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盡可能壓抑心底的躁亂

寧雪雪走到沈郁桌前時，沈郁正趴着睡覺，潑墨一般的發絲有點散亂地垂在壓着的手臂上，從她的角度來看，能夠看到這個新同學的發旋，寧雪雪心跳漏了一拍，但她馬上壓住自己的不對勁，她是心有所屬的。

猶豫了片刻，她咬着唇瓣，小心地去敲沈郁的桌子。

低聲喊道：“沈同學醒醒，韓老師找你。”

教室裏本就嘈雜，好不容易有點睡意的沈郁又被人吵醒，他心情實在糟糕到了極點。

他煩躁地擰起眉毛，桃花眼裏寫滿厭煩。薄唇輕啓：“嗯。”

少年白皙俊秀的側臉上印了一道紅印，卻不損傷他優越的相貌，平添三分大貓一樣的慵懶，只不過他看上去很不耐煩。

寧雪雪仍被沈郁清冷的聲線吸引進去，一時就傻傻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沈郁向來對磨磨唧唧的女生沒有耐性，他不禁眼神一冷，“讓讓行嗎？”

寧雪雪這才反應過來，她連忙尴尬地站到一邊。

此時周圍已經傳來女生小聲議論的聲音，寧雪雪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麽，可不由自主覺得她們是在看自己笑話。

她忍不住的委屈，不明所以沈郁為什麽讓自己下不來臺。她哽着聲，強顏歡笑：“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就讓開。”

沈郁緊貼着牆，盡可能壓制住心底的躁亂和疏離。他晃了下有些睡昏的頭腦，遲緩地起身，低頭看到寧雪雪要哭不哭的模樣，他腳步一頓：

他似乎察覺到自己吓到了寧雪雪，抿了下唇，他極其僵硬地道：“謝謝。”

說完，他徑直繞過寧雪雪，從另一條過道離開教室。

在沈郁走出教室的同時，寧雪雪的閨蜜顧淼淼才敢湊過去，她眼看着沈郁離開的方向，悄聲道：“沈郁好恐怖啊，剛剛我還以為他要打你了呢。”

寧雪雪眼睛跟兔子一樣紅，她生的好看，顯得楚楚可憐，而美女欲泣更是好看。

擡手揉下眼，她扯出一個笑臉，輕聲道：“還好啦，他跟我道謝了。”

雖然寧雪雪這麽說着，但一班男女生多少對沈郁有些意見。

韓程仔細看了眼沈郁的背後，放下手中的枸杞茶，疑惑道：“我不是讓班長和你一起過來的嗎，她人呢？”

沈郁沉聲：“我自己來。”

韓程思量了會兒，擺了擺手。他邊說邊從辦公桌的抽屜裏拿出八九本教材。

“本來要給你們介紹一下的，沒來就算了。咱班班長你看到了吧，一組第三個，眼睛挺圓的那個小姑娘。以後有問題你就問她。”

沈郁沉默寡言，看起來無精打采的。

“原本想讓你倆一起搬回去，現在她不在，你一個人可以嗎？都是今年要用的新書。”

沈郁颔首，把書抱在懷裏。道聲“謝謝”擡腳就走。

二班班主任秦霞低頭寫着教案，她支起一只耳朵聽對桌傳來的聲音也不擡頭。

等辦公室的門被關上，她才随手拿個紙杯走到韓程身邊的飲水機接了杯水，還給韓程遞了個眼神。

“你們班這新生聽着不好相處啊。”

韓程樂呵呵地開玩笑道：“長的俊啊。”

從沈郁回班以後，一班男生的眼神就沒從他身上離開過。

終于有人按耐不住，握着拳頭沖過去，揚聲質問：“你她媽幾個意思，欺負女生有意思嗎？”

沈郁瞥了那人一眼，沒要理他的意思。

寧雪雪吓了一跳，趕緊拉住那個男生的袖子，牽出一縷笑容，柔聲道：“顧楠，我沒事，你們別吵架。”

顧楠看見班花清淺的笑容，怒火更上一層。他猛地踹了沈郁旁邊的空桌子一腳，桌子和地面摩擦發出巨大的響聲。

沈郁沒想搭理，眼下怒火也被勾起。他好不容易按耐住的煩躁又湧上心頭，只覺得眼前這人莫名其妙又聒噪。

沈郁眼皮掀起，在顧楠身上繞了一圈，啞聲道：“滾。”

顧楠怒氣沖沖，一張臉猙獰的要緊。對着沈郁桌子又是一腳，他惡聲罵道：“什麽東西，裝你媽呢！”

沈郁猛的被桌子撞到前腰，他蹙眉從椅子上站起，二話不說擡腿對着顧楠肚子就是一腳。

看到顧楠捂腹蜷縮，沈郁踩着前桌的椅子，居高臨下道：“滾。”

一班徹底安靜了，連呼吸聲都不敢有。

女生吓白了臉，慌張地逃出教室。副班長安榛飛速跑向辦公室，找韓程說了遍情況。

秦霞驚呼一聲：“不得了不得了。”

雖然好奇，她也不好意思跟着韓程去看他們班的班事。

韓程到時，女生堆在樓道不敢進去。來來往往的學生好奇發生了什麽，堵在一班門口探頭探腦。

安榛喊了一聲“程哥來了”，圍着的人又“嘩啦”散開。

韓程黑着臉，叫外面站着的女生都進班。看人齊了，“啪”一聲關上門。

預備鈴正好響起，離下一節上課還有五分鐘。

韓程先看了會兒捂着腹部的顧楠，再看了眼坐在最後一桌低頭不語的沈郁，心中直冒火氣。

“白骁，帶顧楠去校醫室，有事讓校醫給我打電話。”

“行。”

白骁剛從學校小賣鋪回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在狀況之外。聽見韓程這話，扶着顧楠往門外走。

韓程看了看拼命低頭的學生，拿起三角板砸向黑板，吓壞了不少學生。

“一個寒假玩瘋了，剛開學就心浮氣躁？一言不合還開打，誰教你們的！”

韓程火氣很大，光從他能掀開屋頂的吼聲便能聽出。

沈郁對這一切熟視無睹，他從筆盒裏拿出根筆，在草稿紙上寫着什麽。

秦霞是掐點來上課的，她一直等到上課鈴響才敲門進去。

先瞄上沈郁兩眼，她想着轉學生的确長的夠好看。只不過第一天就打架鬥毆，讓她的好感銳減不少。

英語課剛剛開始，秦霞發現沈郁沒卷子看。可她卷子向來印的不多不少，她也翻不出來新卷子給沈郁。只能出聲道：“新同學可以和周圍的人一起看。”

沈郁握着筆的手沒停，他擡眼看着秦霞說道：“不用。”

秦霞并沒糾結沈郁不聽課的事，沒有卷子的事很快遍被翻篇。

“我看了下，咱們假期作業裏面，有篇完型挺有難度的，應該是05年全國一卷的試題。高考時候正确率都不高，錯五個以內全算好的。不過你們放心，咱們高考時候，肯定不會這麽難。”

說完這話，她才打開卷子。

秦霞講課有個習慣，所有要講的內容都要先讀一遍，學生可以選擇跟讀或者默讀。

秦霞留過幾年學，算個“海龜”，她發音不錯，聲音好聽，學生都喜歡這個環節。甚至當成英語每日享受。

讀過一遍，秦霞笑道：“答案我不對了，剛剛讀的時候已經念過。”

顧淼淼嘆了口氣，都過一年了，她還是沒完全跟上秦霞的語速，完型答案又沒對完。

剛尋思找寧雪雪借下卷子，她聽見秦霞輕快的聲音：“沈郁對嗎，可以給大家一起對下答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