跡順着手腕一點一滴落在地板上。
他甚至都能看到那掌心的肉因為對方使的力度太大,以至于皮肉外翻,看的他頭皮發麻。
他想到這裏,就覺得大人莫名其妙說出這句話是不是跟今日這事有關系。
他小心謹慎地問:“大人為何這麽想,大人對夫人的心天地可鑒。”
誰知沈木一說,沈蔚嗤笑出聲,本來一直冷着臉的人,竟然露出這份姿态,吓得沈木不敢再多說話。
而沈蔚則是一臉深沉地凝視手裏被包紮好的傷口,想到今日所發生的事情,他直到現在都能感覺到那陣疼痛與不可置信。
他不知他到底做了什麽,一直讓她覺得他會殺了他。
以至于在他分身的時候,痛下殺手,幸虧當他察覺到這一切時,伸手想攔下時卻不想她的姿态決絕 那眸子裏的恨意讓他心頭好像被人捶打一樣。
待他清醒來時,他就已經将匕首深深地握住,鮮血直流,可是他卻一點感覺不到疼痛,就只覺得自己的心跟這些血一樣,漸漸的流失。
他問:“為什麽?”
她眼底驚現的恨意刺眼的讓他都快窒息。
“你會殺了我,那我為什麽不可以殺了你,這樣子我就可以見不到你了。”
因為這句話,他感覺自己的理智在崩潰氣血也在此刻上漲,他瘋了一樣将周遭的物件瓷器全部雜碎,也因為此舉動靜引得外面的人闖了進來。
結果一個個見到沈蔚那猩紅肅殺之意的目光時,一個個退卻的不敢上前。
她想離開自己,所以這一切都是為了離開他!!
以為是這樣的他,一想到這裏,他不由用力将桌子一角給生生卸掉。
而沈木吓得連連勸誡:“大人你的手不由用力,不然會廢掉。”
沈木以為這話勸不住大人,可是卻不知道沈蔚想到了什麽,“呵,她想離開我,是不是想跟別人離開。”
說罷,他竟然沒有剛剛那麽生氣動怒的樣子。
但是沈木見這樣子,心裏七上八下,怎麽覺得大人這樣子更吓人。
接下來,沈蔚就吩咐他去多加幾人看着夫人時,“若是有生人敢接近夫人,全部格殺勿論,不需禀告與我。”
這話的煞氣讓沈木緊緊低下頭顱,連連應道。
也在此時,東宮傳來信件讓他過去一趟。
于是沈蔚就連夜過去一趟。
—
次日清晨,侍女們将糕點膳食一一放在桌上,就全部屏退關門關上離開。
而寧愫站起身,從窗棂往外看時,見院子裏的人也多了好幾個,也心知昨日那出導致他對他的看管也越發嚴了起來。
可是如果還能重回昨日時,她還是會一樣的,只不過她一定會心再狠一點,就不會只能捅傷一只手的事情。
她這般想的時候,看了一眼桌上的膳食,就莫名沒了胃口,待到中午時辰侍女們将東西撤下來時,發現她一口都未吃,幾個面面相觑,見寧愫坐在榻上看着窗外風景。
幾個也不好打擾,想着去禀告大人。
寧愫看風景看久了,眼睛也有點乏了,她眨了眨眼,剛想從榻上起身時,一個“嘎吱”聲音響起。
寧愫以為還是侍女,并未在意。
卻不料聽到一個再也熟悉不過的聲音,她微微一愣,很顯然沒想到是她。
“愫兒,這些天你還好嗎?”
來人一襲錦衣華服,雖上了年紀可是眉眼可見當年的美,一雙戴着嵌寶石雙龍紋金镯的手腕正拉着她,細細打量她這些天過的怎麽樣。
“母…沈大夫人。”
她沒想到沈母竟然會出現在這裏,她有些吃驚,本欲行禮卻被她攔下。
沈母将她一起拉在榻上,看着她神色暗淡的模樣,心裏直覺得作孽。
“我這些天也曾聽聞一些事情,知曉你中毒被蔚兒帶去看病,剛巧雲老太太又托人來找我,我想着你我也是兒媳一場,我總要來看看你近日可好。”
沈母與她閑聊了一會,最後不緊不慢地說了今天的來意。
而寧愫聽到雲老太太的名字,心裏也松懈了不少。
她微微一笑,可是眼眸卻微微半垂,看的沈母不由一問:“怎麽了?”
寧愫強裝微笑,可是卻眼眶泛紅說起近日狀況:“我中的毒都已經解了,可,可可是沈大人卻遲遲不肯放我走。”
這話說的情真意切,讓人心頭一軟。
寧愫為了讓沈母心軟,這個姿态她做的很足,雖然知道沈蔚是她兒子,但是她還想試試這位好歹是她的婆婆,會不會能對她有些愧疚,能幫她一把。
可是誰料,沈母一聽也不知想到了什麽,非常生氣,并且很憐惜地對她說:“你放心,這件事我絕對會幫你。”
沈母的态度很堅決,這讓她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沈母,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
沈母則是悄悄在她耳邊輕語了幾句,寧愫心驚沈母這是一大早就做好了打算。
可是她怎麽會幫她而不幫她的兒子。
沈母也知她疑惑的樣子,她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若有所思地說:“我這不是在幫你。”
她眉眼流露一陣唏噓和黯淡。
寧愫聞言還有些不解,可是沈母卻也不再說什麽。
“明日我将他拖住,到時候會有人幫你,而剩下的就看你的了。”
沈母輕嘆了一口氣,而寧愫則是擔心地問沈母:“那沈夫人,你怎麽辦?”
沈母微微一愣,沒想到這孩子稱呼變了,對她的關心還是有的。
她憐愛的安撫着她:“我是他的母親,我自然不會有事,反而是你,明日離開時,路途遙遠艱辛,若是有什麽事情,書信一封給我,我會幫你一吧。”
沈母對她的關系不作假,寧愫也自然察覺的到,這讓她心裏不好意思。
“這多謝沈夫人你了。”
“你這孩子不用這麽客氣。”
兩人閑聊後,當沈母走了出來時,貼身嬷嬷立馬過來扶着沈母。
“夫人你聊好了?”
沈母有些咳嗽地彎着身子:“談好了,這孩子,若是不幫她一把,總覺得會重蹈覆轍。”
貼身嬷嬷聽到這話,心疼地拍了拍夫人的後背:“不會的夫人,你看這次不僅是你雲老太太也在出手幫忙,這一切都不會跟以前一樣。”
沈母笑了笑:“是啊!一切都不會一樣。”
當年孤立無援,只能一個人挺着所有在沈家一呆就呆了這麽久,索性這個孩子不會像她一樣就好。
貼身嬷嬷想到以前的事情,溝壑布滿了整張臉,那蒼老的臉龐處處透露出對夫人的擔心。
“那明日若是大人震怒,本來就跟大人的關系岌岌可危,現在出了這件事情那該如何。”
一提到她那個孩子,沈母也毫無辦法,她望着月色似乎能想象到那個長的與他父親如出一轍的冷臉,那一雙冷眸冷了她多少年的心。
“那就走一步算一步。”
“我這輩子,也不想再奢望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