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小可憐智商上線小可憐智商上線
程松兒快到家時,看見程青枝呆呆的坐在門口,眼神渙散的望着遠處不知道在想什麽。
直到看見程松兒,他茫然的眼神忽然有了聚焦般的光芒,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你回來了。”程青枝的語氣裏是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輕喜。
他體貼的幫她接過沉甸甸的背簍:“飯我已經做好了。”
“嗯,我抓到了一只兔子,還有小魚兒,今晚我們加餐,吃□□肉吧。”程松兒拎起兔子耳朵開心的說。
“好,我現在就去做。”程青枝接過兔子,撫摩着兔子柔軟厚實的皮毛。
“那我就去把剛撿回來的柴火劈了。”程松兒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肩膀,說道。
程松兒做飯的手藝極差,即使是在現代社會調料豐富的情況下,也只能勉強達到能吃的及格線。
她還記得小時候,外婆經常那這件事情打趣:“松兒廚藝這麽差,以後怎麽找老公結婚哦!”
她毫不在意的說:“要是找老公結婚就是為了洗衣做飯,那還不如不結婚,我一個人過也挺好。”
現在她穿越到書中的世界,程青枝天天給她做飯,聽話又乖順,也算是穿越唯一的慰藉。
程松兒不一會兒就把柴火劈好了,想着頓□□肉還需要一段時間,但天已經黑了,廚房光線本來就暗,抹黑做飯可不行,難免被燒紅滾燙的鍋燙到。
她點上油燈,準備拿去廚房給他照明。
但看着這一點晦暗的燈光,想起糊窗戶剩下的藤紙,瞬間有了主意。
她準備做一個燈罩,先用樹枝将大致的框架固定好,然後在将藤紙覆蓋在上面,用漿糊糊上,十分簡易的燈罩就做好了。藤紙是白色的,原本就有透光的作用。
将油燈罩在裏面,油燈燈光經過藤紙燈罩發散,光芒明顯比之前亮了一些。
雖然着遠遠達不到現在照明設備的亮度,但在古代已經是很好的照明利器了。
她提着小紙燈進了已經黑乎乎的小廚房:“哥,廚房裏是不是很黑?我給你送一盞燈過來。”
程青枝正摩挲着煸炒兔子肉,一擡頭看見程松兒提着一盞燈向他走來,溫柔的光束照亮了她的略帶笑意的眼睛,也照亮了昏暗無光的房間,讓這個廚房都明亮起來。
而她手裏那道溫和發散的光芒,就像月光一樣。
“這個是?”程青枝看着她手裏的藤紙燈。
“我用藤紙做的,怎麽樣?”程松兒像個向老師展示手工作品的學生,眼裏光芒亮晶晶的。
“很、很好。”
“是不是有點太單調了?”程松兒看着燈罩,她記得古代的燈籠上面都畫着各種花鳥人物。
程松兒以前也學過一些基礎畫,可是現在她這裏別說畫畫的顏料了,就連筆墨都沒有。
忽然程松兒看着被煙熏黑的竈臺眼前一亮,她拿起一根筷子蹭了點黑灰在藤紙上描描畫畫,不一會兒一副簡單的墨竹躍然紙上。
“怎麽樣?我畫的還可以吧?喜歡嗎?”程松兒将墨竹湊在程青枝面前。
程青枝看着她此刻如小孩子一般的天真,心頭不由得升起一絲暖意。
他微微一笑:“好看...我很喜歡。”
“你喜歡就好,我做他就是給你照明用的。”
“但是我這裏用不着油燈......太奢侈了。”
程青枝只聽說過有錢人家會用這種燈籠,但像他們這樣的窮苦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白天做苦力,晚上草草吃完就睡了,根本用不着點燈。
就算用也是精打細算,最多就是在過年時多燒幾根燈芯。
根本不會像程松兒這樣,讓他做飯還給她點燈照明,他用廚房竈臺的火摩挲着也能做,以前他經常這樣。
更加不會像程松兒這樣大費周章的做燈罩。
“着算什麽奢侈,你抹黑做飯被燙到,被油濺到手怎麽辦?”程松兒将燈放在竈臺邊,眼神真誠。
黑漆漆的竈臺被燈光一照,瞬間清晰明亮起來。
程青枝摸了摸左手指腹,剛剛被燙傷後的痛覺依然存在,這些他早已習慣,卻在看到程松兒說話時溫情的眼神,一瞬間,他恍然生出了自己也是被珍惜着的錯覺。
“哥,是不是該加水了。”程松兒委婉提醒。
程青枝像是大夢之人被猛地驚醒,慌張的從水缸裏舀起一瓢水倒進鍋裏。
一股白煙瞬間從鍋裏冒了出來,在屋頂彙集滾動,又很快消散。
等自己好不容易平複好心情,他才看見程松兒已經自己搬了個小板凳坐在竈臺邊了。
像月光一樣發散的薄光映在她的側臉,煙火氣堆積在她的眼角,仿佛薄紗籠罩,竟然她眉目間多了一種如月如霧般的柔軟神情。
若放在半月之前,程青枝做夢也沒想到一直虐待他的程松兒,竟也有如此溫柔好看的一面。
以前村裏人都說,論模樣,程松兒是十裏八鄉最俊俏的後生。
但那時程青枝從未這樣覺得過,他只覺得程松兒猙獰可怕宛若殺神。
可當她褪下了兇惡的外表,他才明白,村裏人說的沒錯。
以前的她因為性情兇惡,又好賭好色,所以讓人忽視了她姣好的皮相,村裏的男子各個都對她避而遠之,如今她改過自新,等村裏的男子意識到了,想必主動上門說親的應該也不少吧。
想到以後,程青枝忽然心中忽然停頓片刻,他的未來一片渺茫。
他看着坐在小板凳上的程松兒良久,随後說道:“松兒,這裏有我守着就行,你進屋休息吧。”
程松兒搖搖頭:“我閑着也是閑着不如幫幫你,有什麽需要我打下手的嗎?”
“這怎麽行?女子不應做這種事,連廚房都不應該進的。”程青枝下意識的說。
“那都是外面那些人胡說的,別聽他們的。”程松兒毫不在意的說。
程青枝愣了。
以前的程松兒就連廚房都不願意進,碰一下都嫌晦氣,怎麽如今态度如此逆轉?
他心中疑惑越來越深。
“那......”程青枝停頓了片刻:“那你幫我理一下香菜吧。”
“好啊。”
程松兒以前就經常幫外婆打下手,理香菜這種簡單的事情她信手拈來。
她接過那把香菜,低着頭就這燈光很自然的就開始理,動作娴熟。
卻不知在一旁的程青枝眸光在她接過香菜的一瞬間而變得深邃異常。
一個人的性格可以在一夜之間突然改變,可以那些藏在生活中細枝末節的瑣屑習慣卻不會輕易消失。
程松兒根本就不吃香菜。
她最讨厭香菜,別說碰,就連聞到味道都惡心想吐。
程青枝還記得他跟随父親剛剛來到程家時,就因為在菜裏加了香菜提味,就被程松兒一腳提到牆角,那一腳錐心刺骨,他至今都記得,永遠都忘不了。
她不是程松兒。
程青枝心中突然有了一種震驚的想法。
怪不得她的性格突然變得如此徹底。
怪不得她跟以前的作風大不一樣。
怪不得從來沒有碰過紙筆的她可以随便拿一根筷子便畫出一幅畫來。
......可如果她不是程松兒,那她又是誰?
附身在人身體上,吸食人類陽氣的妖怪嗎?
他的臉色瞬間蒼白,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到。
“哥,你的臉色好差,你沒事吧?”一雙溫暖幹燥的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這份溫暖讓程青枝渾身大震涼意從腳底侵襲到全身,可當他對上程松兒的眼神,看到她眼裏那一覽無遺的擔憂和緊張......
那是他這輩子都從未體會到的關懷。
她好像從頭到腳都遍布着溫柔的氣息,溫柔的近乎灼熱,燒得他渾身赤紅一片。
徹骨的涼意被這股赤忱的灼熱一點點蒸發,好像身體裏彌漫着無法消散的水汽,永遠将他包裹在其中,令他大汗淋漓,所有的寒冷都無法侵犯。
“哥,你是不是生病了?”程松兒擔心的用手背貼着他的腦門試探溫度。
溫暖的體溫緊緊貼合,程青枝握住了她的手,面色恢複如常。
他低聲說道:“我沒事......你的香菜理好了嗎?”
程松兒看他臉色恢複了,也就放下心來:“理好了,給你。”
“你要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就跟我說,不要藏着掖着,可不能拖着,否則小病拖成大病,我會很擔心的。”她說道。
程青枝這麽多年一直被原主和原生家庭折磨,這些年身體肯定虧空的厲害,所以她一直擔心。
“你擔心我?”程青枝側頭看着他,發絲從他的肩頭滑落,落到衣襟上飄搖的玉蘭花上。
程松兒點點頭,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當然啦。”
程青枝笑了,清麗絕倫的面容在薄霧般的光中美得驚人。
這是程松兒穿越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看到程青枝如此肆意毫不遮掩壓抑的笑。
“這就夠了。”他低頭喃喃,他的指尖摩挲着玉蘭花花瓣,細膩的觸感在他的指尖綻放。
這些年他受盡了一切屈辱折磨,如果不是突然被眼前這個人奪舍了原本程松兒的身體,他早就被賣到青樓受盡屈辱而死。
是眼前這個人拯救了他。
是眼前這個人給了他豐衣足食的日子。
是她在他被人欺辱的時候替他出頭,給他撐腰。
是她給了他活下去的希望,給了他渴望已久,卻永遠得不到的溫暖。
她不是妖怪、
她是來拯救他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