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同性戀的萬丈深淵
沈郁的水晶球碎了,他的夢還沒醒。
他覺得只要自己等在感情的原地,林邢就會回頭找他。
他渾渾噩噩過了半年,運動會也不報項目,只坐在看臺上握着一顆大白兔奶糖發呆。
燥熱的天把奶糖熱化了,沈郁一動不動地盯着奶糖,他不覺得黏手,反而心情會意外的平靜下來。
他朝着跑道上拍了照片,照片裏是正在奔跑的男生。
番茄炒雞蛋:小奶糖,他們跑的不如你快。
沈郁已經習慣了自言自語,他不再盼望林邢會給他任何回複。
可他還是想說,這樣他會好受一些。
順手關上手機,沈郁把奶糖的外皮包開,将還沒完全化掉的奶糖含在嘴裏,又輕輕舔舐了下手心。
濃郁的奶香味讓他舒适地眯起雙眸。一雙勾人的桃花眼此時如同天上彎月,瞧上去妩媚多情。
沈郁過着一成不變的生活。枯燥、乏味、無趣,他用一切糟糕的詞語來形容自己失去林邢後的每一天。
水晶球碎掉後他不參加考試,日常上課坐在座位上能睡一天。
他也不去食堂吃飯,反而會翻出學校去隔着兩條街的地方買章魚燒。
但在吃完後,他會回寝室午睡。
老師對他視而不見,不像韓程會扽着他談理想談人生。
沈郁越來越放縱自己,他除了給林邢發微信只會睡覺。
他恨不得長眠在夢裏,可老天不眷顧他,他夢不到林邢。
沈郁從沒想過自己這個狀态能持續一年。
南城一中的校慶也在年底。
他覺得普天之下所有學校都喜歡趕着年尾來場校慶作收場。
他又想:今天是12月31日,他和林邢分手的第338天。
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低頭擺弄手機。
番茄炒雞蛋:小奶糖,你還是完全、徹底地打動我的心了。我忘不了你。
舞臺上正在進行《睡美人》的舞臺劇,男生很自然地低頭吻到女生唇上,不知是借位還是真吻了。
沈郁突然有些羨慕,他想到他和林邢在《傲慢與偏見》的最後一幕上的那個吻。
纏綿的,溫柔的。
他已經很久沒再親到過那個軟綿綿的唇了。
他不自覺的把纖細的手指按在唇上。一年前,這裏還留有林邢的溫度,現在卻冰涼涼的。
他還在想。身邊的空位被人坐下。
“學長,我挺喜歡你的。你打算在高考前談戀愛嗎?”
沈郁不搭理人,他從椅子上站起來,過道足夠兩個人走的。還沒走出去,女生又喊道:
“學長,你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學習的。”
沈郁看也不看女生,他默默無言。
他向來不會對人多言,他把所有的話都給了林邢。
女生一雙明亮的眼睛暗了暗,她扁了扁嘴,哭道:“學長,咱們可以試試啊,萬一以後你會喜歡上我呢。我都暗戀你一年了。”
沈郁意外地停下腳步,他一雙吸人的桃花眼看着手腕上潔白無瑕的白色手環,薄唇上下碰了一下。
“我有喜歡的人。”
從頭到尾,沈郁連女生長什麽樣都沒看清。他想:他要栽在林邢手裏一輩子了。
從大廳出來,他上了天臺。
冷風一陣一陣的,漆黑的夜裏只有他手中夾着的香煙發出微弱火光。
他遇到了一個人,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景曦一身緊身衣褲,堪比超模的身材暴露無遺。
看到沈郁時,他仿佛也有些詫異。
“你怎麽在這兒?”
沈郁指着身上南城一中的校服,吐出一嘴的煙氣。煙霧缭繞中,景曦看不真切沈郁的臉龐,他聽到沈郁低沉的嗓音:“你呢?”
景曦沒回答他,他問:“我表哥呢?”
沈郁挑了下眉,似乎沒想到景曦會不知道他和林邢之間的事。
抽了沒兩口,他就掐滅煙頭。
沈郁不愛吸煙,頂多偶爾過個嘴瘾。
“一年前分的。”
景曦看着沈郁眉眼間的疲倦,他應該高興,卻忍不住的惆悵。
他知道表哥有多喜歡沈郁。
至少在一年前,他看沈郁的表情就像在看他全部的世界一樣。
他不敢想象表哥現在會是什麽樣子。
他看着沈郁,也像在看表哥。
他沒立場責問沈郁,他本就不看好他們。他只說:“為什麽?”
沈郁扯開領口露出惹眼的鎖骨,他懶散地靠着天臺的護欄,只要護欄一松,他便會從天臺墜下。然後,再無見到林邢的可能。
可有時候,他真想一步跳下去。
他活在世上,像孤魂野鬼。但孤魂野鬼能飄的很遠,他只能在南城等林邢回來。
“不知道。”
景曦瞪他,聲音飽含愠怒。
“你們分手你會不知道理由!”
沈郁感到心裏的苦澀在逐漸蔓延,從心房一直散到全身上下。
他也想知道為什麽。
為什麽把他扔在家裏讓他等不到他。
為什麽沒有理由的和他提了分手。
為什麽讓他孤身一人熬着日子細數他們分開的時間。
沈郁的不應聲讓景曦更加生氣,可在看見沈郁眼中濃烈的絕望時,他愣住了,他情不自禁地吞回想說的話。
沈郁問他:
“景曦,你可以…聯系到林邢嗎?”
沈郁這麽一提,景曦才發現自己和表哥已經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從17年開始,他就和經紀人飛到全國各地參加各種活動,積滿的日程表讓他忘記了微信的存在。
他把手機拿出來,翻了兩下,找到林邢的聊天欄。
最近一條消息在17年的1月30日。
《Sy》:曦曦,我出國了。別去雲城找我了。
沈郁沒要窺探景曦的手機,他看到景曦一閃而過的錯愕輕輕笑了笑。
“你看,他還會給你發消息。”
景曦在鍵盤上按了幾下。
景king:表哥,你和沈郁怎麽回事?
他剛打下“沈郁”二字,察覺到些不對。他猛地擡頭,張口喊道:“你是南城人?”
沈郁眼神掃了景曦一眼,他揉了揉太陽穴,想讓自己稍微清醒一些。今夜的風明明夠涼,可他忍不住困意。
“嗯。”
聽到沈郁慵懶的聲音,景曦有些怔神。
他一直以為沈郁只是雲城的普通高中生,畢竟天底下姓沈的人不計其數,沈家的少爺也不可能跑去雲城。結果,他居然真的是南城沈家的小少爺?
南城是個極其重視姓氏分布的城市,每一個姓氏都代表一個家族,或大或小。
沈景兩家很多年前并非水火不容,反而是很好的世交。
可在八年前,關系突然發生天差地別的轉變。除了老一輩沒人知道其中原因。
直覺告訴景曦,表哥的離開與那個秘密有絕對關系。
他想問沈郁,又怕讓沈郁有跡可循找到分手的原因。
他不能允許沈郁再次将林邢拉入同性戀的萬丈深淵。
他的自私,讓他選擇把話吞回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