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無聲

顧溪說完這話, 心跳撲通撲通響個沒完沒了。

男人的聲音有點啞。

休息室裏燈光很亮,他身骨挺拔料峭,彎腰凝視着面前的顧溪。謝西逾的神色隐忍又克制, 黑眸沉的像是能夠擰出水來。

就這麽互相看着,顧溪突然害羞的用手捂住臉。

謝西逾舌尖頂了頂口腔,啞聲問, “什麽意思啊。”

顧溪臉上燒得慌,她撇了撇頭, “你說呢。”

他指尖捧起她的臉,延伸到耳後, “是我想的那個意思?”

顧溪輕輕地:“嗯。”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她的聲音小且輕,浮在空氣裏卻異常清晰。只一聲小小的回應, 勾起他全部的欲念。

男人領口敞開一粒紐扣, 露出微凸的鎖骨,他此時穿件簡單的短袖, 衣料很薄, 勾勒出背部肌肉線條, 煙草味混合着淡淡薄荷的香。

“怎麽突然想明白了?”

他單手握住她的手腕, 低聲說,“手別擋臉。”下一秒,唇貼下來, “我想好好看看你。”

顧溪愣愣地移開擋住臉的小手。

“你知道嗎?”他突然笑道, “奶奶重病那晚,我曾經給你打過電話,至少有十幾個。”

“可是我打不通, 我找不到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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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溪瞪大雙眼, 好久才消化他這句話。

這才明白, 等一個電話都快等瘋,到底是什麽意思。

畢業後她就删了他的聯系方式,換了新的手機號碼,和他算了所有的聯系。

顧溪沒想到,她一個小小的舉動,竟然能讓他們錯過那麽多。

“對不起。”她鼻尖微酸,幾乎要掉淚,“奶奶那個時候,想見我嗎?”

“嗯,她走的時候看上去不太難過,所有家人都在她身邊,臨走之前念叨的是我,還有你。”

“那你看見了我的留言冊?你怎麽知道是我寫的?”

“我看見了‘金榜題名’幾個字,和你的字跡一模一樣,顧溪,你以前不是來過我家給我講題嗎?那些紙我還留着。”

只看見了“金榜題名”那一句。

在他的世界裏,那一句,便是改變他一生的金玉良言。對于顧溪來說,卻是一場暗戀的最後的拼盡全力。

顧溪眸中盈滿眼淚,她伸手擦了擦,“謝西逾,我們以後一起去看望奶奶吧。”

“好。”他反手握住她的腰,将她往身邊一攬,“你說的,不許反悔。”

謝西逾俯身吻下來,他單手捧住她的臉,另一手撐在她身後松軟的的沙發背上。

他的唇不由分說地落下來。

他沒有征得她的同意,而是像一個霸道的入侵者。吻帶着點占有的意味,覆在她的頰側,耳廓以及發顫的眼睫,接着他的唇齒掠奪過她的牙關,逐漸變熱的唇一點一點吻着。

掌心的炙熱蔓延在她的臉側,鼻息暖烘烘的近在咫尺,顧溪心跳一聲比一聲快。

他突然停住了,鼻尖抵住她的耳廓,“乖,張嘴啊。”

撬開她的牙關長驅直入。周圍溫度越來越熱,顧溪被迫仰着脖子,頸線拉出好看的弧度,耳後那塊瓷白的肌膚燙的發紅。

顧溪臉紅得發燙,心跳快的好像要跳出胸膛。

數不清過了多久,兩個人的嘴唇分開,發出輕微的“啵”的聲響,入鼻皆是他的氣息,顧溪身子軟下來,趴在他的肩膀上輕輕喘息。

“小傻子,這麽容易就心軟了。”謝西逾彎着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別人這樣你也會心疼嗎?”

顧溪搖搖頭,“…不會。”

知道他這幾年的遭遇前,她本猶豫不決,這一下子心裏的防線完全被沖破了。

但她會同意,因為他是謝西逾。

因為是謝西逾,別的人都不可以。

“因為是你,所以才會心軟啊。”她說。

小姑娘窩在他懷裏,又細又直的手臂松垮的環着他的肩膀,又害羞又沒力氣,語調帶着顫音,像一只軟軟的小奶貓。

謝西逾“操”了一聲,大掌攏住她圓潤的肩頭,輕而易舉就把她給抱了起來。顧溪驚呼一聲,墊起腳尖,慌亂之下腳尖踩在他的鞋面上。

男人的呼吸愈發沉重,落在她耳邊一片炙熱,他們緊緊貼着,顧溪幾乎能感受到他胸腔随着呼吸細微的震動。

她急忙想要下來,剛擡起腳,謝西逾低聲說,“別動。”

“門外有人。”

門邊走廊,傳來夏冬和其他幾個隊員的聲音。

夏冬大聲問,“你們幾個小子看見謝爺了嗎?”

隊員們異口同聲:“看見了,在教練休息室,不過謝爺把我們都轟出來了,你可別進去啊。”

夏冬問,“進去了又怎麽樣?”

“千萬別進去哦,別怪我們沒提醒你,謝爺說進休息室後天體能訓練多跑十圈!”

“就沖謝爺那個脾氣,誰敢在老虎頭上撒野?”

“多跑十圈,我們體能訓練完累的就差趴在地上睡覺了,十圈你受得了嗎?”

夏冬:“……”

體能訓練多跑十圈,這玩意兒這是要累死人啊。

蛋白質鐵人也經不起這種地獄般的折磨。

夏冬擺了擺手,“那算了,我不進來了。”

“走吧,采訪結束了,李教練包了一家自助餐廳請全隊吃飯呢。”

“真的啊,老李頭那麽摳,居然請我們幾個小子吃飯!”

“走!去吃垮自助餐廳!”

顧溪屏住呼吸,聽見夏冬那句“不進來”後,她慢慢的仰起頭,“你也去嗎?”

“不去。”謝西逾說,“這個樣子,我怎麽過去。”

“可是……”

“沒事,後天訓練還要見那群小子,到時候你也來,好嗎?”

下一秒,人就被重重的壓在沙發上。

他的吻如疾風暴雨,咬住她的下唇輕輕吮吸,數不清過了多久,兩個人都呼吸急促,趴在沙發上輕喘息。

顧溪只覺得她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耳腔裏環繞着他的立體聲。

謝西逾低了低頭,齒間溢出幾聲笑,“我可不可以以為,你其實有點喜歡我。”

“溪溪,不要逃避。”

“回答我。”

顧溪被迫仰着脖子,她伸手下意識揪住他的一小塊襯衫,黑眸中滿是清亮。

自然是喜歡的。

有時候她對他的喜歡不受控制,有時候她總是想逃避,可是每一次他的靠近都會讓她不能抽離。

多年過去,顧溪從未想過會有這麽一刻,這一刻,他們心意相通。這麽多年她早就不報什麽幻想了,她見過很多人,經歷了很多事,卻沒想到她還能再見到他,原來她的暗戀真的可以得償所願。

後耳根連着的那塊肌膚慢慢變紅,紅暈染上她的雙頰怎麽也退不掉,在他肆意的眸光下,顧溪低頭輕嗯了聲,說:“喜歡。”

其實高考前那晚煙花裏,當他說出那句“這麽喜歡我啊”時,顧溪在心裏不停的和他說“喜歡”,可惜下一秒他眸色冷得掉渣,毫不留情的擊碎了她的幻想。

年少的暗戀只因為他的一句話,便碎在了塵埃裏。這幾年來,顧溪不願意再去觸碰,也不願意再去回想。

她時常會想那個時候如果她對他說出喜歡,他們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謝西逾會不會聽見她的聲音。

所幸,這次他聽見了。

周圍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能聽得見,他黑眸如水,深邃的似乎有漩渦,指尖拂過她的臉側,“聽你朋友說,你大學四年都沒談過戀愛。”

顧溪臉上通紅,她讷讷的點了點頭,“是。”

“為什麽。”他問。

顧溪找了個理由:“因為沒遇到合适的。”

“那怎麽就同意和我了呢。”謝西逾低聲道,“四年沒遇到合适的人,現在就遇到了,我魅力這麽大啊。”

頭頂傳來一陣細微的震動,幾聲啞笑從喉間溢出來,環繞在她的耳邊。

顧溪臉更紅了,“你笑什麽?”

謝西逾視線定了一瞬,嗓音雖低,可是異常清晰的砸在她心上,“笑我自己,撿到寶貝了。”

那天晚上顧溪十點半才回來,何煦躺在床上抱着一個小平板追劇,見顧溪回來,何煦立刻從被窩裏探出頭來,“溪溪,你回來了。”

“嗯。”

何煦盯住顧溪的嘴唇,看了好幾眼,忍不住問,“你嘴巴怎麽腫了?”

“你等一下,我這裏有消腫的藥膏,你要塗一點嗎?”

“好。”

何煦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長,她啧了幾聲,說道,“溪溪,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顧溪:“嗯?”

何煦“啊”了一聲,連連搖頭道,“想想覺得虧,咱們顧溪這臉這身材都是頂級的,真是便宜了那個臭男人啊。”

顧溪洗澡刷牙,塗完護膚品,之後将何煦給她的藥膏塗在嘴唇上。

藥膏涼涼的,有點絲絲的疼。她擡眼看向鏡中的自己,女孩唇紅齒白,剛洗完澡渾身帶着沐浴露的甘甜,唇角有點破,清純的眼眸中帶了點欲。

肩帶貼在單薄的鎖骨上,似乎輕輕一拽就會碎掉,肌膚像一塊上好的羊脂玉,又純又欲。

看到這裏,顧溪将毛巾裹在肩膀上,臉紅的更徹底。

剛才,謝西逾看見的她也是這樣嗎。

怪不得他會吻得那麽狠。

黑眸那樣深。

顧溪伸手,細白的指尖摁在唇上,唇角破了個裂口,她輕輕的揉了幾下。

一夜無眠。

第二天,她很早起床去上課,唇還有些腫,顧溪帶了個口罩。

下課後,顧溪打算去校外逛街買點衣服。

“你這個口罩就一直帶着啊。”何煦忍不住打趣,“溪溪,你嘴巴還沒好?看來謝爺還挺狠的啊。”

顧溪紅了紅臉,将口罩拉到鼻尖,“快好了。”

和何煦告別後,顧溪勾下口罩,又看見了路口那家紋身店。

紋身店很隐蔽,周圍的玻璃用黑色的紙糊起來,玻璃上有一個镂空的雪花狀圖案。鬼使神差地,顧溪推門而入。

店主是個年輕女人,大概三十歲左右,“小姑娘,想紋什麽?”

顧溪沒有回答,而是問,“哪個地方不疼啊。”

“這個說不好,每個人的體質都不一樣。”店主笑了笑,“但是一般越薄的地方就越疼,你要是怕疼,就紋皮脂厚的地方,比如手臂外側,腹部,背部上部,小腿和大腿外側等等。”

“行。”顧溪找了紙和筆,在紙上寫了個圖案,“你看,紋這個可以嗎?”

她在紙上寫的是。

XXYNO1。

但後來想了想,她修改成了XXYGX。

兩個人的名字縮寫挨在一塊兒,特別有安全感。

顧溪其實沒有特別想紋的圖案,但是為了他,她覺得這句話是很有意義的。至少在她的學生時代,就是他一直讓第一名這三個字散發光芒。

無論是很久以前光榮榜上的第一名,還是後來賽場上無數個第一。

後來顧溪才知道,謝西逾還沒退役時,幾乎所有對射擊比賽狂熱的女孩,紋身時都會選擇這串字母。

意氣風發的謝西逾,有着介于少年和成年男人之間的成熟感,事業有成,足夠贏得無數尖叫。

這些年謝西逾逐漸淡出衆人的視線,可是他的傳奇卻一直留在賽場。

這麽多年,顧溪一直是缺席的,她想要彌補他風光的那些時光。

店主愣了一下,“可以啊,字母?是為了男朋友紋的嗎?”

“是的。”

“你想好了?紋完後洗掉會很疼,我看你皮膚薄,又是第一次紋身,一定要慎重啊。”

“想好了。”顧溪堅定的說,“我想能不能把這串字母做的有設計感一點,特別一點。”

店主點了點頭,“當然可以啊,這個你放心。”

最後,顧溪選擇紋在了背部上方靠近左肩的地方,衣領剛好能夠遮住。過程有點疼,但還能忍受,她咬了咬牙,指尖用力揪着衣角,過于用力而泛白。

走出紋身店,她捂住後背那塊微微發熱的皮膚,手機在口袋裏響了一下,來電顯示,08。

顧溪正尋思要不要改個備注,她指尖頓了一下,改成“男朋友”她還不習慣,她想了下,最後改成了,“謝西逾”。

謝西逾的聲音很低的傳來,笑道:“在幹嘛?”

顧溪心裏一陣緊張,“逛街呢。”

她暫時不想讓他知道這個紋身,至少現在還不想讓他知道。

對面輕笑了幾聲,謝西逾“啊”了一聲,溫柔地問,“男朋友想接你來他的學校吃個飯,行嗎?”

“擡頭啊。”他笑着說,“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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