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日月交替,只留下鳳凰花的殘影,伴着清風搖曳。
夜幕已然降臨,熱場音樂結束,操場中央舞臺燈光驟然亮起,話筒裏傳來主持人宣告音樂節正式開始的聲音。舞臺下,掌聲與呼喊聲交疊,熱烈而歡樂。
姜蘊站在人群的最後方,身邊站着的是同班的黃奇同學。
黃奇同學正在叭叭地同姜蘊哭訴,前天剛答應他在一起的女朋友轉頭和隔壁藝術系的系草一起出去喝酒,然後還睡了。并且,我們的黃奇同學還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被綠感言。
一番感言下來,姜蘊沒什麽感觸。倒是黃奇同學旁邊的大兄弟向他投來了同情的目光,那大兄弟甚至想出言安慰安慰他,可惜我們的黃奇同學沒給那熱心的大兄弟一個機會。黃奇同學只是瞪了他一眼,然後轉頭繼續和姜蘊講述他被綠事件的後續。
怎麽說呢,姜蘊對黃奇同學被綠這件事倒也是見怪不怪的了。要知道,黃奇同學地前女友組織起來估計可以湊好幾支打擊樂隊了,綠黃奇同學的這位女生估計也是黃奇衆多女友裏最明智的。
“姜哥,我跟你講,那男的也是活該。”邊說,黃奇同學邊露出了猥瑣的笑容,“第二天,那男的在寝室洗澡的時候,那男的滑了一跤,然後折到了下面的東西,聽說留下了後遺症,可能不舉。”
姜蘊:“.......”
“你說的是吳翦吧。”旁邊那大兄弟的八卦之心冉冉升起,“我們寝室的。”
這下,換作黃奇同學沉默了,“.......”
這還真是巧得不得了。
“哈,吳翦那人就是我也看不慣。”旁邊的大兄弟繼續吐槽那個因為洗澡而不舉的倒黴蛋,“他平常就各種裝,每天不是在寝室炫耀又睡了幾個女生就是炫耀他又是如何如何敲了別人的牆角。而且他還是個彎的,惡心死了,死gay,天天在寝室不穿衣服,他那幾兩肉露給誰看啊。”
姜蘊不是愛八卦的性子,他也不喜歡和不認識的人閑聊,所以選擇一直默而不語。
但這位大兄弟明顯勾起了黃奇同學的好奇心,于是乎,黃奇同學一改剛剛的嫌棄,熟絡地問道:“那他現在怎麽樣了?”
“嗐,能怎麽樣,整個人萎得不行,正好在下面,倒也不需要那玩意兒。”那位大兄弟說話的時候,嘴角咧得都快到耳後了,“不過就算他不萎,那些女生也不會再來勾搭他了,聽說我們系的系草早換了。”
勾搭?
黃奇同學皺了皺眉,“......”
這話,多少帶着酸氣,而且不大尊重人。
他不是很喜歡這人的說話方式。
“好像換成了叫什麽謝燃的,是個交換生?”大兄弟自顧自的說道:“其實,我覺得也就那樣呗,就一小白臉。”
姜蘊臉色一沉,道:“走了。”
“嗯。”黃奇同學是出了名的圓滑,但此時此刻他也并不想再繼續和眼前這位黑得像煤炭一樣的大男人聊天。這還真應了那句,話不投機半句多。
換了個地方,黃奇同學開口問道:“姜哥,那黑鬼說的謝燃是你們寝室的那個謝燃?”
姜蘊微怔,應了聲“嗯”。
不知出于何種自信,黃奇同學語出驚人,“你喜歡他?”
對于黃奇同學所問道問題,姜蘊似乎并不驚訝,這件事遲早會被人發現的,他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只是在被人問出口之後,他的心裏到底還是有波瀾的。
“嗯。”姜蘊表現得坦然,內心卻是複雜的
姜蘊想問他是怎麽發現的,但是轉念一想,黃奇戀愛經驗豐富,能發現不足為其。那謝燃呢?他會發現嗎?如果發現了,謝燃會怎麽辦?會厭惡他嗎?
黃奇同學顯然不知道姜蘊在想什麽,他笑道:“姜哥,想知道我是怎麽看出來的嗎?”
姜蘊:“怎麽看出來的?”
“因為你看他的時候,眼裏總是帶着光。那種眼神,是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才會流露出來的。” 黃奇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裏是那個逐漸模糊的身影。
姜蘊雙手插在兜裏,側臉問道:“你不覺得惡心嗎?”
“為什麽惡心?”黃奇雖然不是gay,但他覺得每一份感情都值得尊重,“喜歡一個人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嗎?更何況,我也覺得謝燃還挺帥的。”
姜蘊緘默,“.......”
黃奇同學繼續道:“姜哥,你別聽剛剛那傻逼說的話。我跟你講,那傻逼絕對是個gay,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你是怎麽知道的?”
黃奇同學直言:“直覺,瞧他那樣子,又是對女生進行攻擊,又是對吳翦私事那麽八卦,那不是愛而不得又是什麽?正常人,誰像那個傻逼那樣說話。”
姜蘊:“嗯。”
“姜哥,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黃奇沒等姜蘊開口,便說道:“其實我覺得謝燃也喜歡你。”
姜蘊左眼皮一跳,冷冷道:“不可能,他......喜歡女生,我見過的。”
姜蘊不願去面對這樣的事實,但事實就是事實,事實就是謝燃當着他的面給喜歡的女生送過情書。
“但,我還是覺得他是gay,而且很喜歡你。”黃奇同學從未懷疑過自己的直覺,“你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姜蘊抿嘴道:“沒有。”說完,他便不再說話。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怕再聊下去,他真的會自以為謝燃對他有感覺。但只有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黃奇同學,也不在勸他,感情的事,還是得當事人自己看清。
舞臺上,女主持人甜美地聲音播報着下一個節目的名稱,哇哦樂隊已經準備就緒。哇哦樂隊是學校同學自發組建的樂隊,盡管水平不及專業樂隊,但整體表演還算不錯,極能帶動場上的氣氛。
樂隊負責人也算是個人才,改編歌曲什麽的都行。
就拿現在這個節目來說,是當下最熱的一首神曲——《剛好遇見你》,将歌曲直接改成了rap版的,外加上電音,聽起來還挺帶勁兒。
“因為不想分離。”
“耶,因為剛好遇見你,留下十年的期許。”
......
黃奇同學喜歡熱鬧,他跟着臺上一起唱,一起瘋。不得不說,我們的黃奇同學,在唱歌方面還是很有天賦的,甚至比臺上的主唱唱得還要好。
“姜哥,你也一起啊。”黃奇同學在狂歡的同時,還不忘帶上姜蘊一起。
姜蘊擺手道:“你玩。”
“遇見你!”黃奇同學繼續唱rap,多少有些瘋狂。
彼時,謝燃剛到達操場,喧嚣的氣氛并沒有吸引他。可以說除了姜蘊以外,這些都不足以吸引他。
他站在看臺上,一眼便看見站在人群後方的姜蘊,以及一邊像個瘋子一般張頭晃腦的黃奇同學。
一股醋味,從看臺上開始飄散。或許感受到了涼意,黃奇同學轉頭一看,什麽也沒看到,所以又繼續愉快的唱歌。
直到,酸溜溜的謝某人出現在他們跟前,黃奇同學開口想和姜蘊聊天的時候,差點被他眼神吓到。
“阿蘊,”謝某人撇嘴,站在了姜蘊的右側,将他和黃奇隔開,“你都不等我。”
黃奇同學:“......”
啊這......
姜蘊将鍋甩回給謝燃,“你不是困嘛。”
“我不是醒了嗎?”謝某人酸酸地說:“阿蘊,來這麽早,就是為了和黃毛在這兒搖頭晃腦的?像磕了藥一樣。”
黃奇同學:“......”
瑪德,不興這樣,怎麽還人身攻擊?
姜蘊拽了拽謝某人的衣服,示意他不要再對黃奇同學進行人身攻擊了。
接收到姜蘊信號的謝某人,倒也不再說黃奇,而是開始撩撥姜蘊暗戳戳地宣誓主權了,“阿蘊,想喝橘子汽水嗎?”
姜蘊:“......”
一說起橘子汽水,姜蘊耳尖一紅,他發誓再也不喝橘子汽水了。
但現實就是,總有東西和他作對。
晚風一吹,謝燃身上似有若無的柑橘氣息将姜蘊慢慢包裹,就好像擁抱一樣,讓人渴望又癡迷。
姜蘊很享受這種感覺,即便謝燃只是和他并排而立,他便已經很滿足了,如果要擁抱,那就太貪心了。
被隔開的黃奇同學,出于好奇心,朝姜蘊這邊探了探頭,再看到姜蘊臉頰上柔和的神情的時候,啧啧道:“沒想到,姜哥也喜歡臺上的表演。”
是的,黃奇同學是故意的。
他當然知道姜蘊露出這副表情完全是因為謝燃,所以他才這麽說的。目的就是為了幫姜蘊試探謝燃,雖然他百分之九十九的确定謝燃同樣喜歡姜蘊,但聽了姜蘊的話以後,他覺得還是試探試探比較穩妥。
為了什麽要幫姜蘊?
原因很簡單啊,因為姜蘊幫他修了手機,幫他保住了很重要的東西,所以禮尚往來,他幫姜蘊也是應該的。
誰讓他是姜蘊最好的朋友呢?
和黃奇同學料想的一樣,謝燃湊在姜蘊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然後就稍稍離開了。
等再見到謝燃的時候,已經是主持人報節目名稱,“一江煙水照晴岚,兩岸人家接畫檐,下面請欣賞吉他獨奏《南下》。”
主持人正是白日裏,姜蘊他們在寝室樓底下見過的那個常橙,那姑娘雖然腼腆,但在四個主持人中,應該算是最專業的了吧。
常橙話音落下,燈光轉換,穿着淺綠色休閑外套的謝燃已站在舞臺邊,他抱着不知道從哪兒尋來的吉他,神情淡淡,不用加任何修飾就已經足夠亮眼。
表演還未開始,臺下一片嘩然,尖叫聲此起彼伏。
姜蘊聽到離他最近的一個女生的聲音,“給你三秒鐘,我要他所有的聯系方式,這男人老娘要定了。”
另一個女生眉飛色舞道:“得了吧,給你一百萬,把這男人讓給我。”
兩人說得有聲有色,不知道的人還就差點信了。
姜蘊只是淺淺一笑,心道:如果她們努力努力,說不定就可以呢。
“嗐,姜哥,快抓住你男人。”黃奇同學在旁邊說道,他不禁有些好奇謝燃用了什麽辦法,竟然插隊上臺演奏。好奇之餘,黃奇同學注意到了臺上腼腆的主持人常橙。穿着一身白色禮服的姑娘,讓他産生了些別的想法。
要不,試試?
腦海裏出現這個聲音的時候,姜蘊吓了一跳。他不敢,他怕如果失敗的話,他們可能連朋友都沒得做......
姜蘊臉色說不出的難看,“不。”
黃奇同學也發現了,所以他不敢再提。
臺上,謝燃坐在高腳椅上,正對着姜蘊的方向。縱然臺下人山人海,但他依舊能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他的阿蘊,就是這些人太吵了。要是只有他和阿蘊兩個人該有多好?
伴奏聲響起,謝燃輕輕撥動吉他的弦,薄唇輕啓,歌聲穿過話筒,被放大。
“塞北山巅飛雪純白的他”
“會不會眷戀江南的花”
“候鳥銜風沙琴聲中旋回檐下”
......
歌曲輕揚,像是能将人帶到江南小鎮,品一品江南獨特的煙雨味道。
年少時,家庭尚且富裕,姜蘊游過很多地方。其中,他最喜江南,江南小鎮總給他一種說不出的安逸感。或許是,那時的他從未得到過來自家庭的愛,所以在面對江南小鎮的風土人情時,他感受到的那種安全感,讓他對江南情有獨鐘。
《南下》是姜蘊為數不多會偶爾循環播放的歌曲。
長大以後,離開北江市,回到老家長洲,他便再也沒去過江南小鎮。
姜蘊對江南小鎮情有獨鐘的另一個原因是在那個地方,有過他和謝燃很美好的回憶,比起北江市更美好的回憶。他聽着《南下》,想着江南小鎮,回憶着和謝燃在那裏有過的回憶。這樣,他就不會覺得沒那麽難過了。
謝燃其實不知道這麽多,他只想再帶姜蘊去一次江南小鎮,告訴他,他喜歡他。然後背着他,把從前走過的路再走一邊,這一次,換作是他背着他。
“微笑都變成了最美麗的情話”
歌聲落下,臺下的熒光棒依舊在搖晃。不少人都沉醉其中,無關臺上唱歌的人是誰。
直到主持人上臺,臺下的掌聲一陣高過一陣,不少主動的女生繞到後臺,堵截剛下臺的帥哥。
謝燃漠然,他不想搭理眼前的這些人,他只想去找他的阿蘊。
但,等到他處理完那些桃花回到原位的時候,就只剩黃奇同學一個人了,姜蘊不知何時不見了。
謝燃表情不太友善的問黃奇同學,“姜蘊去哪兒了?”
忙着四處要常橙聯系方式的黃奇同學也才發現姜蘊不見了,他環顧一周,道:“诶,他剛剛還在這兒的啊,怎麽我一轉頭他就不見了?可能是去上廁所了吧?”
說完,黃奇同學接着聯絡自己的好兄弟幫忙要常橙的聯系方式。
謝燃往後走了走,離開熱鬧的人群,然後拿出手機,撥通姜蘊的電話。
十秒之後,手機提示占線,謝燃收起手機,站在看臺上,四下張望,尋找姜蘊的身影。
幸好,在他站在看臺最高位置上,轉頭的瞬間,看見了站在花田裏的姜蘊。
姜蘊邊打電話,邊抽煙,他眉眼間帶着淡淡的涼意,總給人一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感覺。不知道怎麽的,他忽然轉頭,便看見了站在高處的謝燃。
謝燃沖他招了招手,緊接着下了看臺。
姜蘊下意識地将煙蒂暗滅,扔在一旁的垃圾桶裏,活像個犯錯被抓包的小孩。
在謝燃演奏完的時候,他恰巧接到了張德兒的電話。然後便找了這麽一個安靜的地方,和張德兒聊聊,心情煩躁順便就點了根煙。他沒想到謝燃竟然能找到他。
“大哥,謝謝你。”張德兒在重症監護室外看着爺爺,心情沉重,但他又為自己認識了這麽一個好大哥而感到慶幸。
姜蘊“嗯”了一聲,道:“不用謝。”
人的悲喜從來都不是想通的,但同樣的經歷會讓人有相同的感觸。
偶然間聊起來的時候,姜蘊了解到張德兒的身世。
張德兒其實是個孤兒,在個大雪紛飛的夜晚,張爺爺在橋洞下撿到的他,帶回了家,然後成了一家人。
張爺爺是個從滇南戰場上退下的老兵,年輕的時候,張爺爺打土匪,腿沒了,回到老家的時候,喜歡的姑娘也嫁人了。家裏條件也不好,他就沒再娶。
現在國家對退伍老兵的福利挺好,不過張爺爺享受不了。
聽張德兒說,張爺爺大字不識幾個,退伍以後被人騙了退了黨籍,現在很多福利都享受不了。
退伍以後的張爺爺以撿垃圾為生,也正是因為撿垃圾才撿到了張德兒這個大孫子。每每談起這件事,張爺爺臉上總是挂着自豪的笑意,于他而言,他和張德兒的聯系正是撿垃圾而建立起來的。是撿垃圾,給了他們緣分。
張爺爺把撿垃圾和殘疾人收入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留着養張德兒,另一部分他自助了幾個讀不起書的孩子。按照張爺爺的話來說,不讀書将來吃大虧,他就是吃了不識字的大虧。所以再艱難,他依然要把張德兒送進學校。
張德兒也不負所望,他從小到大都是班裏的第一名。他說,每次張爺爺去給他開會,老師表揚他的時候,張爺爺總是笑着很開心。說這話的時候,姜蘊想,張德兒嘴角也是挂着笑意的。
雖然日子窮,但這樣他就已經很滿足了。這是張德兒的原話。
因為九年義烏教育只到初中畢業,念高中需要交學費,只是大幾百的學費和書費,他們卻交不起。張爺爺總是告訴他,他還小,錢的事情他不用擔心。可張德兒已經不想念書了,他看着爺爺騎着每天淩晨三四點鐘騎着三輪車出門撿垃圾,晚上十點才回家。他有次臨晨悄悄地跟着張爺爺出門,遠遠地跟在後面。他看着張爺爺瘦骨嶙峋地後背,張爺爺一個勁兒的登着三輪車,但車走得很慢,他想上前去推,卻怕爺爺罵他。
後來他們住的土屋漏雨了,烏氈破了,但沒有錢換,下雨天只能拿個補膠的水桶接着。烏氈越來越大,雨季卻怎麽也不走,張爺爺睡覺的地方正對着破了好幾個洞,沒辦法睡了。
張德兒半夜醒來,望着因為不抵寒氣而窩在薄被裏縮成一團的張爺爺,他這才意識到他該長大了。
張德兒背着張爺爺退了學,因為學習優異,班主任并沒有批準,還苦口婆心的勸張德兒繼續念書。張德兒沒辦法,只能天天逃課,翻牆出去發傳單、端盤子,可勁兒的賺錢。
在曠了很多節課以後,班主任終于同意張德兒退學了。張德兒說,他還記得當時班主任把他臭罵了一頓,然後說他将來一定會後悔,可直到現在,他也不後悔。
他沒有掙到很多錢,但他也沒再讓爺爺去撿過垃圾。
他把退學的事情告訴了張爺爺,張爺爺當天就要拉着他回學校,求着學校領導再給他一次機會。那一刻,張德兒跪下了,他不想讓張爺爺那麽辛苦,他發誓等日子好些,他再回到學校念書。
張爺爺坐在老人椅上,捂住臉哭了。
張德兒第一次見老人哭,過去無論多困難,張爺爺都如巨人般,為他撐着一片天地,以後他也會為爺爺撐起屬于他們的家。
作者有話說:
關于張德兒的事情,還有一部分,打算放在番外。
注釋:《剛好遇見你》—李玉剛
《南下》—徐海俏
“一江煙水照晴岚,兩岸人家接畫檐”出自《水仙子 . 詠江南》元,張養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