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要搶她

“嗯?”裴知逸左手控缰,右手拿起腰間的蠱玲,然而這會兒蠱玲已停止顫動。

曾幾何時,他聽師傅提過,蠱玲裏的小豆子是師娘千辛萬苦取來的蠱蟲,兩只蠱蟲一雄一雌,距離相近時便會産生感應。

“籲。”想到此處,裴知逸猛地勒緊缰繩往身前拉,白馬擡起前蹄仰頭長嘯,來不及多想,他飛快調轉馬頭往回追去,生怕錯過了。

這頭,馬車夫穩住馬匹,馬車便跟着穩住。

裏頭三人都摔了,狼狽地很,夕鷺一骨碌爬起來,伸手去扶霍酒詞,關切道:“小姐可有受傷?”

“沒事。”霍酒詞搖頭,側頭看了眼羨鴦,“羨鴦,你怎麽樣?”

羨鴦自個兒直起身,回道:“謝少夫人關心,羨鴦也沒事。”

“都沒事便好。”霍酒詞整理好儀容才打開馬車門。外頭人多,馬車前行必定困難,且此處距離布莊不遠,與其坐馬車不如走過去。她拿出懷中的帕子往面上一蒙,“我們走過去吧。”

“是。”夕鷺跟着下車。

“是。”羨鴦剛挪一步便覺腳下踩着了東西,她挪開繡花鞋往下看。“鈴铛?”她拿起軟墊上的東西仔細瞧了瞧,是霍酒詞的腰飾。

忽地,“叮叮當當”,蠱玲不受控制地顫動起來,她吓了一跳。

下一刻,一名年輕俊俏的少年郎跳上車輿。

“小醫仙!”

裴知逸帶着十萬火急的心情策馬追到馬車,懷着十萬分期待的忐忑跳上車輿,然而,真當他看到車內女子的面龐時,他眼中的光芒盡數熄滅,猶如被人潑了一碰冷水。

縱然他沒見過小醫仙的正臉,但他肯定,車內的女子不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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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叮當當”,“叮叮當當”,兩只蠱玲越響越烈。

視線一轉,他看到了羨鴦手中的蠱玲,焦急道:“請問姑娘,這蠱玲可是你的東西?”

“……”羨鴦愣愣地瞧着裴知逸,除了紀忱,她還是頭一回見這麽好看的少年郎。方才,她聽外頭的人說,騎馬的俊俏郎君是個皇子。

皇子……

那是她做夢都見不到的人。若真能搭上皇子,她便舍了紀忱。

羨鴦垂落眼簾,使勁抓着手中的蠱玲,羞澀道:“是我的。”

她一承認,裴知逸眼中的光芒愈發黯淡,他緩緩松開搭在馬車門框上的手,不死心地問:“恕在下冒昧,這蠱玲是誰送給姑娘你的?”

心思幾轉,羨鴦立馬做出一副悲傷的模樣,“是位孤苦無依的老人家,她彌留之際只有我在旁照顧,所以她将這蠱玲送給了我。”

“是麽。”聽了對方的話後,裴知逸滿臉失望。他好不容易才遇上另一半蠱玲,沒想根本不是她,也不是與她相關的人。

蠱鈴做不了假。難道說,師娘并未将蠱鈴傳給她,反而給了別人?

“方才只有你在馬車裏?”他想不通,再度擡眼打量車內的女子,總覺得她不像是方才自己瞥到的那人。

“嗯,方才只有我在車內。”羨鴦點頭,聲音輕柔如水。

“不好意思,打擾姑娘了。”幾問下來,裴知逸心中的期待全成了灰燼。既然這人不是他的小醫仙,他也不想多做停留。

少年轉過身,利落地跳上白馬。

兩只蠱玲漸漸停止顫動。

這結局還真出人意料,羨鴦走下馬車,不甘地望着遠去的少年,她本以為自己能得到一段意外的姻緣,沒想男人就這麽走了。

不用猜她都曉得,他找的人一定是霍酒詞。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蠱玲,躊躇着,該不該占為己有。

“羨鴦姐姐,我們小姐的蠱玲掉了,你有沒有見着?”沒等她将蠱玲放入懷中,夕鷺及時跑了過來。

都被人瞧到了,羨鴦也只得順水推舟,手腕一翻,笑着将蠱玲遞過去,“是這個吧?方才少夫人不小心掉了。”

“對,就是這個。”夕鷺上前接過蠱玲,緊繃的小臉緩緩舒展。

得知裴知逸今日回宮的消息,裴雍早早等在正殿門口。時隔十四年,他終于要見到自己的兒子了,心頭熱切而緊張。

原本,他不信老天師的批命,執意将裴知逸留在皇宮,沒想這一留,他出事,他也出事。如今想來,天命便是天命,不可違。

沒一會兒,胡霁領着裴知逸進入皇城。

裴知逸四歲起便去了龍臺山,對皇宮的記憶早已模糊。今日再回皇宮,他對一切景物都十分陌生。

兩人走了兩刻鐘才到達正殿。

裴知逸撩開衣袍跪下,朗聲道:“兒臣見過父皇。”老實說,他對父皇也沒什麽記憶,就記得他送自己上山時的模樣。

“快起來。”裴雍拉着裴知逸的手将他扶起,雙眼發紅,出口的聲音也發着顫,“十幾年不見,你都長這麽大了,倘若……”話說一半,他戛然止住,神色略微哀傷,“寒症都好了麽?”

裴知逸曉得,父皇露出這神情是在為已故的母後傷感。“父皇不必擔心,兒臣的寒症已經好JSG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差不多就是沒好全。”一聽這三字,裴雍當即沉下臉,“你再回龍臺山待一陣吧。”

“父皇,如今兒臣的寒症一年才發兩次,也沒兒時那般兇險,不妨事的。”見裴雍要送他走,裴知逸慌了。他好不容易才下山,又有路上認錯人之事,心更急。“師尊拼盡法子才将兒臣治到這份兒上,他也沒法子了,剩下的只能兒臣自己調理。”

“原來如此。”裴知逸一說,裴雍擔憂的心才漸漸放寬。

“父皇,兒臣有一事相求。”裴知逸不願裴雍再抓着寒症的事,即刻轉了話題。

“何事?”裴雍帶着裴知逸往東宮走,“路上說。”

裴知逸開門見山道:“兒臣懇請父皇為兒臣尋一名女子。”

“女子?”裴雍詫異地看向裴知逸,目光逐漸變暖。也對,兒子該娶親了,“是你的心上人?你說詳細些,或者将她的樣貌畫下來。”

“畫不了,兒臣還沒見過她的模樣。”說到小醫仙的模樣,裴知逸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兩人短暫的見面中,每回都是他想看,她不給看。

裴雍輕笑,這個兒子在龍臺山待了那許久,他還以為他會像道士一般清心寡欲,幸好沒有,不然他真怕自己絕後。“你連人家的面都沒見着,父皇怎麽幫你找?”

裴知逸面露難色,想了想道:“就說,找醫仙虞以沫的徒弟。”

“她是醫仙的徒弟?那倒不錯。”兩人緩步在宮闱中,裴雍思索片刻,故意拿話試裴知逸,“要是這姑娘嫁人了,你當如何?”

聞言,裴知逸的臉頓時垮了,怏怏道:“她不會嫁人……”

裴雍笑着搖頭,像看孩子一樣地看着裴知逸,追問:“萬一她嫁人了呢,你打算怎麽辦?”

“這……”裴知逸答不上來,他倒是想過她會嫁人,但他從沒覺得她會嫁人,“倘若她與那人真心相愛,兒臣自會退出,若是那人給不了她幸福,兒臣便要将她搶到手。至于婚事,除了她,兒臣不想娶別人,請父皇成全。”

“不行,你是太子,是要繼承皇位的人。”裴雍一口回絕。他很清楚,不争不搶的性子不适合做皇子,更不适合做太子,于是他又逼一步,“後宮空不得,你一定要娶,不僅要娶還得有香火。”

“……”娶別人?裴知逸心下煩悶,眉心攏起深深的溝壑。很快,他下了決心,清亮的眸子驀然一冷,“那我便不管她喜不喜歡那人了。”

“好。”裴雍欣慰地拍着裴知逸的肩頭,“父皇替你找她。你在道觀裏待了十幾年,心性過于單純,可皇宮裏容不得你這樣的性子。從明日起,朕親自教你為人處世的道理。”

“謝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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