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解語

不出兩日,宋钊手下的暗衛果真在溪山閣發現了疑似九王爺樓重的蹤跡。

但奈何溪山閣戒備森嚴,每一位訪客都須經過繁瑣的盤查才得以入住,想要帶領大量暗衛沖進去圍捕九王爺更是一件難事。

“溪山閣前身是百年前一位盜墓者的藏寶樓,裏頭機關重重,一間房甚至有兩三個通向別處的暗道,位置隐蔽又不易察覺,難怪宋瑾恒要将樓重安置于此。”

元錫白看向宋钊:“所以我們得兵分兩路,找個人看着九王爺,确保他不會逃跑。”

宋钊搖了搖頭:“不,我們得讓他逃,并且得親眼看着他逃進宋瑾恒所在的易水居。”

“這樣才能秉明皇上,順藤摸瓜地将這兩人一網打盡。”

元錫白随着他走進一間雅室。掀開珠簾,便見桌旁的博山爐正燃着袅袅輕煙,細一聞,竟帶了股松青與桂子的清香。

墊前坐着一位女子,懷中抱着一把落霞式古琴,見房中來了人,便擡了頭:

她膚色白皙,渾身上下被狐裘裹得緊緊的,只堪堪露出小巧的下巴尖,與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十分靈動,仿佛某種冬眠的小動物一般。

那擱在琴弦上的手更是如同玉瓷一般完美,天然而修長,遠遠望去無一點瑕疵。

元錫白一段時間沒見過女人了,乍一看那琴姬,腦中警鈴大作,以為宋钊要同他算舊賬,剛邁過門的腳立刻心虛地往後退了一步。

“怎麽?”

宋钊伸手扶住他的後背,輕聲道:

“我先前不是同你說今日要來見一位‘幫手’麽?”

元錫白看着那眼睛仿佛會說話的小美人,訝道:“這位美……咳、姑娘便是我們的幫手?”

“正是,她是我的舊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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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钊走進房中,看着那女子道:“世事難言,琴瑟解語。論琴瑟樂理之道,上京應當無人能超乎這位解語姑娘了。”

琴解語聞言起了身,朝宋钊施了一禮。

元錫白這才看向她,這一細看,才發覺這位解語姑娘身上所着之金貴,确實不似尋常風月女子所能企及的。

再看她手中抱着的那把琴,方首曲身,形如雲中之浪,起伏對稱有致,更是世間少有的名品。

“這琴……叫什麽名兒?”元錫白忍不住問道。

琴解語對他笑了一下,将古琴的背面轉給他看。

只見上邊用丹砂謄着“玉塵素葩”四字。

“解語姑娘雖不能言語,但她的琴音卻能通識人心,滌蕩鉛華,因此得了‘解語’之名。”宋钊在一旁道。

“聽聞這九王爺耽溺聲色,但脾性極為暴戾,對待美婢歌女更是手段殘忍,解語姑娘一介弱女子能拖住他嗎?”元錫白皺着眉望向他。

宋钊卻道:“不需要太多時間,到時讓吳新豐去秉明皇帝,再故意将九王爺放走,便可直接去易水居守株待兔。”

“我記得你說溪山閣戒備森嚴,大量的士兵無法一擁而上。”

“是,所以我打算只讓鐘子義跟着。”

宋钊垂眼道:“太多人容易使九王爺警覺,萬一他躲在這隐蔽的暗室或者密道中不出去,便更不容易抓住他了。”

元錫白摸了摸下巴:“所以你要裝作同他一樣的賓客,讓他心生疑慮但又不生恐懼,這樣擔驚受怕的九王爺便會自己從那暗道偷偷溜出去,找宋瑾恒商量對策。”

宋钊彎了彎嘴角:“聰明。”

元錫白耳根一燙,轉移視線道:“……我還是覺得解語姑娘一人前去不大安全。”

琴解語正托着腮望着兩人,聽見談及自己,便向他們擺了擺手,示意自己不要緊。

元錫白道:“我覺得還是至少有個會武功的人陪着她比較好。”

宋钊伸手撚起一塊桌上的龍須酥,放在嘴邊慢慢咬了一口:

“你不行。”

“為什麽!?”

元錫白眉頭立即擰出了個壑溝,他壓低聲音道:“沒有人比我更合适。”

宋钊也看着他:“太危險,我擔心你。”

“……那解語姑娘一人便不危險?”

元錫白拽了拽宋钊的衣袖,在他耳旁道:“若幹年前我曾與九王爺有一面之緣,雖不大記得他的容貌,但再次見面時絕對能一眼認出——”

宋钊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久久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出事了怎麽辦。”

“你方才說不需要太多時間。”

元錫白又道:“再說了,我是男子,又會武功,真見了面九王爺倒不一定能認得我,在那種地方能出什麽事?”

宋钊看了他良久,才點了點頭:“那好。”

琴解語斟了一盞浮山白茶,聞見身後樂室中傳來琴弦的撥弄聲與毫不掩飾的驚嘆聲,朝宋钊笑了笑,作手勢道:

這位元大人心思單純,似乎同先前我聽聞的那位大有徑庭。

宋钊接過茶盞,抿了一口:

“你聽聞的他是何種模樣?”

琴解語眼珠轉了轉,從桌下拿出一副紙筆來,“唰唰”地寫了幾個字。

宋钊接過那墨跡未幹的紙一看,只見上邊大膽地寫着:

雖有過目不忘之奇才,然品行不端,是個惡跡昭著、嚣張跋扈的人。

“倒也沒說錯。”

宋钊不禁回想起元錫白從前橫行霸道的混賬樣,勾了勾嘴角,但卻将手中的紙折了起來:

“但旁人對他的功過評說卻也不盡真實,嚣張是真,但算得上惡跡的倒是沒幾件,與宋瑾恒、諸葛一流意欲圖謀皇位的反賊相比便算不上什麽了。”

琴解語若有所思地看着宋钊将那張紙折起收進了袖中,比着手勢道:

很少見你帶着外人來看我。

宋钊卻答非所問地回道:

“你久日周旋于貴人幕中,沒聽過朝中關于我與他的傳聞?”

琴解語眨了眨眼,提筆寫道:

傳聞是真?

宋钊點了點頭。

琴解語眉眼一彎,促狹地笑了,在紙上又寫:

既然元大人并非外人,你又為何不告訴他,除了賓客以外,進溪山閣表演的舞姬琴師都須是女子身份。

宋钊卻端起茶盞悠然地抿了一口,不置可否。

小元:又被算計了……(#`皿′)

小宋:T T

小宋有什麽壞心眼,小宋只是想看小元女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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