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而沈郁，在他身邊

秦霞眉開眼笑，一班學生知道這是要整人。

大多數人鄙夷地看了眼沈郁，等他出醜。沈郁連卷子都沒有，怎麽可能說的出答案？

有人嘲弄地叫嚷一句：“老師你這不是為難轉學生嗎，人家看了半天寂寞，怎麽說啊！”

這人叫田輝，是寧雪雪衆多追求者之一。

剛剛就是他挑撥顧楠去找事，沒想到給挑進了醫務室。

本來因為顧楠的事，他對沈郁還有忌憚。

但現在他只想逞口舌之快。

反正他也不信，當着老師的面這人還敢把自己怎樣。

沈郁充耳不聞田輝極帶諷刺的話語，松開捏在筆杆上修長的手指，他目光落到秦霞臉上，聲音略微沉悶：“寫還是讀。”

沈郁低低的嗓音格外好聽，仿佛能勾魂奪魄。甚至有女生感覺一陣酥麻，面色已經泛上嬌紅還渾然不知。

秦霞好歹也是三十多歲的已婚女人，她挑了挑眼角，将白色粉筆放到講臺桌上，自己讓開一步。

“來寫吧。”

沈郁握住白色粉筆，有條不紊地寫起英文單詞：abandon、on、awkward……

等他寫完，秦霞的面色已經有些轉變。她的确想給轉學生一個難堪，沒想到，轉學生是個學霸？

笑着表揚沈郁幾句，秦霞也不介意沈郁聽不聽講的事了。

對好學生她向來不會多管。

面對班裏40雙不可置信的眼睛，沈郁并不得意。他又從位桌裏拿出耳機，戴上一邊耳朵開始低頭睡覺。

尤其俊美的容顏再度被他藏進白皙的胳臂肘中。

沈郁一直睡到了上午最後一節課。

班裏沒有他人，沈郁踱步到教師辦公處，果不其然看見韓程在等他。

韓程早已消氣，但還是佯裝憤怒道：“第一天上學就打架，你想被處分嗎！”

沈郁對這向來不怕。可現在不是南城。

他垂下眼眸，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腿側點了兩下，低聲道：“沒有。”

韓程先沉默，再緩緩開口：“這事我知道不是你先動的手，但還是因你而起。”

“顧楠的情況我找校醫了解了，沒什麽大事。但你動手打人也是不對，他家長生氣是情理之中。這樣，你把你家長叫過來私了掉，省的鬧大，對你不好。”

沈郁終于把頭顱擡起，他聲音不帶絲毫溫度，只有徹骨的冷。

“沒有家長。”

說完，他從書包掏出一部白色手機，在屏幕上按了幾個數字後，放到耳邊。

對面的人還沒說話，沈郁先他一步開口：“我打架了，在教師辦公室。”

韓程不管手機，現下辦公室只有他和沈郁二人，更無所謂了。

不出五分鐘，教師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

韓程擡眼去看，一中校長一雙眼睛直直盯着沈郁。未等韓程開口，校長就慌忙對沈郁問道：“怎麽樣，你受傷了嗎？”

沈郁搖頭，校長像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他一雙渾濁的眼睛看向韓程，目光像利劍一般犀利。

“我不是叫你好好照顧沈郁的嗎？怎麽讓他去打架了！”

韓程對一中校長對沈郁的态度不明所以。他将安榛告訴的自己上午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等着校長定奪。

校長氣的吹鼻子瞪眼睛，似乎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他顧忌自己校長不能胡亂言語，只在心中暗暗吐槽：

這是什麽學生！因為沈郁說了兩句就委屈了，這麽嬌氣怎麽不回家請一對一。還有什麽護花使者跑去找事，這種學生是怎麽進的一中！

校長越想越氣憤，一張老臉氣的通紅。

韓程以為校長在氣沈郁第一天轉學便鬧幺蛾子，他還是出于愛才之心道：“沈郁出手打人的确不對，但不至于處分，您…覺得呢？”

一中校長氣的胸脯直顫，“讓他們來和我私了！”

韓程大吃一驚，好像沒想到轉學生面子大到讓校長給他撐腰。

沈郁從頭到尾充當着看客。好像這件事和他沒一點關系。

他像沒打過人，更像不知道此事。

韓程目送沈郁跟在校長身後離開，他心裏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沈少，沈總特意給您定了桌西鄉樓的菜，全是按您口味來的。我這兒中午還有一個會議，要我派人送您過去嗎？”

沈郁步子一頓，眼睫下垂，低聲道：“不用，謝謝。”

他點進刷題軟件，慢慢走出校門。

太陽明晃晃的讓他眼睛不太舒服，沈郁忽的後悔出來受罪。

來到西鄉樓将近一點。

沈郁沒着急進去，反而眼神在旁邊一家幹洗店裏轉了一圈。

站在街上，來往的行人對他多看幾眼，他卻還是兀自盯着幹洗店。

倏忽，勾了勾唇角。

他落步在距幹洗店還有四五步的地方，感到涼風迎面而來，眼神不自覺地飄到一個身姿挺拔的人的身上。

林邢等了有好一會兒，他百無聊賴的吹氣嘴裏的泡泡糖，晃悠着身子大爺似的轉身，恰恰對上沈郁的目光。他心跳快了一拍，泡泡糖“砰”一聲癟了下去。

“你怎麽在這兒？”

沈郁看他臉上還是早上被揍的鬼樣子，挑了挑眉：“沒去醫院？”

林邢不在乎地笑笑：“這些都是小傷，養着養着就好了。”

沈郁也不說話，林邢自己都無所謂，他更沒什麽可擔心的。

沈郁馬上要走，林邢拉住他的袖口。

“你等一下，馬上就好。”

他跑回店從老板娘手裏接過幹洗好的帽子還給沈郁。

“謝謝你借我的帽子。”

林邢笑的時候會露出兩顆虎牙，雪白的牙齒在耀眼的陽光下泛着亮晶晶的光澤。泡泡糖發甜的味道還在空氣中飄蕩。

沈郁一時竟然覺得有點可愛。他掃了帽子一眼，淡聲道：“送你了。”

林邢硬是塞進沈郁的懷裏。他面露喜色地問：“你是不是吃不慣一中的食堂？這條街有一家面館特別好吃，我請你吧！”

沈郁面色如常，并不開口。

他只是在想這人明明已經走到窮的被人追債的境地，居然還要請自己吃飯，多少有些詫異。

林邢二話不說和沈郁勾肩搭背地走了幾步。他對這人很有好感，雖然看起來又冷又兇，但在衆人圍堵自己的時候是他伸出一雙柔軟的手掌，把他從地面拉了起來。

自此，深淵在他的另一邊；而沈郁，在他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