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番外·(4)

尖捏着淡色的絹帕上前擦了擦我的眼角,這時我才驚覺臉上一片濕濡。

“小姐還是這麽愛哭可不行啊。”

我點頭,可臉上濕濡的感覺卻怎麽也處理不了。人似乎總是這樣,越不想什麽發生,他就總會發生。紫姨溫暖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她說:“小姐,想哭就哭吧。”

我卻是用力揉了揉臉,低低道:“不能哭。”

是人就要為自己做的事負起責任。

捂着眼睛半天,大概是确定不會再哭出來了,我對紫姨低聲道:“我弄丢了我的朋友。”

紫姨什麽都沒有問,只是伸出手抱了抱我,随後像是轉移話題一般開口道:“今晚陸公子會留下,小姐晚膳我們要準備些什麽呢?”

我沉默了半天,最終笑着淡聲道:“看他最不喜歡什麽吧。”

傍晚時分,我正在廚房忙碌,陽春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來找我。我趕緊倒了杯水給她順順氣,沒想到她卻推開了我的杯子,抓着我的手和我道:“唐小公子走了,小姐我們還沒問他要食宿錢呢!要不要追?”

我端着茶杯的手僵了僵,随後将杯子塞進了她的手裏,笑道:“不用追了,他把錢付了。”

陽春順手喝下一口水,拍了拍胸口:“哎?真的,陸大俠還騙我說他沒給錢就跑了,讓我趕緊來通知你呢。”

“……沒這回事,他錢交了。對了陽春,你問出陸公子最讨厭什麽了嗎?”

陽春點點頭,歡喜道:“問到了,小姐對陸大俠真不錯呢,特意避開他不喜歡的。”

“是啊。”我頗為兇殘的将菜刀一把甩上砧板,“所以今兒我們就全吃那些了!”

陸小鳳真的是個太好的朋友,與其說他是我的朋友,倒不如說他是一個包容我所有胡鬧的兄長。吵也好,鬧也好,這家夥都會輕輕揭過,就算是生氣,再次見面的時候,依然是笑嘻嘻的陸小鳳。

他對朋友,真正能算上是兩肋插刀。

我有時候會想,大約也就是這樣的人,才會成為莊主的朋友。

如果……如果我有他這般的胸襟和氣魄,大約和唐天也不會變成這樣的結局吧?

想了想,覺得自己還真是自私又任性啊。之前也是,莊主明明沒有表示出要娶孫姑娘,可我為了自己能夠早點離開,卻迫不及待自作主張的一個勁撮合。

如果從莊主的角度來看,大概也很厭煩吧?

……這麽一看,其實我真的算不上什麽好管家呢。

陽春見我發呆,伸出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面色有些擔憂:“小姐,小姐?你還好嗎?那些食材莊裏有些沒有,要下山出莊去買嗎?”

我聞言,差點跳起來:“什麽,他都要了寫什麽!?”

陽春扒着手指一個個和我念着:“鮑魚海參,魚翅鹿茸什麽的啊——”

我立刻反應了過來,陸小雞怕是再陽春開口問的時候就知道我在打什麽主意了!這只小雞,哪裏肚量打了!我憤憤地差點将砧板上的肉剁成泥,陽春見我一副兇神惡煞狀,當下更是小心翼翼道:“小,小姐,那我們買還是不買啊?”

“買,為什麽不買!”我扭頭神色扭曲,“把那只小鳳凰補出血來才好!”

頓了頓,我又叫住了陽春,笑容陰暗:“對了,別忘了和陸公子讨材料錢,你去讨,他絕對不會不給的。”

陽春見着我的樣子抖了抖,點頭哎了一聲,轉身就跑。

晚膳時分,莊主看着一桌鮑魚海參,不着痕跡的動了動眉毛。我巍然不動,一副坦蕩蕩的模樣,倒是陸小鳳看着一桌菜笑得眉眼彎彎,直道:“阿北你對我真是了解啊,特意挑了這麽多我‘愛’吃的。”

假裝沒有聽見他的畫外之音,我只是将莊主平日裏喜歡的清淡菜式至于莊主桌前,看着陸小鳳悠然道:“既然是陸公子喜歡的,那麽還請陸公子慢用。”

說着,直接用眼神告訴他“有本事你把你面前這份一根青菜都沒有的菜吃完啊”!

陸小鳳笑着端起一杯酒,長嘆道:“女人真是不能得罪啊。”

我冷靜颌首:“陸公子謬贊。”

我當然不可能真的讓陸小鳳一頓飯真的一根青菜都吃不到。他是個真正的俠士——雖然就算有蔬菜,要把那些東西全吃完也夠要命的。

當我端着清茶打算去送給陸小鳳好歹降降火,這家夥卻在梅亭和莊主喝酒。

準确的來說,是他在喝酒,而莊主在撫琴。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去還是不該去。

陸小鳳遠遠的望見了我,苦着臉道:“阿北,我可真吃不下了。”

“……不是吃的,是花茶,降火挺不錯。”我小聲道,上前幾步将茶端給他,在他不敢置信的眼神下扭過頭道,“抱歉……晚上不該遷怒你。”

陸小鳳聞言瞪大了眼,差點就要伸手探探我的額頭:“阿北,你沒事吧?”

“……要不要,不要我把茶端走了!”

我有些惱羞成怒,陸小鳳眨了眨眼,只得放下心中疑惑,轉而對我道:“唐門那小子走了?”

我一愣:“你怎麽知道?陽春告訴你的?”

陸小鳳搖了搖頭:“不,他來和我告別。這小鬼還挺懂禮。”

我沉默了,以唐天的性格,大約是會和每一個他喜歡的人好好道別再離開的。這個萬梅山莊,估計他唯一沒有說“再見”的存在,就是我。

也沒什麽好難過的……才怪。

陸小鳳看了看我的臉色,明智地轉移了話題,他敲着石桌道:“雖然弄清除了這場讨債不過是霍休的局,但仍有一些東西令人疑惑。”

他豎起兩根指頭:“一是獨孤一鶴中的毒,二是石秀雪中的針。”

“上官飛燕死前說,這毒是別人給她的。可她卻想不起那個別人是誰。”

“獨孤一鶴中的毒與其說是毒更像傳說中魔教的蠱,乍一看無視,卻會在調用內力時蠶食內力,使人在決鬥中丹田空虛後繼無力。”

說着陸小鳳看了莊主一眼,莊主撫琴的手微微一頓,颌首道:“不錯,若非如此,死得或許便是我!”

我看着陸小鳳,他從袖中掏出當初唐天給我看的布包,從中取出那枚針,神色嚴肅:“第二枚就是這魔教見血封喉的毒針——上官飛燕否認這枚針和她的關系,我認為她沒有說謊。”

“所以……這件事裏,為什麽會出現魔教的影子?”

“我去詢問了霍天青,他表示也不知情,但會用珠光寶氣閣的勢力幫我們查下去——”

我聞言有些驚喜:“霍天青沒死嗎?我看見你活着,以為決鬥裏他死了呢!”

陸小鳳摸了摸胡子:“霍天青本就是為了上官飛燕才同意進局,可上官飛燕卻完全沒和他商量殺了閻鐵栅。男人在愛情裏是盲目的,可也并非全無原則。”

“……為了贖罪,他才提出要和你決鬥?”

“大約還有幫上官飛燕轉移我的注意在裏面。”陸小鳳嘆息道,“好在阿北你那瓶水令我對上官飛燕起疑……否則以霍天青對上官飛燕的感情,現下大約也是一具屍體。”

“事情已經撕開,決鬥自然也無必要。”陸小鳳喝了口茶慢悠悠道,“霍天青倒是條鐵铮铮的漢子,珠光寶氣閣最後在他手裏,也算不上辱沒。”

想到了什麽,陸小鳳沖我笑道:“霍天青說,他欠你的債依然記得,所以這根針的事情他一定會查出來。”

陸小鳳看了我一眼,似乎明白我在想什麽,搖頭道:“霍天青是天禽老人的兒子,徒孫遍天下。魔教不比其他,他去查總比你去安全很多。阿北,我很抱歉這次又将你牽扯進來。”

“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注視着這陸小鳳認真的表情,我有些手足無措,只能顧左右而言他,陸小鳳拍了拍我的頭,順起石桌上的酒壺便吟着李白的《将敬酒》,哈哈笑着向自己住的小院走去。

莊主已不再撫琴,反而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端起茶壺,給自己斟了茶。我掙紮片刻,最終決定還是奉行“坦白從寬”的政策,向莊主挪了過去,乖乖低頭認錯。

“……阿北自作主張了。”

莊主沒有接話,也沒追問,反而開口道:“今天你對陸小鳳出奇的耐心,怎麽了?”

我沒想到莊主問的這麽直白,停頓半天,才略喪氣道:“莊主,人與人相處,付出對等,關系才能延續下去吧?”

莊主未置可否,我接着道:“……不能總這麽任性啊。”

“因為唐天?”

莊主的聲音平淡,與我而言卻無疑驚雷。我擡起,卻見莊主悠然飲茶,看着我的黑眸幽深明亮:“阿北,你還記得兩年前你向我許的願嗎?”

我抱着腦袋想了半天想不來當時我許了什麽願,只能有些不确定的猜測道:“是削減開支……還是要少夫人?”

莊主放下茶杯,淡聲道:“阿北,準備一下。三日後,我們啓程前往白雲城。”

我終于看見了石桌上放在檀木盤中的一枚信箋,信箋之上“西門吹雪啓”五字蒼勁有力,只是五字行楷卻已然能讓人感到鋪面而來的淩冽劍氣。

幾乎不用去确認,寫信之人的身份已然躍然紙上。

白雲城主葉孤城。

看着莊主越發明亮的眼神,我無聲無息的在心裏念道。

作者有話要說:終于開始決戰前後的預演了_(:3」∠)_

莊主去會基友了_(:3」∠)_

因為開學,開始隔日更_(:3」∠)_。

下章預告:南海白雲——“……孤城無霜?”

第二十八回

對于葉孤城的印象,除了他是我右邊摯愛的男人最後被莊主一劍戳死之外,我對他唯一的記憶就是右邊曾為了他專門寫過一則虐心又虐肺的故事。故事具體講了什麽我倒是記不清了,唯有結尾那句“南海白雲孤城無霜,從此孤城再無霜”令我唏噓不已,順帶再一次鄙視了右邊的死蠢程度以及女票文都能弄出BE結尾的節操。

右邊曾在那文裏描寫過海上航行美景以及白雲城飄渺如仙境的遠貌。雖然穿的不是她那部虐心之作,而是另一部滿足自我的真身穿——但同一個作者寫的東西想來差別不會很大。于是當莊主詢問我是走陸路最後轉船,還是幹脆一直一路坐船去。為了右邊所言的美景,我立刻以“水路節省時間”為由毫不猶豫的撲向了蔚藍大海。

事實證明,我太高估了自己的幸運值。

漫長腳踏實地黃土地的日子讓我忘記了一件事——我暈船。

是的,雖然這看起來是這麽不科學,但在我穿越了這麽多年,再一次興奮的踏上甲板之際,首先感受到不是大海略帶鹹味的濕風或湛藍無際天海一線……而是翻天覆地的反胃惡心與頭暈。

作為一個無照醫生,我立刻給自己從壓穴針灸嗑藥聞陳皮都用遍了,依舊躺在床上要死不活。好在這次出門除了我,還帶上了白雪,白雪和我截然不同,站在甲板上感受着五月的陽光,不但不覺得悶熱,反而對眼前一切新奇的景象充滿了樂趣。

看着她歡歡喜喜的和我說着新學到的知識,我痛定思動的下了一個決定。

“……所以就是這樣莊主。”我扶着門框,即便海面一片風平浪靜我依然覺得腳下虛的厲害,因而和莊主說話也是有氣無力,恨不得現在就倒在木板上挺屍。

忍着眩暈,我看着莊主目光灼灼:“請務必點了我的睡穴!”

……讓我睡吧睡吧一腳睡到白雲城吧什麽海邊美景什麽無限大海我都沒興趣現在只要讓我不暈直接睡到白雲城才是最好最完美的解決方案啊!

我捂着臉只差痛苦流涕,完全忘記了當初踏上這條路還信誓旦旦想要記住路線,等右邊來了後好好向她炫耀一番……此刻我只後悔為什麽還沒暈過去。

我抹着眼淚痛哭流涕:“莊主我也想用沉香但您知道海上能找到陳皮就不錯了哪兒來的沉香啊,除了睡穴我想不到其他方法了莊主快救命——”

莊主在喝茶,他見到我這副模樣,眉梢先是微微皺起,一副有些疑惑的模樣。我估計是他沒能理解我只不過似乎坐個船怎麽搞得和中毒一樣凄慘。

啊哈哈哈其實在這種武林的世界裏,會暈船人的大概也很稀有吧OTZ。

就在我雙目流淚無語問蒼天的時候,莊主開口道:“難受到這個程度?”

莊主的聲音清清淡淡的,說到出海經驗,我估計莊主和我沒什麽差——都是頭一回。因而我也就不指望莊主能理解對一個暈船的人來說在船上有多可怕多難受了,要不是不确定這海裏有沒有鯊魚食人魚,我都恨不得跳進海裏用根繩子拴着游了!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有那個力氣,在大海裏游一天我大概也就成了一條脫皮的魚了。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莊主緩緩起身,走至我身邊。在我迷糊糊擡頭的時候一手扶住了我,一手覆上了我手腕探脈。

我有些無力的反手抓住莊主的手,虛弱道:“沒其他法子了,直接上穴道吧!”

我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可莊主卻緩緩收回了手,淡聲道:“阿北,你內息微弱,若長久點住睡穴,于你經脈并無好處。”

作為一個在夫人的壓迫下啃完半房間醫書的存在,我當然清楚!可我又不要練什麽高深的武功經脈通還是堵壓根無所謂……再說以我的悟性也餓根本學不會。

要有你們這種僞科學的力量,我至于還會暈船嗎?

越想越憂傷,我幹脆蹲□把自己團成一團倚在門邊,腦袋似乎又和潮水一起暈暈乎乎暈暈乎乎最終完美攪和成一團漿糊。

眼看着莊主沒有動手的意思,我扶着門框搖搖晃晃的向外走,準備問問水手們有沒有沉香或者貨物裏有沒有沉香的!催眠,我需要催眠!

當一個皮膚曬得黝黑的水手明白我要的是什麽的時候,當下亮出了一口白牙,沖我道:“你找沉香?在廚房啊!”

我當下感激涕零的摸去廚房……然後見到了名為“陳氏阿香”的廚娘。

……這真是個催人淚下的故事。

這廚娘正是之前給了我陳皮的婦人,她一轉頭看見了我,當下樂呵呵笑道:“北姑娘,那東西有用不?”

……有用我還會是這副臉嗎?

我勉強笑了笑,氣若游絲不放棄道:“夫人,你這兒有沉香嗎?”

廚娘放下了手中的廚刀,笑道:“姑娘這不是開玩笑呢,神話傳說裏的人物我怎麽有喲!”

我已經不知道怎麽面對這個負心的世界,倒是這個廚娘看了看我的臉色,擔憂道:“姑娘,你暈船的很啊!我從沒見過暈船得像你這麽嚴重的客人!”

我已經哭不出來,幾百年後的鐵輪我能暈的難受,更何況幾百年前的木質帆船?

……我又一次高看自己了。

我難受的近乎沒法思考,模糊中廚娘擔心的話不時在耳畔響起,間或又傳來的白雪的驚呼。被白雪攙扶着出了船艙,感覺稍稍好了一點。出了船艙就見莊主一襲白衣臨船而立,看着半倚在白雪懷裏的我,有些遲疑的開口:“很難過?”

“點穴吧莊主!”

要不是我自己武功太渣,又手軟使不上針,兼之白雪找不到具體位置——我早就自己動手了動手了啊!

良久莊主在我期待的眼神中擡起了手,我以為就要解脫了,不想他卻是拍了拍我的頭,低聲道:“睡吧。”

……睡,就是難受到睡都睡不着才需要點穴啊!

白雪見我難受緊,忍不住對莊主解釋道:“莊主,小姐難受的睡不着啊。”

莊主沉默,大約還在思索暈船、難受和睡不着這三者的關系。

我盯着不遠處的桅杆,有種豁出去的沖動,轉而抓住白雪的手沉聲道:“看見那根杆子了嗎?”

白雪遲疑着點頭,我決絕道:“把我摔過去撞暈吧!”

“不,撞暈不靠譜——白雪你找根棍子揍下去吧!”

白雪:“……小姐你确定醒來後不會借此克扣我工錢嗎?”

我掙紮:“不,不能确定……”

大約真的是和山莊裏其他人混久了,白雪當下十分利索的将往莊主手中一交,行禮告退:“白雪去準備晚膳,小姐就交給莊主了。”

我眯着眼看剛過午時沒多久的太陽,又看看走的毫不猶豫的白雪,突然就想起了一個詞——“自作孽不可活”。

甲板上的空氣是流通很多,和帶着腥味的海風依然令人不适。莊主伸手覆上我的額頭,我有些好奇怎麽這種天氣他的身體還是冰冰涼涼的,似乎沒什麽暖意,但沒等我開口莊主卻道:“點穴不可,我替你用針灸分次。”

我立刻點頭如蒜。針灸的效果顯然遠遜色于點穴。每次大約過了一兩個時辰我便會醒來,雖然難過的在床上蜷成一團,而每到這個時候,莊主便會及時補下一針。

整個難得一次的海上航行就在我昏昏沉沉半夢半醒中過去了,只是期間每次睜開眼都能看見莊主坐在我的身邊,大約只有在症狀減輕些,白雪喂我吃些流食時莊主才會消失不見。

白雪說那是莊主去休息了。

愧疚感立刻油然而生……當我再次難受着醒過來,看見莊主淡定得不能再淡定的補上一針時,立刻這種愧疚就化成了無上的感動——莊主我保證以後只要你看上了,無論是孫姑娘還是蘇姑娘還是花姑娘(……),阿北一定幫你娶回家!

最後一次睜開眼時看見的已經不是船上的屋子,而是從未見過的屋子。

我睜開眼,暈船的虛弱還沒過去,但好歹腦子還能用。

這屋子裝飾典雅,獨有韻味。我掃過房內的漆金桌又瞄了眼放置桌邊的兩把梨木椅,心中剛剛估算出一個大致的價格,一名綠襖白裙的侍女便端着盆水推門而進,一見我便笑意盈盈道:“姑娘醒啦。”

這侍女邁步的聲響幾不可聞,步伐也頗為奇怪。我緩緩将視線上移,最終停在了少女腰間系着湖綠腰帶上——那玩意,為什麽我怎麽看怎麽覺得像軟劍?

少女見我沒應答,善解人意的給我倒了杯水。我沖她笑了笑,道了謝。她笑眯眯的看着我把水喝完,收完杯子後忽然來了一句:“姑娘是西門莊主的侍妾嗎?”

我只能慶幸自己水喝完了沒嗆到自己,看似不過十五歲的少女吐了吐舌頭,剛想接着說什麽,卻被另外一聲頗為嚴厲的聲線打斷:“碧水!”

小姑娘吐了吐舌頭,轉而颠颠的跑去了出聲的那名美婦身前,拉着她的手撒嬌:“姐姐~。”

那名美婦頗為無奈的點了點小姑娘的鼻子,轉而對我微微點頭微笑道:“姑娘感覺可還好?西門莊主在前廳與城主議事,白雪姑娘去打點行裝,若姑娘有何需要直接和妾身說便好。”

我雖然仍然有些迷糊,但至少對一些詞仍舊敏感。比如……

“這裏是白雲城?”

婦人淺笑颌首,“妾身是城主侍妾藍氏,姑娘有何需要?”

侍妾藍氏侍妾藍氏侍妾藍氏……

一瞬間我只覺得五雷轟頂,要不是礙于有外人在場,恨不得就捶着被子嘤嘤嘤大哭“輸了,輸了!莊主阿北不争氣害你輸給葉孤城了!”

大約我克制內心導致面上表情較為糾結,藍氏頗為擔憂的喚了我兩聲。我還沒來得急開口,名為碧水的少女躲在她姐姐身後,眨了眨眼睛,忍不住有接着笑道:“姑娘,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一聽到這句話,我當下便擡起了頭,直勾勾的盯着好奇發問的小姑娘,陰測測地露出了某笑,直讓小姑娘抖了抖。

小姑娘抿了抿嘴明智而果斷的不說話。

不争饅頭還争口氣!莊主放心,我絕對不讓你在別人的地盤掉面子的!

……大概吧。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不着調、冰多維瑪伊斯特的地雷!

孤城無霜虐我千百遍_(:3」∠)_

下章預告:我到底是為了什麽給自己塑造了這麽苦情的一個角色OTZ——藍夫人你聽我解釋啊!

于是更新完畢,鞠躬退下

第二十九回

我撒了謊。

不對,該說是善意的謊言。

我,我把我右邊曾經暗搓搓和我聊過要嫖了葉孤城的各種段子随便抽了一個出來……然後,然後——

莊主我對不起你。

右邊對葉孤城的女票計劃幾乎可以說是寫滿了一個小本本,但我到現在還記得情節的……大約就是扯上了朝廷紛争公主愛上反賊的悲怆愛情故事。

當然我們莊主不是反賊,裝公主我也弱了點。于是我毫不猶豫極為果斷的給稍稍改了改,首先當然是把莊主刻畫成了一朵花,然後我給自己選擇的敵對身份……

是暗戀對方的魔教妖女之子。

沒錯,就是整天被武當少林指着鼻子罵的“小妖精”……咦,怎麽感覺這麽念出來怪怪的?

抓抓臉,其實我覺着自己也沒說錯。

随後我就開始扯着那公主反賊的故事開始漫天侃大山,因為這個故事實在太過生死纏綿了點,所以我果斷把其中人換成了杜撰出的這世界我的父母,在故事的最後讓七歲的莊主潇灑出場,然後把“失去雙親孤苦無依”的我救走。

事實證明,雖說百年之後的讀者們都挺挑剔,而在百年之前這般的狗血段子還是非常受歡迎的存在啊。藍夫人輕嘆了口氣,用手絹按了按不存在的淚水,悵然道:“令尊最後為了令堂願放棄一切,真的令人動容。想必令堂在最後也是欣慰的吧?”

……是啊是啊,以你丈夫為原型的女票文嘛……

我幹巴巴的點頭道:“是啊是啊。”

“說起來,西門莊主果真也不愧劍神的稱號,年紀如此之幼便已有這般膽魄。”

是啊是啊!我們莊主絕對不輸給也葉孤城!無論是劍術還是……還是女人緣!

名喚阿碧的少女眨了眨眼,一針見血道:“可是這樣的事情也該算大事吧?為什麽我們白雲城什麽消息都沒聽到呢?說道魔教大事,就只有二十多年魔教聖女暴斃還算得上吧?”

我默默瞅了她一眼 ,幽幽道:“魔教是多等級森嚴之地,我母親不過一介普通教衆,父親也不是驚世大俠。若不是巧遇莊主,大概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角落。”

大約是被我堵住了話口,又約是覺得現在的氣氛實在沉重,阿碧的眼睛轉了轉,随後扯着我的手歡快道:“你家莊主和城主一時半會兒大約不會從客室離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韓叔,他養的狗下了一窩小崽,可可愛啦!”

藍夫人大約覺得待客之道就該是賓至如歸,對于阿碧扯我出去轉轉一事持鼓勵态度。換了衣服和這小姑娘出門,路上遇到了打理完行李無所事事的白雪,于是一起去圍觀白雲城主他們家的母狗和母狗産的一窩小崽……

白雲城的确富可敵國,阿碧拉着我在跑過兩三個院落,這才沖進一間類似仆人所居的院中,叫道:“韓叔,韓叔,有客人啦~!”

屋內傳來一聲應答,一名約有五十歲上下的男人發鬓微白,樂呵呵笑着從院內走出。他手裏還拿着棉絮,看着阿碧笑得慈祥開口道:“阿碧,又來看牙牙哇?”

阿碧笑着點頭,然後讓出在她身後的我和白雪,對男人介紹道:“這是城主客人帶來的,想一起看看小牙!”

男人聞言,臉上立刻露出了不贊同的神色:“怎麽能把客人帶來這種地方,太失禮了!”

阿碧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呆在院子裏才無聊吧?再說白雪姐姐和……對了你叫什麽?”

我默默的看了她一眼,開口道:“阿北,喚我阿北就好。”

阿碧自作聰明的點了點頭,“你之前說你父親和城主同姓為葉,所以你叫葉北?好奇怪的名字。”

對上白雪不解的目光,我罪惡感深重的扭過了頭:“……你喜歡就好。”

韓叔依然覺得把客人帶來下人呆的地方不妥,可也抵不住阿碧和白雪期待的目光,只能同意。走進韓叔給他的狗專門打造的窩時,我才知道百年後那些花重金給狗狗買窩的人有多弱。

你見過直接隔出一房間給狗住的主人嗎!?至少六十坪!

在我感慨“想不到白雲城還是愛寵協會成員”時,韓叔的眉頭卻皺着,對阿碧道:“小牙最近情況很不好,你知道他身子弱,總搶不過其他的……豆豆!”

随着韓叔一聲怒吼,我這才發現,一只有着棕色皮毛的小狗正擠在母親的腹下吮吸,而他的兄弟姐妹們全部都被他剽悍的小短腿給擠得七零八落。

好一只從出生就□的惡霸狗!

我見着阿碧叫了一聲,趕忙從小狗的屁股底下拯救出了一只淡棕色的小狗,小狗恹恹的叫了叫,顯然是被欺負很樂,連伸出舔小姑娘的舌頭都有氣無力。

阿碧氣得夠嗆,當下就沖着吃的胖的幾乎要圓成一顆球的狗厲聲道:“豆豆!”

那只狗動了動耳朵,懶洋洋的轉過了身看了少女一眼,接着打了個哈欠,汪了一聲,不過還是乖乖走開給自己孱弱的兄弟讓出了母乳。

阿碧小心的将那只淺色小狗放好,幫他汲取母親的乳汁。白雪看着歡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随後期待的看向我:“小姐,回莊後,我們也能買只狗嗎?”

我沉吟半晌道:“買狗太貴了,還不如直接去買狗肉劃算。要不我們多養點雞鴨?一樣都是小動物嘛!”

白雪瞬間消沉,阿碧沒理解我們高深的對話,大度的拍了拍白雪的肩膀道:“你要是喜歡,我和韓叔送你一只可好?喵喵這次生了好多,原本也打算挑些送人的。”

白雪立刻愛心泛濫:“那,那我能要這只嗎?”

我看見她指向的是那只阿碧保護着恹恹的小狗,當下大驚:“怎麽喜歡這只!?”

“因為看起來好可憐啊……你看他比其他都小那麽多。”

我頓時發覺白雪的思想走向了可怕的資本主義,頓時蹲□語重心長的和她道:“你看那只小狗一看就很可憐,這麽可憐的狗跟着我們不是更可憐?我們要回去恐怕在船上這只狗就夭折了。”

白雪憂傷的放開了手,放棄了帶狗回去養的計劃,和阿碧讨論起怎麽才能把這只狗照顧的更好。韓叔看着那兩個姑娘在一旁叽叽喳喳,轉而看向我:“葉姑娘不喜歡牙牙呢。”

聽着這稱呼我抖了抖,随即一臉淡定道:“嗯,我比較喜歡那只。”

韓叔見我指的是豆豆,笑了:“牙牙是弱了點,不比豆豆強壯。”

“不。”我淡定的否定,在對方不解的情況下道:“我只單純覺得那只狗好養而已。”

人總是會對自己付出多的一方投入感情較多。有時候事情就是這麽奇怪,不饒你操心的,事實為你打算好的,通常你都不會去挂心,反倒是是處處無法獨立,不留神就會丢掉受傷的事物,才會奪得你的心神。

無關乎其他,只是投入的感情多了,自然就難以收回罷了。

只是有時候,這樣自然而然的事情,往往是對另一個某種意義上的不公平。放到人身上……嗯,故事裏這樣的癡男怨女從來不少。

韓叔笑笑不說話,我也無趣便陪着白雪逗弄小狗。白雪看着我,忍不住道:“小姐真的是因為牙牙不好養才不喜歡的嗎?”

我琢磨了一下,想着說實話估計也沒什麽關系,當下坦然道:“那倒不是,只是這只狗的投入産出明顯劃不來,不像那只——一看就知道日後肯定肉多好賣!”

看着白憋氣的模樣,我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忍着心疼痛苦道:“你要,要實在喜歡這種東西……要不回去我給你買兔子吧……好歹吃的便宜。”

白雪當下就高高興興的應了。

我在這兒無聊,和阿碧說了一聲便自己打算回休息的院子去。其實我還是很喜歡小動物的。記得沒穿過來之前,我還曾今和右邊信誓旦旦的說以後一定要養只哈士奇。

“……因為他可以和你一起犯二?”

“不,因為它一定比我二,在一起會顯得我十分沉穩高深!”

想起當初和右邊的對話,不由的唏噓真是命運不饒人。穿來之後,過着貧下中農的日子,我總算理解為什麽長輩們對那些寵物都沒大多好感。

沒時間沒精力啊!當你累得要死好活,剛想休息結果發現還有一個祖宗要伺候……那不是絕望就可以形容的心情。

相較而言,烏龜才是最好的寵物選擇啊!好養耐力強!忘記了完全無所謂,同時下湯還美味!

思索着,我想要不回去送白雪烏龜得了,但一想到烏龜比兔子貴,我頓時就打消了這年頭。

這真是令人想要嘆氣的命運喲。

我憑借着記憶的路往回走,在路過假山的時候我聽見有誰在哭。大約是修煉不到家,我還是沒能視其為無物,忍不住去假山處走去。靠近時卻見是一紅衣女子對着一池湖水憂傷哭泣。

只是背影,卻顯得這女人如弱柳扶風。我聽這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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