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花魁争霸 (1)

我真的對這國度的王君的智商産生了深刻質疑。你選妃選娈童也就罷了,幹嘛非得辦什麽花魁争霸?你辦花魁争霸也罷了,這舉國上下同歡 同慶又是搭錯了哪根筋?我真是不佩服都不行。

齊琅齋近來幾天煞是熱鬧,閣樓裏處處張燈結彩。出席花魁争霸的有梅姨和雪娘(就是那個冷淡得吓人的綠衣長老。)這兩位擔任評審。 我、洛晨、原名柳夕維的小夕和原名北辰暮的小 辰這四位參加正選。說是花魁争霸,其實早就潛 規則得差不多了。能上臺的都是些早就內定好的“演員”。那小夕和小辰也是傾世的美人,一個冷豔,一個熱情似火活躍跳脫。

從小道消息那兒打聽來的和零零星星從洛晨那裏套出來的,這些信息湊在一起,我對這花魁争霸也多少有了些了解。

花魁争霸,又名“伊人出落”,是這名為景和天朝的國家一年一度的盛會。任誰也不會想到五年前還低下得一文不值的娈童之流,竟在新帝上位後躍居各職業前列。因為沒有硬性要求,只要 願意就可以進入各堂各齋,就業面廣得吓人。要 說美人都做了娈童真的不是誇張。在這女尊世界大家倒也看得開。娈童作為一躍興起的社會底層,是男女都能伺候的超地球服務業。但女皇選 妃這種大事,我想了好幾天也實在無法理解為何要在這煙花柳巷之地舉行。難不成這女皇對娈童 情有獨鐘?不應該啊,良家少男不說多得是嘛,我就不信那些大臣他不生兒子,我更不信那些大臣的兒子裏沒有美人。

參加這一屆花魁争霸的于這京都有十苑,其他二十六省內也各設有擂臺,每省縣只選出一人直接入宮,三年未侍寝的譴出宮門,再入各苑或是歸鄉做他的平民百姓。這女皇也真是開明,我還從未聽過入了宮還出得來的。

這京都十苑分別是齊琅齋,钰鳶閣,伏清亭,麗淩軒,曉溪苑,明欣殿,念君居,長歡 堂,伊蓮坊和蔭蝶樓。我所在的齊琅齋和钰鳶 閣,伏清亭并稱為“景和天都三仙苑”。是類似高級夜總會那種專供朝廷大臣皇親國戚娛樂調情的場所。毫無疑問這世間絕色的美人都會集中于這花魁争霸期間。女皇挑剩下的就給大臣挑。她們卻極少有人親臨。我料想是将各個美人代名寫在帖子上拿給她們一一過目,看見中意的便叫畫工描幅丹青瞧瞧,都順了意了便直接把人接過去,賜個妻妾封號的便完事。這選妃選妻都是處男優先的,已經失身的人家喜歡那也沒辦法……我再次覺得這裏的女人都有點問題……

娈童小雅前些年應該是沒有參加的。若他參加就他這模樣不被選上簡直有悖倫理。至于洛晨我倒是十分好奇,他這種別說是妃嫔了,量是皇後也應差他三分的。這般天人在這塵世走一遭都叫人晃得睜不開眼,恐亵渎了他。我不認為被選 上的人有權利拒絕,也就是說他也沒參加?聽說這花魁争霸是可以自願是否參加的,這一點但是十分民主。不過我不認為這民主會落在我身上,就前幾日那讓人牙碜的儀式來看姐是鐵定逃不了了。

離正選開始還有3日,正選從頭到尾共持續五天。每一天的項目都不一樣,至于要比什麽到時候抽簽決定。沒公布什麽,我也落得自在,反正我除了唱歌什麽也不會。

我斜靠在沁心亭的柱子上就地坐着閉目養神。這秋風有些淡淡的涼水,吹在臉上絲絲癢癢,像羽毛拂過。

我搬來這沁寧軒已經五日了。每天賞賞花,游游園看看帥哥,其實也挺好的。可是天知道我有多想念我家那臺電腦,還有那一大堆零食。 555555~我什麽時候才能回去啊……難道真的要 乖乖在這裏等着別人挑?然後在那四面高牆腥風血雨的皇宮郁郁而終?我才不要……那怎麽辦?我這魂穿的情況是不是要死一次才能回去?那要 是真的死了腫麽辦?不能冒險……

我無奈睜開眼睛,蹲在地上圈螞蟻玩。這些螞蟻排得很整齊,沿着土地像一條蜿蜒的長龍。 風有些大了,沒過多久竟夾雜了幾點水滴。我茫 然的擡頭,一道閃電劈過就是傾盆的雨簾。我瞬間被淋了個正着。額,話說螞蟻搬家是有大雨來着……我退回亭子裏,将濕發拉過擰了擰。白袍有些濕了,貼在身上秋風一掃涼飕飕的讓人着實不爽。

我坐在亭子裏撐着下巴看雨景。那些秋牡丹很是嬌嫩,雨點一打便是滿地落紅。那一叢菊花也是搖搖欲傾。我心疼那綠菊,畢竟是價值不菲的好東西,得去護着。可是這雨還真是不留情面,我咬了咬牙沖進雨簾。那雨劈頭蓋臉就往下砸,只是打在身上都有些疼,更別提那嬌嫩的綠菊了。此時蔫拉吧叽的耷拉着腦袋,全沒了往日的風情。我往四周找了找不見有什麽遮蔽物,眼看着那菊就要香消玉殒了,我一急就脫下袍子撐在花上,只穿了一件裏衣定定的站在那裏。我想那模樣一定好笑至極。還好,這園裏沒人。我哆嗦着看着綠菊,不知為何突的就想笑。這雨下得真是豪邁,我要是一移步子那菊花肯定得壞,那就不值錢了。

我全身都麻了,冷得牙直磕碜。抖了抖袍子上的雨水,我準備縮回手。(我那是怕病了沒藥治……)突然發現頭頂的雨點都被隔開了,我擡頭,看見的便是一把素淨的油紙傘撐在頭頂。

那傘上繪着翠竹,不密不濃,是淺淡的墨色。半面空着,不僅不顯突兀反而讓人覺得清新雅致。我回頭望着身後的人淺笑,收回袍子準備披回身上。他卻出手阻擋,接過袍子搭在胳膊上,另一只手撐着傘,長袖滑到肘部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來。那裘是紫色,各種華貴高雅。

我盯着他的眼輕喚:“洛晨,你是來接我的嗎?”

他點頭,拉過我的手。注意,悲劇來了。

他把那把淡雅的傘放在花壇邊,紙傘遮蔽之下連同那綠菊在內有一大片花被保護了起來。而我瞬間石化掉的身體也在驟然加大的雨簾之下冷得不停發抖起來。他一手拿着我的袍子一手牽着我,十分淡定的往內閣走。路程不遠也不近,若是跑一跑大概5分鐘就可以到的。我看着身旁表情溫雅閑情踱步的洛晨差點沒一口老血噴湧而亡。

大哥,我知道你是天人之姿,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可是我不是啊……你難道不覺得咱倆現在這種行為簡直是蠢到無藥可救了嗎?試問這世間除了那腦袋被水淹了一次又一次的林黛玉會幹葬花那種蠢事之外還有誰會在大雨天把傘留給花自己淋雨回家還TM悠哉悠哉的散步啊……我猜你就是林黛玉她家的遠方親戚……

他對這雨當真是毫不在意的,腳步輕緩而平穩,本來可以用極快的速度奔完的路程,他牽着我足足走了一刻鐘。進了大堂我差點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形還沒穩住呢他就替我解起了裏衣。我一驚,忙按住他的手,警惕的問他:“你幹嘛?”

他有些吃驚,表情卻沒有改變:“你衣服全濕 透了,我幫你脫掉。”

好吧,我頭頂的黑線又滑了下來。不管你是有多堅信我是男人,我TM穿了就是穿了,這由不得你更由不得我。原諒我無法接受一男人為我脫衣服,量你再天人之姿正人君子不行就是不行! (至于小香,嘿嘿,有點覺得他還小,看了也無所謂……)

我搖了搖頭,語氣盡量溫和:“我自己來就好了,洛晨你也換了去吧。”他盯着我看,目光裏滿是探尋。我咽了咽口水,不自然的低下頭。他輕輕應了一聲便轉身進了那放滿夜明珠的屋子。珠簾輕碰,發出陣陣脆響。我噓了口氣,上樓回房換衣服。

哎,搬來這邊居然沒把小香帶過來,真是失策啊失策。天知道我每次換衣服洗澡淌了多少鼻血。這身體,怎麽說呢,光是看着就讓人起獸性。(表罵我……)話說之前似乎把胸膛主動露 給洛晨看過。額……現在想想都是唇幹舌燥懊惱不已。

早知他只是單純的想和我和衣而卧就不幹那 丢臉的事了。

我望着銅鏡裏的妖媚男子顧影自憐,可惜了這把子好皮相,還沒有在這世間游歷呢就要進宮等着人老珠黃了。話說三年不侍寝就可以放出來?好,姐就忍他個三年。盡量低調些吧。只祈求那女皇眼光更高看不上我。我攏了攏前襟,盡 量遮住身子,披了發出了房間。

雨還在下,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大堂裏都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潮氣。我肚子餓了,可是卻不見洛晨。

我狐疑的鑽進那挂着珠簾的房間,柔和的光線還是一如既往的吞吐,那些彩色夜明珠裏似乎有水光流轉,甚是美好。

那青棕色的筝擺在紫色的夜明珠前,低臺上,古筝旁,有一抹紫色的身影。我急急的跑向他,發現他腰帶散開,人卻伏在地上雙目緊閉,眉頭微皺。我的心瞬間被提了起來。不是突發了什麽急症了吧……我扶起他,顫抖着擡手探他鼻息。沉重急促還灼熱異常。還好,還有氣。我将手覆在他額頭,滾燙的溫度讓我打了個激靈。發 燒了……靠!太弱了!

他的衣服還濕着,額前的發緊緊貼着皮膚, 發梢還滴着水,臉頰兩坨紅暈,睫毛清顫,薄唇微啓,熱浪灼灼。我承認我挨着他滾燙的身體邪 惡了。吞了吞口水,我使勁兒拍了拍腦門,告訴自己:陸雅墨!放清醒點,你現在可是男人……

我吃力地扶起他,幾乎是将他拖出房間。那紫裘在地上留下一條水路,我累得喘起了氣,将他放在椅子上就坐在地上歇息起來。

他似乎很冷,不住的發抖,臉色慘白。只那頰旁的紅暈卻更是深了。這樣下去可不行,我得給他換衣服,可是……

我再次後悔沒将小香帶來。又開始埋怨老天不公,你讓我穿成個男人也就算了,穿成個娈童 我也沒話說,誰讓你是上帝呢……可是你好歹稍微人道點讓我身穿吧,這魂穿最傷人心的OK?我要是身穿那多好,在這女尊世界還不要風得風要 雨得雨要美男還得美男?暫且不說那個,起碼能帶些雲南白藥啊,治跌打損傷的,還有退燒靈啊 什麽的吧……到時候再不濟也能開個小藥鋪頂着神醫的帽子揮行天下嘛……

這眼前可如何是好……我看着他顫抖得厲害的身體,內心糾結掙紮猶如江湧。脫?還是不脫?這是一個問題……

終于在看到他體力不支倒向地面之後我一躍 而起。拖着他就往樓上跑。死就死吧!大不了給他換衣服時不看就是了……

結果證明我還是看了。(原諒我,不看我怎麽脫呀……)光是看了他光裸的上身鼻血就沒停 過。我也不敢接着往下看。閉上眼睛扯了他褲子就甩在一邊,摸過被子蓋在了他身上。反正濕衣 服已經脫了,再要穿就是他的事了。我可不想因為看了帥哥裸身噴鼻血而亡。這死法怎麽想怎麽慫。

我拿過他的紫裘,把鼻血擦幹淨然後就很賢妻良母的替他拿出去——扔了。沒辦法,我不會洗衣服……(哎……被洗衣機殘害的現代女生 啊……)

再回房時就看見面色蒼白脆弱的他。褐發淩散的鋪在榻上,卻在邊沿垂下一縷,本就如玉的肌膚此刻就好像透明的一般。眉頭微蹙,睫毛輕翕,鼻梁高挺,薄唇皓齒,一張一合似在夢呓。 下巴幹淨白皙,脖頸細嫩,鎖骨清明,那肩弧線完美,竟是我也羨慕的模樣。再往下……再往下就沒了……(想歪的孩紙面壁去。)話說他身體不該這麽弱的吧,怎麽看也比我這身體結實啊,奇怪……

我無奈伸手觸他前額,還很燙。讨厭的世界,連冰都很難找。只能将就着用毛巾浸了涼水擰幹搭在他頭上,不時還得換換。徹夜未眠,終于在清晨他的呼吸平穩下來。我也像電用完似的趴在一旁迷迷糊糊進入夢鄉。哈,小洛晨,對你大姐我頂禮膜拜吧,最好再來個以身相許……

轉眼三天就過去了。今天晚上是花魁争霸的開幕式。說是開幕式,也不過是些繁雜的禮數。 不想去似乎可以不去。我以照顧病中的洛晨為由推了這儀式。梅姨倒是歡喜,叮囑我好好休息照顧洛晨,只是那雪娘臨走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冰冷似乎要把人凍起來。

額……我一直很想知道那兩位不過25歲的大姐姐為何要稱自己“姨”啊“娘”的。難道這樣聽起來 比較霸氣?不太像吧……

我抱着紫裘在沁寧軒四處翻尋,卻始終不見洛晨的影子。這閣樓雖不很大,只我一人卻又覺得空蕩了,實在不怎麽舒服。況且這地方還遠離街市,我臆想着狼虎不禁打起了哆嗦,一聲聲喚也急促起來:

“洛晨,洛晨——”

良久無人應,我有些抓狂了。大哥,病人就該躺着睡覺這事你不知道?起來了就起來了嘛,好歹穿上狐裘再往外走啊。病還沒好要是這冷風一掃您那嬌弱的身骨板還不得散咯……

真不叫人省心,一點也不像大我一歲的男子,倒像是個七八歲的貪玩少年。我無奈了。

我拿着狐裘坐在門檻上,擡頭看天。是籃墨色的夜幕,稀疏幾點星,一閃一閃的倒是可愛,涼風吹過枝葉和着“嘩嘩”作響。我不知哪來的雅興試了嗓子就開始唱了起來: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挂在天空放光明,好像千萬小眼睛。”

突然傳來的掌聲讓我差點沒一口嗆死。我回頭,便看見洛晨拍着手從內堂含笑走了出來。我 頓時覺得有些困窘,忙住口,起身遞過狐裘便退到一旁。他接過,看着我,眸子映着燭光閃閃發 亮。

“小雅真是好興致,這曲子我沒聽過呢,是小 雅自作的嗎?”他的聲音有些啞,帶着些病态的低迷。我苦笑搖頭,他也不再問,只轉身望天。燭光柔和的托着他的影子一閃一閃煞是好看。

“小雅,你想必,是喜歡皇宮的吧?”

他突然這樣問。我不說話。明天開始,就是正選了。如果我真被選上,終是要離了他的。還有這齊琅齋,怕是再難回來了吧……

那夜有些涼,有些長,。洛晨再未說過一句話。淡雅宛如天人,是啊,高貴的天人。那麽遙 遠,與常人隔開。

——————————————我是小雅參加正選的分界線——————————————

我站在銅鏡前無奈的看着周圍忙碌的小帥哥們撫額嘆息。其實不必過于打扮的,別的不說,我對這娈童小雅的外貌還是挺有自信的。話說這花魁争霸第一天是比美。從卯時開始這群孩子就忙碌了起來。小香頗有領導氣質的吩咐他們忙東忙西,自己倒也不閑着,拿着一盒珠釵問我想要 哪支。其實吧,作為女生我該很喜歡這些東西的,可是……我現在TM是男的,男的好吧!要這 東西幹嘛?自殺用嗎?

終于在他們的一番搗鼓之下我成功的變成了個妖精。銅鏡裏的美人睜着一雙媚人的桃花眼,睫毛濃密而纖長,微微向上翹起。一頭墨色長發 雖未作任何雕飾自然垂下卻也是風情萬種。如畫 般的眉眼,鼻梁高挺,朱唇不點自紅,面含桃色,目露秋波。身形修長而纖瘦,一身青白色的袍子包裹出美好的形體,袖口鑲着銀邊,下擺繡着墨梅。那梅枝向上攀延伸展,最後在腰間繞成一股,朵朵紅梅或含苞或怒放,天然一段風情。 腰間綁着一根玉帶,流蘇是銀色的,自腰間垂下,浮在袍子上風動便舞。

我看了看,覺得還算可以,便一再拒絕使用玉釵出了門。在這花魁争霸第五日之前,每個參賽者都是有專人服侍的,各參賽者相互卻是禁足的。怕是為了防止不必要的争鬥。因為畢竟那後位還是有很多崇拜者的。

我跟随着小香和那宮裏派出的舍人淩羅一起往會場的方向走。這陌生的院子卻是美不勝收。 花魁争霸的會場設在伏清亭,據說是這京都除了禦花園外最美的地方,在我看來的确夠美,夠氣派。比齊琅齋大了些,比钰鳶閣則是細致了些。

那些假山奇樹,那些珍花異草,那汩汩流淌 叮咚作響的清泉,繞着中間那暗綠色的亭子呈扇狀放射開去。亭子很大卻也精致,琉璃瓦鋪在頂上,四角是石麟,口含玉珠,目光灼灼,絲是活物。亭裏設有違抗,石桌,石椅,都是油亮透明的石英材質的,光灑在上面随着棱角散射開來,形成一道道虹。我不禁看得有些癡了。

小香見我停步,忙拉我的衣袖,我回神,撅嘴繼續走。

過了好幾回長廊,終于在一處偏殿門前停了下來那淩羅将門推開,伏身做了個請的姿勢。小 香信心滿滿的看着我,點了點頭。我無奈的嘆了口氣,邁步走了進去。門從身後關上。

這殿中也真是寬敞,除了正對着門的高臺上的幾張聊桌以外,這遍地竟再無他物。我看着那幾張空腳桌,滿心疑惑。不是要選嗎?人呢?我無奈的撓了撓頭,轉身就準備出門,剛一回頭就愣在了原地。門前站着無味女子,清一色的高髻,青紗長裙,每人手裏拿着一塊木板,上面寫的字……好吧,我不認識。

我盯着五張一模一樣的臉深刻表示這個世界很淩亂……話說她們從天上來的嗎?

那五個女子同時開口說話了:“齊琅齋花魁候選陸雅墨,年十七,十日前出身,說的可是你?”我茫然的點了點頭,心裏卻是十分不爽。大姐,我說我沒出身你信嗎?

那最右邊的女子上前一步,足尖輕點躍離地面,飄飛的衣袂掠過我的頭頂,徑直落到那高臺上的中間腳桌上。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輕功?我崇拜的看着那女子發呆時其餘四位也随之 飛躍上去。身形敏捷,體态輕盈。

那最先落座的女子舉起牌子,一字一頓的宣告着:“經審別,過!”其他四位同時舉起牌子,微 微颔首。然後我無奈了,我淩亂了,我傷心了。 這TM就過了?這麽簡單就過了?我是為了什麽才起這麽早搞了幾個時辰害得覺也沒睡好的啊…… 好吧,這比賽是在坑爹。

我微微伏身,努力忍住暴怒盡量顯得儒雅禮貌。擡頭時便有一顆彩鈴朝我飛來,我下意識的接住,發現那鈴竟是以琉璃做殼,珍珠做心的。 是熱情的紅色。

“你将這鈴收好,三日後作為大賽的憑證。 ”中間的女子口氣清淡,表情無波無瀾。我颔首答了聲是,便在她們的注視下退了出來。小香和淩羅還守在門口,畢恭畢敬的樣子。我拍了拍小香的肩,他緊張的抓住我的手問情況怎樣。我回了話,拿出了那紅色的鈴給他看。旁邊的淩羅很是吃驚,望了望鈴又看了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 樣。

“淩羅,這鈴有什麽不對嗎?”我注意到他詫異的眸光擔憂的問。他搖了搖頭,表情又恢複成波瀾不驚的模樣,語氣恭敬得有些生硬:“恭喜雅公子過了第一賽,這鈴是妃嫔身份的象征,集齊紅,綠,黃,藍,紫這五色便可直接入宮封號了。”我差點沒一口嗆死。納尼?這鈴有這功效?不行,我得想辦法丢掉。嘿嘿,到時候姐沒鈴看你們怎麽磕碜我。

“雅公子,恕淩羅直言。這鈴每位公子都有可能得到,不集齊五色卻也無用。您還得加油呢。 ”他怕是看見我一臉不懷好意的笑了以為我是得了鈴得瑟的。我也不否認,只點頭往回走。那好 啊,那我就把這鈴送人去。哈哈……總有人想要 這鈴的吧。不對,送人太不劃算了,果然還是要 高價賣出才對。

小香似乎猜到了我的心思,急急地拉我,将淩羅隔出好遠,低低問我:“小雅哥,你不是想把這鈴送給小夕哥他們吧?”我歡喜地拍他的頭,答是。他卻一臉挫敗的表情,甚是滑稽可愛。低着頭喃喃道:“我就想不通了,明明小雅哥你才是最有機會的,可你卻一心不想進宮,就連頭也不好好梳……你肯定是嫌棄我梳得太差了……看不起我是吧?”

我頓時無語,那個,不讓你梳頭和進宮有本質聯系嗎?話說我要是說我不想梳頭是因為覺得垂發更好看你信嗎?看吧,不信吧?那我還是不說好了。我拉着他只顧往住處走,肚子餓了……

事實證明我真的被潛規則了。我看着梳妝臺上的四個彩鈴欲哭無淚。話說我還準備把那鈴賣給別人的,這人毛都見不到賣毛線啊……

第二天,比情。丢給我一只兔子話都沒說一句就給了我綠色的鈴(我估計所謂的情就是指愛護小動物……);

第三天,比量。我一進門就被劈頭蓋臉臭罵一頓,連珠炮兒似的。我還沒反應過來呢手裏就 多了個黃色的鈴(這所謂的量大概是指肚量……);

第四天,比誠。只問了我一個很挫的問題就 把藍色的鈴丢給了我。問題是什麽?就是那坑爹的:“到如今你失身過幾人?”我當時差點沒直接脫下鞋子蓋那女人的臉上。失你妹的身!姐還是真真的處女……額,處男好吧……不過似乎別人不這麽認為……洛晨,姐頭一次想咬你。我無奈的答“一人”之後鈴就到手了(這所謂的誠大概就是回答的答案和她們所調查的吻合就能過。)。

喂……這是開挂了吧?難道這就是傳聞中的主角光環?姐不要啊姐不要……上帝,你TM太坑爹了……姐的貞操就這樣被你逼到裸奔了好吧……

然後,就是第五天的重頭戲了。

這大賽期間前四天都是各人單獨進行考核,第五天則是同臺競技。考題仍是随機的投壺。

當我進入這擺席伏清亭最大正殿的第五天比賽擂臺時,那些閃閃發光的夜明珠直接亮瞎了我的狗眼……這氣勢恢宏如吞星吐月是鬧哪樣啊?只是選個妃別搞得好像天帝禦駕親征OK?我發現了,這國家的女皇真TM腦子有問題。

殿中放着一個高臺,臺後則挂着左右兩簾幕布,上百顆夜明珠或挂或擺的分布在這大殿四周,臺下有各色的人,卻極少見男人。負責審核的梅姨雪娘她們則坐在高臺的右角,左角是伴奏的樂隊。這大手筆頗有現代明星開演唱會的架勢。

我藏在左側幕布後頭偷看臺上的人。在評審席中我發現了那钰鳶閣的清雅白衣女子。奈何今天肯定是要出場的。

我起先有些疑惑這最重要的第五日比賽為何要讓各苑各齋的主人和長老任合計20名的評審,現在明白了。正是因為這第五天最為重要,所有的苑主都不敢徇私。因為所有一人偏私,那其他人也會偏向自己那邊,到時就會亂糟了,誰也得不到好處。看似最欠妥當的布局其實是最好的相互制約,也很好的防止了大臣做評審受賄假判這種情況發生。

柔光倩影中比試早已開始了。那一個個美人或舞或吟,或歌或泣,無不展現出了他們最耀眼的一面。我看了看挂在自己腰間的四個彩鈴,和臺上那些雖有彩鈴卻不足四個的美人做了個對 比,當真是欲哭無淚了。果然,我開了挂……

“下一位,京都钰鳶閣魁首,清水美人小奈。 執鈴,四。”随着極有威嚴的一聲喊,從臺的右側幕布後緩緩走出一個人來。望見他,我就覺得心目清明,格外舒暢。

淺棕色的長發松松束起,發尾微卷垂在身後,光潔白皙的額頭搭上如墨般的眉,微藍的杏眸波光流轉顧盼神飛。那鼻梁高挺,卻襯得一張櫻桃小嘴,粉嘟嘟的煞是可愛。下巴有一個完美的弧度,脖頸細嫩,鎖骨清明。一身淺藍色長衫自領口往下均繡着芙蓉,下擺镂了空,網格般的花紋映出白淨的裏衣,宛如那海面上落了幾點雪,不消不融,隐隐現現,甚是美好。真真是不負他清水美人的稱號。

“投!”那威嚴的聲音和着箭入竹筒的聲音在 安靜的大堂裏低低回轉,貼着“觞”字的竹筒倒下。(陸雅墨:其實我不認識那字,會知道是因為 作者給我開了挂……作者吼:去你妹的開挂!你那不是看見有人端了酒杯上臺才知道的嗎?陸雅墨捂嘴逃。)那聲音繼續說道:“題,觞舞。”我估摸着她的意思是題目為“用酒杯跳一支舞”。

奈何也不含糊,玉指挑起酒杯斟了酒便舞了起來。那酒滴順着他的身形因為離心逆向飛出,他滑步,伏身,伸出手臂便又接了去。藍色的長袖浮動着。那觞,那酒,那酒香也似乎在舞動。

我看着他,傻了眼。臺下的人似乎也已陶醉了,竟無一點聲息。唯有那衣袂翻飛聲,酒入玉觞聲,和那珍珠碰撞琉璃的彩鈴聲,在這大堂裏回蕩,久久不散。

他眸光輕轉,回頭時恰好對上躲在簾後偷看的我的眼。我見他頓了頓,将目光移向我的腰間。那裏,是挂着四色彩鈴的。

“嘩”的,是酒滴落地的聲音。堂下頓時唏噓起來。奈何,出錯了……

我擔憂的看他,發現他正眼神複雜的看我。 那審核臺上有幾位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那钰鳶 閣的白衣女子也看着我,笑得淡雅,仿佛她早就知道這結果一樣。

我疑惑了。奈何他難道是故意出錯的?說來也有可能,他說過不想進宮,但是這做得也太草率了,他們钰鳶閣的榮譽可在他手裏,我不認為 他是那種不識大體的人。那就此看來他是真的出錯了?不應該啊,他那身形流暢得很,想是練過好些時日的,那就是說,他被什麽影響到了?分神而出錯的?

我覺得詫異也覺得奇怪。奈何只是盯着我,那眼裏浸了滿滿的無奈和哀傷。

“小奈出局,扣鈴待明年。”依舊是言簡意赅的威嚴聲音。奈何咬了咬唇,深深的看了我一眼,便轉頭伏身遞上已得的四個彩鈴,起身後直 接退回到了幕布裏。

我還傻傻的愣在那裏,被奈何那悲傷的眼神震得說不出話。那藍色的眸光,淺淺淡淡,清澈得光是看着都覺得自己不值得被注視。

“小雅哥,該你了。”小香推了推我,語氣透着緊張和擔憂。

“下一位,京都齊琅齋花魁候選,金玉美人小 雅。執鈴,四。”那威嚴的聲音在喚我了。我拍了拍臉保持清醒邁步走向高臺。箭入竹筒後我的題也出來了:斛歌。

簾後陸續來了些人,端過幾只玉斛放在我面前的一方條桌上。應我的要求他們拿來了一壺茶 放在斛旁。那茶香清新淡甜。我從頭上取下小香千方百計以命相脅逼我戴上的玉簪放在一旁,挽起衣袖往斛裏倒茶。堂裏很安靜,,似乎都在猜測我準備幹什麽。按照我的認知,這世界是架空,也就是李白杜甫蘇轼那些人都是不存在的,那我現在剽個一兩首也沒事咯……嘿嘿,向千古才子致敬。

待我備好茶,堂下的人更不解了。想來他們也不知道水瓶琴這東西。真是天助我也。我立在桌前,拿起玉簪試了試音,效果不錯于是尋着記憶唱了起來:

“紅箋小字,說盡平生意。鴻雁在雲魚在水,惆悵此情難寄。

斜陽獨倚西樓,遙山恰對簾鈎。人面不知何處,綠波依舊東流。”【晏殊《清平樂》】

這詞本是晏殊為了男女離別相思懷人所作。 我唱這詞,卻是念着齊琅齋的。我知道即使我在這大賽上得不到個好名頭,那入宮的事早就已是注定了的。我終究,還是要離了這地的。

齊琅齋,是我在這陌生的世界宛如家一般的存在,盡管只有短短十天,卻好像已經生活了很久。這裏有可愛又強勢的梅姨,冷淡卻善良的雪娘,優雅而高貴的洛晨,聰明且活潑的小香,還有那寧靜美好的沁寧軒,那七彩光轉滿是夜明珠的屋子。舍不得,卻又沒有說出來的資格。我又不是真的小雅,我只是無意間占用了他的身體的,恰好與他同名同姓的路人甲罷了。

也許是我唱得太過動情,一曲唱罷堂下仍是一片寂靜。水琴的尾音在空中繞蕩。我的心也漸漸歸于平靜。我睜開眼看着臺下的人,輕揚唇角緩緩開口:“小雅才拙,讓各位見笑了。”

評審席中傳來一聲輕笑,那聲音我很熟悉,是那钰鳶閣的白衣女子。她起身走到我跟前,,望着臺下的人鼓起掌來。那堂下的人似才回神一 般,都一邊說着“好”一邊拼命鼓掌。我微微伏身退回到簾後。小香甚是激動的抱我,一邊哭着一 邊抱怨:“小雅哥,你又把簪子摘了,你太看不起我了……”我擡手拍了拍他的頭,擡眼看向站在他身後的那人。

紫裘領子上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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