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找不到的妹妹12

“真的嗎？這是好事兒，我的能力可以幫助姜阿姨，這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戚妄真心實意地為姜援朝和姜欣慧開心。

前些日子姜欣慧來過喆安縣一趟，她見了戚妄畫出來的顧月月之後，特意到學校感謝了戚妄一番，戚妄還記得姜欣慧的模樣，那個時候的她瘦得不成人形，但是眼睛卻很明亮臉，似乎是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姜志毅私底下告訴過戚妄，他說自己的姑姑因為顧月月的失蹤，整個人都暮氣沉沉的，他每次瞧見她的樣子就很難過。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姜欣慧這麽有活力的樣子，姜志毅很感謝戚妄，覺得是他給了姜欣慧希望，讓她的身體重新注入了生機。

那個時候戚妄還有些擔心，雖然對自己畫出來的畫像很有信心，倘若顧月月還活着的話，找到她不過是早晚的問題。

但是這個世界存在太多的意外，顧月月失蹤的時候才五歲，誰也不能确定她還活着，倘若最終尋找的結果不如人意，恐怕以姜欣慧的心理狀态估計是沒有辦法承受的。

不過好在現在的結果是好的，顧月月找到了，姜欣慧多年的心結終于可以打開了。

“姜叔叔，那顧月月當初是怎麽失蹤的，查到原因了嗎？”

聽到戚妄的話後，姜援朝面上的表情變得沉重了起來，他點了點頭，說道：“查到了。”

顧家還是有些背景的，為了調查清楚顧月月當初失蹤的真相，他們調用了自己家族的力量，追查下去後發現，當初顧月月并不是自己走丢的，而是被顧月月的養父母給拐走的。

那對姓趙的夫妻結婚多年都沒有孩子，他們聽信了別人的話，說沒孩子的話可以從別處弄來一個孩子養活，這樣的話他們就有希望生下屬于自己的孩子。

“這是龍城那邊兒流傳的‘帶孩兒’，就是說原本夫妻兩個沒有孩子緣分的，但是弄到的孩子是有弟弟妹妹，若是養了他，就能把弟弟妹妹給帶來了。”

趙家夫妻拐走顧月月後，對外宣稱那是他們留在老家的女兒，現在帶到身邊來養。

倒不是沒有人懷疑過這孩子的來歷，但是只要有人說這孩子不是趙家的，那對夫妻就會氣急敗壞地沖去找他們的麻煩，久而久之，就沒有人說了。

“不過大家雖然面上不說，但是私底下卻在議論，畢竟我們家月月長得好，而那對夫妻樣貌普通，哪裏生得出月月這樣的孩子？”

說來也巧，養了顧月月沒兩年後，趙家夫妻生下了一對雙胞胎。

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後，趙家夫妻對待顧月月就不大好了，雖然稱不上虐待，但是絕對好不到什麽地方去，而且那對夫妻知道顧月月是京城來的，後來得知顧月月想考到京城去上大學，夫妻二人便跑到顧月月學校去鬧騰，生生地折騰的她退了學。

他們大概是想要一輩子都把顧月月綁在龍城，讓她再也回不到自己的親生父母身邊去。

如果不是因為顧月月看到了報紙上的照片，如果不是她因為種種蛛絲馬跡懷疑自己并不是趙家的孩子，選擇打電話跟京城聯系，那或許顧月月這輩子都會作為趙紅玉活下去，她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不會知道自己的母親為了尋找她，甚至都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幸好有戚妄畫出來的畫像，顧衛東和姜欣慧才能在茫茫人海之中找到自己的親生女兒。

當然，那對夫妻被抓之後，并不承認他們是故意想要把顧月月綁在身邊的，他們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怕顧月月出去沒人照顧，害怕有人欺負她，說顧月月膽子小，怕她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适應，所以才想讓她留在龍城的，不過這話卻沒有人相信。

姜欣慧的脾氣其實挺好的，這是她頭一次為了自己的女兒大發雷霆，看到自己曾經視如珠寶的孩子被趙家夫妻欺負，姜欣慧根本沒有辦法咽下這口氣。

顧月月是那對夫妻拐來的，雖然已經過去十二年的時間了，但是他們的犯罪事實并不會随着時間的推移而改變，姜欣慧要龍城公安依法辦事，處罰那對夫妻。

也不是沒有人勸說過姜欣慧，說趙家夫妻就算有錯，但是好歹也養了顧月月這麽多年，他們也沒有苛待過顧月月，讓她吃飽穿暖，安安穩穩長到這麽大，沒有功勞他們也有苦勞，希望姜欣慧看在他們這麽辛苦的份上，放過趙家夫妻。

畢竟現在正處在嚴打的時候，倘若真要告趙家夫妻，他們的量刑絕對會非常重的。

趙家夫妻還有兩個沒成年的孩子，要是把他們判刑了，那兩個孩子可怎麽辦？

甚至就連龍城那邊兒的好幾個公安都勸說姜欣慧，讓她不要告趙家夫妻。

可是性子向來不錯的姜欣慧這一次卻變得非常難說話，不管誰勸她，姜欣慧都不肯答應。

“是我讓他們養活我的女兒了嗎？別跟我提什麽苦勞不苦勞的，他們有什麽苦勞？你們搞清楚，這兩個人就是拐走我女兒的罪犯，是讓我們母女分離十二年的罪魁禍首，如果就這麽放過他們，那我跟女兒這麽多年的分離又算什麽？”

姜欣慧的頭腦無比清晰，并沒有被那些人給繞進去，她揭開了表象，讓所有人都看清楚事情的本質到底是什麽。

當初顧月月不是走失後才被趙家夫妻收養的，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養了顧月月的趙家夫妻就是他們家的大恩人。

可事實上當初趙家夫妻是為了找個‘帶孩兒’給自家帶來孩子，才出手拐了顧月月，他們是罪犯，這一點根本就沒有辦法改變，不管披上多少層假象，他們的犯罪事實是抹不去的。

當初若是顧月月沒有被他們拐走，她可以在自己的親生父母身邊長大，她會跟自己的姐姐顧喬喬一樣，享受着父母的疼愛，而不是明明成績很好，就要被逼着退學，好不容易考了一個正式工的名額，還要被趙家夫妻想着把這名額給他們自己的親生孩子。

“別再說着兩個人是我女兒的養父母，他們是小偷，是罪犯，他們沒有任何值得人可憐的，既然他們當初敢做，那麽就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姜欣慧堅持要依法處置趙家夫妻，沒有任何商量轉圜的餘地，而顧衛東也聽姜欣慧的，不肯松口原諒他們。

至于顧月月，那孩子對趙家夫妻的感情很複雜，她沒有落井下石，但是也沒有幫趙家夫妻說話。

“因為證據确鑿，那對夫妻很快就被移交到法院，等到判刑結果下來。我姐他們就會回京城了。”

戚妄笑着說道：“那要恭喜姜阿姨了，她終于得償所願了。”

姜援朝聽到戚妄的話，微微一愣，他擡頭看向了戚妄，斟酌了一下語言，這才說道：“戚妄，你不覺得我大姐她做得太過分了？”

現在正在嚴打時期，對于犯罪分子的量刑很重，哪怕已經過去十二年了，但是對趙家夫妻的判刑還是依照今年的量刑标準來，他們最少要被判處十年有期徒刑。

其實趙家人知道這事兒之後，甚至跑去公安局鬧過事兒，覺得是顧家以權勢壓人，趙家那些人都覺得，雖然趙家夫妻兩個拐了顧月月，但是他們又沒有把顧月月給賣了，還好吃好喝地養活到了這麽大，憑啥還要給他們抓去判刑？

但是甭管他們說些什麽，姜欣慧就只有一句話。

“我自己的孩子自己可以養，我求着他們給我養孩子了？”

跟戚妄說這些的時候，姜援朝還以為戚妄會跟自己的妻子李清玉一樣，覺得自己大姐做得太狠了，一點情面都不留。

“我不覺得姜阿姨做錯了什麽，法律的存在本來就是為了懲處罪犯的，誠如姜阿姨所言，她并非主動讓趙家夫妻養顧月月的，是他們把顧月月偷去的，他們觸犯了法律，自然要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倘若真依照其他說的，拐了孩子，只要對他好，那就能摸消他們的犯罪事實了嗎？

沒有這個道理。

從一開始，他們就已經觸犯了法律，不管之後他們做了些什麽，從觸犯法律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不要想逃脫法律的制裁。

“如果再有人這麽說，姜阿姨可以問問他們，願不願意自己的孩子被人拐了，那個時候他們願不願意原諒拐了自己的孩子的人。”

刺不紮肉不疼，刀子不砍在自己的身上，誰都能站在道德制高點說風涼話。

顧月月被拐走了之後，姜欣慧痛苦了十二年，她本來應該有個幸福的人生，但就是因為趙家夫妻，她生生承受了母女分離十二年的痛苦。

她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她不肯原諒趙家夫妻，讓他們接受法律制裁，這本身并沒有任何錯。

若是真要說有錯，那唯一有錯的就是趙家夫妻，他們自己也要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戚妄，我沒看錯你，你的想法跟我不謀而合。”

趙家夫妻就是徹頭徹尾的壞人，像是他們這樣為了一己之私而去拐騙別人家孩子的犯罪分子，有什麽資格得到別人的諒解？

顧月月有自己的父母，哪裏需要他們這對犯罪分子來養活？

其他人之所以會輕飄飄地說一句原諒，不過是因為受害的人不是他們罷了。

這個世界從沒有其他人去替受害者原諒罪犯的道理。

見戚妄這麽說，姜援朝的情緒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他臉上也露出了真心實意的笑容來，瞧着對面坐着的戚妄，姜援朝樂呵呵地說道：“其實我還以為你也覺得我大姐做錯了，看來我真沒看錯你。”

雖然和戚妄接觸的次數并不多，但是從這為數不多的幾次接觸之中，姜援朝對戚妄的性格多多少少也有幾分了解。

這次全憑着戚妄畫出來的顧月月長大後的模樣，他們才能順利地找到顧月月。

之前姜欣慧打電話過來，特意拜托了姜援朝，讓他一定要帶着戚妄到京城一趟，他們要好好感謝感謝戚妄。

聽到姜援朝說要帶他去京城的時候，戚妄的嘴唇動了動，險些答應了下來，不過到最後他還是搖了搖頭，拒絕了姜援朝。

“不用了，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其實我也沒有幫多少忙……”

姜援朝察言觀色，自然是看出來，戚妄其實是想去京城的，但他是個懂事有分寸的年輕人，明明很想去，卻還是沒有同意，這是個不會挾恩圖報的好孩子。

“戚妄，我之前聽志毅跟我說過你家的事情，你不是說自己妹妹被她的親生父母帶去京城了嗎？正好我大姐他們在京城住了那麽多年，家裏也是有些關系的，我們或許可以幫你找到你妹妹……”

“我去，什麽時候出發？”

知道能去京城，還有希望找到自己的妹妹，戚妄立馬改變了主意，同意跟着姜援朝一起過去。

“你家裏頭這兩天應該忙着夏收，再等兩天，五天之後我來接你。”

戚妄點了點頭，自然沒什麽意見，姜援朝跟他商量好了這事兒後，便匆匆忙忙地騎着自行車離開了。

等到晚上吃過飯之後，戚妄将自己準備到京城的事情告訴了戚庚年。

戚庚年聞言，拿着筷子的手停頓了一下，他擡頭看向了坐在對面大口大口吃着面的戚妄，被太陽曬得黑紅黑紅臉上露出了猶豫糾結的神情來。

“阿妄啊，你非要去京城不可嗎？”

忙了一天，戚妄也是餓得很了，他飛快地吃完了碗中的食物，然後擡頭看向了戚庚年。

“爹，其實我原本也沒打算去的，但是姜叔叔說了，顧家在京城那邊兒也是有些關系的，他說他們可以幫我問到穆家的消息……我想過去看看。”

之前戚妄就說過，他想要考到京城的大學去，他想要去見見戚暖，問問她過得好不好。

戚庚年原本以為還有一年多的時間，戚妄才有可能去京城，結果這才過去了剛剛一個月的時間，他竟然就要到京城去了。

“阿妄，爹其實沒有別的意思，就是，就是……你能不能別去啊？”

說着，戚庚年怕戚妄誤會，又趕忙說道：“爹真不是有其他想法，只是你不過是給人家畫了一張畫像而已，人家想要你去京城感謝你，或許只是随口說說而已，若是你當真了，真跑到京城那邊兒去，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戚庚年是個老實巴交的莊稼漢子，在他的認知裏面，做多大事兒，就得多大的好，就跟之前他沒有接受穆家夫妻給他的那十五萬一樣，他覺得自己養活大戚暖，其實花費的遠遠不值那十五萬，所以在對方提出要給十五萬的時候，他一分都沒有要。

他自己為人處世是這個樣子的，教導孩子的時候，也是要讓孩子跟他一樣，該拿的東西拿，不該拿的東西就不能要。

“要不然你還是等等吧？”

戚庚年大約也知道自己說的話等于是給戚妄潑了一盆冷水，他越說越小聲，最後甚至有些不敢去看戚妄的眼睛。

自己的兒子到底有多在意戚暖，戚庚年不是不知道，可是不管如何在意，靠着自己的能耐去找戚暖，和厚着臉拿着些許恩情去指望別人幫忙，那還是不一樣的。

他不能讓自己的兒子染上這樣占人便宜的習慣。

“爹，你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而且這次我到京城去，也不單單是因為幫着顧家畫了畫像，姜叔叔說有其他的案子需要我幫忙。”

之前幫着公安畫像抓搶劫犯的事情戚妄也告訴了戚庚年——畢竟家裏面的錦旗和獎狀可不是假的。

戚妄還是個學生，就能得到公安局頒發的獎狀，戚庚年早就把錦旗和獎狀都挂在了堂屋正當中的位置，只要一進屋子，就能瞧見挂在那裏的兩樣東西。

“姜所長是請你去京城那頭幫忙？”

戚庚年這下子是真愣住了，他猛地擡頭看向了戚妄，不太确定地又問了一遍。

戚妄點了點頭：“是的，具體的情況需要保密，我不太方便說，不過爹你放心吧，我只是需要顧家的人幫我找到穆家具體的信息，并不會多要他們的東西，你的教誨我一直記着呢。”

既然戚妄都這麽說了，戚庚年便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點頭答應了下來。

“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就去吧。”

“不過要是你真見着了妮子，她要是在穆家過得好，咱們就別去打擾她的生活了。要是她過得不好，你就把妮子接回來，咱們家的日子雖然窮，可能養大你，也照樣能養大妮子。”

戚妄點了點頭，應了下來。

“爹，你放心吧，我知道了。”

時間過得很快，五天的時間一晃而過，等田裏的麥子都收完送進了曬場上後，姜援朝也開着車子來到了桃花村。

這還是桃花村第二次進小汽車，結果兩次來的小汽車停的還是同一家門口。

等到戚妄拎着行李坐上小汽車走了，才有村民過來詢問戚庚年到底是咋回事兒。

“我們家阿妄啊，他是要到京城去。”

戚庚年十分驕傲地告訴了村民們戚妄的去向。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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