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計劃圓房

初一這天,霍酒詞去福熙院請安,剛進院門,遠遠地便聽到了羅氏的聲音。

她嗓門不算大,可聲音尤為特別,像是破鑼敲出來的,刺耳得緊。

“你看看,這都三個月了,她連個蛋都沒下。要不是從回年輕時說出那混賬話,我是絕不同意她嫁給忱兒的。”

這是羅氏說的,話很直,喜惡分明。

“母親,你說話可要憑良心,忱兒即便是睡酒詞房裏也是打地鋪,兩人都沒行過周公之禮,酒詞哪會兒懷孕,你以為她是大羅神仙麽?”

這段是王約素說的,聲音緊繃。

“別以為我不知情,若非你們逼着,忱兒才不會去她房裏過夜。呵,都這麽給機會了,她都得不JSG到忱兒的心,你說,她是不是不中用?”羅氏又來一擊,直接将王約素逼得啞口無言。

随後,她又道:“既然酒詞生不出,幹脆讓畫眉生,我看啊,畫眉那孩子挺好的,性子柔,最重要的是忱兒喜歡,其次,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不算辱沒我們侯府。”

這一句句的。

“不要臉。”夕鷺聽不下去了,低聲罵道:“真是不要臉皮。”

畫眉只是個通房,連妾都算不上,憑什麽給紀忱生孩子,傳出去怕是要叫都城百姓笑話幾天幾夜都不夠。

“夕鷺,規矩點兒。”霍酒詞低聲斥責。

夕鷺咬牙地吐出幾口惡氣,不情不願道:“是。”

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前廳,霍酒詞神色如常,端方道:“給祖母請安,給母親請安。”

羅氏冷冷地哼了聲,沒正眼瞧她,“酒詞,羨鴦日日待在這院子裏無事可做,我想讓她去布莊裏學學東西,你可同意?”

羨鴦要去布莊學東西?霍酒詞困惑,下意識看向羨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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羨鴦朝她柔柔一笑,溫和道“少夫人允奴婢去幫忙麽?”

“羨鴦聰慧,能來布莊幫忙自然好。”羅氏将羨鴦放到布莊有什麽目的,霍酒詞懶得想,左右羨鴦人不錯,何況池塘那事還幫了她,她得還個人情。

不多時,王約素坐不住了,在她看來,霍酒詞是自己認定的兒媳,羅氏不給好臉色便是給她難堪。她站起身,對着霍酒詞道:“安請過了,我們走,正好母親有事同你說。”

“嗯。”霍酒詞點頭。

一踏出福熙院,王約素的臉便沒放晴過,黑得好似烏雲壓頂,劉嬷嬷往後頭的霍酒詞瞧了眼,欲言又止。

霍酒詞不明所以,這時,王約素轉過頭來,“酒詞,你走上前來。”

“是。”霍酒詞走上前,問道:“母親可是有事交給兒媳去辦?”

王約素停下身,語重心長道:“你防着點兒羨鴦,別跟老好人一樣,什麽都教。”

霍酒詞眨眨眼,只道王約素是為了她好。“兒媳清楚。”

“記住,人不可貌相。”王約素繼續往前走,又問:“對了,你想不想跟忱兒圓房?”

同紀忱圓房?霍酒詞被這幾字震住,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自家小姐久不說話,夕鷺急了,伸手去扯霍酒詞的衣裳。

霍酒詞抿着唇瓣,心底有些慌。許久之前,她定是想的,如今,她不敢确定。這三月來,她與紀忱雖同睡一間房,感情卻一點進展都沒有,也就比陌生人好幾分。

“怎麽不說話?”王約素回過身,不悅道:“難道你不願意?”

“不。”霍酒詞垂下眼簾,她是不确定,“兒媳沒有不願意,一切聽母親的安排。”

“你啊你,叫我說什麽好。”王約素壓着脾氣嘆息,她總覺得霍酒詞不會争,“如今你還年輕,有能力有美貌,可等你老了,沒孩子傍身就是不如有孩子的。若是如老祖宗所說,讓畫眉給忱兒生孩子,那是沒規矩,你才是正妻,她生算怎麽回事。再者,倘若她生下孩子被扶為側室,到時不好過的便是你了。”

她說了一大串話,越說越大聲,丁點兒沒平日裏的端莊,想來是被羅氏氣着了。

霍酒詞大感詫異。她看出來了,王約素明面上不說什麽,心裏是極其不喜畫眉的,與羅氏不喜她的程度差不多。

“你放心,這件事母親來安排。”說着,王約素牽起霍酒詞的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不主動,你主動。聽母親的,一兩次後,忱兒一定不會再冷落你。”

“……嗯。”霍酒詞應聲,她隐約覺得王約素的法子不是什麽好法子。

有了王約素的話,霍酒詞今日便沒去布莊,而是待在驚春院沐浴打扮。

“小姐長得又不比她差,學識也好,還會做生意,反觀那個女人,什麽都不會,就會勾引公子,真是不要臉。”夕鷺小心梳着霍酒詞的長發,嘴上叽叽喳喳地說個不停,“小姐,聽奴婢的吧,争取一下,說不定可以讓公子的心偏過來點兒。”

霍酒詞沒搭話,望着鏡中的自己發愣。她想,倘若自己與紀忱兒時真有夢中之事,她還是願意争的。

興許,他與自己一樣,因為某些意外忘了。

等到夜裏,廚娘送來剛做好的夜宵,夕鷺一路送霍酒詞出門,時不時提醒着,“小姐切記奴婢方才說的話,裝可憐,引公子憐惜。”

“知道了知道了。”這話幾十遍下來,霍酒覺得耳朵都聽出了繭子。

出了驚春院,走過一條石子路,一道長廊,再過一個拐角才到書房門口。霍酒詞穩住身形,暗自思量,待會兒見着紀忱該怎麽裝可憐。

正巧,池淵從書房裏走出,欣喜道:“公子剛剛還說餓,少夫人便來了,真是心有靈犀。”

“是麽。”霍酒詞面上一紅。

下一刻,紀忱的聲音從屋裏傳出,清清冷冷的,“池淵,你在同誰說話,是不是劉嬷嬷又來催人了?你告訴她,我還沒忙完,她要等便等着。”

池淵使勁搖頭,小聲嘟囔,“來的是少夫人。”

聽得紀忱話中的不耐,霍酒詞不由生出一縷逃跑的念頭。

“劉嬷嬷……”紀忱踏出門檻,本想說一句重話,誰料來人是霍酒詞,再看她手裏捧着的夜宵,他的話便凍結在了唇邊。

他是對這個妻子無意,可霍酒詞為布莊付出的精力和心血,他都曉得,所以他對她心存感激和愧疚。

“進來吧。”紀忱咳嗽一聲 ,轉身進屋。

霍酒詞硬着頭皮進入書房。進屋後,她像個被人控制的木偶,僵硬地放下夜宵。

紀忱坐于桌旁,面上稍稍不快,餘光瞥着霍酒詞便道:“你也坐吧。”

幾日前,他同紀從回提過輪番留宿的事,表示自己不想去驚春院過夜,結果紀從回拿出祖宗家法那一套壓他,甚至放了狠話。

霍酒詞生不出孩子,畫眉永遠是個通房。

到底是自己的父親,他不能不孝,只得作罷。

霍酒詞坐下身,将夜宵從托盤裏端出,柔聲道:“趁熱吃。”

“謝謝。”紀忱看着面前熱氣騰騰的餃子遲疑,他心裏很清楚,自己是不該吃的,吃了容易給她希望,但他不吃,似乎又對不起她的一番心意,還浪費糧食。

還記得昨晚,他在未央院看書,畫眉去廚房端了紅豆湯圓過來。他不愛吃甜食,卻又不好叫畫眉端走,便硬生生地吃了一碗不愛吃的東西。

有時他也會想,為何畫眉不曉得自己愛吃什麽,她為何不花點心思在自己身上,反而是自己一直花心思在她身上。

她若能一直愛着自己那也行,可她又偏偏若即若離的,一面說自己配不上他,一面又說他不夠愛她。自打霍酒詞來後,她還動不動趕他出門,要他哄上半天才成。

時間久了,他覺得累。

“公子,該歇息了。”倏地,一道蒼白的聲音闖入。

兩人擡頭看去,是劉嬷嬷,她正站在書房門口,直直望着兩人。

“少夫人。”撞上霍酒詞的那一刻,劉嬷嬷有些驚訝,但也沒多說。她來時,王約素曾交代過,今晚定要看到他們倆同床。

劉嬷嬷在旁候着,紀忱瞬間沒了食欲,草草吃下半碗。他放下筷子,一把拉住霍酒詞的手。“走,我們回房休息。”

望着那只好看的手,霍酒詞微愣。她曉得,他是不想被劉嬷嬷監視,并非出于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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