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帝妃今日不對勁

回到未央宮後,雲子玑還是一臉不開心。

睡覺時,他鑽進皇帝懷裏,因為生氣,喘息都變得重了幾分,睡着後氣息也有些急促。

湛缱吓得一夜不敢睡,一只手始終扣着子玑的脈搏,靠着他那點淺顯的醫術,确認子玑只是因為情緒不穩才會氣息紊亂。

不知是何事惹得子玑如此動怒,他不肯說,湛缱也不敢多問,怕遷怒到自己身上,又只能睡地板。

清晨降臨時,雲子玑睜開眼,看到湛缱将奏折搬來了未央宮,正端坐着批閱折子。

一看時辰,早朝已經結束了。

湛缱見帝妃睡醒,吩咐人将備好的胭脂鵝脯與太極羹端了上來。

雲子玑吃了兩塊沾着杏花醬的鵝脯,又喝了一整碗太極羹,便湊到桌前,看湛缱在批什麽折子。

湛缱看他興致勃勃,似乎忘了昨夜睡前是如何生氣的了,正想趁子玑心情好一探究竟,這時山舞進殿來禀說:

“陛下,雲丞相送了龍須酥給帝妃,說是賠罪。”

賠罪?

湛缱心中奇道:賠什麽罪?

龍須酥是雲子玑最愛吃的糕點之一 ,雲府廚司的龍須酥做得比禦膳房還要好吃,慕容淑每次入宮,都會給子玑帶上一盒。

湛缱親眼看過子玑一口氣吃了六個,可見他有多偏愛這道糕點。

可今日他只瞧了一眼龍須酥,冷漠地道:“我不吃,退回去吧。”

山舞:“殿下...那丞相還想見您一面?”

雲子玑:“不見。”

湛缱豎着耳朵聽:不對勁,帝妃今日不對勁。

子玑最在意家人,今日怎麽對雲非寒這個哥哥疾言厲色起來?

他正疑惑着,手裏打開的奏折給了他答案。

雲非寒拜為左丞相後上的第一封奏折如是寫:

“微臣昨日言行失準,沖撞帝妃,請陛下代罪臣向帝妃轉達,罪臣知錯了。”

湛缱:“......”

雲子玑看到湛缱朝自己伸出手,他便走過去,左手的手心與湛缱的右手手心相貼,湛缱握住子玑的左手,看着帝妃柔聲問:“你昨日是因為你二哥才生氣?”

雲子玑一愣:“陛下怎麽知道?”

“他在奏折裏認錯了。”

湛缱把奏折拿給雲子玑看。

雲子玑看完,把奏折扔回桌上:“他沒有反思自己哪裏錯了,你不許批閱,就這樣原封不動地退回去吧。”

奏折過了帝王的手卻得不到任何批示,這可是在打臣子的臉面,也是貶責的前兆。

湛缱如今自然不會對雲家下手,但這樣原封不動地把折子退回去,對剛剛成為丞相的雲非寒而言可是個不小的下馬威。

湛缱無意對雲非寒施加下馬威,他問:“朕實在好奇,他怎麽惹着朕的帝妃了?”

雲子玑不肯把前因後果說出來,怕傷了湛缱的心。

雲非寒的懷疑太過偏激,甚至近乎惡毒,雲子玑是真的被氣到了。

他不肯說,湛缱其實也猜到了幾分。

湛堯從一個威風八面的王爺淪為心智受損的癡傻之人,外人都非議是皇帝下的手,雲非寒嘴上恭敬,心裏必定也萌生過這等念頭。

“子玑,你沒有什麽想問朕的嗎?譬如太後為何會無緣無故尋死,湛堯怎麽就那麽巧地撞見太後死狀而心症複發?這一切就像是有人一步一步安排好了,你有沒有懷疑過,那個人會是朕?”

雲子玑看着湛缱漂亮绮炫的眼睛,反問他:“是陛下做的嗎?”

他問得如此直接坦率,一點彎都不拐,讓湛缱猝不及防。

湛缱道:“不是朕做的。”

雲子玑眼中含着獨屬于湛缱的光芒:“陛下曾答應我,不會對我有所欺瞞,我也答應陛下,不會再輕易疑你,只要陛下說不是,我就信你,不會再多問一句。”

“子玑......”

“當日要設局誘導太後提前發動政變,這樣的機要大事,陛下都對我毫無保留,倘若陛下真想對燕氏母子趕盡殺絕,自然也不會瞞我。”

雲子玑微微仰視着湛缱琉璃一般的眼瞳:“我生二哥的氣,是因為他關心則亂,口不擇言,他雖是我親哥哥,但我也不會因為他的三言兩語輕易動搖對你的信任。此事發生之後,我從未疑心過陛下,旁人若在我面前疑你,我也不樂意聽。”

雲子玑的信任如此真誠純粹,是湛缱前世從未得到過的溫情。

他抱住帝妃,思及前世種種辜負,眼眶發酸。

無論前世今生,湛缱都覺得自己配不上這樣好的子玑。

·

雲非寒在紫宸殿外一直等到烈日高懸才見山舞跑來。

“陛下勸了許久,帝妃終于把龍須酥收下了,還有這封奏折,帝妃也看到了。”

山舞将奏折遞到雲非寒手中,“帝妃親筆做了批示。”

雲非寒迫不及待地打開奏折,就見折子上多了一把用朱筆畫的戒尺。

雲子玑擅長丹青,這把戒尺畫得頗為筆直,戒尺的一端明顯指向了“罪臣”二字。

雲非寒既是道歉,便自稱為“罪臣”。

帝妃畫了一把戒尺,在紙上揍了二哥一頓,又用禦用的朱筆劃去了“罪臣”的“罪”字——不許他這樣自貶。

雲非寒心中一軟,無奈地笑了笑。

·

兩日後,山逐将一封入宮的拜帖送到帝妃眼前。

需得雲子玑親筆批示,送拜帖的人才有資格入宮。

雲子玑瞧見拜帖落款上燕又柔的名字時,才想起燕姑娘失了皇後的身份,已經不能再像之前那樣自由出入皇宮了。

他大筆一揮,允準了,批示之後才留意到,想一起入宮的還有燕迎。

早上準了拜帖,下午時,燕又柔就帶着燕迎進了未央宮。

燕又柔入未央宮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樣,絲毫沒有因為失了準皇後的身份而變得膽怯拘謹,反而因為得了自由,更加放得開。

她要是個男的,現在就敢搭着帝妃的肩膀跟他稱兄道弟。

雲子玑見她過得比之前更加潇灑自在,很為她高興,他自然不會苛求那些虛無繁瑣的禮節。

燕迎卻拉住了野馬脫缰般的妹妹,恭恭敬敬地跪地,朝雲子玑行了一個大禮。

雲子玑一愣,忙說:“将軍快請起。”

燕迎跪地不起:“卑職今日來,是為答謝帝妃當日救我小妹之恩。”

雲子玑看了看燕又柔,燕又柔已經收起了玩心,點了點頭。

雲子玑便知當日荷花池一事,燕迎已經全部知悉了。

燕迎發自肺腑地道:“卑職雖姓燕,但跟那些天生就是貴人的燕氏貴族不同,卑職是養馬小兵出身,當日得到齊王賞識,又被先太後所提拔才成了軍中主将,這等知遇之恩,卑職不能不報。後來先太後又看重小妹天資,悉心教導她,還将她封為了皇後,卑職當初只以為這是天大的恩賜與殊榮,後來才知,我家小妹不過是顆棋子,只要她不聽擺布,太後便會置她于死地。”

“卑職戎馬半生,只為讓又柔能體面富貴地活下去,卻不知是在将她往火坑裏推,當日若非帝妃出手相救,陛下又寬仁以待,又柔只怕已經遭遇毒手,我也将失去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此等大恩,燕迎無以為報!”

他重重地朝雲子玑磕了三個頭。行伍之人最重膝下黃金,今日他不僅下跪行大禮,還磕頭表誠意,出乎雲子玑的意料。

當日他保下燕又柔,确實是想借燕又柔來牽制燕迎,他卻沒想到,燕又柔于燕迎而言竟如此重要。

也難怪燕迎會那樣幹脆利落地判出太後陣營,太後當日要殺的,可是燕迎的命根子。

雲子玑忙讓山舞山逐把燕迎扶起。

“燕将軍不必如此,又柔與我少時便是摯友,我又豈會看她身陷困境而不救呢?況且也是又柔自己選了一條坦蕩的生路來,将軍實不必如此謝我。”

“口頭上的感激說得再多也是微末之功。”燕迎彎腰作揖道:“卑職願為陛下,為帝妃效犬馬之勞,絕無二心!”

雲子玑一笑:“陛下得你忠心,是如虎添翼。”

燕迎道:“帝妃謬贊了,若說如虎添翼,雲非池才是真正的鐵翼,卑職只是一根羽毛罷了。”

“大哥你別瞎比喻了。”燕又柔見他們談完正事,才大大咧咧往椅子上一坐,“我要吃未央宮的茶點。”

山逐山舞早就備好了。

燕又柔一邊吃,一邊道:“我如今沒了準皇後的頭銜,外頭的人都說我嫁不出去。”

燕迎雖然已經棄暗投明,或多或少還是受到了政變的負面影響,燕氏那些幸存下來的臣子,注定是走向衰敗的下場。

燕又柔倒是苦中作樂,說出這話像是在調侃自己。

就算燕氏不倒,封了皇後又被廢了皇後,于一個女兒家的名聲也有微妙的損害。

雲子玑想了想說:“你若有中意的人選,我可讓陛下為你賜婚。”

燕又柔雙眼一亮:“真的?!”

雲子玑笑着端起一盞茶:“真的,你看上哪家的才子了?”

燕又柔放下糕點,臉上竟難得浮現嬌羞之色,說出的話蓄謀已久:“聽說你大哥忙于戰事...還未婚娶?”

“?”

雲子玑險些被剛喝進口的茶嗆到。

這一個兩個的,都想做我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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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玑奇怪技能點:一口炫六個龍須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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