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夏千沉鬼使神差地,一腦袋墜了下去。

暮色降臨, 倦鳥歸巢。

兩個人在樓梯道的入口,很默契地停頓了一下。

“你還有傷,我走前面。”夏千沉俠肝義膽。

鐘溯一言不發地抓住他手腕, 向自己身後拽了一下, 然後從他黑色工裝褲的口袋裏摸出一個黑色的,約莫半個手腕粗、和手機差不多長的黑色圓柱體。

“後面去。”

“這什麽……”夏千沉大膽猜測,“甩棍?”

鐘溯笑笑,“有備無患。”

“這玩意能過安檢?”夏千沉疑惑。

鐘溯聳肩,“那就是賽會大樓安檢措施不合格, 你會用嗎?”

“會啊, 看不起誰呢。”

鐘溯點點頭, 露出了「小夥不錯」的欣賞目光。

其實鐘溯在得知這個地址的時候就有所防範, 如果今天沒帶棍子在身上的話, 他也不會貿然過來。

“真有你的啊,你他媽在我家也備着這玩意?”夏千沉指指棍子。

“對啊。”鐘溯說,“我都沒收你安保費。”

太陽徹底沒入地平線後,這老舊樓房裏唯一的光源就是每個樓層轉角頂上那身殘志堅的, 失靈的聲控小燈泡。亮一會兒, 閃一下, 滅了,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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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溯今天是白T恤格子襯衫, 出門的時候夏千沉還打趣他是程序員套裝, 晚風從樓梯轉角吹進來,揚起他襯衫下擺。即使裏面是白色T恤,可在夏千沉視角裏竟比露出皮膚還更性感些。

他不自覺地發了片刻的呆。

鐘溯回頭,“累了?”

“沒, 這才四樓。”夏千沉回神,“你小心點。”

501的住戶甚至不是防盜門,而是一扇看上去一腳能踹開的木板門,甚至有些将朽的樣子。

沒有門鈴,鐘溯叩了叩門。

半晌才有人來開門,開了一道縫,門縫間扯着一根保險鏈。

接着,一張憔悴中帶些恐慌的臉出現在保險鏈後面,問,“你們找誰?”

“你好,我是環塔拉力賽汽車四驅組09號賽車的領航員,您就是徐忠嗎?”鐘溯補充了一下,“SS9昆侖天路揮紅旗的裁判。”

對方倏地瞳仁一縮,如同聽見什麽毛骨悚然的話。

門內的徐忠眼神躲閃,卻還是強行鎮定下來,說:“我、我是徐忠,你們找我有事嗎?”

徐忠看上去三十幾歲快四十的樣子,身量不高,很瘦,甚至面部有些幹癟。

夏千沉覺得可能是鐘溯不夠兇,不夠震懾,遂拍拍鐘溯的胳膊,示意他讓讓,自己上前。不料鐘溯把門縫前那個位置讓開後,徐忠居然松了口氣,就像見了閻王後換個惡鬼來。

夏千沉:“咳,我們過來是想跟您确認一下,SS9賽段當天你在路邊揮旗,在你揮旗的路段有沒有見過一輛斯巴魯翼豹。”

徐忠點頭點的像哆嗦,“見過見過,但你們沒停,是你們沒停!我……我拼命地揮,你們……你們不停!”

“放屁!”夏千沉瞬間被激動,一腳踹到門板上,咚的一聲回蕩在樓梯間,“你他媽再給老子說一遍「見過」!?”

樓梯裏的聲控感應燈吓地一亮,連帶對門鄰居家的燈也亮了起來。

這時候正常人應該都是立刻關上門反鎖,但這個徐忠分明非常害怕的樣子,卻還是擋在門縫那兒,盛怒的夏千沉篤定,自己要是再多踹兩腳,這小破鐵鏈絕對能給踹斷。

可鐘溯似乎察覺到了什麽,拽了夏千沉一把,說:“徐忠,既然你看見了,那你回憶一下我們當時前擋裂的是左半邊還是右半邊。”

“我不記得了!”徐忠忽然提高音量,“你們、你們車速那麽快,我哪能看得清,當時下雪,風又大!我,我根本沒看見!”

“去你媽的老子當時都減速減到150了你說你看不見!?”夏千沉咣當又一腳,踹得那保險鏈搖搖欲斷,“你這門是打算自己開還是要試試看它經得住幾腳踹!?”

夏千沉頓時怒火攻心,因為徐忠肯定在撒謊,徐忠一個工作人員憑什麽敢撒這麽大的謊,背後定然是賽會允許了——甚至可能環塔賽會施壓了。

“千沉。”鐘溯握着他胳膊,“你冷靜點。”

“我他媽……”

怎麽冷靜四個字話到嘴邊咽了下去,終于夏千沉也反應過來,有點不對勁。

反觀徐忠,他很害怕,他的表情和眼神都很害怕。

但他沒有關門,也沒有跑開或者說你再踹一腳我家門我就報警。

未受過訓練的人在極端情緒下一般難以掩蓋肢體動作,夏千沉理智回籠,看着徐忠,即使被自己狠踹了兩腳門板,徐忠依然緊緊貼着大門。

那麽有沒有可能,讓徐忠害怕的,其實不是他們倆,而是……另外的一些東西。

比如,他其實更害怕房間裏的東西……或者,人?

思索至此,和鐘溯對視了一眼。

鐘溯換了個表情,他很自然地,像是在勸朋友算了算了的樣子,把夏千沉往自己身後拉,說:“徐哥,我們倆現在被禁賽了,我們三百萬的賽車報廢,賽會不願意分擔損失,原因是揮紅旗我們沒停,這事兒您知道吧?”

說着,鐘溯擋住徐忠的視線,在暗處把甩棍塞進夏千沉手裏。

徐忠說:“我知道,你們經驗豐富,但低級失誤不可避免,可惜了。”

話說得圓滿,話說得也流暢,跟背過似的。

夏千沉捏緊甩棍,如同盾牌後的利劍。

鐘溯說:“能出來聊聊嗎?”

背後,他們對門的人家裏傳出油煙機、炒菜的聲音。噼裏啪啦,嘩嘩的水龍頭,嘭嘭的切菜聲。

徐忠的眼神變化頗為精彩,從閃過一絲希冀到立刻灰暗下去,又恍若在掙紮着什麽。

接着,徐忠咬了咬後槽牙,說:“我、我瘋了嗎我跟你們出去,你們找我不就是想讓我頂鍋嗎,你們自己開車開出問題,車損嚴重,就、就要找我一個打工的麻煩……你們……敗類!!”

鐘溯眯縫了一下眼睛,徐忠家門口不過兩步寬的空間,兩個成年男性杵在這兒,把樓梯擋得嚴嚴實實,好在這時候也沒人下樓。

“你根本沒看見我們。”鐘溯冷冷地說,“我們的賽車報廢,三百萬車損,一旦是你揮旗出問題導致我們翻車,那麽全部車損就是環塔賽會承擔,賽會必然會開除你,甚至在你身上追責。”

此話不假,徐忠聽得額角滲汗。

不過他很顯然是收到了消息,扯着嘴角笑了笑,“不對,是你們沒停車,你們有證據嗎,沒有,你們賽車在山坡滾了那麽久,儲存卡早摔飛了,你們還能、還能回昆侖山找?”

“當然不能。”鐘溯的狀态很平靜,他依然握着夏千沉的手腕,“你不想丢工作,我們不想被禁賽,你和我們,在環塔上,總有一個出了問題,誰的問題,你我心知肚明。”

徐忠笑得很猙獰,“那又怎樣,整條路都看見揮旗,偏偏你們沒看見,偏偏你們拿不出行車監控,怪誰?”

接着,徐忠很明顯的,身形一晃,似乎是有誰在旁邊推搡了他一下。

徐忠仿佛收到了什麽授意,忽然掀起眼皮,視線在那不過四指寬的門縫裏越過了鐘溯,看向夏千沉。

他說:“怪就怪夏千沉,他和他爸一樣!開車就是不要命!他子承父業!他爸當初在達喀爾翻車,就是看了黃旗還加速,最後帶着領航員摔死!他自己在昆侖山不看紅旗,他也活該!!”

嘭——

“操//你媽在給老子多說一句!”

夏千沉直接暴起,腎上腺素激增的力量把鐘溯瞬間撞開,嘭地一聲擡腳直接踹爛木門板。

鐘溯瞬間意識到這是個圈套,但已經來不及了。

賽車手的腿勁兒有多大呢,賽車剎車沒有助力泵,賽車剎車是「踩到哪,剎到哪」。

他們那輛翼豹如果想立刻剎滿,夏千沉起碼得踩到70公斤的力量,要知道他本人也才75公斤。

那小木門在夏千沉面前幾乎是立刻被爆破,徐忠被沖擊力一起踹的摔坐在地上。

事情發生得太快,以至于鐘溯自己都沒能立刻做出反應。

夏千沉身上已經有殺氣了。

然而破門而入之後的下一刻,501這個不到60平米的房子,它小小的客廳裏居然還有五六個壯漢。

鐘溯知道中計了,他立刻跟在夏千沉後面沖進去。

夏千沉紅了眼,一棍一棍抽在徐忠身上,“你他媽——有什麽臉說林安烨!你他媽在達喀爾嗎!你他媽給老子張嘴就來!”

徐忠縮着腿雙臂抱頭,護住自己的頭胸和腹部。

而客廳裏的五六個壯丁直到夏千沉幾棍子把徐忠抽的皮開肉綻,才一擁而上。

鐘溯原本要去拉架,他當然不能讓夏千沉把人抽出個好歹,不過瞬息之間,他放棄去阻止夏千沉抽人,先一步站在夏千沉身側,提膝踹開一個要撲上來的壯漢。

“千沉!”鐘溯警告他,“別打死了!”

小客廳裏旋即開始混戰。

夏千沉先被一人扯住肩膀,徑直要往牆上掄,夏千沉眼疾手快,腰腹發力一個側身肘擊其下颚,其力道可觀,拿人痛叫一聲退後兩步。

夏千沉回身還要繼續揍徐忠。

另一邊鐘溯赤手空拳和兩個人扭打在一塊兒,夏千沉也顧不上,又一個壯漢來攔他,夏千沉看着瘦,但他是賽車手。

體能、耐力和力量訓練是他五年來的日常,這幾個男的空是看着壯。夏千沉從客廳牆壁到客廳中間不過三四步遠,甩棍愈發順手,一棍子砸在其中一個後背,同時棍子頂端撞開要攔的另一個。

“夏千沉!”鐘溯揪住一個領子摔到旁邊,砸倒了落地燈後一個箭步沖上來鉗住夏千沉揚起甩棍的手,“我給你棍子是讓你防身,再打真出人命了!”

一屋子人只有他倆是自主站立的。

從踹門沖進來,夏千沉揍人,一屋子壯漢一擁而上,不過也就兩分半鐘而已。

夏千沉的狂暴狀态被微涼的掌心遏制住,眼神慢慢緩下來,額前劉海兒被汗濕,一部分貼在腦門上,一部分垂着。

他像看一堆垃圾一樣看着地上的徐忠,說:“你一個失職的揮旗手,也配說林安烨?”

徐忠像被踩了一腳的長條蟲子,扭曲着,笑笑,“我說的……是,實話。”

夏千沉揚手還要抽,忽然鐘溯一聲悶哼。他擡眼一看,一個爬起來的壯漢握着落地燈燈杆,喘着粗氣,嘴裏罵罵咧咧。

鐘溯此前還帶傷,這一掄下去,臉色煞得白了。

“草。”夏千沉罵了聲,殺人的目光望向鐘溯身後那人。

他甩開鐘溯的手,跨過地上的徐忠,“誰他媽給你的膽子。”他對握着燈杆的壯漢說。

落地燈的燈杆是空心的,但那力道不淺,燈杆甚至癟了一小截。夏千沉拎着甩棍,一腳把人踹牆上,下一棍就要往太陽穴上招呼,鐘溯可能是這個客廳裏唯一一個理智尚存的人。

地上的徐忠還在咒罵,背臺詞似的,一句句都在說林安烨活該,說林安烨帶着領航員一起死,是殺人犯。

在那個棍子掄到壯漢的太陽穴前,鐘溯一胳膊環住夏千沉的腰,把他整個人拉到自己懷裏,圈住、固定住,挨在他耳畔說:“別搞出人命!”

徐忠在地上大笑。

但畢竟他們人多,已經有三四個人爬了起來,眼下夏千沉快瘋了,鐘溯的後背開始隐隐作痛。這時候鐘溯快速把一個什麽東西在夏千沉手心摁了摁,夏千沉恍然扭頭看了他一眼。

那三四個人有兩個拎上凳子,有一個去了廚房,約莫是要拿刀。

鐘溯說:“先走。”

夏千沉點頭,一個巧勁兒把甩棍收回來。

那群人哪裏願意挨了揍還放人走,一路追他們從五樓到一樓,鐘溯跑在後面,踢開最近的一人,順手把摩托鑰匙丢給夏千沉,“騎車!”

夏千沉接住,一個漂亮的翻身跳上車,點火,鐘溯跟着躍上來,減震一沉。

轟的一聲,在漆黑的市郊窄街,山地摩托疾馳而去。

他不知道該往哪裏騎,總之一擰油門就走了。也不知道騎了多久,夏千沉沒有時間概念,一直騎到連路燈都沒有的地方,夏千沉減速。

“你後背還好嗎?”夏千沉問。

鐘溯的腦袋擱在他肩上,悶悶地嗯了聲。

“現在怎麽辦。”

鐘溯還圈着他的腰,“沒事,這個現在在我們手上。”

鐘溯手裏是個巴掌大的運動款攝像機。

“他們故意惹怒你,就要拍你破門而入,所以你剛開始用棍子抽徐忠的時候沒有人攔。”鐘溯的氣有些發虛,卻還是堅//挺着在給他解釋。

鐘溯接着說:“賽會那個姓霍的,應該是給了我們徐忠的號碼之後就安排了那些人,沒事,他們不敢報警,敢接這種活的,身上都背着前科。”

夏千沉摩托停好,接過攝像機。

兩個人摘了頭盔,在星空下的路邊馬路牙子坐下。

夏千沉自嘲地哼笑,“我真是……怎麽沒把他打死。”

“你下手怎麽這麽黑。”鐘溯擡手在他腦袋上輕輕敲了一下,“我要不攔着,你真把徐忠打死了。”

“你攔我幹嘛,他那麽說林安烨。”夏千沉氣不過。

鐘溯笑笑,把攝像機拿過來,“行了,嘴上逞能。”

确實是嘴上逞能,現在想想還是有點後怕的,那會兒自己确實失了神智,滿腦子「你算個什麽東西說我爸」。

可能是從小沒有自主發出過「爸爸」這個音節,他自始至終,說的都是「林安烨」三個字。

鐘溯把攝像機揣口袋裏,側過身,擁住他的肩膀,“好了,沒事了。”

“嗯……”夏千沉垂着腦袋,順軟的頭發擋住了上半張臉,“可是事情還沒解決。”

“起碼證明了問題不在我們身上。”鐘溯把他環過來,讓靠在自己身上,“徐忠肯定出了問題,看他的經濟情況,一時半會兒也搬不了家,過兩天再來。”

忽然夏千沉從他懷裏擡頭,“他會不會是為了錢。”

“很有可能。”鐘溯說,“可能環塔賽會用工作要挾他,畢竟三百萬的車損,賽會失職,保險不賠,徐忠肯定咬死了不會說。”

夏千沉搖頭,“媽的,揍他揍輕了。”

“明天再去一次吧。”鐘溯從馬路牙子站起來,感受了一下後背,“反正我倆現在是社會閑散人員,有的是時間。”

夏千沉一笑,擡頭看着鐘溯,“其實你剛揍人還挺帥。”

“你也很利落,沒少打架吧。”鐘溯笑着打趣他,“坦白吧,以前為什麽打架,為情還是為義呀?”

夏千沉笑着翻了他個白眼,“早忘了,打就打了,打着打着就上頭了,你難道揍人揍一半還停下來想想為啥揍他嗎。”

“倒也是。”鐘溯覺得合理,然後彎下腰,伸手把他臉上蹭到的灰撚掉,“徐忠的話別放在心上,他就是個拿錢辦事的喽啰,我們明天繼續來,你有哪兒受傷了沒?”

他倒沒太放在心上,父親在他心裏實在稱不上「英雄」兩個字,畢竟林安烨帶給媽媽的傷害是實打實的。這麽些年,他媽媽的生活他全看在眼裏。

但再如何,也輪不到一個外人指手畫腳,還是當面。

所以這件事細細想來,徐忠這個人的破綻其實相當多,但那時被怒火蒙蔽的夏千沉沒有任何多餘的腦細胞去思考這些細節。

“我沖動了。”夏千沉又耷拉下腦袋。

“沒有。”鐘溯幹脆蹲下來,手扶在他膝頭,“人之常情,是他們卑劣。”

夏千沉擡眸,對上鐘溯點漆般的瞳仁。這裏沒有路燈,月亮和遠處的樓房燈光讓他對眼前的鐘溯有一種「雖然看不清,但我知道你樣貌」的微妙感覺。

不自覺地,他看向鐘溯扶在自己膝頭的手背,指節分明,修長又有力。

然後,夏千沉鬼使神差地,一腦袋墜了下去。

鐘溯一怔,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夏千沉的臉已經砸在自己手背上了。他慢慢地翻過來,用手心托着他,一手托着他臉,一手在他後腦摩挲。

還好沒哭,這是鐘溯第一個反應。

應該只是累了,或者過于疲累,這陣子他們倆為了禁賽的事情奔波在汽聯、車隊、賽會。

汽聯想公平公正,但賽會據理力争,車隊不作為。

車損的三百萬成了個爛攤子,廢掉的斯巴魯翼豹成了破銅爛鐵,連帶着它的主駕駛和副駕駛,仿佛都該去廢棄物品回收站。

“鐘溯。”手心裏的臉擡起來,定定地看着他,說,“我拖累你了。”

倏然眼前的人撲過來把他抱住,鐘溯因要向前探,膝頭點地,熟悉的味道立刻包裹着夏千沉。

這樣漆黑的無人馬路,好像在世界之外的,一個安全又令人沉迷的空間,一個猜不透的,但他不受控制地回應的擁抱。

夏千沉伸出胳膊,即使理智告訴他,鐘溯只是給自己一個慰藉的擁抱而已。

但今天太漫長,這些不斷上湧的情緒和鬥毆後酸痛不已的身體,都極其渴求這個擁抱。

他們是被一個電話打斷的。

來電人是徐忠。

徐忠說,他在那片居民樓下的燒烤攤等他們。

“棍給我。”夏千沉伸手。

鐘溯差點摔坐下去,還好優秀的協調能力重心後移瞬間站起來,說:“法治社會,你給人揍成那樣,我倆一會兒還得賠醫藥費。”

“啧。”夏千沉維持着伸手的姿勢,擡頭,“你看我還有勁揍他嗎?”

“我看你的表情,現在就得打電話給喪葬一條龍。”鐘溯坦言。

十分鐘後,兩個人出現在約定好的地方。徐忠換了件衣服,鼻青臉腫的,正在喝冰啤酒。

見二人來了,指了指自己對面的倆凳子,“坐。”

徐忠說:“不是你們沒看見旗,風雪太大,我被刮到路外面滾了好幾圈,剛好你們車過去了,是我揮旗失誤。”

“行。”夏千沉說,“明天跟我們去汽聯。”

“兩百萬。”徐忠說,“給我兩百萬,現金,我給你們當時我這邊揮旗的錄像,我女兒腎衰竭,你們搶走他們的攝像機後,賽會說,我搞不回來攝像機的話,就讓公司停了給我女兒的特殊資助。”

夏千沉冷笑,“比慘是吧,誰他媽家裏沒個慘的?景——”

不行,不能說,景燃退役的事情是個秘密。

“盡講這種廢話,我他媽還慘呢,要不是他,你揮旗失誤,早把我害死在昆侖山了。”夏千沉說。

鐘溯在桌下按了按他腿,“可我們這邊得到的信息是,當時你那個位置,裁判車的行車監控拍不到,你哪裏來的揮旗錄像?”

徐忠笑笑,“确實,但我女兒愛看武俠劇,她喜歡昆侖山,我站在昆侖天路的時候,在跟她視頻聊天。我女兒情況不好,每次視頻,我都錄下來了,這次也是一樣,沒人知道有這段錄像。”

徐忠說:“兩百萬,有,我就給你們,沒有,我現在報警,你們故意傷人,先賠我一筆,讓我女兒過了這個月。”

作者有話說:

誰日萬了我日萬了(驕傲);

——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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