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偷吃的小可憐偷吃的小可憐
“你去哪裏了?怎麽這麽晚?你的發簪呢?怎麽不見了?”他來到她身邊,上來就是一連串的問題。
“柏樹枝上都是雪,我耽擱了點時間,至于發簪......我也不知道丢到哪去了,反正沒找到。”她回答。
此時的程青枝看起來已經與平時的狀态沒有任何區別,很健康、很積極向上,仿佛她剛才看見的都是假象一樣。
可他越是這樣,程松兒的心裏的憂慮也就越重。
可惜古代社會沒有心理醫生這個職業,她也對醫學一竅不懂,不知道他生了什麽病,不知道他的病情究竟發展到了什麽程度,也不知道該怎麽才能幫助到他。
她還不敢點破,直接去問他,生怕如果平靜的假象被戳破反而會近一步刺激他的病情。
“丢了也沒關系,我給你重新做一個......你回來就好。”程青枝輕輕的将她發上和肩頭上堆積的雪撫掉,聲線比雪落下的聲音還要輕:“......松兒,我等了你好久、好久、感覺就像一輩子那麽長,我都以為你不回來了。”
她溫柔的笑着回應:“才一個下午呢,怎麽會是一輩子。走吧,我們回去。”
她将柏樹葉拖進了柴房放着,打算等雪停下來的那一天開始熏臘肉香腸。
程青枝的情緒恢複後開始準備做飯,但程松兒下午才吃了一盤紅糖糍粑,糯米做的東西很抗餓,她現在也沒什麽胃口。
于是她跟程青枝說不用做她那一份了,他自己吃就好。
程青枝答應了,一個人去了廚房。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他端着一碗面湯回來了,面湯裏一點油腥也沒有,就幾片薄薄的面片漂浮着,光是看着就覺得清淡沒有胃口。
“哥,你怎麽就吃這個?”她皺了皺眉。
以前她們兩個人一起吃飯,程青枝恨不得每天都整出一個新花樣,明明北方的冬天菜品種類都少得可憐,但他硬是每天炒出來的都不一樣。
可想而知他究竟花了多少心思,像今天這樣簡單随便還是第一次。
“一個人吃飯沒胃口,湊合一下就可以了。”丹鳳眼裏的光黯淡的像被烏雲遮住。
程松兒沉默了一會兒,問:“還有嗎?”
“什麽?”程青枝擡起頭問她。
程松兒腼腆一笑:“面湯還有剩下的嗎?我突然有點餓了。”
烏雲遮蔽的眼眸裏恍惚間亮起了微弱的瑩草之光,卻在為程青枝黯淡的眼底增添了一抹亮意:“有,還有,我去給你盛來。”他連忙往屋外走。
走到門邊,他忽然回頭,丹鳳眼亮晶晶的一片:“松兒,你還有什麽想吃的嗎?我一起給你做了。”他扶着門框問她。
“嗯...再随便炒個白菜吧。”她說。
“好。”程青枝眼裏枯萎的光彩像突然活了過來一樣。
看着廚房的燈再次亮起,程松兒臉上的笑意收斂。
剛剛說的那些話都是她是故意試探的,而試探出來的結果讓她覺得有些揪心。
果然是原主家庭長期虐待程青枝造成的後果。
原主長年累月的pua,加上父親跟奸婦偷跑的□□醜聞,整個村子輕蔑歧視一起将程青枝的人格打壓到了極點。
他就像掉入泥濘沼澤裏的人,等待他的結果只有不斷的下墜。
即使她後來穿越到這具身體,對原主的錯誤行為做了糾正。
但在長期的打壓之下,程青枝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對自己好,或者說他已經習慣了對‘程松兒’這具身體的長期侍奉。
所以當她說沒胃口不想吃飯時,程青枝對自己的态度是敷衍了事的。
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裏,他是不愛自己的,自己的身體是可以随便應付的。
而當‘程松兒’這具身體提出她也想吃飯,程青枝這具身體就像已經被調-教好了的機器,本能的做出反應,包括把最好的飯菜都給她。
“唉——”程松兒仰面嘆息。
她想拉程青枝一把,将他拖出泥潭。但是面對程青枝這樣棘手的情況,她真的手足無措。
就在她惋惜的時候,廚房裏的程青枝已經開始重新生火做飯了。
他沉浸在松兒願意吃他做的飯的喜悅中。
這世界上還有什麽是比讓虔誠的信徒侍奉他所崇拜仰望的神明更令人興奮到靈魂顫栗的事情呢?
松兒已經不止一次誇贊他做飯好吃了,這種被心愛之人誇贊的喜悅令程青枝如在雲端。他甚至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除了這雙手,也只有廚藝會讓松兒露出這樣滿意的表情。
為了不讓松兒吃膩,他每天都會研究不同的新菜式。
當他看着松兒吃下他做的飯菜露出滿足的表情時,程青枝心中的幸福程度暴漲到了一種無法匹敵的高度。
他切了一塊五花肉,用豬肉煸炒的兩面微黃後倒入白菜開始清炒。
不一會兒的功夫,程青枝端着一碗面湯和一盤炒白菜進來。
只是她那碗面湯跟程青枝的那一碗明顯不一樣,裏面的面片比他碗裏的多了不少,而且裏面還有肉片和青菜,滿滿當當的一碗,根本就不是他口中‘剩下’的。
那份‘随便炒炒’的白菜看起來也不是很随便的樣子。
程松兒心中的無力感更深,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把程青枝從這種奴隸般的迫害中解救出來。
“松兒,嘗嘗吧。”他語氣輕快的說。
“好吃。”程松兒不動聲色的嘗了一口,味道還是一如既往地好。
聽到她的誇獎,程青枝臉上的笑意更深。
程松兒其實一點也不餓,她光是嘗了幾口白菜炒肉肚子就已經很飽了。
可看着對方狗狗一樣的眼神,她又不好意思拂了對方的一份心意,只能強忍着又喝了半碗面湯。
“太飽了。”程松兒實在吃不下,靠在椅子上打了一個飽嗝。
她也不想浪費糧食的,可是她覺得自己的肚子都要被撐爆了。
“吃不完也沒關系。”程青枝撐着下巴溫柔的笑着。
“真的?”
“嗯。”
“可是好有罪惡啊,浪費糧食。”她低聲道。
剛剛穿來的時候,窮的連飯都吃不起,饑一頓飽一頓的。
這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呀,她就浪費了。
“不會浪費的。”程青枝勾唇一笑。
程松兒點點頭:“也對,反正明天熱一下還能吃。”
他低頭,笑得意味不明,起身收拾碗筷:“我去洗碗了,松兒你早點休息吧。”
“不用,反而我現在也沒事幹,我去柴房把柏樹枝劈一下,等雪停了就可以直接用了,順便也消消食。”她說道。
程青枝看着她圓鼓鼓的肚子,淡笑着點頭。
他這一笑,倒讓程松兒納悶了。
按照她剛才的推論,那麽程青枝骨子裏應該是恐懼‘程松兒’這具身體的。
但是程青枝和她相處時,并沒有流露出一絲恐懼的味道,反而對方有時候還挺依賴她的。
可程青枝焦慮的情緒不是因為原主的虐待,那還能是什麽原因呢?
程松兒愁的一個頭兩個大。
算了,不想了。
她還是去劈柴吧,不用動腦子。
所謂柴房,其實就是在院子邊上搭起來的一個簡易的小棚子,小棚子就在廚房的對面。
程青枝進去洗碗卻把廚房的門關上了,只有微弱的亮光從門的縫隙中滲透出來。
奇怪。
以前程青枝無論做飯還是洗碗都不會把門關上的,為什麽今天關的這麽嚴實?
她心中有些疑惑。
......
光線昏暗的廚房裏,程青枝呼吸急促,手指緊張的顫抖着,視線去像是被什麽東西引誘着,無法克制的看着眼前的東西。
那是程松兒吃剩下的半碗面湯。
他咬着唇,丹鳳眼眼尾因為激動而顯得微微泛紅,眸光顫動在燈火中搖搖欲墜,裏面滋生着無數陰暗濕漉的荒誕放肆的妄念。
他嘗試用理智克制,下唇被咬得血滴滴。
眼前的物件帶着松兒的氣息,散發着缥缈又蓬勃的暧昧絲線,無聲的蠱惑着他。
那種蠱惑是無法名狀的,就像海底的暗流,看不見摸不着,觸之,則被拉扯到無盡的欲-望深淵裏。
他緩緩伸出手,端起程松兒用過的碗,拿起她用過的筷子,薄唇緩緩貼近她剛才貼過的碗沿。
剎那間一股酥麻的電流席卷了全身,還殘留着溫度的湯滑入了他的口腔,流入了他的喉嚨,無法用語言描述的奇異又濕潤的感覺在他的胃裏交彙。
“松兒、”程青枝緊咬着碗沿,雙眸激動殷紅,如同飲下讓人上瘾的鸩毒。
一種讓人喟嘆的滿足感在他的胃裏膨脹發熱,他的身體頓時沸騰起來,無聲劇烈的在他的胃裏燃燒着、發出暢快滿足的尖嘯。
他捧着碗,就像捧着神明恩賜的聖藥。
胃裏翻湧的滾燙溫度,令他靈魂激蕩。
他無聲的笑了笑,明豔的唇色在搖晃的燈影中顯得更加鮮豔,仿佛嘴上盛開了一朵濃烈的花。
他釋放出了一直壓抑在心底的貪婪的蠱蟲。
像即将渴死的人,渴望着松兒的愛。
可是他得不到。
他得不到她的愛,也無法将卑劣的愛意宣洩,只能用這種惡心的見不得人的髒髒手段,将他被蠱蟲啃噬一空的心稍微填補。
“你在幹什麽?”門被打開,一道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