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

宋钊面不改色地回道:“都疼。”

元錫白哼了一聲,将他的外袍與裏衣慢慢剝開,見昨夜縛好的繃帶果然又滲出了少量烏血,心下一緊,便索性拆了繃帶,拿過桌上的瓷瓶給他上起藥來。

借着燭火,宋钊看見了地上那一坨形狀詭異的紗布,想着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元錫白手忙腳亂的模樣,沒忍住地勾起了唇。

“笑什麽。”

元錫白手掌沾了藥,惡狠狠地往那傷處壓了壓,聽得耳邊響起一陣忍痛的抽氣聲。

宋钊輕咳了幾下,低聲道:

“……家有賢妻,吾自然……甚是欣悅。”

元錫白聞言瞪了他一眼,随即掩飾般地背過身,悶着頭擺弄那繃帶去了:

“又在說胡話了。”

“哪裏是胡話?”

宋钊見他這副模樣心覺十分可愛,便雙掌攔住了元錫白勁瘦的腰,将頭擱在他的肩窩上,幾縷青絲摩挲着那光潔的頸側,緩聲道:

“子初與我已有夫妻之實,又有信物為誓,即使沒有那一紙婚書,也早就是我認定要攜手一生的人了。”

元錫白被他抱着,心口被頸邊那惱人的發絲蹭得又癢又麻,四肢經絡像被蟻蟲啃過一般,變得渾身不自在起來。

早些年風月場上撩得姑娘們臉紅心跳的好手段忽然間被他忘得一幹二淨,才三言兩語就被宋钊套牢了,現下竟只得僵硬笨拙地任由那人摟着,甚至忘記自己方才還在氣頭上。

宋钊見他低着頭不說話,手指便從腰際慢慢下移了幾寸,劃過那緊實平坦的小腹,湊到他耳邊輕聲道:

“子初如若是女兒身,這兒……便不會是此般形狀了。”

元錫白愣了一瞬,待反應過他話中隐喻,頓時一腔氣血都湧至面上,轉過頭攥住那人衣襟,惱道:

“宋淮庸……你!——”

宋钊卻不懼這紙做的老虎,只是攬着那腰,左手将元錫白的細發輕攏至耳後,在燈下捏了捏那赤如紅豆般的耳垂:

“我說得不對嗎。”

指骨修長的右掌轉而撫向小腹,若有似無地磨了磨那曾被某物頂出形狀的地方,語中透着些許無辜之意:“每次裏頭都吃得很幹淨,這兒便會鼓起來。”

“若不是早已知曉小白是男子,我倒要以為——”

“以為什麽……”

元錫白被那溫熱粗糙的指腹磨出一陣心火來,氣息都不穩了,但見那罪魁禍首依然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仿佛口中所出不是什麽狎昵之語,而是警世恒言一般,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而抨斥道:

“……不要臉!”

“嗯。”

宋钊捧住他的臉,在那綿雲般的桃花鬓上吻了一吻:“要小白。”

元錫白難得見到宋钊有如此胡攪蠻纏的時候,想要推開他又顧及那一背的傷口,于是忍無可忍道:“你這一身的傷究竟還疼不疼了……”

宋钊面色蒼白,但唇角卻帶着笑:“不疼了。”

“怎的又不疼了,你松手!松……!”

“唔!————”

幾聲令人臉紅的窸窣動靜後,桌上那支銀葉燈燭也悄然燃至了盡頭。

室內重歸一片漆色,那暖香帳中卻隐隐傳出了一陣唇齒交纏的水聲,與窗外的春潮急雨混作一道,濕漉漉地淋在了天地間。

……

“芷,杜衡芳草也,岚,山林朝霧也。”

記憶中,那人曾坐在馬上,遙遙回首對她笑道:

“令尊為姑娘取名為芷岚,興許便是期冀她能有香芷秋蘭一般的品行,還能像青山晴岚一般來去随心,無拘無束罷。”

她站在木梯上,攀着牆頭,望着夕陽下那個漸行漸遠的人,急道:“既是如此,那———”

那你又為何單名一個木字呢?

話還未出口,馬蹄聲便已逐着暮色逐漸遠去了。

那人來的時候從未打過招呼,所以她總是在等他。

吃飯也等,睡覺也等,蕩秋千的時候也等。

只是沒想到,他連離開時都走得這麽急,這麽快……

宋芷岚移開自己手中捂過嘴的帕子,只見那原本繡着青山與芳草的地方已被血污了一片,再難辨得曾經樣貌。

“咳咳、咳…………”

就連咳聲也已是嘶啞不堪,聽起來讓人心中無端難受。

諸葛少陵站在簾外,卻遲遲不進門,氅上全沾上了風雨的濕腥氣:“魏太醫呢。”

近侍回道:“回大人,魏太醫……不敢見您。”

諸葛少陵垂眸半晌,聲色比那銀匕寒針還要冷上幾分:“他同你說了什麽。”

“他說,娘娘自從幼子夭折後,便落下了心病。再加上從前累下的種種舊疾,身體狀況已是十分兇險,能夠支撐至今已是不易,現下哪怕天神降世……于此症也藥石無醫。”

近侍即使一身鐵膽,說完之後也不由發了一身冷汗,繼而擡頭暗瞧諸葛少陵的臉色。

可那人面上竟是一片出乎意料的平靜。

“我不信。”

諸葛少陵望着庭中被風摧折的蘭草,慢聲道:“魏太醫治不得,總有孫太醫丘太醫王太醫能治,你讓人去上京尋,尋不到便到整個大胥去尋,對他們說治不好無責,治好有大賞,他們便會來了。”

“是。”

近侍領命後,便識趣地孤身離去了。

偌大的鸾鳳閣一時又空寂了起來。

諸葛少陵拾起地上一枝被雨打落的紅芍,似是想起什麽,望向了腰間的白玉笛。

半晌後,他握着它吹了一曲雙調的《小重山令》。

柳暗花明春事深。

小闌紅芍藥,已抽簪。

雨馀風軟碎鳴禽。遲遲日,猶帶一分陰。

往事莫沉吟……

房內的宋芷岚似乎聽見了那一牆之隔的笛聲,只是聽見了似曾相識的故曲,她的眉目卻仿佛更加黯淡了,像香爐裏燃盡的一爐灰,心底再泛不起一絲波瀾。

良久,她起身滅了床頭那盞琉璃宮燈,室中又歸于一片寂黑,只餘了窗外不歇的雨聲與嗚嗚咽咽的笛音。

冥冥中正應和了那曲中詞句。

舊游無處不堪尋。

無尋處,只有少年心。

“還未找到玉玺的下落?”

蘇其正望着靠在太師椅上的諸葛少陵,那人正翹着腿閉目暝神,一襲烏色長袍順着椅腿拖到了地上。

他的臉色不大好看,似乎幾日來都未睡過好覺一般。

“是。”

蘇其正嘆道:“幾個經常出入禦書房的宮人也排查過了,完全找不到頭緒。”

諸葛少陵聞言睜了眼,靜靜地看了蘇其正半晌,才道:“你知道若是沒有玉玺,我們即使占了皇宮這塊要地,待太子的援軍趕到,這點人也堅持不了多久。”

“下官知道。”蘇其正身姿端正,眉目低順,“但我相信,總會有法子的。”

諸葛少陵頓了頓,侃道“不知蘇大人現下可曾後悔同諸葛家作這‘一丘之貉’?”

“既然當時作了選擇,現下便沒有後悔這一說,尋常之事如此,更何況如此大業。”蘇其正坐到諸葛少陵旁側,給自己斟了一杯茶。

“對蘇家來說,扶持四皇子是比太子更好的選擇,我相信對于諸葛大人而言也是如此。”

諸葛少陵笑了笑,執起桌上那杯茶一飲而盡:“确是如此。”

“那依蘇大人看,如今吾等沒了這玉玺,該怎麽辦?”

蘇其正沉思了一會兒,最後嘆道:“屬下不知,還望大人賜教。”

“黃鐘五塔。”

諸葛少陵意味深長道:“相傳這鐘樓五塔的鑰匙乃是機關家族的公輸大師所制,世人皆不知其蹤跡,惟有得了玉玺才能知其下落。”

蘇其正疑道:“大人是讓下官去找那機關匙的下落?”

“并非如此。”

諸葛少陵看向他,眸中精光一閃:“如若三天之內還未找到國玺,我要你帶人将那五座鐘樓悉數毀了。”

“如此,就算太子那群人真的找到了機關鑰匙,也定然無法再用它來開啓五塔。”

【作者有話說】:

有朋友擔心小宋的傷,以防大家誤會還是說下,他倆這章沒有那個那個,就是單純抱在一起親親而已 \(*T▽T*)/

小宋:我會好好養傷的(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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