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太陰殊
折竹瞧見了不斷吞噬他的妖氣, 手中符篆出現,下一刻猛地灼燒了起來。
明火下,妖氣快速散去, 最後連帶整間石室內的妖氣一同消失了。
不過他知道,此處妖氣消散只是暫時, 要不了一會兒便會再次聚攏,當下也只能先行離開鎖妖塔。
至于白蘇,也是不能再繼續待在塔內。
他将渾渾噩噩的人從地上抱了起來, 用衣裳将其裹在自己的懷中, 掩去了他的身形, 這才起身出了石室。
等候在外頭的數名弟子見他出來忙上前行禮,同時看向了被他抱在懷中的人, 道:“師兄,他......”
“無事。”折竹并未多言,抱着人離開了此處。
衆人見狀雖是不解,但也不敢多問,跟随着一同離開。
塔樓內妖氣橫生, 皆是由第八層湧出, 猶如落水瀑布将整座塔樓淹沒。
好在被破開的口子已被重新封上, 使得第八層的妖氣不再繼續湧出,不然恐會釀成大錯。
至于沖出鎖妖塔的妖氣此時也已經被沖虛門內的仙氣所稀釋, 被遮掩的光亮重新普照整座仙門,使得鎖妖塔內的妖氣也随之開始消散。
折竹很快就到了第一層塔門前,看着因為妖氣肆虐而被觸發的結界, 金色符文漂浮在半空, 阻礙了他的路。
他看了一眼擡手一揮, 便見符文全數散去, 四周也恢複了如常,塔門緩緩打開。
不過他并沒有出塔而是低下了頭,見白蘇因為難受而蒼白着面龐,上頭爬滿了黑暈,模樣瞧着即為恐怖。
知曉若是再不将人帶離怕是會繼續妖化,但白蘇畢竟是妖,一旦被關入鎖妖塔便永生都出不了塔,除非灰飛煙滅。
他低沉着眸看着白蘇,待到許久後才有了動作,指尖探上自己的心口。
只見一道流光浮現,下一刻一滴心頭血自他的心口被取出,落在了他的指尖上。
而他也因為取心頭血面色有了略微蒼白,眉宇緊擰随後才将那滴心頭血抹在了白蘇的額間。
血珠很快就被稀釋,額間恢複如初,仿佛那抹紅從未出現過。
白蘇也因為血珠的消失緩緩睜開了眼,見折竹就在自己的眼前,輕扯了扯自己蒼白的唇,輕聲喚着,“小弟子......”
許是因為劇痛,使得他出聲時嗓音都帶上了顫意。
折竹聽了出來,輕哄了一句後出了鎖妖塔。
許是為了阻攔白蘇,鎖妖塔外的結界再次被觸發,但也只是一會兒便都散去,好似被推開了一道門般沒了任何阻礙。
暖光落下,仙氣缭繞,前所未有的仙靈之息撲面而來。
鎖妖塔上懸挂的鎮妖鈴傳來陣陣清音,宛若九天玄音般,餘音缭繞。
杏林間飄落的花瓣随風飛舞,卷起一片花海,在濃霧中飄蕩。
待入了林內,彌漫在四周的濃霧便湧了上來,包裹之下竟是連路都沒了蹤影。
白蘇只覺得自己好似置身于仙海之中,就連落在身上的光亮都帶着醉人的氣息,是他從未感受過的。
他下意識伸出手,暖光順勢落在他的掌心,同時又有一片花瓣落下,宣洩在暖光之中。
杏花?
以往他也曾觸碰過塔外杏花,可都沒有同手上這片一樣還帶着暖意,竟是讓他有些眷戀。
林內雲霧越來越濃郁,漸漸隐去了兩側杏樹,只餘下些許枝幹露在外頭。
他想要去觸碰,可心口突然湧上來的疼意卻是壓得他渾身一顫,下一刻整個人都蜷縮了起來。
疼。
忍不住呢喃了一聲,直到片刻後這股湧來的疼意才散去,可卻也讓他沒了氣力。
最後只能靠在折竹的懷中輕喘着氣,漸漸地也沒了思緒。
折竹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不再多留傾身離開去了藥閣。
因着鎖妖塔異動,門內弟子大多都前去查看情況,藥閣內格外安靜,只有一個小弟子正在煮藥。
很顯然,他一人有些忙不過來。
雖然他也同樣好奇外頭發生了什麽,但想到師兄師姐們的交代他也就沒敢出去,乖乖地一個人煮藥。
在聽到身後傳來的動靜時,他疑惑地回過頭去,就見折竹匆忙行來,手裏邊兒還抱着個人。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慌忙起身,“師兄?”
“仙子可在?”折竹說着四下瞥了一眼并未瞧見碧蟬仙子,只得先将人放在了一側軟榻上。
正是如此,被血染紅的衣裳随即落了下來,瞧的清清楚楚。
煮藥的小弟子自然也是瞧見了,他趕忙點了點頭,“仙子在後殿,弟子這就去喚。”話落匆匆忙忙去了後殿。
折竹沒有理會他的舉動而是伸手去解白蘇的衣裳,正是如此他才發現白蘇的心口處竟是布滿了傷痕。
先前他就發現白蘇的衣裳上染了血,只當是樹妖的,卻不曾想原來連他自己的都有。
心口的位置被抓的有些血肉模糊,可見當時疼的有多厲害。
他皺着眉将衣裳解開,又取了擺在邊上的錦帕,擦拭着上頭的血跡。
但也不知是不是力道重了,白蘇疼的身子微顫,面色也愈發蒼白了。
意識到這,他擦拭的動作不由得放輕了,小心翼翼。
也是在這時,後殿傳來了聲響,就見一名身着青衣的女子走了出來,手中持着青蘭團扇,面容姣好。
許是才午睡醒來,面上的倦意極深。
折竹聽到了聲響,回眸看去,見來人起身行禮,“仙子。”
“你怎麽來了?”碧蟬仙子說着嗓音有些暗啞,美眸半阖着好半天後才醒轉了些,同時看向了躺在軟塌上的人,見是個模樣只有十八、九歲的少年。
而此人的身上是傷痕累累,衣裳上染滿血跡。
看着這,她皺起了眉,“這是......”
“白蘇。”折竹并未打算隐瞞。
正是如此,碧蟬仙子一下就聽明白了,使得她看向白蘇的目光都染上了詫異,又道:“你把他帶出來了?”
這話說着她發現了異樣,随即快步上前,見白蘇的心口布滿血水還有濃濃妖氣纏繞在上頭。
見狀,她快速伸手撫了上去,同時還将一縷青絲注入其中,試圖探查心中所想。
青絲順着妖氣落入心口,便見一顆通體雪色的珠子映入眼簾,此時早已被妖氣浸染暈上了黑氣,就如同纏繞在白蘇身上的黑暈一般。
而周圍的妖氣還在不斷地湧入珠子中,甚至越來越厲害,好似要将其完全撕碎一般。
果然同她所想,一直禁锢在他體內的封印被破了。
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她收回青絲看向了折竹,凝眉道:“妖氣侵蝕,太陰殊的封印被破了,出了什麽事?”
話音剛落,她又憶起方才覺察到鎖妖塔有異動。
但因着問題不大,她也就沒有去多理會。
可依照現在來看,怕這異動就是白蘇所為,但好好的怎麽就被破了封印。
折竹瞧出了她的疑惑,點了點頭,“他入了第八層,弟子尋去時封印已經破了。”
想到在第八層看到的白蘇,那副妖化的模樣使得他眉頭都不由得緊皺了起來。
“第八層?”碧蟬仙子聽聞仍是有些不解,當初就是為了防止白蘇體內的太陰殊被破封使其妖化,這才将人關入鎖妖塔內。
可現在卻是在鎖妖塔中出了問題,而且還是因為妖氣侵蝕導致,這是為何?
她疑惑地再次去看白蘇,試圖從其中猜出緣由來。
只是這緣由沒猜出,到是瞧見折竹的頸項上落了幾個牙印。
這牙印想是過了多日,已有了消散的跡象,可若是細看還是能夠看出。
不知是想着什麽,她道:“你脖子上的牙印是他咬的?”
“恩?”折竹聽着此話疑惑地應了一聲,擡眸間又道:“仙子的意思是?”
碧蟬仙子一聽也知道自己這是沒有想岔,這上頭的牙印還真是白蘇留的。
突然她又憶起前段時日,有弟子常抱怨鎖妖塔內的事,說什麽關在裏邊兒的狐妖夜夜叫個不停,吵的人無法入睡。
莫不是這只狐妖到了成年後的第一次發、情、期,算算時間也有百年,确實也該成年了。
而這太陰殊前頭百年都沒有出現松動,可卻在他發、情、期的時候出現了松動,不僅松動了還破了太陰殊的封印。
要知道,鎖妖塔第八層可沒有關押妖物,不過就是為了防止塔內妖物的妖氣過盛腐蝕結界,祖師才另開第八層将妖氣全數鎖在裏邊。
白蘇是妖,自然是不怕什麽妖氣。
而現在太陰殊卻因為妖氣侵蝕被破了封,如此簡單,再聯想到太陰殊松動的時間,恐怕這太陰殊會随着年歲的增長而開始不穩定。
這般想着,她倒也有些明白了,出聲道:“若是猜想沒錯,太陰殊會随着年歲的增長越來越不穩定,他現下剛成年遇上發、情、期,本就不穩定又誤入第八層,恐怕就是因為如此才會使得妖氣入侵破了太陰殊的封印。”
“發、情、期?”折竹應着此話回過了頭,同時也憶起了白蘇之前的異常。
想到先前在書冊上也曾瞧見過狐貍到了一定時間确實是會有發、情、期,不過他一直未曾往上頭想過。
若真是如此,也就能解釋為何三月時白蘇夜夜都要叫喚,甚至還念着想要雙修,可入了四月後卻又不鬧了。
狐貍的發、情、期在三月,也就是說,小狐貍現在才成年。
猛地他又想到白蘇中途出現記憶斷片的事,難不成也同這個不穩定有關系?
意識到這,他又出了聲,詢問道:“仙子以為,太陰殊的不穩定是否會出現記憶斷片?”
“他斷過?”碧蟬仙子聽着側眸看向了折竹,見他點頭皺起了眉。
她對于太陰殊的了解甚少,但也是見過太陰殊帶來的異動。
當初白蘇剛化形時的那一頭黑發,便是因為太陰殊引發的異動才化為了銀發。
如此一看,出現缺失記憶,到也有可能。
又想了片刻,她才點了頭,“确有可能,好在你此行發現及時,眼下也只要重新封印太陰殊即可,至于鎖妖塔是去不得了。”
“他如今這幅模樣就是因為妖氣入侵才導致,太陰殊為仙家之物,此時染了妖氣也只能由仙家之息來洗滌。”
話音落下,她取了仙靈丹來,“暫時先用仙靈丹穩着吧,若是不行再換仙息丹。”話落遞了過去。
小小玉瓶通體青色,瓶身上寫着‘仙靈丹’三字。
“多謝仙子。”折竹應着接過了靈丹,而後才低身去看白蘇。
見一縷銀絲黏在他的面龐上,上頭還沾染了血水,襯得他的面色愈發蒼白。
他伸手将其撥到了邊上,而後才施展仙門術法,将那顆蠢蠢欲動的太陰殊重新封印了起來。
若可以,他自然是想将太陰殊取出來。
但他知道不可以,至少現在不可以。
随着太陰殊被封印,周遭彌漫的妖氣很快便開始消散,不再蜂擁推擠在白蘇的心口。
仙靈丹入口,仙靈之息湧上心頭宛若暖流般,拂散了最後一絲妖氣。
白蘇也随着這陣仙靈之息終于是緩了過來,面色不再如方才那般蒼白,有血色漸漸溢了上來。
不過他仍是沒有醒,先前的劇痛已經透支了他所有的氣力,以至于此時緩下來後也只是沉沉睡去。
折竹見狀知曉這是沒事了,緊皺的眉頭也不由得松開。
後頭又将胸口的傷包紮了一番,這才準備回住所去。
不過這才有動作,便見藥閣外行來幾名弟子。
同碧蟬仙子行禮後,他們看向折竹,道:“若鏡師兄,掌門有令,請師兄随弟子一行。”
碧蟬仙子這正疑惑幾人此番何事,聽着這話哪裏還不知是什麽事。
她有些詫異地看向了折竹,道:“你将人從鎖妖塔帶出去,沒有告訴你師尊!”
顯然,她以為折竹能将人從鎖妖塔帶出去定是得了指令,誰曾想竟是沒有。
猛然間她回想起方才在白蘇體內探到了一絲折竹心頭血的氣息,原以為是為了壓制太陰殊,卻沒想到竟是為了利用心頭血躲過鎖妖塔的結界。
這是她如何都沒有想到了,更沒想到折竹為了一只狐妖竟是做出此等違反門規之事。
一時間她不知該說什麽,心裏邊兒更是隐隐有了一絲猜想。
折竹瞧見了她的詫異,不過他卻是半分沒有要解釋的意思。
只順着幾人點了點頭,他就抱着白蘇離開回了住所。
寝殿內點了安神香,雲煙渺渺,奇香四溢。
将人放在床上後,又将他身上那早已髒亂不堪的衣裳給換下,一把火給燒了。
又取了自己的衣裳替他換上後,他才将人放入了被褥間,瞧着他安靜的睡着,輕聲道:“鬧得也夠累了,睡吧。”話落他才出門,随同候在殿外的幾人一同離開。
不過是片刻,此處也随之靜了下來,只餘下花瓣落地的聲響。
正睡在被褥間的白蘇卻是一點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蹭了蹭被褥,只覺得好香。
他忍不住翻了個身,同時還将蓋在身上的被子給踢了出去,嘟囔着滾到了床榻裏邊兒,又睡下了。
等到他醒來時已是第二日天明,從未如此舒适的睡過,以至于他都有些不想起來。
于是他又在被子間蹭了蹭,整個兒窩在裏邊兒,打算再睡會兒。
但也是這時,他猛然察覺到了異樣,下一刻快速起身半跪在被褥間,而後才将蓋在身上的被子給掀開了。
入眼便見一盞梅花香爐,有青煙自香爐中緩緩升起,直入雲頂。
他順着青煙看向了雲頂,而後又去看四周,發現四周擺放的皆是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這是哪兒?
他有些迷糊,竟是完全不知自己在哪兒,自己不是在第八層嘛。
第八層!
“樹妖!”猛地想到第八層,他憶起自己好似咬傷了樹妖。
雖然這會兒腦袋裏頭一片模糊,但他也隐約記得那時的模樣,滿地的血。
他有些驚慌,害怕樹妖被自己咬死了,慌亂之下他直接爬下了床,赤着腳就要出門。
只是這門被緊緊關上,他想打開卻是打不開,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莫不是自己在做夢,不然怎麽就跑到這奇怪的地方了,瞧着也不像是鎖妖塔,畢竟鎖妖塔裏都是關押妖魔的石室。
猛然間他又想到沖虛門的那些弟子,想到他們都拿着劍來抓自己,所以自己是被關起來了嗎?
意識到這兒,他委屈地坐在了地上,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也是在這時,外頭傳來了腳步聲。
一開始還有些距離,可漸漸地愈發靠近,好似就是來此處。
白蘇聽到了,不知道來人是誰,害怕是沖虛門那些弟子要抓他去做什麽。
于是他趕忙起身四下逃竄着想要躲起來,但這地方也沒什麽好躲的,最後直接躲到了衣櫃中。
随着衣櫃門被關上,四下靜了下來。
他也沒敢出聲,只順着門縫瞧着外頭,心裏邊兒更是慌亂不已。
只是他這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見有人推門進來,疑惑地輕歪了歪腦袋,低喃着道:“不是來這兒嗎?”
這話說着,他又往衣櫃門前貼近了些,順着門縫仔細瞧着。
正是如此,他見殿外有道身影,極弱但卻也能瞧清楚。
不過外頭的身影好似并未打算入門,只在外頭站着。
待确定了那人不會入門,他才小心翼翼地從衣櫃裏邊兒爬出去。
只是在落地時,腳讓衣裳給絆着整個人往前撲去,下一刻直接摔在了地上,還滾了一圈。
“疼。”
腦袋撞在地上疼得他眼眶都紅了,坐在地上好半天沒起來,委屈的不行。
“師兄?”
也在這時,外頭卻是傳來了說話聲。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吓得他直接就爬到了床底下,也不顧腦袋上的疼,鑽了進去。
白衣在地上拖行,不過是一會兒就染上了塵土。
不過他是一點兒也不在意,只瞪着眼緊盯着不遠處的殿門,就怕外頭的人會進來。
至于站在門外的外門弟子卻是一臉疑惑地看着殿門,同時還靠近了些,想要聽聽方才聽到的是什麽。
只是他靠近後卻是什麽都沒聽到,裏頭靜的出奇。
他下意識皺起了眉,嘟囔着道:“聽錯了嗎?”說着又貼近聽着。
聽了好一會兒,裏邊兒仍是沒有聲音,他也只當真是自己聽錯了。
沒再多想,将手中的飯菜放在地上後,他便轉身離去。
直到許久,外頭都沒有再傳來聲響。
白蘇也随着外頭的寂靜探出了腦袋,一頭銀絲落在地上,同他手腕上的紅線纏繞在一塊兒。
“走了嗎?”他說着又往外頭爬了些,同時目光緊緊地盯着殿門。
待到确定了外頭人已經走了,他才從床底下爬了出來,而後跑到了窗邊,順着擺在邊上的架子就跳了上去,看向了外頭。
窗戶只是半掩着,很是清晰的便能瞧見外頭的景象。
正是如此,他被外頭的一切都驚着了,就見外頭種滿了桃樹,桃花落了一地,在微風下翩翩起舞。
宮樓磚瓦映入眼簾,缥缈雲霧纏繞其中,好似置身仙境般令人驚嘆。
他從未見過如此景象,這麽看着一時間有些回不過神來。
這是哪兒,這是仙境嗎?
他下意識便以為自己這是在做夢,不然為何會身處仙境。
這也使得他呆滞了好一會兒,随後才順着窗戶爬上去,想要瞧瞧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只是他這腦袋才探出去便被一道無形的結界給擋下,伸手間就如同觸碰到水幕一般,竟是讓他無法從這屋中出去。
“這是什麽?”不知道這些是什麽,他又試了幾回。
但無論如何試,他都無法出去,就同以前無論如何都無法從鎖妖塔中出去一樣。
看着不遠處的桃樹,他的眼中布滿了渴望,好想,好想去觸碰。
他從未觸碰過這些,哪怕是桃花妖手中的也未觸碰過。
果然老道士的弟子們都不是好東西,把自己關到這兒後還不讓自己出去。
如此想着他是愈發的不高興,可心裏邊兒卻是極其的失落,不知道桃樹摸起來是什麽樣的,還有草。
這會兒他是好奇的不行,外頭的一切都是那麽的新奇,許多都是他不曾見過的。
他滿是歡喜地看着外頭,但不過是一會兒他便又不高興了,因為他根本出不去。
“臭道士!”他忍不住又是一聲咒罵,以至于連同看着屋內的擺設物件都是極其的不喜。
只要是老道士的東西他都不喜歡,誰讓他們不讓他出去。
一想到這兒,他一把就将邊上的架子給推倒在地,而後還将桌子一同給掀了。
後頭又跳去床上,将上頭的被褥全給咬着撕碎,邊撕還邊咒罵着。
只是他這還不夠,連帶着衣櫃裏邊兒的衣裳也都沒有放過。
就是這衣裳有些香,竟是有些不舍得。
但一想到老道士把自己關起來,他便又棄了那股子不舍得,将裏頭的衣裳全給咬爛了。
一時間,屋內是翻天覆地,亂成一團。
不知是過了多久,白蘇已經将整個屋子攪和的混亂不堪,不過他是一點兒也不在乎反而是極其高興。
這會兒他還咬着一件衣裳撕,邊撕還邊嘟囔着,“讓你關我,讓你關我,臭道士,把你的衣服都撕爛了,看你還關不關,臭道士!”
只聞一聲脆響,袖子被整個兒撕了下來。
他連連呸了幾聲将衣袖給丢在了邊上,然後又開始撕衣領,那是非得将這衣裳撕碎不可。
終于是在他的一番努力下,最後一件衣裳也被他給撕碎了,一地的狼藉。
他滿意地笑了笑,但同樣的也是鬧累了,打了個哈欠爬着鑽到了床底下。
将被撕碎的衣裳拖了幾件過來,墊在地上他便直接撲了上去,忍不住還舒了一口氣,只覺得有些累。
不過一想到老道士的弟子們看到屋裏的模樣會被氣到,他便又覺得不累了,反而是興奮的不行。
甚至他都想等着看他們的反應,一定很有意思。
誰讓你們關我,臭道士!
他忍不住又是一聲低喃,而後才打着哈欠,睡下了。
這會兒已經入了夜,殿外有些寂靜。
一道身影緩步而來,步子有些沉悶,空氣中還彌漫着些許血腥味。
白衣染了血跡,就連面色也是蒼白的厲害。
他看了一眼寝室,而後轉了方向去了偏殿。
待換了身幹淨的衣裳,他才回了寝室,推門時裏邊兒有些靜,疑惑地出聲“還沒醒?”說着才步入其中。
作者有話要說:
種花第九天。
注:太陰殊是一顆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