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少拿他的事煩朕
周青急匆匆跑進紫宸殿時,皇帝正和單寧商議兩國聯盟之事。
他的闖入讓皇帝有些不悅:“你沒瞧見朕在議事?”
周青只得下跪請罪:“陛下恕罪,實在是事出緊急!”
湛缱不耐煩地:“說。”
“帝妃從京郊大營走回了皇宮,力竭昏倒在宮門口。”周青試探地問:“您要去看看嗎?”
湛缱面上沒有任何波動,語調也冷冷的:“找個太醫去未央宮,少拿他的事煩朕。”
周青也不敢再多說什麽,領命退出了紫宸殿。
目睹此事的單寧勸道:“陛下不如去看看吧?想必帝妃也知錯了。”
湛缱冷笑一聲:“他那樣的性子會知錯?朕是天子,倒要日日忍受他的小性子?”
單寧能輕易地捕捉到湛缱的喜怒,但這樣的喜怒太過外放太過明顯,總讓他覺得不太對勁。
如果北微皇帝這樣容易就被人看穿,又怎麽會讓西狄人節節敗退聞風喪膽?
他唯一可以篤信的是,端蘭一族的安危榮辱可以挑起湛缱與雲子玑之間最深層的矛盾。
今日之事皆因端蘭拓之死而起,至少湛缱對雲子玑的憤怒是真的,否則怎麽舍得真把人抛在大營不管不顧了?
單寧本想去未央宮探探虛實,湛缱卻忽然來了興致,對他說:“朕想看你跳舞。”
單寧一愣,自然是應承下來。
沈勾被召進宮裏時,正撞見東單的使臣樂隊走入紫宸殿,不一會兒,紫宸殿內就響起了動聽的胡樂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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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青道:“應當是單寧在給陛下獻舞。”
沈勾險些以為自己得了什麽耳疾:“你說什麽?帝妃病倒在宮門口,皇帝還有心思看歌舞?!”
周青無奈:“我也不知陛下為何會這樣。”
“這才一年不到,就敢見異思遷?!”沈勾掄起藥箱,就要沖進紫宸殿揍人。
周青忙把他勸住了:“沈太醫,你別沖動,先去未央宮吧!帝妃要緊!”
沈勾經他提醒,勉強冷靜下來,罵罵咧咧地往未央宮趕。
未央宮中。
雲子玑像模像樣地裝着病,整個北微沒有人能裝病裝得比他還像。
沈太醫風風火火沖進殿內時,就見帝妃倒在床上昏迷未醒。
他抓過雲子玑的手就開始看脈,看了半天,也沒看出有勞累暈厥的脈象。
這時他又想起周青說的話:“帝妃是自己從大營走回皇宮的,還把鞋子給磨破了,磨了好大一個洞!”
沈勾将帝妃的手放回被子裏,特意替帝妃看了看雙腳,以為會有嚴重的磨傷,結果什麽傷口都沒有,甚至一點皮都沒破。
京郊大營離皇宮足有百餘裏地,車馬都要行駛一個時辰左右,一個人徒步走完這段路,腳上不可能沒有一點外傷。
何況雲子玑本就是體弱之人,別說百餘裏地了,就是走個十裏遠,他都有累暈過去的可能。
沈勾聽說帝妃暈倒在宮門口就急得不行,以為這回一定是被折騰得又重病一回,現在看來是他過慮了。
他重新給雲子玑把脈,除了有點輕微受涼的跡象外,根本沒有任何受累導致的氣血失衡。
帝妃安靜睡着,沒有要醒來的意思。
沈勾心中有所懷疑,拿了一支小羽毛,在帝妃鼻尖掃了掃。
帝妃果然皺了皺鼻子。
沈勾:“......”
他把羽毛扔下:“帝妃裝病裝得可真像。”
雲子玑見被拆穿,便睜開雙眼,摸上癢癢的鼻子道:“果然瞞不過沈太醫。”
沈勾見他無恙,自然是高興的,又忍不住問:“你應當不是走回宮裏的吧?”
雲子玑笑道:“當然不是。”
雲子玑算好了時辰,先和二哥在離大營不遠的草地上吃了一頓烤肉,等天徹底黑了,再坐二哥安排的馬車慢悠悠地回宮。
到了皇宮腳下時,才用匕首刻意劃開衣裳,僞造出從樹林裏艱難走出來的假象,鞋子上的破洞是二哥用剪刀剪出來的,由于沒把握好力道,不小心把洞剪大了,子玑的五根腳趾頭在這個破洞裏露出了三根。
宮門口的禦林軍以為帝妃是吃了天大的苦,沈勾聽說鞋子破成這樣,都懷疑帝妃把腳走廢了。
其實都是虛驚一場。
沈勾問:“那湛缱知道嗎?”
帝妃:“他知道,烤肉的食材還是他吩咐人安排好的,他怕我餓。”
沈勾:“......”
“你們兩個究竟在籌謀什麽?”
帝妃正經了幾分:“有人想讓陛下與我離心,我們便如其所願,只有這樣,才能逼出他們的下一步棋。”
“沈太醫,此事你既已知情,便知道要怎麽做吧?”
沈勾是個聰明人,不需要帝妃點得太明白,他就能會意。
·
單寧獻完舞,已是一個時辰後。
他跳了一支又一支,湛缱沒喊停,他似乎頗有興致。
六支舞蹈結束後,湛缱朝單寧伸出手,單寧一愣,将右手遞了過去,他以為今夜皇帝或許會将他留在紫宸殿。
“跳得很好。”湛缱說,“朕說了,你是東單最有誠意的禮物。”
單寧一笑,他試探着将左手搭在皇帝的手腕上,一寸一寸拉下皇帝的衣袖,指腹順着他手腕的肌肉而下,撩撥意味十足。
“陛下真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單寧垂着眸,輕聲道:“是我求着父王讓我出使北微,我仰慕您已久。”
“天下仰慕朕的人很多。”湛缱的手挑着單寧的下巴,“單寧王子是其中最出色的幾個。”
單寧以為他下一句要說:留在朕身邊。
湛缱卻扣住他下移的手,道:“朕乏了,你先出去吧。”
單寧:“......”
他跳得腰酸背痛,換來皇帝一句輕描淡寫的“你出去吧”?!
“陛下?”
“朕答應帝妃,不會再納後宮。”
“陛下就這樣看重帝妃嗎?即使他今日踐踏了您的母族?”
“帝妃是北微人,對西狄有恨,朕可以理解。”
單寧誅心道:“那帝妃是不是也會恨陛下,恨陛下的生母?”
湛缱沉聲道:“單寧,你失言了。”
單寧雙手握拳,是他太天真了,以為端蘭拓的死就能讓湛缱徹底厭棄雲子玑,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
他離開紫宸殿後,才聽到身邊人帶來的消息:
“雲子玑确實病得很重,聽說腳都磨出血了,身上還有十幾道被樹枝劃破的傷口。”
單寧聽罷,才有幾分解氣。
“你去告訴軍營那群俘虜,這兩天看準時機,把事情鬧到最大。”單寧看着未央宮的方向,“我倒要看看,對于雲子玑,湛缱的底線究竟是什麽!”
·
夜深人靜,未央宮的宮牆上倒映着玉蘭樹的花影。
雲子玑睡得正香,忽然覺出有人在看着自己,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思妻心切的皇帝正坐在床邊靜靜看着他。
“陛下?”
雲子玑不知他何時來的,湛缱見他醒來,說:“朕吵到你了?”
雲子玑搖搖頭,他想坐起身,湛缱習慣性地伸手去護帝妃的腰。
子玑看了看外頭的月色:“陛下怎麽來了?”
湛缱抱子玑入懷,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溫暖與淡淡的藥草香:“朕想你了,想得睡不着,只能偷偷來看看。”
雲子玑乖乖讓他抱着,眉眼間溫柔四溢:“這才分開幾個時辰呀。”
湛缱不管,湛缱就是要過來抱抱帝妃以解相思,否則他都沒有精力應付今早的朝政了。
等抱夠了,湛缱才問子玑:“一路回來可順利嗎?”
“有二哥照顧我,一切都很順利。”帝妃繞弄着皇帝的頭發,“想來也不會惹人起疑。”
“可朕聽沈勾說你有些受涼?”
“只是被風吹到了,陛下別擔心。”
湛缱自責地道:“這幾日,朕恐怕不能時時來陪着你。”
“大局要緊,我都明白的。”子玑牽着他的手,與他掌心相貼:“我會照顧好自己,不讓你有後顧之憂。”
湛缱心疼地抱住子玑:“是朕讓帝妃受苦了。”
雲子玑趴在他肩上說:“其實我也沒吃什麽苦。”
湛缱忽然發現子玑的聲音有些不對勁:“聲音怎麽這麽沙啞?”
雲子玑:“沈勾沒告訴陛下嗎?我有些上火。”
湛缱急道:“怎麽又是受涼又是上火的!?”
帝妃像做錯事的小孩般,乖乖承認錯誤:“二哥做的烤肉太好吃了,我沒忍住吃了十幾串,就...上火了。”
湛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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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哥:又怪我?
最近都是 不普通且很自信·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