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夏臨淵一直覺得他是一個有素質有文化的人,在雇傭兵裏頭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可是這時候看着面前奏折上的一片繁體字,他只能咬着牙悲憤地望天。
穿越重生,這沒什麽,可穿越後變成了個不會寫字的文盲,而且還是頂着皇帝殼子需要批改奏折的文盲,他真心覺得壓力很大。上輩子夏臨淵倒不是沒學過毛筆,只是這奏折上的字一個比一個小,他光是一個字就該占滿一整面了。
啪的一聲放下毛筆,夏臨淵有些煩躁地起身,斜對角的鏡子裏映照出一個不甚清晰的身影。
大夏皇帝有着一副不錯的皮囊,五官俊美卻又不顯過分陰柔,襯上一身威嚴的明黃色龍袍,雖然此時仍舊在病中,卻絲毫不損通身剛毅果決的氣勢。
但這位一代明君,卻愣是折在了一個男人手裏。如若不是因為這個,以雇傭兵身份戰死的夏臨淵也沒機會重生。
這個時代男風盛行,有錢人家裏養幾個男寵并不算什麽稀奇事,但不管怎麽說,男子終究是不能生育,若要傳宗接代,還是得娶個女人才是正經。
可偏偏大夏皇帝就愛上了一個江湖男子,甚至為此差點廢了後宮。
那男人名叫鐘情,是現任武林盟主的獨生子。
大抵是因為宮廷太過複雜的關系,淵帝向來偏好性格單純直率一些的人,他和鐘情在江湖上相識,一路走來,雖說難免有些小打小鬧,但倒也算是甜蜜。
直到一個月前,鐘情的父親被人下毒害死,碧落谷的神醫驗出他所中之毒是宮廷才有的‘六月天’,那之後,兩人的關系一直有些冷淡,鐘情雖然不說,但明顯認為是夏皇動的手——朝廷和江湖一向有着不少往來,而在前一天他們就單獨見過面,并且談話因為鐘盟主不同意讓二人在一起而有些不愉快。
但鐘情不知道,他只以為是因為政治上的事談不攏才讓夏皇的臉色青得跟路邊的雜草一樣。
和鐘情捉急的智商不同,夏臨淵知道這事一定是有人設計的,既然目标是他,就不會那麽快結束。所以後來的幾天他都耐心等着敵人的下一步動作,鐘情在父親去世後情緒一度低落暴躁,夏臨淵也不多說什麽,只是盡量抽出時間陪着他。
但百密總有一疏,鐘情賭氣從皇宮沒知會夏皇一聲就跑回家,途中被劫。
夏皇收到了鐘情發射的求救信號和敵人的挑釁,帶領暗衛趕至目的地,遇到埋伏,硬是護着鐘情的結果就是被活捉,影衛盡數犧牲。
夏臨淵猜的沒錯,對方既然有如此大的陣仗,肯定是早有準備,鐘父的死不過就是個序章,真正重要的還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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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讓鐘情在母親和愛人之間選擇,夏臨淵看見男人全身都在發抖,白着臉說不出半句話來,便已知道了結果。
淵帝在努力拖延時間,所以即使是被敵人震碎筋脈,一身武功廢盡,也終是熬到了暗衛前來救駕。
那個領頭的暗衛據說是暗景堂一號暗衛,武功了得且又救駕有功,這次便被提做皇帝的近身暗衛,随時跟随。
換了個內芯的夏臨淵醒來後,給他取名做景翳。
面容普通卻棱角分明的堅毅男人一聲不吭地跪下來,行了個君臣大禮,“謝主子賜名。”
這是夏臨淵清醒後受到的第一次跪拜,愣了好半天才想起來要說一句‘平身’。
至于現在麽,雖說夏臨淵內力全無,但這對雇傭兵來說并沒什麽影響,而且因為練過武的關系,這個身體的五感比尋常人都要強上很多,等到傷勢恢複後,要把身體強度練到前世的水準也并非不可能。
夏臨淵眯着眼睛,鏡子裏的人也跟着眯眼,眸光中透出一絲銳利。
“蘇德。”
“老奴在!”聽得喚聲,老太監連忙推門進來,“陛下?”他下意識地上下打量一番,不由得被眼前人消瘦的身形心疼得直抽氣。夏臨淵是他看着長大的孩子,從太子到皇帝,陪伴夏臨淵最長時間的,不是父母,而是大太監蘇德,現任太監總管。
“太後那裏可有什麽動靜?”老太後在看到他渾身是血地被帶回宮後便暈了過去,太醫診斷過,并無大礙,只是有些急火攻心罷了,好好調養多注意休息即可。
“陛下,太後娘娘雖已恢複不少,但精神仍是有些萎靡,食欲不佳。”
夏臨淵挑了挑眉,直覺有些不對勁。老太後不是他的生母,這幾年雖然還算和睦,但關系也不至于好到這個地步才是。
“祭司處呢?”
“回皇上,祭司大人已數日閉門不出了。”
夏國仍保留了一定的神論,國中每逢皇帝娶妻或者出兵征戰等大事都需要祭天。除此之外,祭司也就偶爾蔔蔔卦,向天祈禱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什麽的。
他原來不信這個,但既然連重生這種事都有了,多一個祭司又算什麽呢。
夏臨淵點點頭,“朕知道了。”
蘇德見夏臨淵似乎并不因為鐘情的事而頹廢堕落,不禁稍稍松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剛開新坑,首日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