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挂完電話,姜蘊平靜地低頭看了看眼前的紫色小花,微風從他耳畔吹過,似是在訴說呢喃溫語。

謝燃站在小路邊,他緊緊地握着手機,遠遠地望着姜蘊單薄的背影。手機收件箱裏,是他托人調查姜家當年發生破産事件的真實消息。

六年前,姜蘊的父親姜國誠出軌秘書。被姜母林莉知道以後,林莉追到公司,當着所有人的面将小三揍進了醫院。姜國誠也是渣男,小三住院期間,他出面過一次,表示要和小三斷了。

小三那哪兒願意啊,被打還丢了工作,她也沒從姜國誠那裏撈到半點好處,要是就這樣斷了,那真是虧死了。小三大學還沒畢業就跟着姜國誠了,兩人是在某次校企洽談會上認識的。當事,姜國誠很會愛人,對她也是真的好,節日送花送包,平常也總是制造浪漫的小驚喜。

小三是知道姜國誠有個一起創業的發妻,她倒是也安分,跟姜國誠的這幾年,都是偷偷摸摸的,縮着頭做人。再之後,姜國誠讓她進了公司,成了秘書。她以為他倆暗度陳倉這事林莉知道,進公司也是林莉默許的。

可是啊,沒想到是她想多了。林莉不知道,并且在知道之後沖到公司打她。姜國誠就那麽站在邊上看着林莉打她,她住院的時候,姜國誠還來醫院把她訓斥了一頓,将全部責任推到她的頭上。

男人啊,寵你的時候可以寵上天,一旦涉及利益上的事,你可就是絆腳石了。

小三覺得幾年的青春喂了狗,到最後什麽都不剩,過去的種種溫馨的回憶讓她惡心。

當時啊,姜國誠的公司正準備上市,又逢長期借款到期,銀行那邊一直在催債,這筆長期借款不還清,公司信用受損,到時候公示出來,公司能不能上市都是個問題。

也不是姜國誠不想還,問題在于公司有筆錢被套在了個爛尾工程裏,沒辦法變現。投資這工程的時候,謝峰還勸姜國誠謹慎,姜國誠不但沒聽,還拒絕再和謝家合作,結果事實證明,姜國誠的決斷實在錯得可笑。

小三知道這事啊,這事之前是經她手的。準确來說,公司的內賬基本都要經她手,姜國誠之前也真是把她當自己人,財務上的事都是讓小三監督着公司財務。

財務那邊把外帳做了,小三負責做內賬,表面一套賬,背後一套賬。

小三大學本科學的就是會計,又在會計師事務所裏實習過很長一段時間,加上姜國誠特地讓她學過怎麽在賬上動手腳,所以她在做賬的時候留了個心眼。

出院以後,小三去找過姜國誠好幾次,打算多少從姜國誠身上撈點東西,但姜國誠始終都是避而不見,甚至讓保安把她趕走。她也咽不下這口氣,又加上她幫忙做的賬不合法,她不想餘生都在監獄裏度過。于是,一個上頭,還沒出院呢,她就拿着手裏的賬本跑到相關部門去把姜國誠給舉報了。

小三的這波操作可以說是猝不及防,姜國誠還沒來得及操作就已經進了局子。小三最終因為舉報有功加上認錯态度積極,被勒令進行檢讨處罰,沒有被姜國誠牽連。

接踵而來的是姜國誠公司各種問題不斷暴露,資金鏈斷裂,公司向銀行抵押的固定資産被拍賣,一般以上的項目違約,需要賠付巨額違約金。

在事情發生的三天後,姜母林莉忙前忙後地把姜國誠保釋了出來。

但即便這樣,也無濟于事,反而是因為姜國誠被保釋,當天便有大量要債的人上門要債,姜國誠只能躲回被查封的辦公樓裏。俗話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可姜國誠這輩子也沒想到,這最安全的地方就是要他命的地方。

不知道是誰把他在辦公樓裏的消息洩露的,在要債的人得知之後,一窩蜂的跑到辦公樓裏要債。樓梯口都被堵了,姜國誠沒法躲,就只好認命。

這些要債的不管你拿不拿得出錢來,他們也是其他公司雇傭來幫忙要債的。要不到債他們自己也沒錢,所以還只能瞄準姜國誠。

這些人也不講理,你不拿錢就揍你,又是五大三粗的漢子,姜國誠怕啊,但他是真沒錢。

于是乎,在一群人推搡間,姜國誠的頭不信撞到了辦公桌的角上,當場就死了。

有些時候,老天爺就是那麽喜歡開玩笑,這件事毀的不止一個人。

再之後,姜國誠公司宣告破産,即使連姜蘊他們所住的別墅以及林莉名下的幾處房産一同變賣也沒能還清巨額的債務。

姜國誠死後,面對巨額的債務和公司破産,姜母林莉精神失常。

在姜母到公司捉奸的前一天,謝家舉家搬遷了。

而後,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落到了姜蘊身上。

一個初中還未畢業的孩子身上,姜蘊簡單處理完姜國誠的葬禮。為了避免再被催債的騷擾,他便帶着母親回了老家長洲市。在長洲長達六年的生活裏,他和外婆一邊還債一邊幫姜母治病。盡管如此,催債的人還是日複一日騷擾他。

一股窒息感湧上謝燃的心頭,他的阿蘊受了那麽多苦,他卻沒能陪在他身邊。

“你來了?”姜蘊不知道謝燃調查的事。

謝燃欲言又止,他只是低低地喚了他一聲:“阿蘊。”

他明明有很多問題想要問姜蘊,很多話想要對他說,但謝燃終究還是忍住了。他想等事情解決了再和姜蘊談談,現在還不是時候。

月光洋洋灑灑地落在馬鞭花上,也落在了姜蘊的肩膀上,兩人靜靜地站在花田邊,沒有過多的交流,默默地享受着與喜歡的人相依而立所帶來的滿足感。

謝燃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姜蘊身上,他不喜風景,獨愛眼前人。

姜蘊他們再回到操場的時候,雖然已經散場,但仍還有不少人聚在一塊兒閑聊。

就拿氣沖沖跑出來的陳昭來說,他這會兒正拉着胡澈去要妹子的微信呢。說是一起去要妹子的微信,實際上就陳昭和妹子聊,胡澈在一旁幹看着。可能是感受到了胡澈的尴尬,沒聊兩句妹子就借口走了。

人離開的時候,陳昭還戀戀不舍的擺擺手,嘴裏說着再聯系。

胡澈是看不下去了,又見到姜蘊他們,索性丢下陳昭不管,找姜蘊他們去了。

“什麽時候來的?”從音樂節開始到現在,姜蘊也是才見到胡澈。

胡澈扭頭看了眼不遠處,重新找了個妹子繼續要微信的陳昭,道:“音樂節還沒開始就過來了,反正閑着也是閑着,過來幫幫忙,賺個二課積分。”

姜蘊知道其實胡澈的二課積分早就夠了,他猜測胡澈過來幫忙可能是因為陳昭,這兩人的關系就這樣,他也不便多言。

這時候,黃奇同學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站在姜蘊背後,拍了拍他左邊的肩膀,然後在姜蘊轉頭的瞬間,繞到他的右側。戲弄人都小把戲,身邊的人也跟着樂了。

“姜哥,你剛剛去哪兒了?”黃奇同學滿面春風的模樣,大概率是因為剛剛搭讪了妹子,“我咋一轉頭,你就不見了?你是不知道,後面的表演有多精彩!”

姜蘊擡了擡眼皮,他對表演什麽的興趣不弄,所以只是“哦”的回了一聲。

“诶,對了,謝同學,你認識那穿白色禮服的主持人是嗎?”黃奇同學還惦記着常橙,他自個兒去找人姑娘要過聯系方式,可是被拒了。

感情的事不能強求,他也沒打算再摻着人家,但奈何他們寝室的老四也看上了那姑娘。老四是個悶騷的,只好撺掇着讓花名在外的黃奇幫忙。

黃奇同學這剛被拒,就收到了老四發的消息。他不好舔着臉強行讓人姑娘給他聯系方式,又不想博了老四的面子,這會兒子才想問問謝燃。

“剛認識不久,”謝燃一眼看出來黃奇的想法,“怎麽了?”

黃奇同學眼睛亮了,“聯系方式有嗎?推我一下呗。”

謝燃當然是樂意把常橙的聯系方式給他的,不過,也得問過當事人的意見,“行。等我問問她,回去推給你。”

“好。”黃奇同學和謝燃加了微信。

快十一點了 ,操場上,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姜蘊他們正準備回去,就恰好碰見了劉進。

沒錯就是那個劉進,姜蘊的同事。

劉進身邊站在個美女,确實是美女,身高腿長的美女。再仔細一看,這美女正是白日裏,和常橙站一塊兒的女生白瑜。劉進帶着厚重的黑框眼鏡,身上的運動衣洗得有些發白,他的左肩上挂着女式的小香風背包,手裏還提着個LV的袋子。看樣子,兩人應該是情侶關系。

陳昭不待見劉進,劉進坑過姜蘊好幾次,姜蘊也沒計較,但是作為兄弟,陳昭還是為他打抱不平。那家夥還經常和姜蘊換夜班,有個周,姜蘊一連好幾天都是夜班。白天要上課,每次午休的時候,姜蘊基本上飯也不吃,回到寝室倒頭就睡。

還有幾次,那家夥不知道幹什麽去了,下班以後連便利店門都沒鎖,還怪不幫着他隐瞞。總之,就是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喲,這年頭連劉進都有女票了呀?”陳昭揶揄道。

聽到這話,又看見白天的兩位帥哥,白瑜刻意拉開了和劉進的距離,含羞解釋道:“不是,我們只是朋友關系。”

陳昭見眼前的女生面相不好,一塊兒連着惡心道:“嗐,原來是友情以上,戀人未滿的朋友關系啊。”

“朋友”關系這幾個字,陳昭特地咬得很重,暗戳戳地諷刺這兩人。

劉進聽了這話,臉一陣紅一陣白,他今天特地提早下班來陪暧昧對象逛操場,想着趁機表白,沒想到卻遇到了姜蘊他們。

姜蘊不大在意劉進這人,所以平時見面的話也只會禮貌的問聲好,“晚上好。”

“走走走。”陳昭覺得沒意思,外加上頭還在氣頭上,也就沒了嘲諷劉進的心思。

劉進看着幾人離開的背影,提着LV袋子的手慢慢攥緊。

作者有話說:

熬夜碼字,扶我起來,我還能碼~

半夜還有一更,明天要改論文,所以把明天的挪到半夜發(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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