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厭惡一更
A市是沿海地區,導演為了整部劇多幾分唯美,特意叫慕思妍在大結局的那一集,加了幾場男女主角在海邊的戲份,最後覺得不夠浪漫,甚至租了船,讓男女主角在上面談情說愛。
身為編劇,慕思妍幾乎每天都在拍攝現場,深刻體驗到什麽叫社畜的勞累。
因為國內影視劇組有個特色,一旦開機,中途極少放假,直到拍完為止,全程累死人不償命。
編劇跟組的事情很多,比如,和演員交流對角色的理解,如何更好地演繹,教演員怎麽做,有些劇本內容較難拍攝出來,需要及時調整等等。
她又不止跟組這一項工作,還得寫新劇本。
将近三個月下來,終于等到殺青的這一天,她懷着激動萬分的喜悅,站在船上,看着男女主角甜蜜蜜地互動。
當導演說出:“好,過!”
在場的人無一不面露喜悅,歡呼“殺青快樂”。
慕思妍也是開開心心的,之前從來沒跟過組,不知道跟組這麽累,連軸轉太久,她急需休息,放空放空大腦。
男女主角朝慕思妍走過來,女主角笑得一臉甜美,道:“謝謝慕老師創作出如此好的作品,希望下次也能出演你創作的作品!”
男主角接話:“我也希望下次出演慕老師創作的作品!”
坐在他們身邊的導演,從監視屏面前站起來,掃視他們三人,“這部劇拍得順順利利,多得慕老師來跟組!期待我們下次合作!”
經過第一次聚餐那天,被莫逸軒說她不喜歡別人叫她筆名,制片人便到處擴散,劇組裏的人漸漸地叫她的本名,慕思妍雖然不能說多适應別人叫她老師,至少沒人叫她筆名。
這次确實合作極其愉快,拍攝期間出現的問題,大家通通都很配合,她笑着回了幾句。
聽見導演和男女主角開始誇她劇本寫得好,還強調哪些戲特別有少女心,到時播出,肯定會引來觀衆的共鳴,她維持好淺笑,一句話都不接。
年初寫的劇本,她沉淪在戀愛裏,自身的情緒會影響創作靈感和熱情。
那時的她,感覺自己渾身散發着戀愛甜蜜的芳香,少女心爆表,筆下的人物和內容,也傾注了她當時的情感。
現在讓她寫含有少女心的東西,非常難。
像她手上的新劇本,全靠技巧在撐着,無法傾注自己的情感,常常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才能進入劇情,進而創作。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大概是內心不相信愛情這種東西!
不相信一種東西,還想創作出這種東西,根本無法說服自己的內心,會導致困難重重。
誇完慕思妍,改為和男女主角商業互吹,導演不忘提醒慕思妍:“慕老師,你第一次跟組,沒參加過殺青宴,今晚我們劇組的殺青宴,你一定要來啊!”
晚上,疲憊的緣故,慕思妍沒有參加殺青宴,躺在酒店裏,與夏末視頻通話。
還要跟組一個月,夏末羨慕慕思妍可以休息了,問:“你回B市,你不住家裏,接着住酒店嗎?與其這樣,不如出去旅游,散散心,找找創作靈感!”
慕思妍揉了幾下疼痛的腦袋,“過年前交稿,這會都十一月底,離過年剩下兩個月,我才寫六集劇本,還有三十集沒寫,我要完了。”
“所以我叫你出去旅游。”
“再看吧,我當前想休息!”
“那你等我跟完組,我們一起去旅游。”夏末腦海裏有個旅游計劃的雛形,像她們這些從事創作行業的,很多人喜歡出門找靈感,她也不例外,每完成一部劇,便喜歡到處跑。
“好啊!正好我回B市有點事,跟莫逸軒那家公司談談。”
這三個月,慕思妍偶爾會在微信上和莫逸軒聊幾句,基本是工作的事,他知道今天殺青,她明天一早要飛回B市,跟她約好在B市見面的時間。
夏末建議:“你不差那點錢,盡量別簽固定合約,收入是穩定,但上限也注定了,受限也很多。”
“我不想簽固定合約,能合作就合作,不能合作就拉倒。”慕思妍沒多看重莫逸軒公司新編劇培養計劃,能合作是好事,不能合作也沒壞處。
見慕思妍眼睛半閉,打了個哈欠,困了想睡覺的模樣,夏末道:“你睡吧。”
跟夏末說完晚安,慕思妍當即關機睡覺。
但是,人太累,反而不容易睡着,大腦會胡思亂想。
今年畢業後,她唯一做過的正經事是跟組,五個多月的時間,莫名有種浪費的感覺。
可是,又覺得很漫長,長到她對世界和人心有新的認知。
***
十一月的B市已進入寒冬,氣溫在零度上下徘徊,不像A市的冬天經常二十多度,熱得要穿短袖,慕思妍回來B市,不适應巨大的溫差,給弄感冒了。
幸好感冒不嚴重,只是有點頭暈腦脹。
她有點不想出門見莫逸軒,想到他工作繁忙,行程不好更改,便打電話給莫逸軒,把見面的地方,改成她所住的酒店旁邊的咖啡廳。
手機放回原位,她用被子蒙住腦袋,閉目養神,躺着等三點到來。
昏昏欲睡時,來電鈴聲響起,她唯有将腦袋從被子伸出來,眼睛閉着太久,視線模糊,懶得看清來電顯示,想也不想地按下接聽鍵,“哪位?”
“思妍,是我。”
清冷低沉的聲線,一聽就是景澤喬的。
慕思妍鯉魚打挺地坐起來,覺得詭異無比,景澤喬竟然打她電話。
警察查明李偉超并非景澤喬派來的,他純粹是智障,找錯人了。
和他姐夫有染的人是她鄰居,住在802,偏偏他查到她鄰居住金碧花園,拿錢收買物業,想查清楚她鄰居具體住哪,結果她鄰居知道後,花錢叫物業故意給錯信息。
李偉超本是個中年老混混,靠他姐生活,而他姐是靠丈夫給錢,他姐夫外面有女人,想離婚,不給錢妻子,姐弟倆失去錢財,李偉超想幫自己姐姐出氣,她鄰居火速搬走,她就倒黴了。
弄清楚景澤喬沒找人威脅她不要死纏爛打,想到自己的信息輕易被物業賣掉,不安全,慕思妍換了個號碼。
知道她新號碼的人不多,景澤喬哪來她的新號碼,他找她想做什麽?
她雙眉微皺,抑制不住地冷漠問:“你有事?”
疏離、陌生和不耐煩,在這三個字表現得淋漓盡致,景澤喬頭一次發現慕思妍對他也有冷漠的時候。
心髒猶如被人用力拉扯一下,小幅度地往下墜,他微抿薄唇:“我護照不見了,應該是落在你家,你回來B市了嗎,我想去你家裏找護照?”
就說嘛,景澤喬先前唯恐躲避她不及的樣子,不會無緣無故找她,原來是證件不見,懷疑落她家裏,慕思妍躺回床上,“你東西我全部扔了,沒見到你護照。”
全、部、扔、了!
這一刻,景澤喬壓在心底的煩悶洶湧而上,“什麽時候扔的?”
“你自己叫我扔你全部東西,即便護照混雜在其中,被扔到垃圾堆裏,也是你活該!補辦護照又不麻煩,你自己補辦去吧。”慕思妍沒耐心和景澤喬廢話,說完,立刻挂電話。
想了許久才打的電話,被挂斷後,景澤喬心髒快速下墜。
在自己的世界剝離慕思妍,他沒有剛開始想象的輕松,越想做到,越是艱難。
三個多月見不到她,他們從未這麽長時間沒見面,他止不住地想見她一面,仿佛他對她的存在上瘾,他需要見她一面來克制住上瘾,緩解見不到她的難受症狀。
算好她差不多回來B市的時間,他終究是忍不住找個借口見她一面,把她號碼取消黑名單,撥通過去,聽到的是空號提示。
不得已,他轉到微信上,也把她從黑名單裏放出來。
他們的聊天框,記錄停留在他拉黑前她發來的消息,大多數是着急地詢問她做錯什麽,請求他的原諒,她不想分手。
昔日堅定分手,他對她這些消息視而不見。
現在他細看後,快要控制不了煩悶席卷全身,速度較慢地打字。
編輯好消息發給她,頁面卻顯示發送失敗,他不是對方的好友。
從許哲口中知道她不想碰到他,他猜到她逐漸接受和他分手的現實,卻不曾料到她早已換但電話號碼,将他的微信删除,還拉黑他,不能申請添加她為好友。
被她主動剝離她的世界,如是幾根針刺入他的心,不致命,僅有些悶痛。
他不後悔和她分手,一點也不。
适應沒有她的世界,過程緩慢,不夠順利。
他或許太習慣她随時随地在自己身邊,急需見她一面,再慢慢适應。
于是,他吩咐助理去查她的新號碼。Ding ding
然而,電話裏她沒回答是否回來B市,還直言把他全部的東西扔掉,護照不見是他活該。
那種冷淡又嘲諷的語氣,快要讓煩悶的情緒将他淹沒,沖動地想不管不顧去見她一面,看到她的真實存在,仍在他的世界裏。
景澤喬右手緊緊握着手機,左手撥通內線電話,吩咐路正元:“去查思妍回來B市沒,一個小時內我要得到準确的回複。”
上午被叫查慕思妍的新號碼,路正元就感覺奇怪,曾經是慕思妍聯系不上景澤喬,如今變成景澤喬聯系不上慕思妍了嗎。
這會還要查慕思妍有沒回來B市,他訝異地睜大眼睛。
最近慕思妍不在B市,去哪裏了嗎?
半個小時後,路正元走進總裁辦公室,恭敬道:“景總,慕小姐回來B市。”
确定慕思妍回來B市,景澤喬拿上大衣,大步流星往外走。
見景澤喬急匆匆的步伐,絲毫不見平日的沉穩冷靜,路正元好奇得脫口而出:“景總,您要去哪?下午的會議,不開了嗎?”
經提醒,景澤喬記起下午有個高層會議,回頭注視路正元:“我去找思妍,會議挪到明天。”
路正元愣了愣,而後急忙說:“景總,慕小姐不在家,住在酒店裏,酒店地址和名字我發您。”
酒店?景澤喬擰起眉,“立刻發過來!”
“是,景總。”路正元趕緊拿出手機操作。
等發完消息,景澤喬已不見人影,他驚訝地微張嘴巴。
***
将到和莫逸軒約好的時間,慕思妍出門,發現世界白茫茫,天空飄落雪花,下意識地站住,十足南方人的心理,想觀賞一會雪景。
作為一個南方人,她來B市讀書前,沒見過雪。
她和景澤喬戀愛的第一年,下的第一場雪,她欣喜若狂地拉着景澤喬去雪地裏玩。
認真來說,玩雪的就她一個人,景澤喬只是在旁邊陪着她,神色很淡,可能是不理解南方人玩雪的心情。
此後B市每下的一場雪,她都是抱着觀賞去看,若碰上和景澤喬一起,她最喜歡站在落地窗旁,叫他從背後抱住她,她感受他的溫暖,靜靜地觀賞外面彷如童話世界的美景。
看到今年的第一場大雪,她想起今天打電話給她的景澤喬,想到的不是什麽美好,是厭惡、反感。
他毀了她對愛情的信任,讓她的創作能力受到暴擊。
他說從沒愛過她,那她就祝他遇不到愛的人,最好他愛的人永遠不愛他,一輩子活在愛而不得的痛苦裏,一年四季都是在過冬季。
雪落在人的身上會融化,弄濕衣服和頭發,慕思妍問酒店前臺借了把傘,走向不遠處的咖啡廳。
莫逸軒沒有遲到的惡習,只會準時到或是早到。
和慕思妍約好見面的時間是下午三點,他兩點四十五分達咖啡廳,坐在視野最好的位置。
不經意間看到窗外有一道秀麗的身影,撐着一把傘,緩緩前行,看清傘下精致的面容,莫逸軒不由勾唇。
慕思妍已經沒有以前喜歡雪了,下雪天一開始是看着美,實際上出行會受阻,地面會被雪弄髒,走路會打滑,一不小心會摔得四腳朝天。
小心翼翼地走到咖啡廳,她打開門的瞬間,遠遠看見莫逸軒坐在靠窗的位置,他一見到她就站了起來,臉上揚起溫和的笑容。
她在影視圈接觸的人不多,也沒接觸過幾個投資人。
莫逸軒個子高,臉長得帥,一雙筆直的長腿,穿上高定西裝,頗有些許像T臺走秀的模特,她認為以他優秀的外形,适合在幕前靠臉吃飯。
但是,莫逸軒注定在幕後賺錢,誰讓他是含着金湯匙出生的二代,家裏靠實業發家,近年看影視行業火熱,大力進軍,創立的影視公司盈利逐漸上升,他前年大學畢業,便接手影視公司。
他是影視圈裏赫赫有名的二代,有名不僅是因為他的經商能力,還有高顏值的一部分原因。
畢竟,二代不罕見,罕見的是有能力又好看的二代。
有人說他不好相處,她反倒覺得他蠻好相處,工作時該認真嚴肅就認真嚴肅,私下沒什麽架子,挺随和的。
收起傘,慕思妍走近莫逸軒。
莫逸軒早已紳士地幫她拉開椅子,她邊坐下,邊淺笑道:“謝謝莫總!”
“不用客氣!”莫逸軒朝服務生做了個過來的姿勢,并将菜單給慕思妍,“你看看,想喝點什麽。”
天氣太冷,慕思妍點了一杯熱咖啡,雙手下意識地貼緊杯子,用來取暖。
一雙修長又如蔥白的手放在桌上,莫逸軒最先注意到不是手有多好看,而是被凍得發紅的指尖,便即叫服務生拿一條全新的熱毛巾過來。
慕思妍不知道為莫逸軒什麽要熱毛巾,聽到他讓服務生把毛巾遞給她時,疑惑地注視他,問:“給我幹嘛?”
“你手凍紅了,用熱毛巾敷一下會舒服點。”
沒想到莫逸軒發現她的手被凍紅,還讓她敷熱毛巾,慕思妍有些錯愕,而後笑了起來,“謝謝莫總。”
也許是因為生長在一個不溫暖的家庭,但凡別人做了點散發暖意的事情,明明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她心情都會變好。
受人重視,被人關心和照顧,會使人心生愉悅。
敷完熱毛巾,她本來被凍得失去知覺的雙手,漸漸恢複知覺。
對面的莫逸軒并未催促她談事情,等到她把熱毛巾放旁邊,再跟她說起自己公司培養新編劇的計劃。
慕思妍原先簽約過一個編劇工作室,那個工作室不是固定合約,頂多是經紀人的存在,幫她過濾劇本邀約,從中選适合寫她的劇本。
可惜,工作室負責人兩個月出了事,行業影響不好,她解約了。
她現在是徹底的自由人,莫逸軒公司的這個編劇計劃,主要是培養自己公司的簽約編劇,條件不錯,但對她來說,不具備足夠的吸引力。
況且,她目前的創作能力,支撐不了每年固定産出的劇本,寫手上那個劇本,就夠她煩的。
莫逸軒是老板,親自和她談計劃,誠意足。
因此,她委婉地拒絕他,把原因往自己身上攬,沒提到條件好不好的問題。
莫逸軒哪裏看不出慕思妍的委婉,也沒勉強她,“不簽我公司!那我們聊聊你下一部劇,有興趣再寫我公司的劇本嗎?”
假如是九月初,慕思妍會毫不猶豫地說想寫。
因為參與投資大的劇,對她的能力和身價,會進行一個飛躍。
然而,她幾乎寫不出新的劇本,暫時不接工作為好,免得違約賠錢。
想了想,慕思妍還是拒絕莫逸軒:“莫總,很抱歉,我最近狀态有大問題,寫出來的東西,我自己都不滿意,暫時不接新工作。”
莫逸軒表示理解地點點頭,“等你調整好狀态,我們再談。”
“謝謝莫總!”
莫逸軒掃了掃外面仍在飄落的大雪,“我看你好像沒開車來,今天雪挺大的,打車不方便,你住哪,我送你一程?”
咖啡廳采用大面積玻璃作為牆面,慕思妍可以看得到自己住的酒店,随即用手指了指酒店logo,“不麻煩你,我就住那裏。”
莫逸軒不确定地多看了幾眼酒店的logo,訝異地挑起眉,“你在B市沒房子,住酒店嗎?”
“我有兩套房子,但我不想住。”
“酒店住得舒服一點嗎?”
“算是吧。”
順着這個話題,兩人漸漸地聊到私事上。
不能完全說是私事,就是随便閑聊,屬于成年人社交的寒暄。
慕思妍并不反感和莫逸軒聊天,當被他問到過年回不回家,她面上的笑容淡了些。
有些東西和真相,總是要年紀大了才會慢慢發覺。
小時候家裏條件不好,父母生了兩個孩子,她上面有一個哥哥,哥哥身體不怎麽健康,總是要看醫生吃藥,父母經常愁哥哥的醫藥費,外出大城市拼搏打工,還把哥哥帶在身邊,她留在小縣城跟着爺爺奶奶生活。
直到她要上高中時,爺爺奶奶相繼去世,沒人照顧她,父母靠手藝,也剛好碰到機遇,在大學城市站穩腳跟,才把她接去一起生活。
她曾經天真地以為,父母對她和哥哥的愛是一樣的,無奈父母經濟能力有限,哥哥常生病,大城市醫療資源好,方便哥哥看病,父母只得帶一個孩子在身邊養。
事實上,這根本不是主要原因。
最主要的是,她哥是兒子,她不是兒子,在父母眼裏兒子比女兒重要千百倍,将來年邁後要依仗的人,女兒是要嫁出去,不指望女兒養老,湊活養大就行了。
父母表面上跟她說家裏窮,假裝沒錢,叫她努力讀書,她想減輕家裏負擔,忙于兼職賺錢時,意外得知哥哥要結婚,他們給他全款買了一套價值五百萬的婚房。
當她哥享用父母盡可能提供最好的資源,父母為了讓他不有房貸壓力,拿出他們畢生的積蓄,而她掙紮在貧困的小縣城,剛上大學還被社會上了殘酷的一課,差點在兼職的會所遭遇不測。
父母愛她嗎?她不敢說完全不愛。
他們供她吃喝和上學,未曾虐待她,至少有一點點的愛,只是遠不及她哥得到的千萬倍。
被溺愛的孩子有恃無恐,尤其想要的東西,不必通過努力,會有人主動送上,往往會被養廢。
她哥就被父母養成一個廢物,這幾年,游手好閑,不工作,啃老愈發厲害。
父母知道她在B市有車有房有存款了,對比兒子的不可靠,倒想起她這個女兒的好,嘴上會說好聽的話,說以她為榮,等他們百年後,他們住的房子給她,養老要指望她。
就特別好笑!
她大學第一個寒假,她哥剛住上婚房,她在家裏大鬧過,憑什麽她哥輕輕松松地擁有這麽貴的房子,她的生活費只有那麽點,這麽大的差異對待。
父母怎麽說的?說她不懂事,是不孝女,居然跟她哥搶東西,她想要房子,以後等她結婚,叫她丈夫買,或者她自己買。
她要是敢繼續鬧,他們就斷她的生活費,她有本事賺錢養活自己。
大吵一次後,她徹底認清父母重男輕女的真面目,這七年回過家裏兩次,一次是她哥婚禮,一次是她哥孩子滿月。
脫離原生家庭,她本以為今年或明年能組建自己的家庭,景澤喬甩她,固然讓她消沉痛苦過一段時間。
現在她更多地思考,婚姻和愛情的本質是什麽,她真的需要這兩種東西嗎?
不需要,似乎也不怎麽樣,她一個人能好好的。
不戀愛、不結婚、不生孩子,自己過完下半生,不用擔心另一半帶來傷害,不用花時間和精力經營家庭,會産生束縛感,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感覺不錯。
停止腦中的萬千思緒,慕思妍恢複剛才的笑容,“我不回家,應該是去溫度高的地方旅游。”
回不回家過年,很能體現一個人和家裏關系如何,莫逸軒知趣地沒繼續聊下去,送慕思妍回酒店。
自己有帶傘,慕思妍本想自己撐傘,奈何莫逸軒的傘更大,能容納多人,他又邀請她一起,她幹脆偷個懶,在他的傘下躲雪。
兩個人的距離較近,女孩身高只到自己的下巴,莫逸軒不得不垂眸注視她,臉上勾起笑容,“這種天氣,晚餐适合吃熱氣騰騰的火鍋。”
“對,我也覺得。”
“早知道今天下雪,我們約吃火鍋。”
“吃清湯的沒勁,吃麻辣的,我又輕度感冒,不能吃。”慕思妍揉揉有點堵塞的鼻子,“下次有機會,我請莫總吃火鍋,感謝你兩次投資我編寫的電視劇!”
“好,提前謝謝慕老師下次請我吃火鍋!”
慕思妍擡起頭,對莫逸軒璀璨一笑,“這樣,等夏末回來,我和她一起請你。”
面對投資人,有必要搞好關系,預防下次要找投資,會方便些,雖然如此,她和莫逸軒不算太熟,拉上夏末一起吃飯,剛剛好。
女孩眼睛很亮,宛若是夜空中最亮的星星,莫逸軒心底濺起不大不小的漣漪,笑意漸濃,“一言為定。”
走進酒店的大門,慕思妍沖莫逸軒揮手,“拜拜,改天見。”
莫逸軒眉目含笑,也沖她揮手,“拜拜!”
互相道別,兩人分開,各自前往目的地。
卻不知,剛才充滿友好的一幕,全部落在路邊剛停下的布加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