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重逢
在前往安伶殿的途中,三皇子十分的坐立不安,這位好奇心旺盛的孩子此刻很想知道剛才安然為什麽要破窗而入,他知道安然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做的。(作者:其實讀者也想問啊)但是直到現在也沒有機會,所以他現在心裏只能像貓爪子撓一般的在轎子裏幹坐着。
不一會兒,轎子就到了目的地。三人下了轎也不多說,直奔殿內。
“參見皇上,參見太子殿下。”沿途的侍衛宮女見到來人都立即下跪請安,但是顧河此刻沒有心情理會,他現在最想做的就是立刻到裏面去看看自己那可憐的女兒。
安然跟在身後,看着眼前那略顯急躁的背影,沒有說話。那道身影顯得是那麽慌張和無力,在她眼裏,顧河已經不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一個害怕失去自己親生骨肉的父親罷了。
大夫不是神,他們只是能夠利用自己的知識來拯救那些還能夠被救助的人,使他們能重新擁有健康的體魄,重新懂得生命的可貴,重新回到親人朋友的身邊,開始新的生活,開始用一顆新的心靈來感受喜怒哀樂。
這也就是安然當初為什麽會選擇做醫生的原因。當她在生病的時候,看到那些醫生不耐的嘴臉,看到他們為了錢做出那些龌龊不堪的事情,她就決定以一名醫生的身份活下去,沒有希望自己能有多流芳百世,只希望能夠保護自己所想要保護的東西,那就足夠了。
只幾步,安然的目光就穿過顧河的身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七公主。
只能說那是一個讓人覺得心疼的女孩,一眼看去年,大概只16、7歲的樣子,一雙本該充滿活力的大眼睛此刻卻顯得十分無神,本該屬于她這個年紀特有的紅潤也無法在她臉上尋覓到。有的,只是蒼白如紙的臉頰和不斷咳嗽的聲音,聽得出來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看到顧河來了,她也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谌兒!”一看到顧伶谌那模樣,顧河的心裏就止不住的難過,幾步就走過去,坐在她的床前,一旁伺候的宮女已經退到一旁。
“父….咳咳…父皇…..”
“你不要說話,小心身體。”看到顧伶谌那麽費力的說話,顧河是又心急又心疼,簡直不值如何是好。一旁的顧勝利也是一臉愁容的站在一旁,但沒有上前打擾。
“谌兒,今日那皇榜被一位大夫揭下了,他是醫仙的徒弟,并且親口對我說能夠有辦法治好你的,所以….所以,你不要放棄….好嗎?”說道最後,顧河自己也是忍不住哽咽起來。
那七公主聽聞只是淡淡一笑,轉過頭來看着安然。
從沒見過一個16、7歲的小女孩臉上會有這樣的笑容,仿佛是早已看淡生死,那笑容掩飾不住的卻是對顧河的擔心,想來她是希望顧河不要太擔心自己,畢竟他是一國之君,要操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
真是個懂事的孩子啊,安然在心裏嘆道,這麽好的一個孩子,是不應該在還沒看盡世間繁華,沒有嘗盡世間苦樂的時候就離去的。
“那就有勞大夫了….咳咳…..”剛一說完,就又是一陣咳嗽,在這個寧靜的大殿裏顯得是那麽刺耳,讓人感到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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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那能否先讓我把把脈?”安然首先說了句廢話,畢竟自己是大夫,要把脈別人還攔着你不成。于是她也是一邊說着一邊走上前去。
“大夫請稍等!”一旁的宮女急急忙忙的遞來一張絲巾,“請用這個。”
安然一看就大致知道這是要幹嘛了,心裏就挺郁悶的:大家都是女的,把個脈還得用這東西隔着,再說了就算我是個男的,要真想摸,摳破了不就完了,這東西比夏天穿的襪子還薄,真不知道隔着有什麽用。
但是她當然是不會說出來的,于是也就點點頭,接過了那方絲巾,蓋在了公主的手上,然後才用三指搭在她的手腕處。
雖然先前已經有無數的太醫診斷過,但是安然還是要自己親自再把一次脈,倒不是對其他人不信任,事實上這是為了防止誤診。畢竟這為七公主已經被診斷出肺痨,但是誰能保證她就沒有其他的病症?又或者是由于肺痨而引發的其他的病變?這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必須要嚴謹的重新全部檢查一遍,否則的話,一旦用錯藥,那後果絕對是不堪設想。
直到所有的程序都走完之後,安然對這位公主的身體狀況也大致有了一個譜。總之,的确是肺痨沒錯,也沒有引起其他嚴重的病變,只要對症下藥就好了。剩下的難題就只有一個,那就是皇帝。
“嗯,公主除了肺痨以外,也沒有什麽大礙了。”檢查完畢,安然便向顧河彙報道。
這都肺痨了還叫沒什麽大礙啊!非得直接兩腿一蹬是不是!一旁的福公公翻了翻白眼,不過沒有人看見。
但是這話聽在顧河耳朵裏就是別的意思了:你女兒也就肺痨這點破事,沒什麽大礙不用太緊張。這可把他高興壞了,沒想到這次還真來了個高人,連忙說道:“那谌兒就有勞你了。”
“嗯….只是,在下有個不情之請,還請皇上答應。”
“你想要什麽?不管是錢財還是美女,就算是一座城池,我都可以送給你!”還沒等安然說,顧河就列出了他所能想到的答案。
“嗯….其實,我的要求很簡單,只是希望在我醫治公主的時候,皇上能夠在殿外等候。”
“為何?朕就想看着你治,就是要親眼看着谌兒康複過來。”顧河語氣堅決,不容有任何反駁的餘地。
好一幅父女情深的畫面,但是…..怎麽可能現在就康複啊!我要給她注射的是鏈黴素不是聖水啊!你幹脆直接說我吹口氣她就能長生不老好了!
安然現在已經是滿頭黑線,這父子倆真是一個德行。想想剛才和顧勝利一見面,他第一句話就把自己玩火坑裏推,現在倒好,他爹也來攙和一腳。安然覺得自己的人生簡直看不到任何希望。
“嗯….希望皇上到時候一定要冷靜,莫要動粗。”顧河聽到這句話有點摸不着頭腦,你是來救我女兒的,我幹嘛要對你動粗啊,就算你沒治好,我也沒有昏庸到要殺你頭啊?
說完這句話後,算是打了個預防針,安然就從藥箱裏拿出針管和鹽水瓶,接着拿出鏈黴素,熟練地開始配藥。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安然在幹嘛,他們只看到這位神秘的大夫從那個盒子裏拿出了一個像針灸時用的那種細針,不過比那個還要細很多,想來用處也差不多,都是往人身上紮的。
但是這位皇上此時還不知道,針灸是往穴位上紮,而這個是直接往血管裏紮,視覺沖擊是絕對不一樣的。
不過安然是絕對不會現在告訴他的,畢竟前世很多成人在打針的時候都會不忍心看,更何況是連針筒都沒見過的人。要是現在就告訴他:“等會我要把這玩意兒直接紮進你女兒的血管裏,而且針頭就在血裏泡着呢。”這位皇帝絕對是二話不說抄刀就剁,管你是不是大夫,剁碎再說,連程序都不用走。
配好了藥,安然又仔細的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問題後,便拿着針筒,以一種憐憫的目光看着床上的七公主,仿佛那不是公主,而是即将要被宰殺的豬。
就在衆人圍觀的目光中,安然淡定的把針管的套子拔掉,并且就這麽刺進了七公主那纖細的手背裏。
“嘶”,可能是沒有料到這種突如其來的疼痛感,顧伶谌沒有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旁的顧河臉色已經有點陰沉,看向安然的臉色隐隐有些不善,他終于理解了安然之前說的那句話的意思,但是盡管如此他還是有着不小的怒氣。
但是這股怒氣在看到那透明的輸液管裏有着女兒的血在逆流時,怒氣就達到了頂峰,幸好血液逆流只持續了幾秒,否則,安然現在早就變成包子餡了。
把鹽水瓶挂在了床頭上,反正公主的床十分名貴又複雜,各種花紋雕刻都有,在這裏面找個可以挂吊瓶的地方是在是易如反掌。
“好了,接下來只要等這瓶子裏面的藥水流光就可以了。”仿佛完成了一件什麽大事,安然深呼吸了一次,站起身來對皇上說道。
“是嗎?”看着那個奇怪的瓶子,和流進顧伶谌手裏的液體,顧河依然是怒氣十足,但他畢竟是皇上,忍耐力就是很多人不能比的,所以即使是在很生氣的狀态下也能保持平和的語氣說道:“你能否告訴我,那等奇怪的細針和那些瓶瓶罐罐是什麽?”
“哦,那只是我家鄉的一種很普通的治療方法罷了,皇上不必太過驚訝。”
“是嗎?普通?你要是不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是不會這麽輕易的讓你走的。”顧河的目光直視着安然說道。
“唉,我就知道先斬後奏有後遺症…..”安然嘆息一聲,仿佛是認命一般的說道。
“皇上,你知道剛才我為什麽要破窗而入嗎?”終于說到了正題,一直站在一旁看的顧勝利此刻也眼睛一亮。
“嗯?什麽意思?”
“皇上,你是不是覺得我剛才破門而入的舉動十分奇怪?”安然沒有繞彎子,直接切入主題。
何止是奇怪,簡直是神經病啊!
“嗯,确實有點。”雖然是那樣想,但是顧河是不會說出來的,畢竟,他還是要臉的。
“呵呵,那為何皇上現在卻在做着和我一樣的事呢?難道皇上自己就不覺得奇怪嗎?”安然淡笑道。
“嗯?你的意思是……”顧河一下愣住了,沒有明白安然的意思,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略微思索過後,顧河仿佛突然癫痫了一樣瘋狂的笑了起來。由最開始的低笑,一直到像電視裏那些反派一樣的狂笑。
衆人一時都傻了,以為皇帝被這位大夫給刺激到了。
“哈哈哈….沒想到啊,你從一開始就料到了這樣的局面,所以才做出那等怪異的舉動是嗎?”不愧是當皇帝的,稍加思索就想到了安然的用意。
“你們在說什麽啊?”安然忘了還有一個無時無刻不在賣萌的三皇子正在虎視眈眈。
“勝兒,你這位朋友可真算得上是心機頗深啊”顧河笑着說道,并且還意味深長地瞥了安然一眼,“他早就料到我一定會對他的治療産生抗拒,說不好還會施以懲戒。于是一開始就用破窗而入的方法給我下了個套。”
“下套?什麽套?”
顧河沒有說話,卻只是看着安然。安然被他看得寒毛直豎,只得接話道:“其實這兩件事本質是一樣的。之前大家一定覺得我很奇怪,只因為沒見過那樣的門便不去走,而是硬要從我熟悉的窗戶進來。”
顧勝利聽到這裏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卻收到了來自安然的白眼。
“但其實仔細想想,這治病也是一樣的,只因為沒有見過這樣的治病方法就不用,而是依舊想要沿用自己熟悉的方法?這和我剛才的舉動有何分別?你們說是不是?”
“原來是這樣,所以才能如此輕易的在瞬間說服父皇,讓他同意了這種治療方法,雖說是先斬後奏,但是最終還是使父皇默許了。”終于理清了頭緒的顧勝利此刻還是很感動的,畢竟她作出這種無理取鬧的舉動都是為了能夠更好的醫治自己的七妹。
“好了,我們暫時不要打擾病人休息吧,留下一個人看着就行了,等藥水打完了就叫我。”顧河聽後也點點頭,吩咐了一下,就和安然出了安伶殿。
“怎麽進去了這麽久還沒有出來啊,真是急死我了!”小翠和張钰凝此時正在安伶殿外等待着那位大夫治病的消息,可是等了許久還是沒有見到人影。
“不要着急,再等等看。”張钰凝安慰道,話是如此,但是她的臉上也有了些許焦急。
“那此次就有勞你了,安公子。”
“皇上不必客氣,我與三皇子本就是朋友,她的妹妹又是當今的公主,無論是哪一點,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安公子?聽到這個稱呼張钰凝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等到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時,她擡起頭,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前。
“安然?”
“張钰凝?”
安然陡然停住腳步,在這安伶殿外,沒想到會再次相逢的兩人都愣住了,竟同時叫出了對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