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春風和煦。自眉眼至唇角,無一處不像是名工巧匠細細雕琢而成,而其舉手投足之間,更是隐隐有股貴公子的氣派。

他微笑往我這邊看來,語氣謙遜有禮:“北姑娘,你怎麽了?”

怎麽了?我抖索着手,哈哈哈幹笑了兩聲,在他面前的凳子上坐下,雙眼卻依舊目不轉睛的盯着他。什麽,你問我為什麽?

——這可是真正的富二代,高富帥!八星八箭不打折,活生生的高富帥啊!!!

前略,致天國的右邊染染:在這世界裏能有這樣的存在……你可以瞑目了。

作者有話要說:打滾賣萌球留言……嘤嘤嘤霸王率好高_(:з」∠)_,好憂傷。

第八回

曾幾何時,我也是個視金錢為糞土的新一代,和右邊勾肩搭背狼狽為奸混在晉江,縱橫二次元,見過男人的類型比吃的鹽還多。什麽?你說那是紙片人不作數?那穿越這麽不科學的事情就作數了嗎!?

不過,右邊常嘲笑我沒有選男人的眼光,喜歡上的男人不是人渣就是混蛋。右邊曾對此搖頭晃腦,大嘆一定是我為人做事太奉行“護短陰險不要臉”準則而造成的幸運E。

我對此非常不屑一顧。

比起看上的男人統統都沒活過三十歲的右邊而言,我覺得我的可塑性還很高。

就比如……現在坐在我前方的男人。

花滿樓,富甲天下江南花家的麽子,一手流雲飛袖獨步江湖,長得帥脾氣好……基本除了是個瞎子之外找不出第二個缺點。

不過在他的身上,這一個缺點好像也不能構成什麽缺點。

拖着下巴我不由想起小四曾給我寄過的資料。江南花家雄踞揚州蘇杭一帶,在江南行走,路邊的鋪子幾乎已經達到了“十鋪七花”的地步。實際上,為了能獲得更好的商機,我和花家也不算沒有合作。這一代花家雖有七子,但真正對家裏鋪子地産有興趣的,不過僅有老三和五童。

花五我沒見過,但在重整江南的鋪子時,我曾今和花老三有過合作。

那是個有着一雙桃花眼,滿手都是銅臭奸商。我至今都沒在他手裏讨到任何便宜,只能咬牙忍氣吞聲的和他七三開的合作。

然而就目前看來,花家七童倒是沒有一點他家三哥身上獨屬商人的流氓精明氣,反倒是真正配上了他的名字,鮮花滿樓,宛如濁世佳公子。

仗着他眼睛看不見,我打量的視線有些肆無忌憚。坐在我對面的男人一直笑得溫柔鎮定,雖然眼瞳發黑空洞,卻一點也沒法影響他和煦的氣質。

我們此刻都坐在花滿樓那天下聞名的泉鳴馬車上,這輛動起來宛若泉水叮咚的馬車不僅僅只是外表精致,連同着馬車內部也是價值連城。

我之所以說它價值連城而非奢華,那是因為這輛馬車內部所有的物件都談不上耀眼,看起來樸素平常的很,然而就是這些看似普通的東西,就比如說陸小鳳倚着的那靠墊,實際上都是價比百金的蘇繡制成。我默不作聲的打量着這一切,心道花家不愧江南首富。

不過既然花滿樓看起來比他哥好說話那麽多……要不以後和花家做生意考慮找他?

這廂我正計劃着如何将利益最大化,那廂倚着的陸小鳳忽然睜開眼,看着我笑盈盈道:“北姑娘,如果西門沒說錯,你現在應該明白我需要你幫什麽忙了吧?”

我不動聲色的将手從桌上宋代的木雕茶杯上縮回,似笑非笑道:“莫不是假銀票?”

陸小鳳笑着看我不說話,我冷笑着将話補全:“你的朋友遍天下,連霍休也是你朋友。不過,去晚了便可能拿不出十萬兩黃金的,便只可能是受到假銀票影響,錢莊遍天下的江南花氏了吧。”

萬梅山莊的糕點鋪子開遍天下,自然情報據點也遍天下。前些天小一回來過年順帶把小四的情報帶了回來,我必須承認那會兒看到我是幸災樂禍,可現在在想起……我只有滿心卧槽。

現在只有兩條路放在我面前,回去接着幹不知道幹到什麽時候才能賺滿那十萬兩黃金——另外一條是賣花家這個面子,從他們那兒得到十萬兩。

說實在的,由于花老三的關系,我對花家倒黴一向持喜聞樂見态度,不過如果要考慮上自己……幫他們似乎是唯一的出路,更何況陸小鳳是莊主的朋友,莊主的命令在還清錢之前,我根本不能違抗。

想清楚了利弊,我幹幹脆脆的擡頭對陸小鳳道:“幫忙沒問題,不過說好了,事情解決後,花家要借我十萬兩黃金,無利息,還且不能催着我要。”

花滿樓笑道:“北姑娘如願幫忙,在下自然感激不已。”

被這樣一名高富帥當面道謝,我不由的有些臉紅,只得別過臉,裝淡定道:“不用謝,我們不過是互利互惠而已罷了。”

萬梅山莊位于燕北,從這兒趕去江南顯然要不少時間。好在我們的目的地,并不是江南。

我們大約趕了一周的路,馬不停蹄從燕北一路趕至濟南。

之所以用了一周的時間,那是因為花滿樓照顧我,路上還曾停車讓我下來晃晃,不然以這兩個人的着急程度,那馬車是會除了換馬都不停的。

“以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假銀票都是從極樂樓中流出來的。”

終于到了濟南,陸小鳳坐在客棧裏,酒足飯飽後道。他眯着眼掃着屋外人來人往的人群一眼,“但我不知道具體怎麽去,北姑娘,你知道?”

“你不就是為了這個才叫我的嗎?”我撇了撇嘴,“雖然我知道極樂樓,也知道大概怎麽去那個地方,但是他具體在哪兒卻是不清楚的。”

花滿樓聞言不由開口:“北姑娘,你是說……”

“嗯,他們會給接頭點。”我點頭,取了筷子沾了點茶在桌子上劃了個圈,“要去極樂樓,需要出城,在城外的枯子林裏亂墳崗十丈處有一顆桃樹,想去極樂樓,只能去哪兒等。”

陸小鳳樂了:“亂墳崗接人?大半夜擡着轎子在哪兒晃,極樂樓的方式倒是紮眼。”

“轎子當然紮眼,棺材就不了。”我冷靜地擡眼,“要去極樂樓,你得睡進桃樹下備着的棺材。”

“棺材擡人?還真是‘西方極樂’啊。”陸小鳳笑了,“沒想到,我也有活着躺一回棺材的經歷。”

頓了頓,他又開口問道:“若想知道極樂樓具體的位置,北姑娘有辦法嗎?”

我搖頭:“極樂樓牽扯的勢力不小,我曾經想查,但最後卻不得不罷手。”

陸小鳳饒有興味的笑了:“能讓萬梅山莊罷手的勢力?”

我抿唇不說話。

花滿樓倒是笑了:“這樣說來,我倒是也對這極樂世界也有點好奇了。”

“你還是不要好奇的好!那可是個銷金窟!”

說話間,我只覺得眼前一陣青色翻過,下一秒原本還拿在手裏的茶壺便不見了。而另一邊,不知何時一名身着青色胡裝,一頭長發随意紮起的家夥正吊兒郎當的握着我的茶壺喝水。

他喝完茶,斜着眼看陸小鳳:“我原本還想等着你這只小雞來求我帶你去,沒想到你居然真的找到了其他人。”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笑得好不得意:“老猴子,這次賭又是我贏了。你什麽時候叫我爹爹?”

那男人頓時叫了起來:“不好不好,誰不知道你陸小雞最擅長耍詐,我們不如再賭!”

“賭什麽?”

“賭……喝酒!”

陸小鳳笑了:“可我現在可忙得很,沒空陪你喝酒。”

那人急了:“陸小鳳,你這是怕了嗎!?”

“我這回可是真的沒空,司空摘星,你不叫我爹爹也行,不過你得幫我做另外一件事。”

司空摘星眨了眨眼,爽快道:“行,你說!”

陸小鳳微笑道:“我知道你輕功好,就請你今晚跟在我們後面,看看這西方極樂到底在哪兒吧。”

我依舊喝着杯中茶沒啃聲。

——要是跟梢就能找到極樂樓所在,我會這麽久都沒法在這塊肥肉上咬一口?

就在我內心暗暗吐槽的時候,忽然一陣驚呼聲起。只見八名蒙面的黑衣殺手猛然間破窗而入,從東南西北上下攜着各種武器殺來!我愣了一愣沒有反應過來,就是這一剎那,那柄明晃晃的長劍已至眼前!

我看過比這把劍更快更冷的,可就算看過,我也躲不過去。

就在我吓得連閉眼都忘了,一抹茶色揮出,宛如最堅硬的盾,順勢就将提劍刺來的殺手整個人剝去一邊,同時手中筷子擊出,打退另一邊提着判官筆的家夥。

“你沒事吧?”

我呆愣着一時不知該說什麽。

慌亂中,花滿樓皺着眉,低低對我道了句“得罪了”便一手伸出将我抱住,另一手又是飛袖而出!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流雲飛袖。之前看見小四的資料,對于花滿樓這樣用袖子當武器的招數與其說是佩服,不如說覺着“好笑”。

一個人到底要善良到何種程度,才會在生死之鬥中,還用一雙毫無殺傷力的袖子做武器?

我原是這麽以為,可我今天才明白我錯了。

花滿樓的袖子,除了不殺人,近乎可以抵得上任何一件兵器。

“北姑娘,麻煩抱緊我。”

花滿樓說這話的時候耳根有些發紅,我聞言下意識的摟緊了他的脖子,随後便見這個男人足尖一點,瞬間閃過一名殺手射出的弩箭。

我死死扒拉着花滿樓的脖子驚魂未定,另一邊陸小鳳已經制住了三名殺手,脅住了另兩名殺手的武器。他的兩只手分別夾着對方的判官筆和連環刀,臉色微沉:

“我陸小鳳自認未曾見過幾位,為何幾位要下如此殺手?”

不遠處似乎是頭領的家夥依舊舉着他的千機弩,啞着聲音道:“收錢買命,陸小鳳,要怪就怪想要你命的人太多!”

陸小鳳見到他手中的機關弩瞳孔一縮,笑道:“唐門殺手?想不到我陸小鳳的命也值得有人請動唐門鬼斧。”

對方卻不願再說話了,只是又擡起了手中弩箭,說着便又要一箭射出!

那一刻花滿樓抱着我站在房間的另一角,司空摘星被一使着短劍的殺手纏着,眼見着對方的手指就要扣下劍,我不由得操起桌上那壺茶,沖着那舉弩的殺手就大叫道:

“看我暴雨梨花針針針——!!”

那人下意識的就抱頭一滾,卻被我那沒準頭的茶壺砸了正中,滿壺滾燙的茶水砸破他的頭,茶葉混着熱水流滿了他抓着的機關弩。

殺手愣住了,陸小鳳愣住了,花滿樓也愣住了。

我趁着對方沒發現,松開了抓着花滿樓的兩只手,端起桌上的剩菜剩飯就劈頭蓋臉的向那群殺手砸過去,邊砸邊叫道——

“孔雀翎!”

“追命箭!”

“天絕地滅、天女散花嗷嗷嗷嗷——!”

對方在聽見這些招數時,身體本能的做了最正确的躲避反應,而飛了滿頭的剩菜剩飯沒有一個砸種了他,卻多多少少全卡進了他的機關弩裏。

憑借常年看莊主練劍的視力,我甚至親眼看見了一節雞骨頭咕咚一下滾進了他精細弩箭的縫口裏。

那人抹了一臉茶水,終于反應過來,充滿殺氣的眼神死死盯了我三秒後,立刻擡手搭箭,連半毛錢說遺言的機會都不給我,嘩就要扣下扳機——

“等——”

我的“等等”還沒說完,就聽見清脆的嘎嘣一聲,對方扳機斷了。

我躲在花滿樓的懷裏,看着對方幹巴巴地道:“我剛才就想提醒你的……有東西掉進去了。”

唐門以暗殺術出名,其暗殺術又以毒和弩箭而獨步天下。唐門的千機弩可連百發,制作精細連妙手朱亭都贊嘆不已——可事實證明,外面鐵匠鋪賣的五十貫銅錢一個機關弩也是有優點的。

……比如,它至少不會因為一個雞骨頭而報廢。

作者有話要說:之所更晚是因為沒存稿了這種事我會告訴你麽_(:3」∠)_咳咳,努力複活存稿!日更不會結束請放心~于是球留言愛撫【快滾這章依舊和染染秀恩愛,她被綁架了一次,我自然也要被追殺一次麽23333

第九回

對面的唐門似乎被我逼急了,慣來沒什麽表情的殺手也冷笑了一聲,劈手就丢了手裏壞掉的重弩,從身後拔出一把一看就是浸了十足十孔雀膽的匕首,沖着我就殺來。

可他忘了,我的身邊是花滿樓。

流雲飛袖出,對方硬生生被逼退在一丈之外。我摸着下巴覺得自己也挺能耐,硬生生就逼着一個遠戰炮臺丢了武器上來和花滿樓這種近戰高手厮殺。

但唐門畢竟是唐門,奉行家族式管理,屹立蜀中百年不倒,奉行無毒不丈夫準則多年的江湖毒瘤。即便沒有弩,唐門也是個極其可怕的存在。

眼看着對方就要往腰間摸暗器,我趕緊又大叫一聲:“暴雨梨花針——!”

對方掏暗器的手都沒抖,冷笑道:“你以為同樣的當我會上兩——”

一陣突突突,我握着暗器盒子看着被紮成了刺猬的殺手,苦大仇深:“我都叫出來了……你幹嘛不躲啊?”

唐門殺手:“……你夠狠。”

我看着那那雙都快發綠的眼睛,估計他最想說的是“卧槽糊你一臉翔”……

我琢磨着女孩子下手太狠不好,于是調整了面部表情驚慌失措的往花滿樓身後縮去,邊縮邊試圖擠出點眼淚,怯生生道:“花公子小心暗器!”

不遠處陸小鳳已經解決了對手,神色微妙的對我道:“北姑娘,花滿樓他看不見。”

言下之意就是我可以收起表情不用裝了。

我狠狠的瞪了陸小鳳一眼,身邊的花滿樓卻嘆氣一聲,伸手将我帶至他身後道:“北姑娘且安心,我想除了這位唐門的殺手,剩下幾位,花某還有自信。”

唐門暴雨梨花針見血封喉,即便同樣出自唐門,那位中招的殺手也沒挺過三秒,臉色瞬間轉變為綠色,維持着要攻擊的姿勢就已渾身僵硬。

他死了,死在自己門派的武器上。

我抓着花滿樓的袖口抖了抖。

這東西還是當年夫人送我的小玩意,本想着出莊也許會遇上危險就帶着了,卻完全沒想到……威力如此可怕。

這樣避無可避的攻擊太令人絕望,而我手裏的暴雨梨花針不僅僅只是一發。我默默的握着盒子擡眼,餘下的幾名殺手還沒等我瞄準,都齊齊幹脆的咬破了舌尖下的毒藥,于眨眼之內毒發生亡。

“喂,別死,主謀是誰!?”

陸小鳳抓住一個人的衣領試圖從對方口裏套出有用的信息,對方回答他的只有死之前的冷哼。

“……這時候來殺你,大概是不想你去查假銀票吧。”

我從花滿樓的身後走出,猶豫了半晌才說出了這句話:“我說過,極樂樓牽扯的勢力很廣,你還要接着查下去嗎?”

陸小鳳收回了手,眼神微暗:“能讓這種死士來殺我,就算我不想查,恐怕也得去查了。”

說着,他轉頭看了看屍體,又看了看我,道:“謝謝你,北姑娘,你……還好嗎?”

我知道可能我手抖的太厲害了,所以連陸小鳳都忍不住露出了擔心的表情,我搖了搖頭,道:“沒事,這不是我第一次見到屍體……只是第一次是我動手,需要适應。”

第一次見到屍體是在四歲那年,莊主七歲。夫人一掌拍死了說“不”的前輩。第二次見到屍體是在十三歲那年,莊主十六歲。作為聲名鵲起的新生劍客,莊主再不住找人挑戰的同時,也結下了許多仇。

我永遠都記得敵人保持着揮刀向我砍下的表情,卻被莊主一劍穿喉的場景。

那天我躲在莊主懷裏足足發了一刻的抖。

血染紅了萬梅山莊的青石板,屍體倒在我的腳下。

唯一比較遺憾的,恐怕就是那塊血跡我擦了整整一個下午才擦幹淨。

下午的時候,我蒙着被子睡覺。晚上要去極樂樓,去那種地方必然要做好通宵的準備,為了晚上還能有精力陪着陸小鳳亂晃,我不得不提前補眠。

最後等我揉着惺忪的睡眼,從客房走出,來到大廳想喝口茶時,不見陸小鳳,卻見花滿樓肚子一人,靜靜坐在窗邊。

我握着桌臺走到他面前,指着桌上燃着的油燈笑道:“花公子可是為了陸小鳳點了這盞燈?”

花滿樓笑道:“他去找洛捕頭詢問一些事宜,我只是睡不着順便等等他罷了。”

我笑了:“花公子果然是個好人。”

花滿樓笑笑不說話,倒是從腰側取出一木制小盒遞了給我。我好奇的接過,站在對方的示意下打開,只見盒子內安靜的躺着一枚淺茶色香包,我取出聞了聞,有些詫異的發現是梅香。

花滿樓笑道:“我聽陸小鳳說,北姑娘是第一次離開萬梅山莊。這香包中的梅是綠萼,我想出門在外,有這個香包,姑娘的心情可能會舒緩些。”

我握着這個香包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花滿樓這個人實在是太會察覺別人的心情了。也許正是眼睛看不見,才讓他比其他有眼睛的人“看到”的更多。表面上我對中午的事情并未在意,甚至扣下機關的時候連手都沒抖……可實際上,怎麽會一點感覺都沒有?我不是陸小鳳他們這樣整日漂泊站在江湖刀口上的人,我就是個商人。除了十三歲之後,再也沒見過屍體的,一個普通商人。

手指不由的握緊了香包,淡淡的梅香萦繞在鼻尖,我盯着花滿樓,不由的笑了:“花公子,你果然是個好人。”

和之前一模一樣的話,可這一次,花滿樓笑了。

他雖然常笑,可這一笑,卻宛若春風拂過百花開,一瞬間令人忘記現在還是寒冷的冬季,反倒以為眼前開遍了漫漫桃花。

我不由的有些臉紅,心裏慶幸着還好他看不見。

陸小鳳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

他回來的第一時間我就調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用力一咳,轉頭看着他道:“等你半天了,快走吧,過了點就去不了了。”

陸小鳳有些無辜:“我怎麽覺得阿北你有點惱羞成怒,之前發生什麽了嗎?”

花滿樓微笑不說話,我倒是有些窘迫:“誰讓你叫我阿北了!”

陸小鳳笑眯眯道:“北姑娘多生疏,不介意你也可以叫我‘陸哥哥’。”

我氣急敗壞:“陸小鳳!”

花滿樓在一旁笑着搖頭,伸手阻止了這場對白,頗為無奈道:“現在似乎還有更重要事情要做?”

到枯子林的時候,月亮剛好升值頭頂上空。

銀色的月光滲入林中,滑過稀稀落落的枯枝,陪着東倒西歪的墓碑,倒別有一番陰森可怖的感覺。

陸小鳳在我的指示下找到了那幾口棺材,掀開蓋子後轉頭看我:“怎麽做?”

我扯着花滿樓的袖子,哆嗦着道:“打開,躺進去,蓋上蓋子。”

陸小鳳:“……”

我輕咳兩聲:“開個玩笑,我之前不是有給你蠟燭嗎?躺進去,把蠟燭在棺材外點起,然後美美睡一覺,一覺睡醒,你就到極樂樓了。”

陸小鳳聞言撩了袍子,幹脆的就鑽了進去。我抽了抽嘴角,慢吞吞的走到一個棺材錢,剛想爬進去,突然又想起花滿樓是看不見的,便轉頭詢問道:“花公子,需要我幫你嗎?”

花滿樓溫柔拒絕道:“沒關系北姑娘,我自己可以。”

或許他是察覺我自己根本已經怕的要死,根本也只是說說,根本沒勇氣最後一個進去。我眨了眨眼睛,将蠟燭燃起,再一次感嘆起花滿樓真是好人啊好人啊,要是這兒有“感動中國”獎簡直非他莫屬啊!

雖然聽小四說過怎麽去極樂樓,但真的躺棺材還是第一次。

慢悠悠的,我在清冽的梅花香中睡去,而等我有意識的時候,已是在人聲鼎沸的極樂樓。

“北姑娘。”

我睜開還有些迷糊的眼睛,就看見一只手抵制面前,花滿樓已經從棺材裏出來,此刻正微笑着沖我伸出手。我臉紅了一下,沒敢去接他的手,只能左言右顧道:“陸小鳳呢?”

“我在這兒。”

陸小鳳說着從另一側而來,靈敏的耳朵動了動:“看來這裏不僅有酒樓妓院,還有賭坊。”

“你錯了。”花滿樓笑着打斷他,“還有賽馬場。”

我豎起耳朵半天,既沒有聽見骰子聲也沒聽見馬鳴,不由疑惑的看着他們兩人。陸小鳳哈哈一笑,直接對我道:“阿北,要不要去賭場見識一下?”

我直接翻了個白眼:“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陸小鳳直接拽下了花滿樓腰側的玉佩和自己手心拿着玩的玉髓丢給我:“這兩樣東西加起來好歹有一萬兩,我要你用這些去賭!去輸!去吸引住這裏人的注意,方便我和花滿樓活動。”

我看着手裏據說價值一萬兩的兩樣寶貝,眼睛直放光,摸着他們戀戀不舍,半晌掙紮道:“如果我贏了,這……這東西能歸我嗎?”

陸小鳳噎住了,半晌啞然道:“如果你沒輸……”

“沒輸就是我的了,就這麽定了!”我抱緊這兩樣東西斬釘截鐵,“好了你們去幹活,要知道,我沒別的擅長。”

頓了頓,我露出一口白牙燦笑——

“我唯一會的,就是賺錢。”

作者有話要說:接下來,你們就會知道阿北她常年積攢的運氣用在哪兒了……【喂!于是下章預告!第十回:女人的複雜你不懂——“叉出去,活人不醫!”今天JJ好像抽了……好多評論就是刷不出來好憂傷……怎麽可以這樣評論是的我精神糧食啊……JJ你看我爆你一臉菊花針!!!

第十回

骰子牌九,五木雙陸。

蟋蟀賭馬,紙花骨牌。

要享人生極樂,必先抛紅塵往事。

進入極樂樓必須帶上面具,抛去極樂樓外的身份。極樂樓只認銀子,不認其他。

在人聲鼎沸的賭場裏,我帶着半遮臉的面具,抱着用陸小鳳的玉髓換來的五千兩籌碼,冷靜而鎮定的站在了最簡單的大小桌前,眯着眼盯着在莊家手裏的骰子,琢磨着第一把要殺它多少才好。

沒錯,殺他多少,而不是我虧多少。

大約是日常裏倒黴透頂的補償,十五歲第一次被小七誘拐上賭桌後我發現一件非常奇妙的事情……跟着直覺走,無論是賭大小還是摸牌,我的運氣簡直好到人神共憤,從未輸過。

然而,這種好運氣是有時限的,就以目前兩年的經驗來看,每年十次大概就是個極限。

我扒拉了一下手指,今年剛剛是年初,也就是說我可以來個十把。但也只有這十把。一般的賭坊在遇上我這種憑運氣作弊的瘟神都是輸了五千兩就直接收攤,要不就作弊出千。

極樂樓要經營,自然不會出千。同樣的,他自然也不會讓我只贏了五千兩就走。

現在的問題就是……陸小鳳他們到底需要多少時間?如果要拖延時間,我是不是先來個十把賺足了……再慢慢輸回去比較好?

我還沒有和極樂樓為敵的打算,賺了陸小鳳給的這兩樣寶貝也該知足。

“見好就收”——這是每個商人在行商時該學到的第一個道理。

更何況,陸小鳳說假銀票是從這裏流出。那麽就算我拿到了錢,誰知道這銀票是真是假?

我颠着手裏的砝碼,在對方将蠱轉的眼花缭亂,呯的一下扣在桌面時。周圍的人都已經大叫着下了注,我四下看看,抽出一千兩直接壓在了“大”上!

“喲,看不出來,小姐的膽子真大啊。”

身側一身着華貴的青衣公子看着我笑了笑,我不着痕跡的避了避,笑道:“女人嘛,總是容易被感情支配做主,就比如這樣。”

“六六六,開大,豹子通吃!!”

莊家在哪兒高呼出聲,我笑得不動聲色,看着那嘩啦啦的銀子就到了自己手裏,恨不得轉頭就走,找個錢莊存起來。只可惜,沒有陸小鳳他們,恐怕這錢我剛帶出極樂樓就沒了。

憂郁的嘆了口氣,我把用五千兩贖回了自己壓去的玉髓,将兩樣東西安安穩穩的揣進兜裏,将剩下賺來的三千兩純利刷的一下全又堆到了小上。

“一四二,開小——!”

我淡定的繼續扒拉扒拉我的錢。

衆人的視線已經開始轉了過來,甚至有不少玩牌九賭馬的家夥都十分感興趣的走到了這邊,不為耍完,就為了看我賭錢。

蠱定下注,我将這次的四千兩淡定而冷靜的全堵在了三點豹子上,沖搖骰子的人擡了擡下巴道:“開啊。”

搖色者滿頭大汗,他強笑着道:“小姐,這可是一賠四十,你壓的時候可要想好啊。”

我淡定點頭:“嗯,我想好了,你開吧。”

對方的手有些抖,而之前站在我身邊的青衣男人卻是笑着拍了拍手裏握着的折扇,沖對方道:“怎麽不開?這是要出千嗎?”

底下頓時一片起哄聲,莊家咬牙将壺一開:“一一一……豹子,通殺!!”

周圍頓時一片或倒吸冷氣或驚呼聲,我掃着基本抗都搬不走的砝碼一眼,琢磨着是不是做過頭了,就算是極樂樓,近十六萬兩,一時也拿不出吧?

我正想着下一把該怎麽出,身側的男人倒是輕笑出聲:“姑娘好運氣。”

我頭也不擡:“好說。”

頓了頓,我拿起那堆砝碼,離開了這桌又往牌九那桌而去。

我覺得要是我是這家店的老板,絕對恨不得一棒子打死我。看着牌九桌上被我殺的雙眼發紅的莊家,我心裏有了些小小的愧疚。

大家都是打工出來混飯的,這麽做是不是有點……不大道德?

我想着再來一把就收手,這時候整個極樂樓已經因我而沸騰了,所有人都等着我下注。我下哪兒,他們就跟着上哪兒。

這麽一來一回,十次已經用完了。我掃了眼時間,不過才一個時辰,也不知道陸小鳳他們查探的怎麽樣了。于是一邊打着哈欠,一邊把三千兩銀子壓在了一直系着綠袋子的烏龜身上。

身後頓時無數賭徒聞風而動刷刷下注。

我看着滿頭大汗的賭場人員,想要沖他們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沒想到他們看見我的笑,反而抖索的更厲害。我不由得困惑,莫不是我剛才的笑容太像莊主?像莊主也不對啊。

約半盞茶的工夫,勝負立顯,我壓的那只烏龜,不負衆望成了倒數第一。

直視着無數人不敢置信的表情,我在賭場人員驚喜交加的神情中憂郁而又心疼的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賺來的錢再一次嘩啦啦的流出去,抱着剩下的砝碼,開始準備下一輪的輸錢。

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麽,無知而可悲的人們依舊跟着我賭……然後嘛,在陸小鳳出現之前,我已經輸掉了二十萬兩。

沒錯你沒看錯,我在一個時辰裏,輸掉了整整二十萬兩雪花銀。

就算知道最後贏了也帶不出去,我依舊心疼的無以複加,恨不得就這麽甩手不幹了。而那些賭場人員也從一開始看見我就恨不得一棒子打死我的模樣,變為了看財神爺親祖宗的樣子。

還有點智商的人知道我不能跟了,再跟下去要傾家蕩産了。可總有些人反應慢,在我又一次堆出一千兩結果輸掉七千兩後,我直接被身後一個男人提起了領子懸空揪了起來:

“臭娘們!你是不是和這家賭坊商量好的拖!老子輸了整整十萬兩,你給老子賠出來!”

那人面具後的眼瞳赤紅,激怒之下直接就把我往賭桌上一甩。我一頭磕上座子上擺放的各種散銀砝碼,頓時流出血來。

我捂着腦袋倒吸着冷氣,眼前一片發紅。

那男人似乎還是不解氣,我搖搖晃晃從賭桌上坐起來,只來得及看見他罵罵咧咧揮舞着拳頭就要一拳砸來,我直覺性知道要躲,可是眼前朦朦胧胧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往何處去躲。

“北姑娘!”

我聽見有誰叫出了聲,接下來只見對方被陸小鳳擲出的一枚骨牌擊退,走來急急道:“阿北,你感覺如何!?”

我絲絲的直倒吸了冷氣,沒好氣道:“死不了……這裏客人素質太差了!”

“賠錢!”頓了頓,我捂着腦袋沖着賭坊的負責人斬釘截鐵道:“快賠錢!”

莊家:“……姑娘,你是不是先該考慮的是止血?”

我随便扯過手帕捂住頭,轉頭義正言辭道:“好了,現在賠錢吧!”

莊家:“……”

“讓姑娘遇上這麽不愉快的事情自然是我極樂樓招待不周。”之前站在我身邊的青衣男子笑着拍着手中那把鎏金折扇,緩緩而來,“不如就把剛才姑娘輸的七千兩一筆勾銷如何?”

我眯着眼打量了他半晌,冷笑道:“真大方就把我輸的全部一筆勾銷啊。”

青衣男子故作誇張:“姑娘可是輸掉了整整二十五萬兩,這筆買滿可是在坐不起啊。”

我剛要不依不饒,哪一方陸小鳳倒是驚叫了起來:“你輸掉了二十五萬!?”

他快步走至我身邊,面色古怪:“我可沒那多麽銀子贖你啊。”

我懶得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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