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長洲的秋夜,偶爾還能聽到蟬鳴,淩霄花攀爬在竹架上,菊粉色的花朵,在夜裏依舊耀眼。

半夜一點,隔壁賣炒面的大叔已經準備打烊休息了。

一真燒烤店的客人也沒剩幾桌了。

姜蘊他們這一桌,也喝得差不多了,兩個趴下了,一個去吐了回來半醉半醒的。

姜蘊把最後一瓶酒喝完,拿上錢包起身去結賬。這時候,姜蘊的手機響了,趴在桌子上的謝燃眯着眼看見來電顯示的備注是霍閑,他果斷幫姜蘊按下了拒絕接聽的鍵。

要知道,大晚上的,不能接陌生人的電話。

結完賬的姜蘊回到位置上,拍了拍半醉的陳昭,“走了。”

陳昭撐着腦袋起來,眼底皆是睡意,“嗯?就要走了嗎?”

看得出來,他清醒了不少。

反觀一開始最能喝的兩個人,一個號稱“巨能喝”,一個號稱“千杯不醉”,現在正齊齊的趴在桌子上,已經醉得不省人事。

姜蘊扶着謝燃起身,對意識不大清楚的陳昭說道:“阿昭,扶着胡澈,走了。”

陳昭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腦袋,彎腰,擡手去扶胡澈,在嘗試了兩次以後,他才将胡澈扶起來,“重死你得了。”陳昭低語。

洲大的寝室是沒有門禁時間的,但洲大對學生酗酒的事情查得挺嚴的,所以思量再三,姜蘊還是打算帶着醉酒三人去附近酒店開兩間房。從一真燒烤店到附近酒店還要走兩條巷子,沒什麽燈。

姜蘊扶着謝燃走在前面,後面陳昭他們兩個人走得晃晃悠悠的,姜蘊生怕那兩貨一起摔了。

因為扶着謝燃,又要看着點陳昭他們,所以他走得不快。

其實還有一個重要原因——謝燃這家夥是真的重。

現在的謝燃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趴在姜蘊背上,嬌氣的小男孩了。

快接近一米九的個子,整個人都靠在姜蘊身上,即便姜蘊只矮了謝燃半個頭,但扶起他來有多少有些費勁兒。

謝某人似乎也是意識到了這點,靠在姜蘊肩膀上的頭輕輕地挪了挪,盡量不讓姜蘊身體受力。但由于謝某人腦袋的挪動,導致了他細碎的頭發從姜蘊脖頸處掃過。

姜蘊站住了身子,然後幫謝燃順了順頭發,沒有別的原因,他怕他忍不住,趁人之危。

“哥哥,你抱抱我,好不好?”謝燃假裝宿醉,低聲呢喃。

姜蘊扶着他肩膀的手緊了緊,“好。”他知道這是謝燃的夢話,謝燃聽不到,所以這句話,他是說給自己聽的。

謝燃等待着姜蘊下一步的動作,但姜蘊卻遲遲沒有動手,幾個穿着豹紋T恤,緊身牛仔褲的小混混卻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帶頭的小混混染了一頭奶奶灰,衣服和其他人一樣。他嘴裏刁了根煙,拎着棒球棍,指向姜蘊,“喂,半夜不走夜路不知道嗎?”

姜蘊:“......”

這是哪兒來的小混混?

見姜蘊沒說話,小混混頭子脾氣一上來,大罵道:“你他媽的啞巴啊?”

這話一出,裝醉的謝燃已經攥緊拳頭了。

姜蘊眉頭一皺,“你想說什麽?”

平常姜蘊對大家還算平和,但要是他真的只是那樣的話,早就被欺負得渣都不剩了。

“交保護費啊!”還意識不到危險的奶奶灰小混混繼續氣焰嚣張的說。

“張哥,你看。”離奶奶灰嘴最近的那個小跟班把手機遞到他面前,道。

奶奶灰小混混就是張哥。

張哥看了眼手機上的照片,又看了眼站在姜蘊背後的陳昭,“哦喲呵,你小子讓老子好找啊?”

說着,他一個健步上前,直奔陳昭而去,但從姜蘊旁邊經過的時候,姜蘊擡手攔住了他。

張哥瞪了眼姜蘊,“你幹嘛?沒你的事,你少惹老子!”

這個叫張哥的小混混在附近混得熟,怎麽拽怎麽來,怎麽呲人怎麽來,一般人都不敢惹他,但是他今天遇到的是姜蘊他們。

姜蘊擡手攥住張哥的手臂,快準狠,一套下來,張哥還沒反應過來,伴着“哐當”一聲,棒球棍掉在地上,而他的手臂也已經脫臼了。

“啊!”随着張哥的一聲慘叫,他的小跟班本才反應過來自家老大被打了,可沒人敢上前替他們的老大讨公道。

張哥是他們這兒打架最厲害的,要是張哥都打不贏,那就只能說明碰到硬骨頭了,不跑還等着集體被揍嗎?

于是乎,剛才還在張哥身邊煽風點火的那個,率先站了出來,“張哥,我忽然想起來我媽讓我洗碗,我還沒洗呢,我先回了。”

張哥一聲不吭地抱着脫臼的手。

然後,剩下的小混混也一個接一個的走了。

你以為是張哥不想說話嗎?張哥那是疼得說不出話來了。

張哥勉強直起腰來,死命地瞪着姜蘊,“你!你他媽有毛病吧!”說完,張哥往後退了兩步,他怕姜蘊再把他另一只手個弄脫臼了,他沒想到的是姜蘊有的是辦法整他。

只見姜蘊單腳一踩,地上的棒球棍立了起來。姜蘊本身就手長腿長,拿起棒球棍根本不是事兒。

沒想到這一點的張哥又被姜蘊拿棒球棍教做人了一次。

姜蘊用棒球棍敲了敲張哥的腦袋,“說說吧,你們堵在這兒幹嘛?為什麽找我室友?”

張哥撇撇嘴,不服氣道:“老子樂意找他,老子不光要找他,還要揍他。”

“嗯?”

姜蘊極有磁性的尾音,把繼續裝醉的謝燃聽得有些心猿意馬,手不自覺地往姜蘊腰上搭。

但張哥聽到這聲音差點跪了,對方實在太暴力了,他只好暫時屈服。

“他泡了我的馬子,老子當然要揍他。”張哥雖然慫,但要強,面子上的事不能輸。

“哦。”這,姜蘊就管不了了。

張哥像是找到了垃圾桶一樣,把內心的委屈一并傾訴出來,“他綠了我還不說,他還罵我的馬子。我平時都舍不得罵她的,他居然罵了?”

“那可是我的初戀,捧到手裏怕碎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結果呢,那個死逼人泡了她,還欺負她,她來找我哭訴,我才知道這件事。這口氣怎麽能忍。”張哥越說越上頭,聲情并茂外加暗戳戳地想揍陳昭。

姜蘊把棒球棍一扔,扶着謝燃就要往前走,他可沒時間搭理眼前這位“時髦”的中二少年。

“诶,你別走,我話還沒說完呢!”張哥連忙跟上,姜蘊的腳步。

中二少年這是纏上了姜蘊,之前的慫氣一掃而光。

姜蘊不打算理他,但意識到後面那兩人沒跟上的時候,咬咬牙,對中二少年張哥說:“你去扶着後面兩個人。”

張哥差點炸了,“你說什麽?你讓老子去扶着那個渣男?你有沒有搞錯?”

“你有意見?”姜蘊作勢又要撿起棒球棍。

“行,你厲害。老子大人不記小人過,不跟你們計較。”張哥扶着手,“你有沒有搞錯,我的手都這樣了怎麽扶?”

姜蘊擡手,修長的手指按住張哥的肩膀,卻發現拆好拆,裝回去得用兩只手,故他開口道:“這兒,按好了。”

張哥照做了,随着“咔擦”一聲,他感覺自己的手好了,他靈活地動了動,嗯......真的沒事了。

“诶,你是怎麽做到的?”張哥湊到姜蘊跟前,俨然把姜蘊當成了學習的榜樣,“好厲害,能教教我嗎?”

姜蘊眼皮都沒擡一下,繼續往前走。

為了求學,張哥趕緊撿起棒球棍,跑到後面,扶住快倒的兩個人。

有了張哥的幫助,幾人走起來也快了許多。

張哥賣力地拖着兩個拖油瓶往追上姜蘊,他一臉興奮的問姜蘊:“诶,哥們兒,你快教教我,剛剛那兩招。”

“求求你了。”張哥越說越興奮,“老子要是學到了,道上也有你的一條路。”

中二氣息依舊不變。

“閉嘴。”姜蘊看到謝燃眉頭微蹙,以為是張哥聲音太大,吵到他了。

一瞬間,張哥也不敢再說話,沒別的原因——他怕啊,他可不想左手在脫臼一次。怪疼得!

姜蘊擡手輕輕撫平了謝燃皺起的眉頭,接着低聲問道:“你是附近的學生?”

張哥一臉驚訝,壓低聲音道:“大哥,你怎麽知道的?”他看得出來,這位大哥好像很在意靠在他肩膀上的那位哥,讓他閉嘴也是因為那位哥。

“猜的。”姜蘊在面對外人的時候,話更少,從來都是言簡意赅,一針見血。

張哥打心底更加佩服眼前這位有本事的大哥了,“大哥,你真厲害。你這位朋友,我張德兒交定了。”

姜蘊:“......”

這人身上傻不拉幾的氣息能不能改改?

“大哥,以後你來這片,要是有人找你的麻煩就報我的名字。沒人敢把你怎麽樣的,我們德幫在這塊兒還算有些名頭。”要不是扶着這兩二貨,張德兒恨不得沖上去和這位有本事的大哥拜把子。

多好的兄弟啊!

姜蘊:“.......”

早知道這中二少年話這麽多,他寧可不讓他幫忙。他現在只想趕緊走。

在度過了中二少年叽叽喳喳的十分鐘之後,姜蘊他們終于到達了最近的酒店。

姜蘊到前臺,從錢包裏拿出身份證開房,“兩間雙人床的标準間。”

原本無精打采的前臺值夜班的小姐姐,在看見說話人的臉後,篤然清醒過來,滿臉微笑地接過姜蘊手中的身份證,“好的。”

前臺小姐姐手指飛快地在電腦上輸入空房查詢後,道:“您好,先生。我們現在只剩下一間雙人床的标準間和一間大床房,您看可以嗎?”

姜蘊颔首,“行,就一間标準間,一間大床房吧。”

“好的。”前臺小姐姐辦理入住的效率很高,“先生,請看攝像頭。”

“先生,辦理成功了,您的身份證,請收好。”前臺小姐姐将身份證和房卡一并遞給姜蘊。

姜蘊沒仔細看,随便給了張德兒一張,“麻煩你把他們送到6541。”

張德兒接過卡,傻呵呵道:“麻煩什麽,兄弟之間不麻煩。”

姜蘊:“......”

又後悔了。

進入電梯後,姜蘊看了眼房卡8543,然後按了八樓。

電梯在六樓停下,張德兒帶着陳昭他們下了電梯後,姜蘊的耳朵終于能清淨了,他用空閑的手揉了揉耳朵。

“叮——”他們也到達了八樓。

姜蘊扶着謝燃走到8543門口,在他用房卡刷開門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心形的大床,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這......是大床房?

作者有話說:

小魚:你個心機boy

謝燃:你懂什麽?追老婆就得這麽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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