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布莊開張

一連幾日,霍酒詞都在為布莊的事勞心,而紀忱忙着大改路溝,商量留宿一事就此耽擱。

待到十二月中旬,孫牟終于将霓裳羽衣做了出來,同時,布莊重新開張。

“噼裏啪啦”。

布莊開張這日,兩夥計在門口放了足足兩刻鐘的鞭炮,孫牟特地請了戲班子來舞獅助陣,弄得熱熱鬧鬧的,吸引了不少好奇之人。

霍酒詞并沒在外邊招待客人,而是坐鎮二樓。

經過她大改之後,布JSG莊煥然一新,一樓擺放布料,二樓展示成衣并且設了一排試衣間,樓梯口還帶一塊休息喝茶的地兒。

為着今日,一樓前廳中央搭了個精致的臺子,臺子呈四方狀,長寬各一丈,中間鋪着紅色的絨布地毯,而上頭正放着一尊類似雕像的東西,東西上頭蓋着一塊大紅布,叫人根本瞧不清裏頭的東西。

沒一會兒,店裏彙聚的客人越來越密,幾乎要将一樓擠滿了,甚至有一部分人上來了二樓。

“铛……”

見時候差不多了,夥計連忙敲響手中的銅鑼,衆人漸漸噤聲。随後,孫牟登臺,笑着站在了紅布旁。

“多謝諸位到場,令小店蓬荜生輝。今日是我們桃夭布莊的開張吉日,老朽準備了一份開張大禮。諸位請看。”說罷,他拿起蓋在霓裳羽衣上的紅布用力一掀,“這是話本《堕仙》裏所寫的霓裳羽衣,老朽用了十八種布料做了将近一月才勉強完成。”

紅布掀開,霓裳羽衣便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中,雪緞內衣,水色煙籠紗做中衣,迎着日光美輪美奂,上頭繡有連理枝的圖案,精致絕美,外罩一件祥雲羽衣,腰間配着外族樣式的金色腰飾,一下子便抓住了衆人的眼球,尤其是年輕女子。

“這衣裳竟跟話本寫的一模一樣,甚至更精致。”

“對對對,晏卿便是穿着這身衣裳跳下了九重天,想想都叫人難過。”

“頸帶上的踟蹰花繡得真好看啊。”

“孫掌櫃,你這衣裳賣多少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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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掌櫃,你倒是說話啊!”

……

年輕女子們一見着霓裳羽衣,個個雙眼發光,恨不得沖上來直接搶衣裳。

看着她們摩拳擦掌的模樣,霍酒詞極為滿意,有人流才有生意,沒人流哪來的生意。至于人流,想法子引便是,這個不成下一個。

臨近午時,紀忱從城東歸來,一路上聽了不少桃夭布莊新開張的話,忍不住便過來瞧了一瞧。

今日的布莊不同以往,裏頭人滿為患,外頭也圍着一堆人,而其中大多是女子。

霍酒詞從正中的樓梯上走下,許是為了讨個好彩頭,她穿了身鮮紅的衣裳,猶如一朵開在皎潔月光下的芍藥,不動聲色卻又活色生香。

她提着裙擺,嘴角帶笑,霎時,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人群騷動,議論紛紛。

“帝都城裏有名的美人我都見過,怎的對這位沒什麽印象。”

“人家是風雅公子的正牌娘子。”

“原來紀忱娶的人是她,那倒真稱得上是神仙眷侶了。”

……

紀忱心裏微妙,有股說不清楚的古怪勁兒。他不得不承認,霍酒詞是會做生意的,鑽研幾天衛家人做生意的法子便能想出新法子來。

她人長得美,性子好,腦子也聰明,倘若換做別人,怕是早放在家裏寵着了。

奈何,他們之間有緣無分,有些事還是講先來後到的。

紀忱斂眉嘆息一聲,轉身離去。

在衆人驚豔不已的目光中,霍酒詞微微一笑,朗聲道:“這霓裳羽衣既是我們桃夭布莊的開門禮,自然不會賣錢。諸位,今日凡是在我們布莊買東西的,每滿十兩銀子便能抽一張簽子,簽子上寫有一個數字,兩個時辰後,孫掌櫃會随意喊出一個數字,那數字在誰手中,誰便能得到這套霓裳羽衣。”

“我沒聽錯吧?還有這等好事?”

“你們可別诓騙人。”

“桃夭布莊這麽大個店,不至于诓人吧?”

“那我得多買幾匹布,簽子多了機會大。”

……

年輕女子各個躍躍欲試,盯着霓裳羽衣的眼睛都快冒火了。相比之下,其他人更關注布匹的價格,比之前調低了不少。

一時間,布莊裏跟炸開鍋一般。

“孫掌櫃,這霓裳羽衣你還做麽?萬一我搶不到,我想請你再做一套。”有人問道。

她問後,場中起碼有一半人扭過了頭,齊刷刷地朝孫牟看。

“不,霓裳羽衣只此一件。”孫牟搖搖頭,掀起衣袖,示意大家看他包紮過的手臂,“我昨日磕傷了手,短時間內不會做衣裳。若是大家喜歡,可以買些做霓裳羽衣的布料回去,自己找裁縫做一件。”

“可惜,可惜啊……”

“孫掌櫃當年是天下第一裁縫師,你不做,那這霓裳羽衣不就是天下間只此一件?”

“是獨一無二。”

一般的裁縫師哪兒能同孫牟相提并論,衆人扼腕惋惜,開始争先恐後地搶布料。

趁此機會,霍酒詞繼續道:“今日既是開張之日,我們桃夭布莊便給大家送個小禮,倘若你們能帶一人過來買布匹或是衣衫,那你們買的東西便能便宜兩成。”

這話一出,人群中再次掀起軒然大波。

有錢之人不在乎幾個小錢,可有錢人畢竟是少數,而帝都城中多數都是普通百姓。

整整一天,布莊生意出奇地好,比十幾年前的開張日子都要好上幾倍。

直到布莊打樣,幾個夥計才算得了空,一個個揉着酸脹的手臂和雙腿坐在矮凳上,時不時誇霍酒詞兩句。

孫牟從倉庫走出,手中拿着清點布料的冊子。盤了他才知道,今日賣出去的布匹是真多,尤其是做霓裳羽衣的那十八種,全賣光了,還有不少人求他趕緊補貨。

另外,一些老舊的布料也都賣出去了。

“嗯。”孫牟咳嗽一聲踏入屋內。

幾個夥計見着他,即刻開始拍馬屁。

“孫伯也是大功臣。”

“我們孫伯可是天下第一剪。”

“天下第一啊,這名頭有幾人能得。”

“就你們幾個會說話。”孫牟板着臉,不悅地瞪了他們一眼,然而他的嘴角卻是彎的。“都累了吧,早些回家歇息去,明日記得準時來上工。”

“謝孫伯。”幾人笑着道完謝,一個接一個地出了布莊。

“小兔崽子。”孫牟嘀咕一句,想想還是去了霍酒詞身邊,“少夫人。”

打算盤的手一停,霍酒詞擡頭,詢問似的看向孫牟,對上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覺得奇怪,“孫伯,有話不妨直說。”

孫牟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道:“少夫人,老朽想問布莊今日究竟賣出多少銀子?”

“還沒算好。”霍酒詞看了看賬簿,又看算盤,尴尬道:“我打算盤不大熟練。”

“不急,少夫人慢慢算。”孫牟找了個位置坐下。在他看來,霍酒詞将布料賣得那般便宜,減少一成又一成,怎麽說都得虧點兒。

過了将近一個時辰,霍酒詞才将今日的賬全部算出。

見狀,孫牟快步走到櫃臺前,問:“少夫人可是算出來了?”

“算出來了。”霍酒詞将賬本放到孫牟面前,一一說道:“今日,我們一共賣出二十一萬四千八百九十三兩,布料成本十六萬一千二百一十五兩,除去炮仗和舞獅的費用四十六兩,淨掙五萬三千六百三十二兩,倘若孫伯想再算得細些,還可以除去夥計們一日的工錢,以及今日用的茶點錢,那也不會低于五萬三千五百兩。”

光聽前頭那二十一萬的字眼,孫牟的眼睛都亮了,再聽後頭的成本,他眼中的光芒又暗了。“少夫人,布莊在我手中時,一日之內雖掙不了這麽多錢,但至少是賣一萬兩掙五千兩的,對半開,今日原本能掙更多的錢。”

霍酒詞不傻,她曉得孫牟是怪她将布料的價格定得太低了。“孫伯,你可有想過,今日能賣出這麽多布料就是因為我定的價低了,若是将價格擡一擡,那今日掙的錢怕是沒這麽多。”

孫牟張開口,想反駁又不知該如何反駁,老臉一紅。

他不說,霍酒詞進一步道:“孫伯,掙的錢與成本對半開沒錯,但你沒考慮數量,數量上去了,我們才能掙到更多的錢。”

這下,孫牟是徹底說不出話了,可不說點什麽,他又覺得自己沒地位。“是,少夫人聰慧,看樣子這布莊是用不着老朽了。”

兩人共事多日,霍酒詞将孫牟的脾氣摸得是一清二楚,忙道:“孫伯這是說哪兒的話,桃夭布莊有您才穩當啊。要不是您做了那件霓裳羽衣,光憑我一人哪能吸引這麽多客人。而且您挑布料的眼光也毒辣,我只是拿了一幅畫,你便能做出一模一樣的東西,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剪。往後,若是店裏沒生意了,還得要您出馬不是。”

被霍酒詞這麽一捧,孫牟心裏頓時舒坦了些,笑道:“少夫人說笑了。時候不早,少夫人快回侯府吧,剩下的事老朽來處理。”

他如此,霍酒詞也不拒絕,畢竟自己什麽事都做了,孫牟會覺得自己多餘,适當給點事做才好。

子時,星月無光,夜市全歇了,道上空無一人。

一頂別樣的輕紗轎子自主道而來,似鬼似魅,經過桃夭布莊時突然停住。

“少主,今日布莊裏的生意少了大半。”說話的是個老者,恭恭敬敬地站在轎子旁。

“是麽。JSG”衛焚朝随口應道,他撩開織羽紗,蒼白的面上漸漸浮起一抹嘲弄,“她倒是聰明,像我。”

老者面色一變,再度出聲,“少主,我們是不是……”

“不用。”只瞧一眼,衛焚朝便覺得無趣了,他放下紗簾,順手拉了拉散亂的領口,閉眼道:“也就這幾日了。寫墜仙之人可有查到?”

“是個夏家村的窮小子。”老者回道,舉手示意四人繼續前行。

衛焚朝緩緩靠上軟塌,肆意地躺着,“他肯不肯來帝都。”

“不肯。”老者頓了頓,冷漠的聲音裏竟起了一絲溫情,“他更願留在家中照顧年邁的母親,畢竟山路陡峭……”

“開山修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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