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海嘯消息

外圍這片已經有不少海民過來了, 有走排道的,踩短竹的,還有乘着板船的, 陶粟三人的橡膠皮艇夾雜在裏面分外顯眼。

皮劃艇是三人座規格,因此便由顧川與顧洋并攏雙腿坐在兩端,陶粟則屈膝斜待在中間。

皮艇上的位置被占得滿滿當當,顧洋的那只大簍子無法再帶, 就被顧阿媽重新找了個藤繩漁網換上來裝海螺。

網兜裏的海螺濕溜溜地滴着水,只能浸在皮艇外邊的海水裏, 一路牽引着帶去, 這樣才能不弄濕艇墊。

顧洋是第二次上陶粟的皮艇, 前回還是裝碎石的時候,他偷偷坐了一會,感覺新奇極了, 這回自然也一樣。

陶粟的這只皮劃艇在聚集地裏基本上已經過了明路,不管是她剛被顧川帶回來那天,還是顧家兄弟倆借去裝牡蛎碎石的那日,很多海民都清楚外圍的顧川帶回來個自備許多物件的漂亮女人。

他們面上不講,其實心裏門清,不然也不會有嘉娜來借皮艇裝海薯藤的事, 顯然是知道了顧家有陶粟帶來的小艇。

再說陶粟雖身份不明,但大概來歷都清楚,男人們來給陶粟贈禮讨好的當天,就有人問過顧家阿媽陶粟的出身。

誠如顧阿媽親口所說,陶粟是來自岸上。

餘陸的資源要比貧瘠的海上豐富得多,尤其是內陸區域,聽說還好好保持着百年前的建築文明和植株物備, 就連許多船艦與淺海聚集地也都備有餘陸供應的橡膠資源所制成的膠艇。

因此陶粟能帶皮劃艇來到他們北部聚集地,不足為奇,相反更側面襯托了她的嬌貴。

當然也很令人豔羨就是了,比如眼下大部分到北側外圍來的海民都只得站着,但顧家兄弟倆托了陶粟的福,就能跟她一起安安穩穩坐在劃艇上。

男人們的眼中不禁流露出羨慕的目光,看向被顧川和顧洋包圍在中間的陶粟更加直白火熱,畢竟沒有人能拒絕一個既有美貌又有身家的年輕女性魅力。

單身的男海民們火氣旺盛,不少都只穿着下褲,赤着或壯或瘦的上身,瞧起來分外粗犷蠻野。

陶粟不适地垂下臉,鴉羽般的長睫在她眼下遮出一道陰影,打從排道遇險那回,她被個僅穿短褲的中年男子吓住,就此對衣着不整的男人有了不小的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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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小到大家世教養優赫,自是不像土著女性那般習以為常的。

聚集地的女人們向來閑散,難得見到有深海郵輪過來停靠,紛紛來到外圍逛看,她們也都是第一次見到傳聞裏的顧川女人,目光緊接着落到陶粟的身上。

第一眼,便覺得她白嫩又貴氣。

陶粟膚白貌美,面容軟嫩精致,俨然是一副東方純血種的絕美模樣,這在雜血種居多的海上極為少見,血統決定了她的身世必定不會一般。

況且衣領袖間隐約露出的一些金銀玉首飾,造價工藝一看就十分上乘,是郵輪船艦或者餘陸上的工匠才有的手藝,更襯得她尊貴嬌美。

餘光感受到排道上各種各樣直視的眼光,陶粟忍不住擡起頭掃視回去,她同樣首次見到聚集地裏除嘉娜以外的其他女性,不免停留的時間長了一些。

只見她們長相各有各的混血特色,膚色蜜麥身材碩腴,大都衣衫單薄,脖頸雙手上戴滿或金或銀的圈钏和似骨似玉的镯戒,被臨近的男人們簇擁着,極富豪放不羁的海上風情。

陶粟看了一小會兒,就移開了視線。

她嬌怯溫潤,挨不住那麽多人打量,看上去綿嫩軟糯,彎下的頸項雪白修長,一顆墨綠海珠綴在豐腴皙白的鎖骨軟肉間,仿佛沒有一絲架子氣,瞧得人眼睛都直了。

不遠處站在板船上的嘉娜在見到陶粟後,好心情蕩然無存,她滿臉嬌氣地叱了後邊撐船的男人一聲“看什麽看,她很好看嗎?”

後者是新上任的追求者,好不容易在嘉娜面前露頭,當即收回目光“沒,沒有……”

嘉娜冷哼一聲,真是一個不如一個。

她不高興極了,只希望今天從郵輪下來的士官能帶來好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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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艇在顧川的撐渡下已經臨近幾只落腳的郵輪小船,船上各坐着一位純西方面孔的男性士官,其餘地方則載滿被油布包裹的物品,比起采買東西,他們更像是來賣東西的。

士官們穿着統一的舊式制服,看上去十分有氣質,但中文說卻得不太好,只會一點零星的詞彙,和周圍的海民交流得很僵,也并不理會想跟他們示好的聚集地女性。

海水倒灌近兩百年,各洲地區融彙雜合,無數國家的語言經過削正,許多已經跟随時間長河流逝消失,剩下的則變為通用語,其中就包括體量最廣的華語。

這也是為什麽幸存下來的艦船和餘陸上的人會如此看重相應純血種的原因,除了維護血統,其中重要一點就是為了保存自己國家遺留的母語。

這艘重吃水量的郵輪停渡在深海,很少往近淺海來,平常也只跟近海外圍的聚集地打交道,那邊說得最多的語言是法語。

語言不相通,就很麻煩,精通各國小語種的陶粟剛準備說自己可以幫忙翻譯,好在聚集地裏已經有人站出來說會。

更值得一提的是,素來沉默話少的顧川竟也能聽會說,北部聚集地剛發展的那會,來來去去的流浪海民很多,方言說話各異,他從他們那學會了不少語種。

這下,陶粟望向顧川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加掩飾的感嘆欽佩,覺得顧川無論做什麽事情都很厲害。

她的杏眸澄澈清潤,像碧潭裏的水波一樣,明淨透亮燦若繁星,眉眼微彎颦笑容靥誘人。

顧川半低下眼,不敢回應陶粟敬仰的目光,天可憐見的,他挺得筆直的後背上都緊繃得出了細密的汗。

有男人在,顧家的大半兜海螺很快被成功出售了出去,由于螺子個頭大,數量又多,賣價要比平常高出一些,一下子便是一金三銀的進賬。

錢被顧川收入口袋,大額的賣價刺激到了其他海民,不斷有人開始問詢士官還要不要收別的,但得到的答案令人失望。

郵輪不缺海上的東西,只要海底與餘陸上的物品吃食,并且他們停靠聚集地也不為采買,更是為了清空庫存。

士官們帶來了聚集地女性們的最愛,是許多藻制品和香膏香乳,琳琅滿目地堆滿了小船,因為東西太多,賣價并不高,至少要比其他船舶上賣得便宜。

難得遇見這麽齊全的貨品,女人們一個擠着一個,都快挑瘋了。

陶粟也好奇這個世界的日化香氛,濕濡的目光在裝着藻粉藻皂和各色香膏的大貝殼上流連忘返,最後選中了一款新出來的藻液放在鼻下細聞,是非常清淡的海鹽味。

藻液同藻粉藻皂一樣能起泡,除了顏色是藻綠色,其他同洗頭膏洗發乳沒什麽差別,或者說它是很好的替代,這讓她一下子就心動了。

多少錢?這句話陶粟是用法語問的。

只見那士官原本神色溫和地看着她挑選,畢竟陶粟的容貌皮膚在北部稱得上最上等,哪怕是東方血種,依舊看得人賞心悅目。

而在聽到她會說自己母國語言後,士官微微驚詫地瞪大了眼,随後變得熱情起來。

“噢,美麗的小姐,看在你會說法語的份上,我必須為你打個折……”

原本一銀一殼的藻液一下子變成了一銀兩殼,像是打了個半價,不過一個貝殼只有巴掌那麽大,差不多用個一兩次就會用光,性價比極低。

可耐不住陶粟喜歡,她想洗頭很久了。

顧川看出她想要,直接伸手付了錢,花去三銀給陶粟買了六殼藻液,足夠用上好幾次。

顧洋雖聽不懂法語,但是他還念着當初說好的那把刀,巴巴地示意哥哥“哥哥哥,刀……”

先前處理海魚時,顧家的鋼刀太鈍,那個時候就說等船來了,想辦法給家裏換上一把,後來陶粟直接送了顧川一把新的,顧洋眼饞想要來把玩,但沒被同意,只是被允諾會重給他換一把。

現在難得見到有船停靠,顧洋就忍不住讨哥哥的承諾來了。

他慣會賣乖,顧川厚德重諾,說到就會做到,當即向士官打聽起刀具的買賣來。

對方剛把藻液裝給陶粟,還額外送了好些零散的小殼香膏當贈品,此刻心情不錯,聞言提了一嘴“哦,我們船上倒是有人有,不過來不及跟你們換了……”

這回不待顧川繼續追問,陶粟下意識率先疑惑地對士官開口問道“為什麽來不及?是要離開了嗎?”

登山包裏有一顆項鏈上替換下來的鉑金墜子,賣給郵輪上的人估計可以得不少錢,到時候除了還給顧川,剩下的應該還能買上不少,她還想着等用得好了,再來多換些。

士官看了眼幼嫩嬌軟的陶粟,語氣裏帶着些無奈和順從“好吧好吧,美麗的小姐,既然你發問了,那我就只能告訴你,最近的大海并不太平……”

從他的口中,陶粟和顧川這才得知,原來深近海交界處某一大片海區地殼板塊發生劇烈擠壓,導致海底沙泥移沉,并在海面下引發無數漩渦流,吞噬了當地海區上的不少聚集地。

眼看板塊運動不止,甚至從深海內側一路牽連到近海,隐約有海嘯爆發的跡象,連帶一些吃水量不低的郵輪艦艇也逐漸往內海停靠,根本不敢在深近海附近多待。

這種消息緊急而重大,沒點關系與利益,根本不會有輪船上的人願意同陌生的海民們說。

連聚集地之前收到冬季要早來的消息,也是因為同艦船合作得久了,彼此之間關系緊密親近,對方視北部為附屬的集合地,這才示意負責采買的士官透露下來。

畢竟海平面上升,世上的資源越來越少,人太多了可沒半點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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