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打情罵俏

翌日, 日頭從東邊升起,如穿花蝴蝶一般進入窗戶,打碎了黑夜的清涼。

裴知逸悠悠轉醒,還沒睜眼, 身為習武之人, 他油然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似乎有人正抱着自己, 而且, 很軟。

仿佛想到了什麽,他心頭一個激靈, 猛地緊張起來。

他睜了眼,先開一點眼皮, 再看身旁是否是自己想的那樣。入眼之處是個毛茸茸的頭頂,他呼吸一窒, 心跳卻跳得極快。

“撲通, 撲通撲通,撲通撲通撲通……”

這個頭頂,這個氣息,他再熟悉不過。

此刻,躺在身邊抱着他的女人不是別人, 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姑娘。而且,他們倆都沒穿衣裳,肌膚相親。

她還睡着, 雙眼緊閉, 櫻花色的唇距離他肩頭很近, 而她嫩白的藕臂正橫在他心口, 像是在抱他。

縱然帳簾內光線黯淡, 可他是習武之人,該瞧見的都瞧見了。

“咕嚕”,他當即咽了一口口水,喉結上下滾動,腦中不受控制地回憶起了那晚,那晚夜色很好,她很美。

他才十八歲,哪裏受得了這誘惑。

等等,小醫仙怎麽會在自己的床上,怎麽會沒穿衣裳抱着他,不像是她會做的事。裴知逸頓覺不對,深吸幾口清晨的冷氣,妄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昨晚,他辦完事後去尋她,沒想她遇上了刺客。後來,他與楚兼一道對付刺客,刺客沒得手紛紛咬舌自盡。他剛上馬車,寒症便發了,接下來的事,他不記得。

按理說,從十六歲開始,他一年也發不了幾次寒症,最多三次,昨晚倒是叫他碰上了,也是湊巧。如今,他發寒症幾乎沒什麽危險,撐過一夜便好,所以她為何要這麽做?

還是說他在做夢?應該是在做夢吧。

裴知逸偏過身子,悄悄擡起手,用手指将霍酒詞額前散落的發絲挪開。他秉着呼吸,生怕吵醒霍酒詞,細細凝視。

Advertisement

真好,他離她這麽近,确實像是夢。

“夕鷺,別亂動……”霍酒詞喃喃地嘀咕一聲,又往裴知逸身側靠近了點兒,她沒醒,是習慣性尋枕頭,沒有枕頭邊拿他的肩當枕頭。

裴知逸眨眨眼,心道,她這睡相比上次可愛多了,他看得開心。就是一點,兩人都沒穿衣裳,她這一動,他登時倒吸一口冷氣,整個人都緊繃了。

他暗自琢磨着,夢裏的事,自己應該能控制吧。希望可以同上次一樣,她會撲上來。

然而事實是,霍酒詞什麽也沒做,睡得香甜。

越忍越不舒服,軟玉溫香在懷,真是要命。終于,他不再糾結。反正是在夢裏,自己主動點兒怎麽了。

這麽多年,他難得夢見她。

“嗯……”不知是夢見了什麽,霍酒詞輕吟一聲,“小道士……”

“小道士“三字堪比久旱逢甘霖,裴知逸心頭狂喜,翻身而上。

“嗯?什麽東西?”身上驀然一重,壓地人喘不過氣了。霍酒詞不悅地睜開眼,率先映入眼簾的便是裴知逸的臉,不是她夢中的青澀面龐,而是青年男子的臉。

他瞧她的眼神深不見底,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

她心下一跳,朦朦胧胧又有點明白是怎麽回事。

“你下去!”她面上紅透,腦中飛快閃過姑姑教自己的事,擡腳便往上踢去。

裴知逸對霍酒詞根本沒防備,被她踢個正着,如遭重擊,面色旋即轉白,跟昨晚相比也不遑多讓。

他悶哼一聲,整個人都躬了起來,眸中星星點點,想來是疼極了。

見狀,霍酒詞吓得緊緊閉上嘴,一把将裴知逸往旁推去。她這心慌,用力大,直接将裴知逸推下了床。

“哎呀!”裴知逸直接從床榻上滾下去,狼狽地摔在地上。他發誓,自小到大,他從來沒遇着過如此尴尬之事。

霍酒詞急急拉起被子蓋住自己,只露一個小腦袋。眼下,裴知逸只穿着一條短褲,她瞧一眼便閉上了眼,一閉上眼,腦中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晚,忍不住低聲罵道:“下流胚子!”

疼了,裴知逸才知道,這不是夢,夢裏哪裏會疼。他想捂又不敢捂,只得彎着身,掩飾自己微妙的身形。“小醫仙,嘶,我,我方才,嘶,不是故意的,還以為是夢……”

他疼得直抽氣,依舊試圖跟她解釋清楚。

“是夢,你就能,就能……”霍酒詞氣呼呼地反駁他,後頭的話,她說不下去,害臊。

裴知逸撇撇嘴,委屈道:“啧,夢裏的你也是你,嘶,有總比沒有好。嗯,我們分開後,我難得夢見你,嘶,想見也見不着。再說,你穿成這樣,呼,我要是什麽都不做,那我真該去看看太醫。”

聽得他話中的酸澀和真情,霍酒詞的心立馬軟了。她睜眼看他,見他面色白得可怖,暗暗擔心起來。她還是曉得的,自己下手沒輕沒重,嚴重的話,容易叫他斷子絕孫。

不過她一個弱女子能有多大力氣。總不會将他踢殘吧?

裴知逸低着頭,咬牙坐在地上,整個腰都是彎的。

好半晌,他都沒說話,霍酒詞愈發擔心,試探道:“你,你沒事吧?”

裴知逸輕輕哼了一聲,啞聲道:“你看我像是沒事的樣子麽?方才挨你那一下,我命都要沒了。小醫仙,你得做好以後守活寡的準備。”

“你胡說什麽!”他一說,霍酒詞更加自責。她縮在被窩裏,一句話都說不出,時不時瞥瞥裴知逸。

裴知逸兀自坐在地上,因着疼痛,面容有些扭曲。

“你真的很疼麽?”沒一會兒,霍酒詞出聲。

“嗯。”裴知逸應聲,有氣無力的,也沒擡頭看她。

“那……對不起。”霍酒詞垂下眼簾,緊張道:“你待着別動,我讓楚兼将太醫請過來,萬一,萬一怎麽了……”

“嘶,啊……”裴知逸是真疼,也有演戲的成分,八分演十分,他可憐兮兮地看她,“萬一我怎麽了,你還肯嫁給我麽?”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閑心開玩笑。”霍酒詞狠狠地瞪了裴知逸一眼,剛要掀被子,又意識到自己沒穿衣裳,她按着被子大聲道:“你閉上眼睛,我要穿衣裳了。”

“你別去,也別讓楚兼去。”裴知逸一口回絕,不自然道:“叫太醫知道我被你踢了,我以後在他們面前還擡得起頭麽?”

霍酒詞皺眉,沒好氣地一直瞪他,“你年紀不大,心眼倒是不小,面子有身子重要麽?”

“別拿年紀說我。”裴知逸面露不悅,他最不喜霍酒詞說他年紀小,聽着像是他年紀小便不能娶她一樣,“我除了年紀,哪裏都大。”

霍酒詞一愣,反應過來後面上更紅,紅得似要滴出血來。“下流。快閉上眼,我穿好衣裳去喊楚兼,不然你就等着疼死。”

裴知逸擡起眼皮,眼神微微起了波瀾,“小醫仙,何必這麽麻煩。你不是會醫術麽,你給我看。”

“啊?”他說得委屈又理直氣壯,仿佛錯都是她的,霍酒詞呆住,不安地抓着被子為難。“我學藝不精,半吊子水準,哪裏會看這個。”

聞聲,裴知逸不說話了,彎身伏在地上虛弱地呼氣。

霍酒詞使勁揪着棉被,心煩意亂,最後,她妥協了,“那,你先閉上眼,等我穿好衣裳。”

“好。”一聽有戲,裴知逸即刻閉上眼。

“你要是敢睜眼,我就不嫁給你了。”霍酒詞仔細打量裴知逸,等了會兒,确定他不會睜眼,她才掀開被子穿衣裳。

生怕他中途睜眼,她穿衣動作迅速。

等穿好衣裳,霍酒詞一步步走近裴知逸。這會兒,他眉心已經沒方才那麽皺了,面色也好了些,怕不是已經好了。“我問你,你好些了麽,說真話。”

“……”裴知逸原本還想裝裝可憐讓霍酒詞心疼,誰料霍酒詞先來這一句,他腦中頓時轉過兩個念頭。

說假話有風險,她會生氣,說真話,她更要生氣。

霍酒詞當桃夭布莊的老板有一段時間,接觸的人也多,看人的本事不JSG說多好,至少不差。她方才是關心則亂,一等靜下心,她便看出來了,他在演戲。“壞東西,我看你是騙我!”說罷,她徑自出了寝殿。

“小醫仙!”裴知逸伸手。

“嘭”地一聲,房門被重重關上。

下一刻,“哐當”,房門又被打開,楚兼進門,頂着一副木頭臉,眼下黑暈深重,怕是昨晚在外頭守了一夜。

“嗯。”裴知逸強忍疼痛,從地上站起,三兩下穿好衣裳,問道:“昨晚怎麽回事?她為何會與我一道躺在榻上。”

楚兼簡潔道:“當時屬下脫衣給殿下取暖,她急了。”

“我何時需要你脫衣取暖了?”語畢,裴知逸瞬間明白過來,從楚兼簡單的話中想象出了昨晚的大部分畫面,心頭樂開花,渾身都不疼了。不發寒症他都不知道,她這麽在乎他。

昨晚沒見到她關心自己的模樣,真是可惜。

裴知逸穿好衣裳,自顧自扣上腰帶,贊揚道:“你也就看着老實。”

楚兼回道:“殿下謬贊。”

裴知逸轉過身,念及昨晚的黑衣人便冷了臉,多半是那位大皇兄的手筆,也就他會莽。“你先去安排茶樓的事,我随後到。”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