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鐘祈
人在做,天在看
2016年,香城郊區,富商鐘華盛的私人別墅門口。
一輛奢華顯眼的藍色敞篷跑車停在那裏,路過的人都忍不住看上一眼。
保時捷918 Spyder,全球限量的世界級神車,價值不菲,即便是在這香城有名的富人區都沒見過幾次。
小區負責巡邏的保安更是注意好久了,這輛車從早上天還沒亮就開過來了,但是直到現在兩三個小時過去了都還沒見人下來過。
盛夏七月暑氣正濃,已到了每年最熱的時候,還不到早上八點便已經烈日高照,曬的人眼暈。
出門一會兒就能熱得人滿頭大汗,更別提穿着制服捂得嚴嚴實實的保安,身上早就濕透了。
新來的值班保安擦了擦頭上的汗,不知是第幾次路過太陽暴曬下的敞篷跑車。
見這時候了那敞篷跑車還沒升上車頂,他不由內心嘀咕着難道裏面的人不熱嗎?
擔心車主中暑或是出意外了,保安忍不住上前敲窗詢問,想着勸車主挪到陰涼地方什麽的。
然而靠近卻發現,墨鏡下面,開着千萬豪車的只是一個面容稚嫩的青澀少年。
那少年看着約莫只有十五六歲,五官生得極為好看,不輸電視上的明星,但是眉宇間卻透着一股難言的陰郁。
他什麽也沒說,只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我找鐘華盛。
按理說還未成年不允許開車,可是這裏住着的人非富即貴,安保審查極為嚴格,他既然能進來肯定是有身份的人。
值班保安不敢貿然處理,見少年說要找鐘老板,便好心去幫忙敲了鐘家別墅的門,菲傭出來告知男主人并不在家。
待保安說明了情況,菲傭說要跟着出來看看,請客人先到家裏坐着等鐘老板回來。
然而才一見到車內的少年,菲傭便愣住了,皺緊了眉頭似乎在害怕什麽。
見菲傭遲遲不吭聲,保安便替熱心替她問了話:“這位先生,我看您在這裏也挺久了,要不要先進去裏面等着?”
車裏的少年卻只是擡頭冷漠地看了他一眼,絲毫沒有感謝的意思。不過應該是注意到了從別墅裏出來的菲傭,少年這次終于張口說話了。
只是落入耳中的聲音卻讓人詫異,字正腔圓一字一頓的,車裏響起的是沒有感情的機械男聲。
“我不進去,去告訴鐘華盛,他不過來,我就一直在這裏等着。”
這時菲傭回了神,觑着少年的臉,頗為忌憚地回道: “先生不在家,他好像去外地談生意了。”
保安這才看到少年手裏在按着什麽,然後便又聽到了冰冷的機械男聲:“他今天會回來的,去打電話告訴他我在這裏等着。”
聞言菲傭恭敬地點頭道了聲好,才神情慌張地匆匆返回了別墅。
而車內少年已扭過頭不理他了,值班保安這才後知後覺,他剛才一直是在跟那菲傭說話。
有錢人都這樣冷漠,值班保安自我安慰了下,不再留在這兒自讨沒趣。
路上正好碰到另一個同事,随口一說這事兒,才知道自己好像多管閑事兒了。
**
“兄弟們誰沒看見那輛豪車停那兒幾個小時了,怎麽別人不去幫忙敲鐘家的門?”同事半責怪半提醒地說道。
那個保安內心委屈,只能為自己解釋道:“我也只是好心。”
“你沒事兒爛什麽好心啊,你知道那車裏是誰麽?”
“誰啊?總不會是鐘老板兒子吧。”
“嘿,你還真猜對了,就是鐘老板的親生兒子。”
“什麽?不是說鐘老板的兒子去年出車禍死了麽?”
保安疑惑,他之前有聽同事們談論過,小區裏面富商鐘老板的兒子去年出車禍死了,死的時候才剛滿十八歲。
好不容易把兒子拉扯到成年,結果出這麽一出意外,鐘太太特別難過,差點精神失常。
鐘老板為了安撫老婆的喪子之痛,才豪擲1億多買了這棟富人區的豪華別墅。
同事們還特意提醒新來的他一些注意事項,以免說錯做錯讓鐘太太想起早亡的兒子,刺激得她犯病。
“你才來不久,也不怪你不知道。”說罷同事神秘地朝保安招了招手,待他靠近又看了看四周,确定沒人這才小聲說起業主的八卦,“死的确實是鐘老板的兒子,不過是私生子。”
随後同事又指着鐘家別墅的方向挑了挑眉,繼續八卦道:“咱這小區裏住着的鐘太太啊,是小情兒。那邊開藍色豪車那個,才是正房夫人的正經兒子,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八卦是人之常情,沒人不喜歡八卦,尤其是富豪家的八卦。普通人對于什麽富豪的風流韻事以及什麽子女的家産争奪最感興趣了,鐘華盛作為香城有名的富商,新聞媒體報道過他不少事兒,最轟動的莫過于去年的那場車禍。
同事說着說着越來越收不住口,去年沒關注到新聞的保安這才知道原來鐘老板私生子死去的那場車禍另有玄機,他的原配夫人生的兒子當時竟然也在車上。
新聞報道是說,根據路上的電子監控和行車記錄儀,鐘先生18歲的私生子鐘宣開車載着15歲的原配兒子鐘祈送他回家,原配兒子鐘祈喝醉了,和私生子哥哥鐘宣因為父母的事起了激烈的争執,在激烈推搡間鐘宣控制不住方向盤出了車禍。
雖然官方判定是意外事故,但是坊間卻還是流傳着幾個截然不同的推測——只因為發生車禍時鐘宣明明将方向盤打向了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眼看副駕駛側的車頭就要撞到了,車頭卻奇異地又轉了過來,主駕駛側的車頭發生了直接撞擊,鐘宣當場身亡。
盡管人遇到危害時保護自己是下意識反應,但還是有一大部分人堅定懷疑說是鐘宣是故意想害死鐘祈争奪家産。畢竟鐘宣都成年了生母還沒被扶正,背負着私生子的身份不說,手裏還沒有一點鐘家公司的股權。
鐘老爺子死後的遺囑裏可是把名下所有股權都留給了孫子鐘祈,鐘老板這個兒子都是代管,再過兩三年等鐘祈一成年就得還回去。到那時候就算鐘老板一視同仁把財産給兩個兒子平分,鐘宣也遠遠比不上鐘祈,但是如果鐘祈死了就另當別論了。
鐘祈喝醉了鐘宣可清醒着,開車怎麽不幫鐘祈系好副駕駛安全帶?要是真副駕駛那側車頭撞了鐘祈絕對會死。
肯定是鐘宣事先設計好了用話刺激鐘祈搶方向盤,再裝作控制不住車子撞死鐘祈,這樣他在車上受傷也洗清了謀害親弟弟的嫌疑,實在是有心機。
尤其是最後車頭那驚魂一轉,像是神仙顯靈一般庇佑着鐘祈,更讓一些迷信的人覺得,鐘祈是無辜的。
人在做,天在看,鐘宣是做了惡事才會被上天給予死亡的懲處。
當然,除了這些家産之争的猜測,以及相信車禍是純屬意外的人,還有一部分覺得是鐘宣人好心善,在生死關頭又打方向盤讓車頭轉向,拼着自己危險救了鐘祈這個弟弟一命,畢竟血濃于水。
比如鐘宣的生母白如梅,就十分堅定這個說法,所以她一直覺得是鐘祈害死了鐘宣。如果不是鐘祈發酒瘋,鐘宣就不會控制不住車子,更不會為了保護他喪生。
後來她更是當着媒體的面口口聲聲說要送鐘祈坐牢,一切都是鐘祈故意的,想害死鐘宣為他親生母親報仇。但是這番說辭少有人信,鐘祈害死鐘宣并沒有什麽好處。
且不說這番話能不能立住腳,就說鐘祈真心想報仇也是找白如梅這個破壞家庭的第三者,再說了鐘祈母親當年跳樓自殺,難不成還和鐘宣有關?不久鐘華盛宣布白如梅受刺激精神有點問題,這才停止了大家的諸番猜測……
“雖然副駕駛的鐘祈幸運地被搶救了回來,但是聽說醒來後不會說話了,變成了一個啞巴。”同事說完車禍後的結局,不由唏噓起來。
保安想了想剛才和鐘祈的接觸,恍然大悟般點頭:“怪不得他一直不吭聲,先開始是寫紙條,後來好像是用什麽智能機器人說話的。”
“現在都一年了,鐘家那麽有錢都治不好,估計要當一輩子啞巴了。”
“唉,所以說有錢好,有錢也不好,要是沒錢說不定——算了還是有錢更好。”
……
**
就在保安們八卦議論的同時,故事的主人公也在想着那些回憶往事,困擾不堪。
鐘華盛剛下飛機就接到了家裏菲傭的電話,他焦急地連忙叮囑:“我已經到香城機場了,馬上就過來,你先別告訴如梅阿祈在外面,等我回去再說。你記住了,一定要拉着如梅別讓她出去,也別讓阿祈進去,千萬千萬別讓他們碰面!”
出機場後上了車還沒坐穩,又看到了兒子鐘祈發過來的新消息,鐘華盛不禁捂着額頭一陣陣唉聲嘆氣。
鐘祈的目的非常明确直白,就是要求鐘華盛明天不許去墓園祭拜他的媽媽祈攬月。
可是鐘祈的媽媽也是鐘華盛的妻子,明天就是妻子的忌日,鐘華盛怎麽可能答應?
然後鐘祈就生氣了,威脅他要去白如梅那裏堵人,鐘華盛說自己在外面出差他也不信。
鐘祈也不接他電話,只回複了一條信息:不管你是真的出差還是躲在哪兒,我知道你今天一定會來這裏,我就在她家門口等着。
知道兒子的倔脾氣,鐘華盛連忙改簽了一班更早到香城的機票。
果不其然天還沒亮就接到了小區門衛的電話,說兒子鐘祈要進小區,不讓進就開車堵在小區門口不讓人進出。
鐘華盛也不能拿兒子怎麽辦,只好讓門衛放鐘祈進去。
直到接到菲傭電話鐘華盛都還沒這麽慌,因為他知道鐘祈讨厭白如梅,讨厭到連她所在的房子都不願意踏進去。
鐘祈只是想見他而已,逼他當面同意明天不去妻子的墓碑前祭拜。
兒子恨他這個親生父親,覺得自己的母親不會想見到他這個不稱職的丈夫,不想讓他在亡妻的忌日打擾到她的安寧。
而鐘祈之所以篤定鐘華盛一定會去白如梅那裏,是因為今天是他和白如梅的兒子,鐘宣的忌日。
去年,就在亡妻忌日的前夕,鐘華盛的大兒子鐘宣載着小兒子鐘祈出了車禍。
鐘宣死後,他的母親白如梅精神就出現了點問題,疑心是鐘祈害死了鐘宣。
所以一定不能讓白如梅知道鐘祈在家門口,不然她肯定會出去鬧事。
如梅好不容易這幾個月才漸漸恢複正常,鐘華盛不希望她再次受到刺激。
越想越痛苦,鐘華盛覺得這世界上再也沒有比他更苦逼的人了。
小兒子恨他,因為懷疑他的情人害死了自己的媽媽;情人也怨他,因為懷疑他的小兒子害死了自己的兒子。
沒人想過他夾在其中有多難受,也沒人體諒他的內心有多痛苦,死的也是他親愛的妻子和親生的兒子。
可是對于一個沒了母親的兒子,和一個沒了兒子的母親,鐘華盛只能盡全力兩頭安撫。
一路上緊趕慢趕,鐘華盛只期盼着白如梅和鐘祈不要碰面。
然而最怕的事情到底還是發生了,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兩個人不僅見面起了争執,竟然還打起來了。
鐘華盛剛進小區就看到了前面的救護車,跟着過去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白如梅,還有站在她旁邊的鐘祈。
白如梅的手緊緊捂着小腹,而她身下的裙子已經被血染紅!
從醫護人員的話中得知白如梅懷孕了,鐘華盛伸手就朝鐘祈的臉扇了過去。
可是耳光沒有響起,他的手停頓在了半空中。
不是鐘華盛自己停了手,而是鐘祈自己伸手攔住了。
鐘華盛想往回收自己的手,卻發現手腕被鐘祈緊握着,他用力都掙不脫。
再看鐘祈,他靜靜站在那裏,薄唇固執地緊閉着,就用他漆黑的眼眸幽幽盯着他看。
鐘華盛心中一顫,想到了什麽,突然不敢再擡頭和鐘祈對視。
醫護人員推着白如梅上救護車,白如梅痛苦地呼喊着鐘華盛的名字。
奮力甩脫了鐘祈的手,鐘華盛急忙跟着上了救護車。
最後回頭朝鐘祈的方向望了一眼,鐘華盛神情複雜。
兒子比他高,也比他力氣大了,不知道何時,鐘祈已變得這麽陌生,陌生地讓他感到畏懼,卻又感到愧疚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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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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