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奢望一更

由于工作需要,夏末飛來B市。

當天忙完工作,她沒有回去自己在B市的房子,而是前往慕思妍家。

算算時間,慕思妍上次見完景澤喬,至今有半個多月了,期間,每次聯系慕思妍,她聽到的都是慕思妍要死不活的語氣,實在是讓人擔心。

來到慕思妍的家門口,夏末按了按門鈴,靜等開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十足像一陣陰風吹過來,涼意綿綿。

她不禁打個寒顫,睜大眼睛看着面前的慕思妍。

何止是電話裏說話要死不活的,慕思妍整個人就是要死不活的。

面上沒有一絲血色,雙目無神,十分空洞地注視前方,長卷發有些淩亂地随意披散,身上穿着的睡衣寬松過頭了,露出來的皮膚慘白,隐約可見血管的顏色。

尤其那過度纖細的小腿和手腕,似乎只要輕輕一折,就能折斷。

若非兩人是好朋友,夏末幾乎認不出慕思妍。

現在的慕思妍,給人一種脆弱可憐又頹廢的感覺。

夏末不由伸手在慕思妍眼前晃悠,“思妍,你看得到我嗎?”

慕思妍昨天就知道夏末今天到B市,等忙完,會來找她。

她後退一步,給夏末讓出進來的空間,“我沒瞎,我肯定看得到你。”

将到傍晚時分,太陽沒完全下山,五彩的晚霞在天邊挂着,夏末踏進慕思妍的家門,望向被拉得嚴嚴實實的窗簾。

再觀察一下周圍,這房子所有的窗簾都沒打開。

光線不足,室內又不開燈,難怪剛才覺得有陰風。

夏末皺皺眉,回頭看慕思妍,發現她已經躺在沙發上,典型的鹹魚姿勢,“我以為你瞎了呢!你照照鏡子,你眼睛無神得像個盲人。”

慕思妍瞟了眼夏末,“還好吧。”

好多天沒照鏡子,她不知道自己現在長什麽樣。

夏末走到慕思妍的身邊坐下,細細打量她。

慕思妍骨架小,平時飯量不大,體型一直很瘦,如今和以前比起來,瘦得驚人,幸好臉沒受影響,但是乍一看,像渾身只剩下骨頭,沒半兩肉。

夏末問:“你最近是不是沒吃多少東西,我怎麽感覺你瘦了很多?”

曾經以為的幸福,憧憬的美好,一夜之間,什麽都沒了,人生遭遇這麽大巨變,慕思妍沒有進食的胃口。

她記不得自己最近吃過什麽,像失去饑餓的感知。

聽到夏末的問題,她不禁起身去找體重秤。

夏末跟在慕思妍的身後,見她站在體重秤上,立刻去看顯示的數字,随即發出驚呼:“41kg,你要修仙成功了!”

體重從不是拿來衡量一個人胖瘦的唯一标準,要看這個人的骨架、體脂率和身高,再結合體重。

慕思妍168公分的身高擺在這,41kg比那些追求上鏡而瘋狂減肥的女演員還要瘦,這種身高體重上鏡,在熒幕裏是非常瘦的範疇,也瘦得不健康。

震驚片刻後,夏末仍是死死地看着那個數字,“思妍,你失戀失得太有減肥效果了!你和景澤喬分手前,體重多少來着?”

自從成年起,慕思妍體重在47kg上下浮動,一般胖瘦不到哪裏去,都是微小的變化,看見41kg,她自己也很驚訝。

她呆呆地掃了掃夏末,“應該是47kg。”

夏末哇一聲,“以後哪個演員跟我說,減肥減不下去,我喊他們去談戀愛,要被對方甩的那種!不過,你最近是不是不吃不喝,整天躺床上?”

她們聯系時,問慕思妍在做什麽,慕思妍回答都是在床上躺着,她嚴重懷疑慕思妍瘦成這樣,一定是天天躺着,大門不出,飯也不吃。

慕思妍認真地回想最近的生活,“我是很少離開床,但我也有吃東西。”

自從在典雅和景澤喬見面,她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睜眼是床上躺着,閉眼也是床上躺着,吃的喝的都放在床頭櫃,還有幾大包紙巾,除開洗漱和上廁所,去拿外賣,否則,她不會離開床。

夏末詳細了解慕思妍近期在做些什麽,由衷佩服她能在床上躺半個多月,沒把自己的四肢躺退化,最後恨鐵不成鋼地幫她叫家政服務,把她家搞個大清潔,再把她房間裏的食物扔幹淨。

打開慕思妍沾灰的筆記本電腦,夏末使勁戳了戳她的腦袋,“不就是一個男人嗎!你至于這麽對自己嗎?我要是沒來B市,你打算這輩子躺到死?你新接的劇本,動過了嗎?”

“我和澤喬談了六年的戀愛!”慕思妍掰着手指算,“我認識他七年,我才活了二十五年,他占據我三分之一多的人生!”

雖然景澤喬說沒愛過她,但忘掉一個深愛的人,談何容易?

這段時間裏,她幾乎要精神分裂,腦海經常有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小人說:忘記景澤喬,他就是過去式,未來會有真的好男人等她。

另一個小人說:景澤喬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她錯過他,不會再有其他好男人了,再想想辦法,和他複合。

她極想做到忘記景澤喬,可是越想做到,心裏越會偏向第二個小人說的話。

夏末幹脆狠狠地拍了一下慕思妍的額頭,想用痛感來拍醒她,“為了一個男人,你看你現在,劇本不寫,東西不吃,家門不出,你要死啊?

一下子瘦十幾斤,面無血色,你最好去看醫生,調理身體,順便看看心理醫生!”

慕思妍抱緊旁邊的一個玩偶,臉埋在玩偶上,哀嚎:“讓我死吧!活着的滋味好痛苦!”

夏末将慕思妍的腦袋弄起來。

兩人四目相對,夏末掐一把慕思妍的臉蛋,“聽着!你在為景澤喬要死要活,你知道他做什麽嗎?我看了新聞,人家剛布局好一個大項目,公司股價蹭蹭地往上漲,賬戶進無數的鈔票。

你死了,你以為他會難過嗎?

不,像這種跟你戀愛長跑、說甩你就甩你、翻臉不認人的男人,只會愉快地找一個女朋友,提起去世的前女友,說不定他還嘲笑你!”

日子過得渾渾噩噩,慕思妍最近極少和外界有聯系,景澤喬的近況自然是不知道的,“我……”

夏末找到慕思妍寫新劇本的文檔,将筆記本電腦塞到她懷裏,“男人會甩你,會背叛你,工作不會,你再這麽下去,不工作,不努力,對得起你接受那麽多年的教育嗎?”

感情沒受過傷害,夏末體驗不到失戀的痛苦,也能理解失戀的痛苦,會讓人一時難以接受,但不贊成慕思妍失戀就什麽都不做,景澤喬的所作所為,證明他不是慕思妍對的人。

不是對的人,難過一陣子就算了!

世界上不是除了愛情,什麽都不剩!

夏末對着慕思妍好說歹說,看夜深了,直接留在她家過夜,兩人睡一張床上,也要在她耳邊使勁說。

慕思妍明白夏末的好意,一句話都不敢反駁。

她知道自己目前過得多糟糕,夏末是為她好。

***

夏末原想在慕思妍家裏住一晚上,奈何看不過眼慕思妍為一個男人而頹廢,改變主意,決定在B市的時間,都和慕思妍一起住。

有夏末在,慕思妍壓根過不了先前的日子。

夏末一睡醒起床,她得被迫起床。

夏末準時一日三餐吃飯,她不能說自己沒胃口,因為夏末會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張開嘴巴,逼着她吃東西。

夏末在書房裏寫劇本,她人也要在書房裏寫劇本。

總之,夏末做什麽,她必須跟着做什麽。

有個人強行糾正自己的生活,慕思妍漸漸地精神起來,臉色沒那麽慘白,眼睛逐漸恢複昔日的神采。

夏末在慕思妍家住了将近半個月後,之前的劇本開機,她得去跟組,臨走前,重複叮囑幾次慕思妍正常生活。

回歸一個人住,慕思妍生活沒有因夏末離去而崩了,按照夏末計劃的作息過,只是心裏會偷偷地想景澤喬,上網搜索他的近況。

不同于她,最近一個月是在浪費時間,勉強寫出來兩集劇本,景澤喬是分秒不浪費,工作成果被各大媒體報道,占據財經頭條。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搜索,大概是心裏仍殘有一絲複合的奢望,希望她和景澤喬分手是假的,他說沒愛過她,也是假的。

因此在收到甘夢溪生日paty的邀請,她毫不猶豫地接受。

景澤喬是甘夢溪的朋友,甘夢溪肯定會邀請景澤喬,她有不小的概率碰見他。

明白不應該和景澤喬有牽扯,慕思妍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精心打扮過後,去參加甘夢溪的生日party。

party舉辦地是甘夢溪的私人莊園,她掐點到達。

說是生日party,更像是告別自己單身的party,甘夢溪馬上要結婚了,趁機舉辦個party,度過人生中最後一個未婚時的生日,将身邊的朋友都邀請個遍,慕思妍自然是範圍內。

看見慕思妍到來,甘夢溪揮手致意,“思妍,好久不見!”

話音未落,她眼尖地發現慕思妍比以前瘦不少,笑着調侃:“我們不見的時間裏,你偷偷減肥嗎?你已經很瘦了,再減下去,小心變成骷髅人!”

體重沒恢複,面對甘夢溪的玩笑,慕思妍不否認,目光下意識地在四周的人裏尋找景澤喬。

說不清心裏的感受,她既期待自己碰到景澤喬,也有點不期待。

甘夢溪随手把一杯飲料遞給慕思妍,問:“你和澤喬經常一起出現,這次你自己來,澤喬呢?”

慕思妍和景澤喬分手的消息,近期有在圈子裏傳,但甘夢溪并不相信是真的。

兩人沒對外說過分手,況且,以她看來,他們也不可能分手,這種見不得人好的消息又不是第一次傳。

周圍的人聽到甘夢溪這句話,眼神紛紛變得不同,有人開始旁若無人地低聲議論。

“聽說了嗎?景澤喬和慕思妍分手了!”

“早聽說了!是景澤喬甩的慕思妍。”

“六年,足夠玩膩!就慕思妍的身份地位,不夠格當景家女主人。”

“害,還以為她能上位呢,高看她。”

聲音再怎麽小,距離夠近,便能聽到。

冷不丁聽到他人這麽說自己,慕思妍不敢置信地望着議論的兩人,在以前,這兩人每次見到她,都會明裏暗裏地讨好她,如今卻是當着她的面,說景澤喬甩她,是因為玩膩。

臉上的笑容快速褪去,她輕咬下唇,盡量讓自己的情緒不要波動,不要為這種捧高踩低的人兒生氣。

甘夢溪也聽到這些話,頓時不悅地瞪着兩人,“你們腦子被驢踢了嗎?胡說八道什麽!”

兩人為表示自己不是胡說八道,你一言我一語地對甘夢溪說:

“慕思妍和景澤喬分手很久了!”

“有人看到慕思妍去景澤喬住的別墅區苦等他,求他複合。”

“華景集團的人也說,慕思妍進不去他們公司。”

“……”

兩人具體說什麽,慕思妍一個字沒聽清,因為眼前許多人看她的目光,輕蔑的,鄙夷的,不屑的,幸災樂禍的等等。

她認識在場有大半的人,而這群人像看笑話地看她,絲毫不像以前對她的友好。

甘夢溪聽到兩個朋友越說越離譜,忍不住地打斷她們,可聽她們說得有鼻子有眼,再看慕思妍一聲不出,沒有否認,開始偏向慕思妍和景澤喬分手。

場面要往不好的方向發展,她想及時地扭轉,不料,有人看她不相信,拿出手機,打電話給景澤喬,道:“景總,今天是夢溪的生日,你不來參加party嗎?思妍可是在等你。”

慕思妍聽到這句話,往說話的人看去。

只見,對方不知道聽電話另一邊的景澤喬說了什麽,饒有興致地望向她,按掉通話後,沖她說:“景總說他沒時間來!思妍,你們真的分手了?景總甩的你?”

一陣陣寒意環繞在四周,慕思妍未曾經歷過這種大部分人在看她笑話的場面。

他們關系一般,以前表面相處得平和,得知她和景澤喬分手後,高高在上地俯視她。

慕思妍一刻也待不下去這裏,沒理會問她的人,跟甘夢溪說了句“有事要先走”,立即離開這裏。

回家的路上,她一秒沒想景澤喬,全是想為什麽那些人可以做到前後兩張臉。

她不是景澤喬的女朋友,就可以當衆侮辱她?

車停好在地下車庫,慕思妍坐電梯上樓,迫切地想躲到屬于自己的家裏,不想面對外界的任何人和流言蜚語,受人侮辱。

豈料,她踏出電梯,就在眼前的家門面目全非,映入眼簾的是大片紅色,門上、牆上和地上全是氣味難聞的紅油漆。

與此同時,手機響了起來。

陌生號碼來電,歸屬地顯示是S市,她按下接聽鍵,手機剛放在耳邊,傳出一道粗狂兇狠的男聲。

“做人要點臉,不要死纏爛打,如果繼續死纏爛打,有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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