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丢臉到家

“大家都曉得, 這紀三公子是我們帝都三俊之一,還是排名第一的那個。”說書先生惬意地坐在椅子上,一手搖着折扇,一手做出誇張的動作, “後來, 太子殿下回城,我們帝都便有了四俊。”

衆人聽得不甚明白, 高聲議論。

“不是說綏安侯府的事麽, 怎的扯到太子殿下身上去了。”

“快說侯府裏頭的事,我們都等着聽呢!”

……

“各位各位, 安靜,別急啊。”喧嘩聲中, 說書先生擡手示意,“且聽我慢慢道來。我們帝都城可大, 算來有一百多萬人, 其中,小有名氣的人不少,而最出名的無非就那幾個,女子占三。一是已故的先皇後,先皇後的事跡我之前講過, 今日便不說了;二是錦靈公主,她是我朝唯一一位公主,刁蠻任性, 不講道理;三便是紀三公子的前妻, 霍老板, 也是前桃夭布莊的老板。今日, 我們主講霍老板。想當年, 霍大人與綏安侯結義金蘭,約定生一兒一女則結為親家,老天開眼,兩家還真生了一男一女。霍老板與紀三公子就這麽定了親,他們倆成婚那日,我還去侯府喝過一杯喜酒。當真是男才女貌……”

此刻,裴知逸坐在雅間裏頭,聽得“男才女貌”四字便開始不快,他不記得自己有讓這人說些有的沒的。

等他說完,他定要扣他的錢。

第一段後,人群中掀起一陣浪潮。

“紀三郎與霍老板早和離了,什麽郎才女貌,不配就是不配。”

“對對對,昨日還是前日來着,我還看到紀三郎舔着臉去攔霍老板的馬車,人都不理他。”

“據說是侯府做了不體面的事。”

……

紀忱默然聽着,暗暗回想當年的這個時候,他娶霍酒詞沒多久,看得出來,她對自己自己是有情意的,會想方設法跟着他,會想盡法子與他偶遇,很是上心。

某日後,她變了,再不會小心翼翼地讨好他,也不會抓着時間與他相處。

是哪一日,讓他想想,大概是在母親給他下藥的那晚,他拒絕了她,也誤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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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眼看場面即将不受控制,說書先生再拍醒木,“衆所周知,紀三公子有位美貌的通房丫頭,而這通房丫頭與紀三公子自小一道長大,青梅竹馬,感情深厚。紀三公子的一顆心全放在通房丫頭身上,即便娶了霍老板,也從未去她房裏過夜。”

“娶了人又叫人獨守空房,什麽道理。”

“霍老板可是大美人啊,紀三都瞧不上,難道那位通房是天仙?”

“不是天仙,我之前在桃夭布莊裏見過,她如今是紀忱的妾室,美倒是美,就是小家子氣太多。在我看來,她不如霍老板。”

“這說明什麽,說明紀三公子是個專情之人。”

“專情可以不娶,為何娶了又叫人守活寡,這叫腦子有坑。虧我之前還買了他的字畫,呸!”

……

霎時,人群中罵聲一片。

越聽,紀忱心裏越氣,君子重諾,他娶霍酒詞是不願父親失信,何錯之有。他的付出,這些人又如何會曉得。當時,他心裏只有畫眉,自然不會與霍酒詞行周公之禮。但他也明白,如此是對不起霍酒詞的,所以他早早與她說了。

說書先生繼續道:“後來,青陽郡主覺得對不住霍老板便将桃夭布莊交給她打理,大家都曉得,桃夭布莊在霍老板手中生意有多好,花色好價格低,還有那套霓裳羽衣,我至今難忘。唉,她做得好,侯府裏卻沒人誇她,更沒人幫她,而我們的紀三公子,日日只曉得去關心那位通房丫頭……”

衆人更氣。

說到此處,說書先生大肆感嘆,“你們說,霍老板有沒有能力,反正我覺得有,青陽郡主也覺得有,所以她又将侯府裏的大小事務交給了霍老板,至此,霍老板是布莊要管,侯府也要管,身心疲憊。之後,你們猜怎麽着,霍老板爹娘慘死嚴州,嚴州人來帝都讨債,霍老板平日從不拿布莊的錢,自然也拿不出錢賠償,當時,綏安侯屁話也不敢說,只看青陽郡主的臉色,青陽郡主是給了錢,嘴上卻說自己不是給是借錢,讓霍老板一年之內還清,你們說,她還是人麽!”

他一問,群情激奮。

“不是人,太不是人了!”

“都說綏安侯怕青陽郡主,這麽一看,還真是怕啊,沒種的男人,我要是霍大人,就在夜裏去侯府帶走他。”

“真想不到,青陽郡主竟是這種人。”

“紀三公子一句話都沒說?”

“他能說什麽,你們忘記前陣子的事了?那通房是因懷孕才升為妾室的。”

“我記得我記得。通房先正妻懷孕,這種沒規矩的事紀三也做得出,枉為讀書人。”

“那位通房長得嬌嬌弱弱,男人都喜歡,相反,霍老板不是這長相,吃虧啊。”

……

裴知逸耳朵靈,将下頭的話全聽了,他不明白,小醫仙她長得不柔弱?明明柔弱十足。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保護她。

“這還沒完呢。”說書人揚聲,又挑衆怒,“方才你們說起通房丫頭懷孕之事,我便補一件事,曾經有一日,霍老板與通房丫頭一道去寺廟裏祈福,兩人被強盜綁了,還多虧了霍老板機智過人,兩人才會逃出強盜窩,要不然,我看這通房肚子裏的孩子一定保不住。”

“要是我,我就不救那通房。”

“霍老板還是善良了些,這世道,善良被人欺。”

“霍老板這麽可憐?以前我只聽說綏安侯府裏有事,今天終于聽着了。”

“再後頭的事我知道,我有個親戚在侯府裏當過差,他同我說過一段,沒多久,那通房肚子裏的孩子沒了,有人說是霍老板的貼身丫鬟害的,紀三公子便叫人打斷了那丫鬟的雙腿。”

“不是人,侯府裏頭都不是人!”

“這也太慘了,聽得我都要哭了。”

“原來紀忱是這種人,虧得我以前還幻想嫁給他,好在沒嫁。”

“早跟你們說了,紀公子不如衛公子。”

“衛公子就算了吧,身邊莺莺燕燕太多,其次他還風流,不是還同霍老板傳過一段麽,我勸你們選二皇子。”

“霍老板與衛老板是生意上的往來,你們別亂說。”

聽他們扯遠,說書人又将話扯了回來。“霍老板爹娘慘死,還背了一身債,真是慘中之慘,且青陽郡主還不讓她用錢莊裏的銀子還,說難聽點,錢莊裏的銀子大多都是她掙的。侯府都如此對她了,她還能在侯府待下去麽?好,我們再說綏安侯的壽宴了,那晚,太子殿下去了侯府,在宴會上對霍老板一見鐘情JSG。”

“此話當真?所謂盛極必衰,霍老板轉運了?”

“都跌那麽慘了,還不轉運,那可真是個苦命人。”

“太子殿下好啊,我們帝都城裏想嫁他的姑娘得饒皇宮三四圈兒吧。”

“霍老板嫁過人,太子殿下不會嫌棄她麽?”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們去問太子殿下。”

“人家畢竟是太子,要什麽樣的女子沒有,就怕他是一時興起,到時苦的還是霍老板。”

……

“我怎麽會嫌小醫仙,疼她都來不及。”裴知逸忍不住出聲反駁。當他知道小醫仙在侯府裏受了這麽多委屈時,他恨不得連夜飛進侯府将她帶出來。老實說,即便是她與紀忱如何了,他也不會嫌棄她,只會怪自己沒早點下山。

茶樓裏人聲沸騰,大多都在罵綏安侯府裏的人,難聽和更難聽的話都有。

紀忱原本想解釋,這說書人并沒将事實說全,模糊的地方全不利于侯府。不管是否是羨鴦引誘,夕鷺都真真切切地害了畫眉肚子裏的孩子,他處置她并沒錯。若非顧忌霍酒詞的感受,他早處死夕鷺了。

聽到後頭,他又覺得無所謂,他們罵便罵吧。

裴知逸眼尖,一見紀忱轉身要走,立馬示意自己人去攔紀忱。

“唉,這不是紀大人麽。”倏地,人群中有人喊了一聲,他一喊,全茶樓的目光都齊刷刷看向紀忱。

縱然戴着鬥笠,紀忱依舊被幾百雙眼睛看得毛骨悚然。他冷着臉,低着頭,使勁推開衆人匆匆離去。

茶樓裏的事一出,帝都城裏的人都傳遍了,日日聊着這事,甚至有不少人去了剛解封的桃夭布莊。

等到解封那日,胡霁親自帶人去了桃夭布莊。

一等布莊解封,王約素便坐不住了,急急帶着孫牟和畫眉趕去桃夭布莊,他們侯府欠着一大筆銀子,沒布莊營收,他們只能各種節省,日子愈發難過。

孫牟進門,仰頭望過布莊裏的每一處,不住地嘆氣。前不久,這裏生意極好,銀子大把大把進賬。一轉眼,櫃臺和架子上都落了灰,夥計也沒了。

“畫眉,你先去拿塊布,擦擦木架上的灰塵。”

“好。”畫眉應聲。便在昨日,王約素嫌缥碧是個廢人,不願養她,将她趕出了侯府,所以她如今也是個沒人伺候的主兒。

畫眉對布莊并不熟悉,找個抹布都找了許久

“我去拿。”孫牟看得直搖頭,主動去後堂拿了抹布,還打了一桶井水。

畫眉咬着唇瓣,自知無能,一句話也不敢說。

等兩人再次回到前廳時,布莊門口圍滿了人,人聲嘈雜,細聽都是在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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