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景翳身後有些輕微的撕裂,但好在他身體底子好,并沒有發燒。可不管怎麽樣,肯定是不能再騎馬趕路了,于是他們便又在客棧多休息了一天。
夏林淵說不清他這時候是什麽心情,雖說不吃虧,但這種被人下套的感覺可不太好。更何況連客棧裏人多嘴雜,查都查不出是誰下的手。
他不是沒懷疑過景翳,只是暗衛說他下去找小二拿酒,那時候客棧正忙,小二便收了錢讓他自己去拿一壇,沒想到運氣會那麽差竟然拿到了加料的酒。從證詞上看,沒有疑點,他也問過小二,和景翳說的事情相符。
看着男人跟木頭似的杵在牆角——他怎麽也不願躺床上休息,夏林淵不由得嘆了口氣,“景翳,身體還好麽?”
“屬下無能,主子——”景翳說着就要下跪,幅度過大的動作不出意料地牽扯到了傷口,一張俊臉頓時變得蒼白至極,夏林淵連忙扶着他的手臂起來,“這是跪什麽跪?我又沒有要怪你。”
景翳垂下頭,“謝主子開恩。”
關心歸關心,但這事卻不能不深究,夏林淵轉着手中的茶盞,問他道,“說說看吧,你為什麽要那樣做?”
景翳呼吸一窒,雖說是昨夜是自作主張,但他并不後悔。能夠跟自己所濡慕的人那樣親近,是他所夢寐以求的事,哪怕因為這個而受了懲罰,若重來一次,他依然會這麽做。
“主子——”
“這不是你第一次不聽我命令了,景翳。”夏林淵平靜地道。
景翳卻聽出了皇帝語氣中的冷意,當下便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夏林淵也并未阻攔。
“主子,我、我——”他想說,早在成為貼身暗衛的時候,看着皇帝對顧衍之的溫柔以待,看着皇帝為了鐘情而傷心黯然,看着皇帝漸漸從只有鐘情的日子裏走出來,卻又因為顧衍之的推拒而嘆氣無奈……早在那時候,他就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無怪乎歷代以來總有暗衛甘願成為娈寵,自己仰慕敬重的人時時刻刻都在眼前晃悠,有幸天天看着他生活理事,比任何人都要親近也要更加了解。更何況夏林淵性格随和,對他并不擺譜,交談也多。景翳從小到大,未曾有人對他這樣好,可以坐在一起吃飯,可以親近地聊天,會幫他請禦醫看病,會問候他關心他……這樣的生活,是他原來想都不敢想的。
他知道自己身份卑賤性格木讷,比不上顧衍之善解人意,也沒鐘情讨人喜歡,景翳不求能夠和皇帝并肩,他想着,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哪怕不被注意到也好。
只要能夠陪着他……
“主子,屬下是自、自願,自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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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景翳面皮薄,磕磕巴巴硬是說不出半個字,夏林淵便淡淡地接了下去,“你的意思說,你想封侍君?”
“屬下不敢!”景翳面色一白,眼裏透出幾分驚慌,“陛下明鑒,屬下從未有過這般想法!”見夏林淵的神色依舊淡然,暗衛不由得慌亂起來,連嘴唇都在發抖,在地上不住地磕頭,“主子……屬下只求能夠作為暗衛陪伴您左右,其他的……屬下不敢奢望。”
這番話很樸實,卻也足夠動人。而且依夏林淵對景翳的了解,他也知道男人不适那種會花言巧語博取聖寵的人物。
不過……
“退下吧,明天回京。”他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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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回宮的日子雖說與預期的有些偏差,但好在先前有影衛傳訊回去說發生了點事需要耽擱些時間,因此暗部和替身也并未慌亂。
倒是顧衍之很擔心他,晚上倆人獨處的時候,夏臨淵略一斟酌,便把事情都說了。
顧衍之沉默了一會兒。
所愛之人貴為大夏帝王,他知道遲早都會有這麽一天的。
“你如果喜歡……可以封侍君。”顧衍之說,聲音有幾分艱澀,他知道夏臨淵對待景翳的特別,也看得出來景翳看向皇帝時目光的不同。同是暗衛出身,既然他可以,沒道理要拒絕景翳。
夏臨淵揉揉他的頭發,顧衍之閉了閉眼,在他手掌裏像小動物似的蹭了蹭。
“我比較擔心的是,他的動機。”夏臨淵淡淡道,“太巧合了,我不能不懷疑。”
顧衍之略一沉吟,然後說,“就我個人覺得……景翳是真的喜歡你。”他苦笑,“你總是那麽遲鈍……他看你的眼神,完全就和別人不同。再說,暗部出身的人,忠誠是必須保證的,更別說是皇帝的貼身暗衛,選拔當然會更加嚴格。如果他要害你,早就可以動手了,畢竟你晚上睡覺時都是他在守着,也不必等到現在。”
夏臨淵摸摸下巴,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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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臨澤五天後抵京,淵帝親自領着群臣出宮門迎接,甚至走下龍辇,和睿王爺步行回宮,并賜住九星殿。
雖是貴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睿王爺,但夏臨澤的着裝很是簡單樸素,一席青色的長袍襯得他越發面如冠玉,腰間僅系有一條藏青色腰帶和一塊虎形玉佩。夏臨淵記得那玉佩還是他送給夏臨澤的壽辰禮物,是當時還是太子的淵帝親手雕刻,奈何雕工不到家,那老虎雕出來倒像只大花貓,夏臨澤居然也不嫌棄,還戴着它到處晃悠。
一日在禦花園散步時,夏臨淵拉着他的手笑道,“這玉佩皇兄怎的還戴着?未免太登不上臺面了,朕記得前些日子金國進貢了不少珍稀玉石,皇兄看看喜歡什麽,去多挑幾樣,讓人送到府上去。”
夏臨澤動作一頓,淺笑着搖頭。
“陛下客氣了,這玉佩就很好,不用換。”
夏林淵見他态度堅持,也就不再勉強,轉移話題道,“皇兄身邊伺候的人可還夠?王妃身體不好,朕看是否需要多納妃子來——”
“不需要!”
夏臨澤打斷他的話,聲音冰冷。夏林淵一愣,雖說兩人關系好,但這還是夏臨澤第一次和他頂嘴。
可能意識到自己的口氣太過不尊敬,夏臨澤掩嘴輕咳一聲,緩聲道,“謝陛下好意,但臣身邊人手已經足夠,不需要再多增加了。”
印象裏,夏林淵和夏臨澤好得就像是親兄弟,兩人從小玩到大,一起下湖撈過小蝦小魚,也一起挨過太傅的罰,不可謂不親近。雖然其中的感情可能因為夏臨澤背景不起眼的關系才不至于像其他皇子那樣猜忌争鬥,但畢竟二十多年的感情擺在那兒,不滲水分也毫無雜質。因此,夏林淵也并不太在意對方言語上的不恭敬,順杆子爬了下來。
他正想再多關心幾句,就見夏臨澤的右手略一下滑,握住了他的手掌,溫聲道,“不知道陛下還記不記得,我們小時候曾經在這兒抓蝴蝶,臣不小心将網子掃到了舒貴妃的裙子上,那時還是多虧陛下站出來維護。”
夏林淵納悶這怎麽就開始回憶童年了,不過還是順着他的話道,“舒貴妃也實在是蠻橫跋扈,仗着父皇喜歡她就無法無天。不過……”他回過頭,眉飛色舞地看向夏臨澤,帶着幾分霸道和孩子氣,“現在不會了,皇兄,現在沒人能欺負你和我。”
夏臨澤失笑,不顧君臣禮儀地摸了摸他散在背後的長發,就像小時候那般親昵。
“吾家有兒初長成。”他笑說。
被親情浸潤的氣氛歡樂異常,夏林淵随手折下一根梅枝,悠哉悠哉地和夏臨澤談起生活上的近況。倆人就這麽聊了許久,然後又一起用了晚膳才回殿休息。
但夏林淵也不是天天都這麽空閑,接下來幾天因為要準備西域使團而多了很多事需要準備,睿王爺便被撇到了一邊。
本來倒不是什麽大事,但那西域使團裏還夾了一個金發碧眼的外國人,這就有些值得推敲了。
大夏的朝臣們看見他都十分驚奇,那男人長得高大英俊,金色的長發整齊地束在腦後,一雙翠綠色的眼睛漂亮異常,按蘇德的話來說,那綠得比金國進貢的青棗還好看。
現在雖說不是閉關鎖國那麽嚴重,但也沒開放到對外交流的地步,更何況人們對于陌生的事物總是有種恐懼,更別說是長相異于常人的外國人了。
除了西域自備的翻譯以外,全朝上下沒一個人懂英語,那使團的領頭一幅倨傲模樣,就像是大夏沒了他就活不了似的。
夏林淵挑了挑眉毛,張口就是一大串英文,比西域的翻譯還要順溜。
外國人驚喜地瞪大了眼,激動地上前了幾步,說他是歷經千辛萬苦才漂洋過海來到這裏,和他同行的同伴們都在途中就死了,他現在是孤身一人無依無靠,要多慘有多慘。
夏林淵笑得越發溫柔,誠摯地邀請他在大夏住一段時間,金毛高興地連連點頭,那西域使臣頓時憋得一臉鐵青。
【你為什麽想要留下?】西域使臣抖着嘴唇問道。
金毛笑得一臉蕩漾,用中文磕磕絆絆地對夏林淵說道:“倪、你粉飄亮!(你很漂亮)”
夏林淵:“……”
所有人:“……”
下朝時,夏林淵和金毛一起在蟠龍殿吃午飯,還叫來了青狐。
金毛叫France,根據他的描述,他所在的地方的風土人情和夏林淵所知道的英國美國差不多,大多都以乳畜肉類為主食。和夏林淵所預料的沒錯,他們已經開始使用火器,但水平很落後,手槍還處于特別容易擦槍走火的階段,危險性極大。
夏林淵不免惋惜,青狐也皺着眉頭。
“算了。”淵帝嘆氣,“現在還不是使用熱武器的時候,會內亂的。”
“我也沒說要推廣槍支。”青狐悶悶地道,“但地雷什麽的,小範圍用用也不錯,自衛方便啊。”
夏林淵眼珠子一轉,這倒是可以考慮。西方工業技術普遍先進,就算是還沒發展,但依據他們現代人的經驗,在加上理論,自己折騰折騰,指不定也能弄出一個簡易版地雷。
他們說得興起,金毛卻聽得一臉茫然,【你們在說什麽?】
【呃,沒什麽,我們只是在說你們那兒的服裝很有特色。】夏林淵笑笑,給他夾了塊鮑魚,【這個很好吃,嘗嘗看。】
然後金毛就因為美人的溫柔以待而傻呵呵地樂了半天。
不過金毛人傻是傻了點,人卻也不蠢,夏臨淵問他一些武器上的事時都被傻大個兒左顧言他地岔開了。
無法,淵帝只得智取。
吩咐下人拿幾壇烈酒來,夏臨淵倒在大碗裏,哄着他喝下去。這本來不太成功,但青狐又笑眯眯地教那人怎麽劃拳,然後……沒有然後了,金毛醉得只知道摟着夏臨淵傻笑。
劃拳不能總是贏,夏臨淵和青狐也醉得不輕,本來想着度數不夠放不倒他,卻沒想到連自己都放倒了。好在最後還是套出了不少關于地雷火藥配方的有用信息,不然淵帝非郁悶死不可。
“嘿……這傻大個兒,酒量還不錯。”青狐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把推開金毛把夏臨淵拉出來,“消息都到手了,還窩別人懷裏幹嘛呢!”
夏臨淵被拽得一個踉跄,他甩開青狐的手,自個兒揉了揉太陽穴,可那暈乎乎的感覺卻仍陰魂不散地在他周圍飄蕩。
這時候,景翳來報說顧衍之求見,夏臨淵一揮手,準了。
于是當楚華侍君進殿時,看到的就是三個醉鬼癱倒在地。
“陛下?”顧衍之連忙上前把夏臨淵扶起來,他知道今天有一個講着鳥語的金發男人來,也知道淵帝和他把酒暢談,可……怎麽會醉成這樣?
顧衍之嗅了嗅空氣中的酒味,不多時便辨認出這是被譽為‘酒中之王’的曲釀酒,他又回頭看向案幾,一,二,三……七壇!七壇曲釀,這恐怕連大象都得醉死了!
“陛下?顧衍之小聲叫道,夏林淵顯然是醉到了一定境界,整個人都像是在散發着熱氣似的,一張俊臉紅了個透,連鎖骨處都漫上一陣嫣紅。薄唇被酒液浸潤,顏色紅豔瑩潤,散發着濃郁的酒香。
顧衍之看得有些懵,俯下身仿佛受了蠱惑般地吻了上去,吸吮着對方柔軟的舌尖,馥郁的曲釀酒香在口中彌漫。即便有青狐在一旁,顧衍之一時竟也不舍得放開,夏林淵少有的這番安靜乖巧讓他分外着迷。
青狐一睜眼,看到的就是麒麟被強吻的一幕。
“我操,顧衍之你他媽幹什麽吶?!”青狐一巴掌就拍了過去,顧衍之眼疾手快地一攬夏林淵的腰身站了起來,牢牢地把人鎖在懷裏。
“關你什麽事?”顧衍之嘲諷道,示威似的又在夏林淵臉上吧唧啃了一口。
青狐氣得橫眉豎目地瞪着毫無反應的夏臨淵,“麒麟!你倒是給老子醒醒啊喂!!!!”
反複喊了五六聲,夏林淵終于不堪噪音騷擾地睜開了眼。
“青狐?”夏林淵眯了眯眼,眼前的世界仍然天旋地轉地跟陀螺似的,“你,你,怎麽有三個?”
青狐:“……”
麒麟不容易喝醉,但一醉起來,抵抗值和武力值立馬呈爆炸型降低。
“陛下,我們回去休息吧?”顧衍之輕聲在他耳邊哄道,夏林淵一皺眉,用力推開他,“我能自己走!”
說完,又是幾步晃悠,顧衍之連忙上去扶住他。
可沒想到夏林淵喝醉時那麽鬧騰,誰的話都不願聽,青狐剛想強制性地拉他回寝殿,就被壓着脖子往肚子上狠揍了一拳。
……看來醉酒時的麒麟武力值還是可以信任的。
最後,在顧衍之的半哄半勸半拖半拉之下,總算是成功把夏林淵給扔到了龍床上。
顧衍之幫淵帝換下龍袍,又拿布沾濕了幫他洗臉擦身。
可擦着擦着,赤.身.裸.體的夏臨淵就一個翻身将人壓到了身下。顧衍之身上清淡冷冽的香味顯然很對淵帝胃口,幾個親吻撫摸之間就把人給剝了個幹淨。
“林……嗯、嗯啊……林淵……”顧衍之動情地抱緊身上的男人,有些急促地喘着氣,将雙腿纏上皇帝的腰身主動迎合着。
胸膛上柔軟的唇舌不斷舔.弄吸吮,顧衍之閉着眼等了半天,躺在胸口的男人卻沒了動靜。
“林淵?”顧衍之擡起皇帝的頭,才發現夏臨淵砸吧着嘴,枕着美人懷睡的正香。
顧衍之:“……”
睡着了?!?!?!?!?!特麽把人撩撥得前面硬了後面癢了他居然就這麽睡了?!?!?!?!
顧衍之差點沒噴出一口老血,偏偏看見皇帝安然熟睡的模樣又實在氣不起來,只得認命地給人穿上衣服塞進被窩裏去。
于是,等到隔天夏臨淵醒來的時候,就看見顧衍之一臉哀怨地看着他。
“怎麽了?”夏臨淵莫名其妙。他記得昨晚還和金毛青狐喝酒,然後……然後是什麽來着?
顧衍之吸了吸鼻子,搖頭。
“我幫你按摩一下吧。”他小聲說,一邊動作輕柔地按上夏臨淵的太陽穴。醉酒隔天會頭疼是正常的事,皇帝晚上還要給西域使團辦晚宴,這麽難受下去可不行。
“臣讓奴才準備了醒酒湯,一會兒喝了會就不會那麽難受了。”
淵帝舒服地哼哼了兩聲,頭一歪,靠在顧衍之肩上又睡了下去。
晚上的時候,夏臨淵為迎接使臣而辦了晚宴。這次可謂是聲勢浩大,基本上每位官員和後宮嫔妃都有出席。
在簡單的開場後,西域使臣獻上了自己帶來的禮物,并無什麽特別的稀罕玩意兒,夏臨淵收下,又從國庫裏随意挑了幾樣賞賜下去。
接下去就沒什麽新鮮事兒了,無非就是歌舞表演雜耍什麽的。西域還自備了舞娘,一個個穿着暴露,誇張的抹胸上衣和紅紗長裙勾勒出姑娘們火辣的身材,胸前的景象波瀾壯闊,随着舞蹈的扭動而一顫一顫的。像是要跳出來一樣,讓不少大夏官員看直了眼。
夏臨淵的左右兩邊也跪坐了一男一女為他斟酒,女子的穿着與舞娘無異,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目光流轉之間确實是妩媚非常。男子則只套着件紅色薄紗,外罩一件黑色鬥篷。依夏臨淵的角度正看得清楚那少年的紗衣裏面什麽都沒穿,胸前兩抹殷紅和胯.下青澀的小東西在紅紗的遮掩下若隐若現,帶着一種欲語還休的魅惑。
殿外冷風呼嘯,殿內歌舞升平笑聲融融,似乎一切都很和諧。
然而,異變只發生在一瞬間。
大殿上彈着西域樂器的歌女猛地抽出了長劍,西域使團和大夏的奴才堆裏也沖出不少刺客,夏臨淵身邊的男女更是拿出短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向淵帝的胸膛。
殿內頓時亂成一團,‘護駕’的叫喊聲不時響起,刀劍摩擦的尖銳聲響吓得所有人面色慘白,尖叫聲此起彼伏地回蕩在大殿裏。
夏臨淵一直都在防着身邊的兩個人,事發的瞬間也不管和那兩人有沒有關系,直接把袖子裏藏着的匕首刺進少年的胸口,女子則被景翳一劍劃破了頸動脈。
皇後是将門之女,多少會一些功夫,此時便将老太後緊緊地攔在身後,是保護也是監視。她清楚兩人的立場不同,不論太後和這場刺殺有沒有關系,攔住了總沒錯。
局面尚在可掌控的範圍,但并不樂觀。刺客人數不多,卻個個都是精英,一個就抵得上五個侍衛。顧衍之迫不得已暴露身份,他身上暗器很多,又擅長使毒,倒也幫了不少忙。夏臨淵抽出案幾旁的佩劍,站起身時卻一個腳步不穩直往旁邊倒,頭暈腦脹得看不清東西。
“主子?”景翳擔憂地看向他。
夏臨淵此刻已經沒有功夫去想是誰下的藥和在哪兒下的藥,他一咬牙,将匕首用力刺進大腿處,用疼痛來迫使自己清醒。
疼痛可以使一個人喪失鬥志,也可以使雄獅憤怒咆哮。
夏臨淵耍不慣古代人的長劍,但也抵不過他用各種奇怪兵器的經驗豐富,總能出其不意,讓人難以防備。他知道這時候需要的只是盡量拖延時間,等待禦林軍趕來救駕。
“主子!”
忽然聽得景翳驚呼一聲,等夏臨淵感受到破空的聲響時已經來不及了,銳利的箭頭從背後襲來,泛着青色的寒光,一看就知道是淬了毒的。
這時候,景翳一腳踢開還在纏鬥的刺客,不聲不響地撲了上去,從背後緊緊地抱住皇帝。
好在情況沒有進一步惡化,禦林軍剛姍姍來遲,在青狐的命令下控制住了場面。
解除了危機,夏臨淵回過頭抱住身體不斷下滑的景翳,急得束手無策。箭射在景翳背後腰部偏上的位置,不清楚箭頭的構造形狀和毒性,夏臨淵也不敢貿然拔箭。
好在顧衍之很快跑了上來,卻無視了景翳,最先注意到夏臨淵大腿上不斷冒血的傷口。
“朕沒事。”夏臨淵煩躁地道,“快給景翳看看,他是不是中毒了,要不要緊。”暗衛的嘴唇有些發紫,身上更是冷汗連連。
顧衍之聞言,只得拉過景翳的手把脈,蹙眉診斷了一會兒,又拿出一把銀針,在幾個重要穴位上施針治療,暫時先壓制住毒性。
“陛下,臣想先将景翳帶到內殿,比較方便。”
夏臨淵點頭應允,心中煩悶更甚,對着大喊救駕來遲的禦林軍和抖成一團的西域使節也沒什麽好口氣。
這次的事不論與西域有關無關,一部分刺客是從他們帶來的人裏冒出來的,自然脫不了幹系。
但兩國交戰不斬來使,更何況大夏和西域還沒仇,所以夏臨淵只是下了逐客令,讓他們收好東西明天滾蛋,順便陰森森地警告了一番,讓西域國君最好關于此次事件給出一個妥善的答複。
當然,刺客不全是西域人,大夏的雜耍團中也有不少,還有下藥的事,皇帝的吃食和群臣都是一樣的,由禦膳房裝好在盤子裏才一起端上來,随機挑選呈給皇帝,下藥的可能性不大。
剩下的唯一一個可能就是酒水,西域進貢了葡萄酒,不過因為不和口味,夏臨淵淺嘗幾口就扔到了一邊,喝的還是曲釀酒。
不論是哪國的酒水下了毒,反正都是禮部的錯,該罰的罰該殺的殺該坐牢的坐牢。夏臨淵先讓一部分禦林軍保護嫔妃和太後回去,又硬撐着安排完一切,才放心地讓黑暗籠罩視野,一頭栽倒在地上。
最後的印象,就是蘇德跟殺豬一樣的哭嚎。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太長了本來想分兩章發的……不過最後一想還是算了,擠一擠看得也比較爽→_→快開學了,只能在寒假盡量多更,其實這文離完結不會太遠了,真的~= ̄ω ̄=
好困QAQ.…要碎覺去了,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