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顧家小租屋被淹

換季雨水充沛, 眼看又是一整日雨天,海排上濕淌淌的都是水,連屋子裏也遍布着潮濕氣。

陶粟不好意思光吃飯不幹活, 在喝完米粥後, 見身體好了點,就準備出門把碗洗了,沒想到會撞見嘉娜和顧川争吵的場面。

她雖然看上去嬌弱婉軟, 但身體好好保養了二十多年,到底有底子在, 經期症狀來得快去得也快,除了一點點腰酸腹脹, 再無其他不适,非常好養活。

然而顧川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轉頭接過她手裏的髒碗筷放到門口留待清洗,帶她重新回到溫暖的地墊上坐下休息。

屋子裏燒火煮粥的火盆還沒有滅,等顧洋把海魚串從小租屋裏拿過來以後還要繼續烘烤魚肉, 接下來大部分時間這個盆都要燃着。

顧川就着未熄滅的火給陶粟燒了一碗開水喝,還在裏面化開一撮黃透色結晶狀的陳冰糖, 多少沾點甜味甜甜嘴。

放粥裏的甜糖即蔗糖, 與冰糖都是餘陸上的産物, 兩者制作工藝不同,冰糖要比蔗糖更昂貴一些, 從作物裏提煉出來的蔗糖成品要價高達一斤二金, 冰糖則是蔗糖基礎上的再制品, 一斤三金。

顧家也就去年換糧時,顧川各帶回來幾兩,一直被顧家阿媽藏在櫃子裏不舍得吃, 一年到頭還剩下許多,眼下正好給陶粟用來沖糖水緩解腹痛。

顧阿媽吃過家窮的苦,慢慢地變成了只進不出的貔貅性子,對待別人節儉,對待自己更是嚴苛,她守家裏的東西跟看眼珠子似的,見不得珍藏的食用糖被翻出來用。

可對象是對顧家幫助良多的陶粟,她感到既為難又糾結,索性眼不見為淨地避出門去,站在屋檐下一邊避雨,一邊等顧洋帶海魚串回來。

剛煮滾的甜水燙乎乎的,顧川手心繭子厚,一點不怕燙,托着碗底為陶粟試溫度。

袅袅的熱氣裏,兩人面對面坐着,離得有些近,近到相距不足半丈,陶粟完全沒覺察出什麽不對,她個子矮,坐在那也就軟軟糯糯的一小團,比不得顧川人高馬大,往她面前席地而坐時恍若一座山。

熱水對于處在經期的陶粟來說有着莫大的吸引力,她鼓起軟面魚般柔軟飽滿的唇微微吹氣,想把碗裏的水吹冷一些。

吐氣間的香風夾雜着潮熱的水意陣陣往顧川的臉上侵襲,少女的氣息幽致幹淨,連輕緩的呼吸都顯得格外恣意撩人。

顧川的眼神落到陶粟近在咫尺的薄粉唇面,眸光越發深暗,渾身的肌骨都在暗自發力,抵制身上即将出現的一些不合時宜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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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她從沒有什麽抵抗力。

熱水的溫度在低涼的室溫裏飛快降低,顧川用指掌貼了一會兒碗面,往陶粟面前送了送,聲音啞沉“差不多了,試試看。”

陶粟不作他想,雙手微扶着往前湊了湊,就着顧川的手去喝他碗裏的水,甜滋滋的溫水滋潤了口腔食道,她喝完幾口後滿足地移開頭,伸出嫣紅小舌舔舐着唇角邊的沾染的水漬。

顧川的視線從陶粟的唇舌間逃開,垂下眼眸時忽然看見虛搭在自己手背處的一雙白嫩小手。

她的手指微微蜷起,修長的指骨肉骨勻停,皮肉細膩皙滑,指尖圓潤而纖細,甲蓋的顏色是少見的櫻色淡粉。

海民們的身體顏色重,連帶皮膚角質也粗糙不堪,聚集地的女性們熱衷追逐美麗,經常會用海藻海草擦洗軀體四肢手腳,塗抹魚膏香乳進行護理,但饒是最精心保養的那一個,也比不過陶粟這種天生自帶的無暇細節。

“喝不下了……”陶粟喝夠了,推開顧川捧着的碗。

顧川手背上屬于少女的溫熱感消失,他将剩餘溫涼的糖水一飲而盡,嗓子卻像是被糖蜜黏住了,越發喑啞“那等你什麽時候再想喝了跟我說。”

陶粟對顧川解決她的剩飯碗雖已習以為常,但見狀頰上還是洇出羞紅的赧意。

“好。”她怯怯地點了點頭,嬌生的舉止間透露出良好教養的行跡。

顧川一直都認為陶粟嬌貴,從在海裏撿到她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合該被這麽伺候着,最好能被他伺候一輩子。

“對了,那個嘉娜……她走了,沒關系嗎?”陶粟沒發現顧川起了僭越心思,想到什麽忽地仰頭看向他,圓滾滾的杏眼裏浮現起擔憂。

她膽子小,聽了嘉娜最後放的狠話就有些信以為真,再看顧家似乎家境不太好的樣子,十分擔心顧川會招致什麽不好的事情。

不過顧川俨然沒有把嘉娜一家放在需要忌憚的位置上,他聞言稍微愣了愣,目光很快柔和下來,垂眸看向陶粟的時候,帶着一些安撫意味。

“不用擔心,不會有事的。”顧川把陶粟腳底沾上的灰土輕輕擦去,将那雙肉不見骨的嫩滑小腳塞進暖和的被褥裏,輕聲解釋着。

嘉娜家是承蒙祖上餘蔭的閑散人家,絲毫沒有繼承一技之長,聚集地裏已經很少再有人找嘉娜阿爸做牡蛎屋頂,請他做所要承受的失敗次數與成本,還不如大家自己上手。

因而要不是生下寶貴的女孩嘉娜,再加上嘉娜被養得還算體面漂亮,引來諸多單身男海民追求追捧,他們家私底下其實未必有多風光。

陶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她性子溫軟純善,同顧川接觸生活了這麽幾天,對他感到格外信任。

男人怎麽說,她就怎麽聽。

而事實正如顧川所料的那般,嘉娜說要找她阿爸來,但最後他們家到底沒人過來外圍,興許是又重新找了其他海民下海,壓根就沒到他門前冒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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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的海魚串有兩大籮筐,烤起來特別費工夫,好在小租屋裏一捆捆細藤繩管夠。

顧川顧洋和顧家阿媽三人把海魚一條條系在了屋頂天花板,随後在屋子中央放上火盆,借着魚油燃燒後的熱意把海魚串烘烤幹。

本就不大的屋子,除了門口與睡覺的地方,其他四邊上很快挂滿了海魚,整個海排房內都彌漫出蒸騰的白濕熱氣。

雖然味道有些閹腥不太好聞,但室溫足夠暖和,不會再叫人覺得冷。

屋裏的暖意穿透竹排傳達到屋頂,牡蛎喜歡潮濕悶熱的氣候,它們分泌粘性物質的頻率活躍,造出來的礁越發厚實粘合。

就此顧家的牡蛎屋頂大功告成,小租屋那邊的頂蓋也大差不差,再被顧洋伺弄幾回,同樣即将成功收尾。

做了一天的活,難得閑下空來,顧阿媽鋪開地鋪被褥帶着顧洋睡午覺。

顧家兄弟倆的薄被被陶粟蓋着了,顧洋就只好同母親合蓋一條,兩人不一會兒就沉沉睡去。

陶粟見顧川沒有躺下的合适位置,連忙在自己的氣墊上挪了挪,給他讓出一個并排坐下的地方。

充氣地墊可以折疊,展開後面積不小,起碼陶粟一個人睡綽綽有餘。

顧川沒有拒絕她的好意,他把幾根晾濕衣的架子和火盆拉近,烘烤着給陶粟洗幹淨的麻布衣褲與月帶。

髒污的月帶被放上海鹽搓洗得幹幹淨淨,它被男人清洗得很認真,完全看不出任何使用後的痕跡。

陶粟看見這條既陌生又熟悉的墊布,整個人都呆住了,軟肉一樣的白皙耳垂肉眼可見漫上淴紅。

她以為是被扔掉了,完全沒想到竟是被顧川洗了起來!

還有弄髒汗濕的衣褲等物,都是女孩家頂私密的物件,原來都是他在幫忙清潔。

陶粟回憶起昨夜生理期劇痛的種種,低下頭眉眼微垂兩頰暈紅,好不軟惜嬌羞,又不敢當着大家都在的場合直白地拒絕,只好握着顧川粗壯結實的手腕,一個勁催他睡下休息。

“別弄了,我來就好,你快睡一會兒……”

她使的力氣對于顧川來說還不如一只貓大,可他舍不得忤逆違背她的意願,順從地放下手裏的東西,跟随她的力道躺在地墊上。

陶粟嬌小,一點也不覺得擠,怕顧川冷,還把自己蓋的薄被分了大半披到他身上,随後焦急切切地偷摸親自烘着濕衣服和月帶。

她的背影美背柳腰,姿态聘婷花嬌,顧川頭枕單臂,聞着被內染上的奶甜,垂眸看了她好久。

天上的雨還在下,海面被濃重的白色冷霧籠罩,北部聚集地俨然變成了海上的迷城,能見度不及幾十米。

聚集地中央的人聲就沒有降低過,那邊被水淹得厲害,海平面一上升,最先遭難的就是系重錨繩子短的人家,眼下又一波海浪打來,又不少門戶的海排浸入了海水,不可再住人。

水性好的海民一下子變得更炙手可熱起來,不少住在外圍的流浪海民都集合去了東面幫忙,那邊正在召集人手下海重新捆綁重錨,每戶所出的雇傭費不菲,多掙一些足夠過個好冬。

然而海面的上升是無休止的,傾盆大雨下,外圍的一些排屋也漸漸沉浸到海裏,落地的家當物什一下子泡在水裏。

其中顧家的小租屋也沒能幸免于難,裝滿若幹雜物的屋子底洇進了一層海水,到處的。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呀,我昨天寫了一半睡着了qaq

每天白天搬磚,晚上碼字真的好累,感覺寫文質量也下降了

建議大家可以養肥,等肥了或者完結再來看也行噠感謝在2021-05-10 01:57:43~2021-05-11 15:07: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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