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自請入局我願意呀
替嫁的事,陳氏沒有告訴兩個已經長大的兒子,她知道兩個兒子對明嬈好,生怕他們在這件事上向着明嬈。
明嬈在陳氏對她加大了看管時便已知曉,她樂見如此情形,并且期盼着那一天快點到來。
大約是老天有靈,她日複一日地在明家吃糠咽菜,許久不能去醉香閣改善夥食,內心的委屈和不滿快到達極點的時候,西北邊陲突發意外。
戰事告急,西北不能長時間沒有主帥坐鎮。
七月底,安北侯進宮,面見聖上,請求能夠提前婚期,他盡早完婚後,好重回西北鎮守。
婚期如虞硯所願提前,信國公府又不再寧靜。
明妘詫異叫道:“提前了?到哪日?”
陳氏臉色難看,攥着手帕,“八月初十。”
這下明妘也說不出話來了。
她腦子裏只剩下兩個字——離譜。
原本的婚期是明年的八月,這下生生提前了一年時間!
“為什麽?”
陳氏搖頭,“宮裏的消息只說要提前,不知緣由,還說倉促之下,可能要簡辦,叫咱們見諒。”
信國公從屏風後冒了頭,“那不是要委屈了……”我的女兒。
母女二人齊刷刷看過來。
信國公一噎,又把頭縮了回去。
明妘哼了聲,轉頭對陳氏道:“阿娘,明嬈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陳氏垂眸不語。
“其實她也不需要知道了,”明妘欣賞着自己新染的蔻丹,“到時候一杯迷藥下肚,給她換上嫁衣往轎子裏一塞就是了,提前告訴她怕是還要鬧吧?”
陳氏的手撫向手腕上的佛珠。
妘兒所言有理,左右替嫁之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再無轉圜,那麽就該做的更徹底一些。
之後的幾天裏,陳氏神神秘秘地忙了起來。
八月初九,明卓錫外出歸來,正巧看到許多仆從擡着一箱一箱的東西進進出出。
他挑了挑眉,心道母親對明妘是真好,這還有一年時間,這麽早就開始準備了。
也不知母親心情好不好,若是好,他就把那件事說了,若是不好,就……就再等等。
明卓錫懷裏抱着剛從脂粉鋪買回來的東西,腳步輕快踏進主院。
“母親!快來看看我帶了什麽好東西。”
俊秀青年朗聲笑道。
陳氏一見兒子便笑開了,丢下手中的冊子,拿着帕子給他擦擦汗,語氣溫柔,“慌慌張張跑什麽,都是汗。”
明卓錫笑着任由母親動作,“母親忙什麽呢?”
陳氏笑容微僵,偏過頭,避開明卓錫的目光,“內宅之事罷了,都是些瑣碎小事。”
明卓錫哦了聲,把給陳氏挑的小玩意兒放在桌上,“母親快瞧瞧喜不喜歡?兒子挑了好久呢。聽掌櫃說這都是這兩天的新貨,去再晚點就沒了。”
明卓錫清楚,母親最愛打扮自己,肯定喜歡。只要她喜歡,他就正好跟她說自己即将回西北的消息,看在這些東西的份上,母親應該不至于太生氣難過。
明卓錫正等着看她綻放笑顏,出乎意料地,陳氏看都沒看。
“放這吧,母親還忙着。”陳氏淡淡道。
明卓錫微微詫異,他垂下眼,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面前冊子。
似乎并不是什麽賬冊,倒像是……聘禮單。
他沉默了一會,笑道:“那母親先忙,兒子先去更衣了。”
手在包裹上重重按了一下,眸光又若有似無地掃過陳氏手中物。
陳氏忙着自己的事,擺了擺手。
明卓錫放慢了腳步往外走,走出門,定住身子,回頭又望了一眼。
明妘正揚着燦爛笑容,從另一邊往陳氏屋裏去。
“阿娘!我拿到啦!”
房門合上,明卓錫面色逐漸凝重。
他冷着眉目,站在原地思索片刻,随後狠狠蹙眉,大步朝明嬈的院子去。
……
晚膳時間已過,明嬈的屋中氣氛凝滞,兄妹二人對面而坐。
明嬈淡定飲茶,而一向總是樂呵呵的青年驀地站起身,面上滿是煩躁與憤怒,在屋中踱步。
“所以她們的确如我所猜,想要你……”
明嬈輕啜了一口茶,“嗯。”
明卓錫內心躁郁無處發洩,他擡腿踹了一下椅子。
“你們都是我妹妹,我一樣疼愛,可是阿嬈,你我之間多了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我實在無法看着你被人這樣欺負。”
“我找她去!”
明卓錫正煩着,房門突然被推開。
“誰?!”
來送湯的婢女吓了一跳,“二公子,夫人叫奴婢來送參湯。”
“參湯?給阿嬈?”明卓錫冷着臉質問。
母親有這種好東西還能想得起來明嬈嗎。
婢女以為二人正在吵架,所以二公子才這麽大火氣,她不敢答話,放下了東西退到一旁。
“你還在這作甚?”
“姑娘飲完奴婢還要端下去……”
“沒看到我與妹妹有話要說嗎?出去等着。”
明卓錫的語氣太兇,婢女險些被罵哭,“是。”
屋裏又恢複了平靜。
明嬈面無表情地端起瓷碗,往嘴邊送。
明卓錫抓住她手腕,“你也不怕她給你下藥?”
明嬈眨眨眼睛,“确實下了藥呀。”
“……”
“那你還喝?!”
“我聞一下,不喝。”
“我聞!”明卓錫把碗搶走,手指沾了沾,湊到鼻尖,他冷笑,“最低劣的蒙汗藥,能放倒一頭牛至少十個時辰,她也不怕藥傻了,沒人替嫁。”
“二哥,十個時辰正好。”
“嗯?”
“或許……十個時辰後,我已經在安北侯府了,就算是傻了,死了,那也是虞……也是安北侯的罪過。”
明卓錫錯愕不已,“明……明日?!”
明嬈嗯了聲,将那碗湯倒在了牆角。
前世她就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喝了陳氏的湯,失去了意識,等再醒來,她已經在洞房裏了。
雖然不知為何今生這個時間提前了一年,但是,她這一次要在清醒的時候嫁給他。
明卓錫不可置信地看着明嬈做了這一切,看着她冷靜地把碗放回去,又看着她慢慢趴在了桌上,似乎是藥效開始發作了。
“你認真的?你竟願意?!”
明嬈趴在桌上,把稍揚的唇角埋進臂彎,笑容藏了起來,可是眉眼間的弧度卻落在明卓錫的眼中。
“我願意呀。”她說。
這個局,她自請入內。
“你對侯爺……什麽時候的事?!”
“二哥,別擔心,對了,記得告訴她們,我困了。”
明卓錫恍惚地走出了院子,他看着回去送信的婢女,站在月門下,低聲喃喃。
“怪不得……”
怪不得他剛回來的時候,明嬈會從他這裏搶走安北侯那把斷了的劍。
原來是早有情義。
說起來,他還算半個月老吧,若不是他有事沒事就在明嬈面前講安北侯的事,她怎麽會對安北侯暗生情愫了呢。
“如此想來,也是好事一樁了?”
明日出嫁,他得看好了,可不能叫明嬈出什麽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