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杜師益雖然覺得陸三金反應有點太誇張,但直覺也告訴他盛秋月在镖局裏第一刺頭兼敗家娘們并非浪得虛名。陸三金冷靜下來之後試圖為他科普這位前東家少奶奶的各類“光榮事跡”,說到激動處顏藝頻繁像微博滾屏似的,而蔡八鬥則忙着在對方頭部繃帶上寫下“到此一游”,後面還畫了個,寫完就站在旁邊樂得像個傻子。
一直等到中午盛秋月都不見蹤影。杜師益根本忍不了陸三金沒完沒了的嘴炮,加之對方跟他說話時都沒忘記啃着零食——自然是蔡八鬥同學拿來的,實在是種目害的折磨,又看在人受了傷不好意思搶的份上,只能以“你這身邊也缺不了人就讓八鬥陪你吧今天我做午飯算了”的借口逃去了廚房。在此期間陸三金連腳上的繃帶也被八鬥畫滿了塗鴉……
而沒過多久出去尋人的恭叔伴随着他撕心裂肺的喊聲沖進了院子,盛秋月跟在後面也是一臉慌亂。
“當家的!——不好了!——”
八鬥覺得這臺詞略耳熟。
陸三金吃力地扶着拐杖站起,看着兩人跑到跟前厲聲喝道:“怎麽回事?!又出什麽事了?!”
“當家的你聽我說,聽我說……”恭叔連氣都快喘不上來了。
“秋月姐把鐵錢幫的人打傷了!”
“what?!——”顏藝帝再次光榮破音。
“鐵錢幫是啥?!”
其他三人被陸三金的下一句搞得猝不及防差點集體摔倒!
恭叔覺得自己的老腰遇到了危機,勉強撐着站起來依舊一頭黑線。
“當家的……鐵錢幫是江湖上的一個組織,從前聲名顯赫,自從上代幫主過世之後就變得魚龍混雜,現在其中大多是些混混和賭徒,幹的基本都是敲詐勒索之類。”“那不就跟黑社會一樣嘛!”八鬥插嘴道。
“妖!——黑社會有沒有得罪你!”盛秋月搶白,但被陸三金喝住:“閉嘴!”
“你闖了禍還不許別人說兩句?!到底怎麽回事!”
盛秋月磨蹭了半天才開口道:“就是我去買豬腳嘛,旁邊有個人硬說整個攤子他都包了,但是老板說了那人根本不給錢,我就想簡直太過分了嘛,去跟他講道理,結果他叫一群兄弟來打我!我怕你啊?所以我!……”“行行行了!”陸三金打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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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跟人講道理不會又是想先拔刀吧?哎你說你今兒又沒拿刀還跟人那麽橫是想幹什麽!”
“诶他們來打我的時候我才想起來刀被杜公子弄斷了嘛!”“你自己惹事還怪到別人身上了是吧?!”陸三金氣的臉上肌肉都在抽抽。一天不給他找事就閑得慌!
“後來怎麽樣!”忍着吐血的沖動繼續盤問,恭叔趕緊接茬:“後來我剛好趕過去,看情況不對就趕緊把秋月姐拉走了。”“後來呢?!”“後來我們就回來了……”“那你進門就喊不好了是什麽意思!”
“呃……”恭叔和盛秋月對看一眼語塞。
“當家,你一定要堅持住……”
“……他們糾集了一大幫人……現在正在镖局門口堵着……”
“他們說……要是不把秋月姐交出來,就叫更多的兄弟來血洗镖局……”
“盛秋月!!!!!——————”陸三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怒吼還是慘叫。
眼下的情況是六對十二。
刨去戰五渣的傷員和半桶水以及一個純奶職業,戰鬥值比例完全屬于大幅度傾斜——還不算對手那沒放進門的大部隊。
陸三金本着“以德服人”的原則将對方放進來談判,但院中對峙的景象讓镖局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随後這種緊張的氣氛就被湊過來圍觀的杜師益啃黃瓜的動靜破壞了。
“十一你吃東西別吧唧嘴!”陸三金有點無力。
“不是啊哥,我覺得有點奇怪……”對方嚼着黃瓜口齒不清地小聲說道。“那也咽下去再說!”
“……我跑過那麽多地方認識那麽多江湖門派,連我娘都提起過鐵錢幫從第三代幫主開始就立下了死規定,世代都在川西活動不許越界,你說他們是鐵錢幫,我是有點意外哎。”
“你懷疑他們是冒充鐵錢幫來挑事的?”
恭叔一臉嚴肅搖搖頭,“不像是冒充,我當時看的很清楚,為首的幾個人用的都是圓形方孔鑄錢模樣的飛镖,那可是鐵錢幫的獨門兵器,錯不了。”
這邊說着悄悄話對面就有個滿臉橫肉的男人站了出來,手裏抛玩着一枚大的出奇的鐵錢镖,身上的衣服也淨繡滿了銅錢紋樣。邱璎珞不禁惡寒:“這貨還敢穿的再沒品一點兒嗎……”
“哪個是管事的?”男人扯着公鴨嗓子喊。
陸三金趕緊由八鬥攙着上前一步。“在下龍門镖局當家陸三金,不知這位……”“少說那些場面話!”對方顯然沒興趣跟他拽文,八鬥看到當家的嘴角抽了一下。
“我們鐵錢幫才搬到束河第一天,你們這些地頭蛇就來搗亂!真以為兄弟們是好欺負的?!”
“原來是老鼠搬家。”盛秋月撇嘴。
陸三金撐住身體拱拱手:“這位兄弟言重了,龍門镖局在此處也不過是做個營生聊以生計,何來地頭蛇一說?”
“呸!裝的倒像個人!”“哎罵人小心爛舌頭啊!”璎珞急了,說完這話又暗搓搓縮回去。
“俗話說在家立信在外立威,我鐵錢幫怕過誰!今天不給你點兒顏色瞧瞧叫我們以後怎麽在束河立足!”
“他們就是奔着打架來的。”恭叔總結。
“那咋辦?”八鬥看着當家的。
“兄弟們!招呼見面禮!”
八鬥話還沒落地就聽見對面那群人齊聲呼喝,同時擡手甩出一片亮光。
恭叔驚叫:“鐵錢镖?!小心!”
镖局這幫人頓時炸了鍋,抱頭的抱頭蹲下的蹲下。但下一秒就聽得自己這邊有數聲劃破空氣的呼嘯,伴随着響起的是對面一衆鬼哭狼嚎。
死一樣的沉寂。
衣服上繡錢的男人臉上滑過一滴冷汗,目瞪口呆看着從側面沖出來擋在镖局衆人面前的青年,對方發力的手還未收回。
杜師益直起身,眼中滿是肅殺之氣。
“既然來到別人的地盤就學不會低調嗎?你以為你們鐵錢幫當年為什麽會立規不出川西,就是因為總有你這種人拿一幫兄弟的命開玩笑到處去惹事!這些年還沒得到教訓嗎?!”
镖局衆人緩過神來才發現那些鬧事者每個人身上都刺中了一把精致的飛刀,與普通的飛刀不同,杜師益所用兵刃竟是金光閃閃。
“你……你是金刀門的人?!”鐵錢幫帶頭人怪叫道。
誰都沒注意恭叔聽到這話後一個愣怔,盯着杜師益的背影再挪不開目光。
杜師益微微一笑:“既然知道我的來頭,還想再打下去嗎?好心勸你一句,束河不是鐵錢幫能呆的地方,趁早滾回老家去!”最後一句似是發了狠。
那人艱難地咽口唾沫,揮手招呼身邊人趕緊撤退。待出得門來才松了口氣,旁邊顯然有人不服氣:“大哥!憑啥就不打了?!”結果就挨了一巴掌。
“幫規第325條沒背過嗎?!惹誰都不能惹金刀門!”
另一個炮灰小弟冒頭:“大哥,這是為啥啊?”又是一巴掌。
“沒看見進去那幾個兄弟挨的刀嗎!人家連飛刀都是鍍金的!咱比不過人家有錢知道嗎!”
“那挨刀的兄弟豈不是賺了?”第三個炮灰出現。之前進門的幾個齊齊上去群毆:“你有種拿命換錢去啊?!”
而镖局這邊靠着外人擋過危機後才是真正的如釋重負。杜師益自己卻擰着眉毛似乎有點不高興,想對陸三金說些什麽,一回身吓了一大跳!
“那個,三金兄啊……吓?!”這次輪到他破音了。
陸三金覺得自己真是倒黴到家了。
對面打過來的鐵錢镖當時齊刷刷沖他飛過來,蔡八鬥情急之下一個反身撲過去用背擋住了大半,好在飛镖的力道都不重,八鬥抽着氣從當家的身上離開,細看之下也是吓得後退了一大步。
沒被擋住幾個鐵錢都不偏不倚都紮在了陸三金臉上,最大的那枚現在被他咬在嘴裏,樣子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杜師益看着他保持着=口=的表情不到十秒,忽而就發出一陣狂笑。
“大哥你看看你這樣子!一條腿站着還咬着個錢!像個招財金蟾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結果本來還想感謝杜師益的衆人因為這句幸災樂禍般的話被激發了關鍵時刻冒出的義氣,沖上去對着他就是一頓暴揍!
“這時候還不能正經點兒嗎?!——”
之後的情景又是陸三金傷痕累累躺在沙發上——這次臉上又多了幾層繃帶,就露着眼睛鼻子和嘴——杜師益則是一個勁地道歉。
“對不住對不住!真沒想到你會中招,我想着打不掉那些鐵錢镖好歹你們也能躲開呢!”“我拜托你啊杜公子!”璎珞一邊幫八鬥處理背上的傷口一邊沒好氣嚷出一句。
“你近視眼看不準目标的!飛刀學也是白學!以後別随便出來耍帥成嗎!”
“璎珞你咋說話呢,杜公子這回可是幫了大忙!”八鬥回頭替杜師益辯駁了一句,卻被邱璎珞一巴掌拍在肩頭:“別亂動!”乖乖扭回去。
杜師益幹笑。
“璎珞姐其實說得對……我剛才打中的目标也是誤打誤撞,這不當時着急了麽。”
“十一你別跟欠他們似的……”腦袋都快包成粽子的陸三金艱難開口。
“謝了……”
璎珞又不高興了。
“當家的不是叫你少說話嗎!小心傷口裂開臉上再多幾道坑!”“璎珞你不損當家的能死啊!”“蔡八鬥你再敢頂嘴信不信放生你!”“哎喲哎喲……當家的你別聽璎珞瞎扯,你長成啥樣都好看!”“老子信了你滴邪!別再當衆秀恩愛了跟你絕交啊!”……
那邊兩個死黨鬧成一團的時候恭叔終于從沉默中擡起頭來,臉上是說不清的神情,激動,懷念,亦或是期盼?
“杜公子……”
“啊?”
杜師益也學八鬥在陸三金新加的繃帶上畫着鬼畫符,一回頭看到恭叔看自己的深情眼神,當下手一抖,毛筆差點插進哥們鼻孔。
“恭……恭叔……有事嗎……”
“你……你的武功,是和誰學的?”
“呃……家母所授。”
“你母親,叫什麽?”“諱姓楊……那個,恭叔啊。”
杜師益趕緊站起來看着他,還想說什麽就見對方眼神忽然變得暗淡,又跟幽靈似的飄着走掉了,嘴裏還念叨着: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
“……什麽情況這是?”青年一頭霧水。
璎珞和八鬥似乎習以為常:“恭叔老毛病又犯了,別理他過一陣就好了。”
“哦……诶對了秋月姐怎麽又不見了?”杜師益左右看看。剛才一群人七手八腳擡着陸三金進屋時就沒看到盛秋月的身影。
“她說為了感謝你幫忙救命,跑去廚房煲粥了。”璎珞起身整理藥箱。
卧槽!!!!
才被陸三金科普過的杜師益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