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逼他發誓

未央院。

缥碧氣呼呼地挂上琉璃燈罩,側頭看向對着天際發愣的畫眉,忍不住道:“娘子,奴婢外出買東西時瞧見公子了。”

畫眉扭過頭,眸光乍然亮起,又漸漸黯淡下去,“是麽。”

缥碧上前憤憤道:“還有少夫人,公子牽着她呢。”

聞言,畫眉面上瞬間慘白一片,櫻花般的唇瓣微微顫抖,她落寞地靠着窗戶,低聲道:“他們是夫妻,牽手是應該的。”

“不該!”缥碧大聲,急地臉紅脖子粗,“娘子再不争,公子的心可就真給少夫人了,這是娘子願意看到的麽,若是娘子願意,奴婢以後絕不再提公子。”

“我……”畫眉垂下臉,眉梢漸漸爬上了幽怨之色。

“奴婢伺候娘子四五年了,日子是過得比其他奴婢強,可奴婢想要的不是這個,而是想娘子開心。公子心裏頭肯定有娘子,娘子就該牢牢……”

缥碧連珠炮似的說出一大串話,然而畫眉半個字都沒聽進去,她滿腦子都是紀忱牽着霍酒詞的畫面,那畫面跟刻在她腦子裏一般,叫她怎麽也忘不了。

忽地,院門口傳來一陣熟悉的腳步聲,是紀忱。

“公子回來了!”缥碧趕忙拉了畫眉一把,興沖沖道:“娘子快去迎他。”

畫眉不動,眼眶卻是慢慢紅了。

“娘子。”缥碧再三催促。

不多時,紀忱進屋,如同往常那般伸手拉人。這一次,畫眉黑了臉,直白地避開了他的手。

紀忱的手落空,見狀,缥碧便道:“公子,娘子今日什麽東西都沒吃,您勸勸她吧。”說罷,缥碧福身退出屋子。

窗外夜色沉沉,屋內空氣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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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忱不解,關切道:“為何又不吃東西了?”

畫眉直愣愣地盯着窗沿,一句話也不說,好半晌,她才開口,“公子與少夫人很相配,該好好過日子。這麽多年來,奴婢伺候公子也算盡心盡力,希望公子将賣身契還給奴婢。”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她這話一出,紀忱猛地捏緊手,眉心用力得有些凹陷,“眉兒,我心裏只有你一個。”

他不明白,為何霍酒詞來了之後,畫眉的心思就變了,變得捉摸不定的,時而喜,時而怨,時而不理人。他白日當差累得很,根本不想猜女兒家的玲珑心思。

“請公子将賣身契還給奴婢。”畫眉悶聲又說一遍,每一字都壓在喉間,聽着像是要哭了,“時候不早,請公子快些去驚春院吧。”

“呼。”長長嘆息一聲,紀忱強制攬住畫眉的肩頭,“說到底,你還是在意她,對麽。男人一諾千金,父親已許下承諾,我自不會叫他失信,不然是為不孝,可我已經有了你,娶她便是負她。真待她好了,我又對不住你。”

“新婚那日我便與她明說了,我只能給她名分,其餘什麽都沒有,她同意了。”說到此處,紀忱頓了頓,眸中透出深深的疲憊,“我時刻記挂你,一有空便來你這兒。你還要我如何呢?”

他低頭凝視畫眉,思緒不知不覺飛遠。許久以前,有人說,他會遇着一個手腕上有桃花的姑娘,那是他的緣。

沒幾日,畫眉來了侯府,他一眼看中她。

至于為何喜歡她,喜歡她什麽,他其實說不上來,就覺得該是如此。

畫眉沒看紀忱,倒是将他說的話全聽了,她曉得他的難處,也曉得他近來忙,自己該體諒他。只是,她害怕,怕他變心。

沉默半晌,她擡起眼皮,不安地望着紀忱,眸中水光粼粼。“你,能不能對天發誓?”

紀忱愣了一下,果斷舉起了手,他緊緊盯着她,一字一字道:“我紀忱對天發誓,若是哪日負了畫眉愛上別人,便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聽到他真切的話語,畫眉心裏才好受些。終歸,她舍不得他。

“不生氣了吧?”等畫眉面色緩和,紀忱便摟住她往桌邊走,“過幾日,我也會同爹娘商量不去驚春院過夜的事。”

“嗯。”畫眉勉強勾起嘴角,柔柔地應了聲。

休沐日。

布莊大改的事,霍酒詞全交給了孫牟,自己則待在屋裏繼續想新花色,一坐便是幾個時辰,地方都不挪。

夕鷺看不下眼,使勁将她拉出了驚春院。

“一個布莊而已,小姐用不着勞心勞力。”兩人漫步在花園裏,夕鷺偏過頭,對上霍酒詞眼下的黑暈便覺心疼。

“我不是勞心勞力,我是喜歡。”霍酒詞出聲反駁。打理布莊的過程中,她學到了新東西,接觸了許多形形色色的人,挺好。

夕鷺撇撇嘴,“行吧,小姐喜歡就成,奴婢不說了。”

臨近黃昏,餘晖照出了屋檐的折影,如同深夜裏的皮影戲。這會兒來逛花園的人可多,前前後後都有。

“墨球,走慢點。”羨鴦牽着一條黑溜溜的狗朝兩人過來。

這黑溜溜的狗是羅氏前日剛買的,叫墨球,身子不怎麽大,四肢卻極為粗壯,一看便很有勁兒,腦袋和臉都圓,煞是可愛。

“小姐你看,是墨球。”夕鷺年紀小,正是愛玩的時候,撞上墨球便想逗弄。

“少夫人。”羨鴦牽着墨球走上池塘中央的石橋。

夕鷺歡歡喜喜地跑了過去,“嗚嗚嗚”,墨球像是認得夕JSG鷺,開心地朝她搖起了尾巴。

“夕鷺姑娘,你這麽喜歡墨球,不如帶它回驚春院養幾日。”羨鴦拉着手中的繩索,笑得溫婉如水。

“不成。”夕鷺蹲下身,抱着墨球一頓揉搓,回道:“我們家小姐怕狗。”

“少夫人怕狗?”羨鴦走了兩步,側臉朝霍酒詞看來,“那真是可惜了。”

霍酒詞輕移蓮步,“你別聽她的,我才不怕狗。”老實說,她也喜歡狗,可她不敢碰,因為兒時被隔壁鄰居家的大黃追過,內心有陰影。

這時,畫眉從石橋另一頭過來,缥碧緊随其後。

侯府裏的池塘可大,石橋夠長也夠寬,足夠容納四五人并排行走。

對上畫眉的瞬間,霍酒詞不由別開了臉。昨晚,紀忱留宿在未央院,今日他休沐,她卻沒見着他,想來都在陪畫眉。

突然,墨球聞着了什麽味道,直往缥碧沖去,羨鴦沒留神,手中繩索掉了,“啊!”缥碧尖叫一聲,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畫眉膽子更小,也更怕狗,慌得躲到了霍酒詞身後。

霍酒詞蹙眉。

“墨球!”羨鴦大喊,飛快收起牽着墨球的繩索,将它整個扯了回去,責備道:“壞東西,你做什麽呢?”

墨球張着嘴,尖牙铮亮,惡狠狠地盯着缥碧。

順着它的視線,羨鴦轉向缥碧,好奇道:“缥碧,你身上是不是藏了什麽好吃的?”

“……”缥碧面上立時一紅,低頭往自己的懷裏瞥,不好意思道:“我懷裏,有,肉松糕。”

“噗嗤”,羨鴦抱着墨球笑開,揶揄道:“那你給不給它吃,不給的話小心墨球咬你。”

“啊,給,我給。”缥碧緊緊按着懷中的肉松糕,萬分不舍。

“汪!”缥碧動作慢吞吞的,墨球不耐煩地吼了一聲,趁着羨鴦不注意時,迅速掙脫她的懷抱,後腿一蹬便往缥碧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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