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無聲

顧溪被這聲“寶貝”叫的心癢意亂, 她連忙捂住話筒,看周圍沒有什麽人,才小聲對他說, “可以。”

得了允許,那邊的笑意更甚,“好, 我待會兒來接你。”

“嗯。”

“你在哪個廣場?”

“吾悅那邊。”

“知道了。”他說,“等着我。”

謝西逾是開摩托來的, 他摘下頭盔,黑眸直視着她, “不好意思啊,剛才在隊裏忙着訓練, 沒開車來。”

“沒事。”顧溪連忙擺了擺手。

他“啊”了一聲, 低頭丢了個冰露給她,“喝點水。”

她接了過來, 謝西逾将頭盔挂在後視鏡上, 半倚着摩托車眯眼看着她喝水。

顧溪沒有承認, 她其實更喜歡這樣子的他。謝西逾坐在摩托上, 摘下頭盔的動作又拉風又帥。

高中時的那段經歷,讓他變得狂妄、不羁又輕慢懶散,這樣的男人就算穿高檔熨帖的西裝, 也能看出一點兒野蠻的痕跡, 直教人臉紅耳熱。

顧溪覺得臉上有點熱,瓶蓋松松的,他已經幫她擰開過了。

她小口抿着礦泉水, 喝水的動作也很小。灼熱的目光流轉在她纖細的脖頸, 幹淨的下颌, 飽滿的唇,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了低頭。

謝西逾喉頭滾動,有點渴,“喝完了?”

“沒有,還剩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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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給我。”他伸手奪過,仰着脖子,咕嚕咕嚕灌了好幾口水,脫口而出的話讓她更加臉紅心跳。

“看你喝水我都看渴了。”

顧溪臉上一紅。

剩下的水喝幹淨了,謝西逾将薄薄的塑料瓶捏扁,随手扔進垃圾桶,用指尖一點一點,抹幹淨下唇角的水漬,“甜的。”

所以。

這算不算是,間接接吻。

想到這裏,顧溪腦子裏好像有小鞭炮快要炸開,盯着他被水潤濕的嘴唇,張了張唇一言不發。

他目光灼灼,遞給她一只頭盔,“上車。”

車座有點高,顧溪踩着踏腳,勾了勾腳保持平衡,才上了摩托。

感受到車後人的體溫,謝西逾彎唇,“手抱緊我。”

“怎麽抱?”

顧溪擡眼看了看,像觸電那般收回視線。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頸後的鬓角剃得很短,露出一截冷白的皮膚。

“以前不是坐過我的車?”

“嗯。”

“那還學不會啊。”他笑道,“不是學霸嗎?”

顧溪垂眼,語氣帶了點撒嬌,“學霸又不是什麽都會,而且除了你,我身邊沒人開摩托。”

“也是。”謝西逾聽着很受用,“你身邊混過社會的就我一個。”

顧溪記得以前坐他的摩托是什麽感受,高中和他接觸的每一件事她都記得很清楚。但是現在和以前不一樣,男人脫了稚氣,變得更加成熟了,正低頭發愣之際,他單手向後抓住她的手。

秋日的暖陽照的她皮膚發亮,白得近乎透明,臉上細膩的絨毛都能看見。謝西逾舔了下唇,明明已經喝了水,他卻仍然覺得渴。

察覺她掙脫的力度,他手握的更緊。

“教你啊。”他說。

手背被緊緊抓住,放在他修韌的腰上,隔着一層薄衣料能感受到他腰間的溫度,顧溪覺得手心手背都像是在火裏燒一樣。

“抱緊。”他開了發動機。

摩托車嗚嗚幾聲揚長而去,騎到一個下坡,速度有點快。從路口蹿出一輛收廢品的三輪車,謝西逾“操”了一聲,急忙踩住剎車。

在距離三輪車不到半米的地方停下。

酥軟貼在他的後背,一瞬間,顧溪因為慣性整個人貼住他的後背,她臉漲的通紅,說話也結巴起來,“不、不好意思。”

她小心翼翼的擡了擡眼,隔開一段距離,“你……沒事吧?”

謝西逾無法控制不去想那團,身體裏好像有一團火在燃燒。他低啧了一聲,下車時直接将她抱了下來。

“還問我有沒有事。”

顧溪:“……”

是哦,看他的樣子也不是有事的樣子。

盯着她結痂的嘴角,謝西逾突然攬住她的肩膀,懶笑道,“有事。”

“我就說喝個水怎麽也有反應。”

顧溪低了頭,後知後覺“反應”是什麽,後耳根那塊皮膚漲的通紅。

謝西逾單手捂住肋骨,攬她肩膀的同時,頭往她肩上靠,臉湊過來,“你親一口,我就沒事了。”

京華射擊隊在全國排名數一數二,顧溪聽說射擊隊的名字,可是從來沒有去參觀過,今天她第一次來。

幾個年輕的小夥子都十八左右,穿着整齊的李寧運動衫,下身套着黑色的短褲,朝氣蓬勃,有幾個還是學生。

訓練室有個工作人員叫謝西逾過去,有個運動員的體脂出現了超标,隊醫叫他過去看看。

隊裏教練分很多種,謝西逾不算李林立那種拿工資專職的教練,而是類似聘請的那類教練,基本上沒有訓練任務就不來隊裏,但是他是李林立的學生,所有隊裏很多事情都會問他。

謝西逾彎腰在她耳邊輕聲說,“等我一會兒,我馬上就來。”

“好。”顧溪說,“你快去吧,我在這裏沒事的,這邊好幾個運動員我都認識。”

“乖啊。”他笑。

虎口被他輕捏了一下,輕蕩又痞氣,隔着肌膚仿佛能感受到血液沸騰的熱量。

訓練館場地占地面積廣,顧溪待在原地等謝西逾,這個天場館沒有開空調,外面的空氣不冷不熱,但場館內有些們。

顧溪感到口幹,在售貨機裏買了一瓶飲料,突然被人喊了一下。

她停住腳步,轉過身看去,那個人穿着隊員的訓練服,個子很高,臉上挂着汗,濕漉漉的。顧溪認出來,這人是她上次的采訪對象,那三位成績好的運動員中的一位,名字叫做楚鑫信。

顧溪也只是那次采訪遇見過他,她笑了笑,“什麽事?”

楚鑫信剛下訓練,有點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顧記者,你是京華的嗎?”

“嗯,在讀研究生。”

楚鑫信眼睛一亮,“那我們是校友!我是13級體育系的畢業生,上次采訪我就想問你了,但是采訪時間太短,你又走的很急,我就沒好意思問,我們可以加個微信嗎。”

顧溪沒多想,因為夏冬也和她了微信,“可以啊。”

她拿出手機,還沒劃開屏幕,手機就被人從上方抽走了。

男人的臉色沉了沉,嗓音低沉,帶着些不懷好意,越過她的肩膀看向對面,“小楚,什麽事?”

楚鑫信被吓了一大跳,說起話來也哆哆嗦嗦,“沒什麽事,就是……”

“你還給我。”顧溪踮起腳去夠手機,“他和我想和我加個微信。”

沒夠着,謝西逾将手機越舉越高,顧溪的下巴只剛好超過他的肩膀,踮起腳也夠不到手機。

謝西逾失笑,低着手臂從背後圈住她的脖子,“長本事了啊,顧溪。”

顧溪才意識到他這句話什麽意思,解圍道,“沒長本事,長高了。”

“嗯?”謝西逾笑道,“還會和我頂嘴了。”

然後,他将手機放回她的口袋裏,勾着她脖頸的手沒松開,“小楚,這我女朋友,想找她就在微信上聯系我就行。”

謝西逾突然厲聲道。

“立正!”

“稍息。”

“立正!”

楚鑫信站的像一顆筆直的松,謝西逾嗤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罰跑三圈。”

隊員當即唯命是從。

“——遵命,謝教練!”

謝西逾帶她來到隊裏的休息室,休息室是很大的一片休閑區,裏面擺着圖書,咖啡機等等之類供隊員休閑的東西。

隊員們剛下訓練,一進門,就聽見李林立的大嗓門。

“喂,你們幾個在門口拴着幹嘛?怎麽不進去啊,看什麽呢,有什麽好看的啊。”

幾個隊員回答道:“李教練,今天有采訪嗎?”

“是啊是啊,上次給我們做采訪的顧記者怎麽來了?”

“沒有采訪吧,沒人通知我。”

夏冬人小膽子大,走上前去問顧溪,“顧記者,今天有采訪嗎?我們怎麽都沒有收到通知。”

顧溪說,“沒有。”

謝西逾在一旁懶洋洋的勾起唇,“你們幾個小子別吓着人家了,怎麽,射擊隊是你們開的,沒有采訪就不能來了啊。”

“不是……”

鄭海看到這個情況立刻懂了,往夏冬的腦殼上敲了一下,“走啊,看什麽看,人是謝爺帶來的,就是他的人了,問那麽多做什麽。”

夏冬:“哪有這種道理……”

鄭海把他給拉走,“怎麽沒有,他可是我們的謝教練。”

夏冬左看看又看看,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他眨了眨眼,就看見身後的李林立迅速和顧溪聊上了。

李林立:“姑娘是哪裏人啊?”

“小時候在京城,高中在新荷念書,現在和媽媽住在慶西。”顧溪如實回答。

李林立很滿意,目光充滿了贊許,不經意地問了一句,“不錯啊,你高中也在新荷讀書,那你和謝西逾在一所學校?”

他沒想到,顧溪低聲應了聲,“嗯。”

“在一所學校,在新荷九中嗎?”

“是的。”

“一個班?”

“開學時在一個班。”顧溪解釋道,“後來分班考試,我們就不在一個班上了。”

不在一個班。

李林立想起什麽來,眉頭輕皺了一下,接着好好打量起面前的這位“顧記者”。

謝西逾高中時挺混蛋的,如果說什麽事情讓他徹底學乖,那就是他奶奶的去世,和那個他喜歡的女孩。

在李林立的印象裏,謝西逾總是拼命訓練想要獲獎,這在他眼中有些急功近利了,可是謝西逾最後還是做到了,是因為他想要不卑不亢的站在他喜歡的女孩身後。

少年的愛總是熱烈、直白的,而謝西逾的愛是荒誕不經的。

在高中時期他不學無術,每天日複一日的找罵讨打,在高中畢業後就因為看見了顧溪送給他的祝福,就失控的喜歡上了。

習慣了暗無天日的生活,謝西逾曾是一個沒有任何執念的人,但顧溪來了,榮光和她就成了他的信仰。

謝西逾訓練時對他自己非常狠,常常累到手腕發麻,那時李林立很擔心他的傷勢,可是謝西逾變得沉默寡言,又刀/槍不入。

訓練那會兒,李林立就見識到了這位“顧小姐”的厲害,人不在江湖,卻把謝西逾這混蛋治得服服帖帖,腦海裏想象她是個十分有心機的姑娘。

哪知道顧溪是一個挺乖的小姑娘,乍一眼看去沒什麽心思,更不用說什麽心機。

李林立失笑着揉了揉眉毛,感嘆一聲,“還是,年少的感情真摯又單純吶。”

顧溪臉一紅,“李教練,我們高中沒有早戀,才在一起不久呢。”

李林立滿臉慈孝的點了點頭,“你不清楚,那個狼崽子啊,以後等他親口和你說。”

隊員們一看這種情況,更好奇了,全都圍了上去。

“謝爺,顧記者和你到底是什麽關系啊?是我們的嫂子嗎?”

“嫂子好!”

“卧槽卧槽,驚天狗糧塞我滿嘴!”

“謝教練八百年沒談過戀愛了,好多女生追他,他從來都不屑一顧。”

在衆目睽睽之下,顧溪臉皮薄,被十幾個年輕小夥子們打趣的很不好意思,她側了側身,往他背後躲了一點兒。

男人的後背寬闊,身形拓跋,散發着體溫,還有淡淡的香煙和薄荷混合的味道。

謝西逾牢牢的牽住她的皙白的手,周圍的起哄聲越來越響,他掀起眼,握着她的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

隊員們的起哄聲沸反盈天。

一片嘈雜之中,謝西逾握着她的手沒放。

稍息,立正。

用右手朝李林立标準的敬了個禮,“李教練,這是我媳婦兒,顧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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