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要一個啾咪!

“喵。”不要。

聽見這聲貓叫, 祁雲松了口氣,立馬小氣吧啦地把布偶貓塞進懷中,對着林右堅定地搖搖頭, 眸中是純粹的、不摻雜外物的欣喜。

“它說它不會跟你走的,你也看見了, 林副将,吉祥自己搖頭了, 我們要尊重貓貓的意見。”

林右:“……”

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低頭, 趁着祁雲不注意,一個眼神接着一個眼神往秦戈身上瞟, 試圖讓他恢複平常公私分明的性格。

秦戈接受到了他的眼神, 卻選擇了置之不理。

他迎着林右的視線, 轉過小腦袋, 将頭埋在了祁雲懷中。

再次被無視的林右:“……”

小王子把盆栽往他的方向推了推,“林副将,你把盆栽拿回去吧,馬上打鈴, 我要開始上課了。”送客的意思很明顯。

小王子在貓貓的事情上超小氣, 林右試圖從他手中把貓貓搶走,他當然不高興。

連帶着稱呼也從“副将哥哥”轉變成了單一的“林副将”, 完全不見之前的親昵。

林右是個人精,察覺到了面前小孩兒情緒的微弱變化, 更何況祁雲幾乎不加遮掩, 把防備和警惕兩個詞烙在了臉上,氣哼哼地瞪着他。

他端起盆栽, 在心裏苦笑了下, 面上仍舊是笑嘻嘻的, “那我走了啊,有事再聯系我。”

祁雲用力點頭。

林右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伸手在他氣鼓鼓的臉蛋上捏了一把。

他這個動作完全是下意識的行為,白稷沒進入青春期長歪之前,看起來和祁雲差不多,小臉蛋嫩嘟嘟的,哪怕已經十幾歲了,每年過年也還是會被七大姑八大姨捏臉。被丢去帶小孩兒的時候,小孩兒也喜歡捏他的臉。

可惜後來白稷硬生生長歪了,誰敢碰一下他的臉他能當場翻臉。

林右正準備收回手,驀地察覺到一道視線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如同火星一般般,在他手背上燙了一下。

他有些奇怪地追着那道視線看過去,發現秦戈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眼裏有淡淡的不耐。

林右心頭升上些奇怪,被盯得汗毛倒豎,收回手打哈哈道:“別生氣了,氣多傷身,跟你開個玩笑,又不是真的要把你的貓貓要走。”

祁雲沒有回應,默默把貓貓裹得更緊了些。

林右沒能征得小朋友的原諒,只好抱着盆栽出了大貓班的院子。

等他走遠了,祁雲才把白貓抛出來,在他腦袋上啾咪一口,高興得把白貓的小耳朵揉來揉去,“吉祥真乖,我也超喜歡吉祥的!”

秦戈用爪爪抹了把臉,被親過的地方隐隐發着燙。

祁雲将他放在膝蓋上,自言自語道:“我不喜歡剛剛的林副将,他想要我的吉祥,——還是好心人哥哥比較好,至少他不會問我要貓貓。”

被他抱在懷裏的好心人:“……”

下午的上課鈴很快打響,祁雲操縱着小機器人、在雪豹、白虎和小獅子的看護下去往教室。

到了門口,雪豹伸手接過他懷中的布偶,“我把它放在院子裏,讓它自己玩兒。”

祁雲點點頭,看過來的目光頗為不舍。

他想讓布偶和大貓班的崽崽們一起上課,但對方拒絕了,豹貓也不同意這只臭貓跑進自己的領地裏。是以,上課時間白貓是完全自由的,他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只要祁雲下了課還能看見他便無所謂。

雪豹征求了布偶的意見,把他放在了樹蔭底下,溫聲叮囑:“別亂跑,會讓祁老師擔心。”

白貓頭也沒擡,壓根不理他。

同類大多相斥,貓類的占有欲和領地屬性又很強,大貓班幾只崽崽花了近半年,關系才勉強變得融洽起來。

新加入的白貓在某些貓貓那裏,已經打上了仇人的标簽。在有的貓貓那裏,雖然不是一見面就眼紅的狀态,卻也關系平平。

秦戈不在意這些。

準确來說,他要是在意這些,便不會和祁雲親近,故意氣某些小貓咪了。

反正,只要祁雲不遠離他,其他的貓貓對他是怎樣的,他一概不予理會。

上課途中,祁雲有些不放心,目光不住往外瞥去。

一顆大樹正好遮住了他的視線,他看不見白貓,只能看見從樹後露出來的一條小尾巴。

他每轉頭看一眼,那截小尾巴便往回縮一點,魚餌一樣。

縮到後面,那截小尾巴只剩下點白色的毛毛隐約露在外面。

樹後,秦戈往自己身上薅了一把,拽下來不少白毛毛,他把這些毛毛在肉墊中央團了團,團成一個蓬松的小圓球,這才用爪爪将之放在了祁雲的角度恰好能看見的地方,假裝這是他的小尾巴。

做完這一切,他三兩下爬上樹冠,透過枝葉間的縫隙往教室內看去。

祁雲悄悄回頭往樹底下看了一眼。

他看見了那團白色的毛球球,并且把這團毛球當成了白貓的小尾巴,抿了下唇角,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放心地收回視線。

他沒看穿秦戈的僞裝。

秦戈放心了,順着龐大的樹冠奔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到圍牆上,在警報系統察覺之前飛快竄了出去。

幼兒園的每個班級院子的牆壁悉數裝載了警報系統,只是單純地趴在上面不會啓動警報系統,但若是跨越了牆壁,警報系統便會響起。這一措施防止的是有學生逃學,或是心懷不軌的人翻牆爬進去。

秦戈雖然變成獸形态了,精神力和體質卻是還在的,三兩下便跨過了牆壁,且沒有驚動警報系統。

在智能系統眼中,他只不過是一片落葉。

秦戈飛奔在樹和樹之間,他奔跑過的地方悉數是無聲無息的,只有落葉被風吹動,輕飄飄落下來的動靜。

他的視線在幼兒園內尋找着,最終在尋到一個人影時停了下來。

“喵。”

他叫了一聲。

等了十幾分鐘的林右回頭,苦哈哈地擡頭看他,“上将。”

秦戈從樹上跳下去,林右也随之蹲了下來,小聲和他交流着。

“你怎麽變成現在這幅樣子了?我和焦威幾個一直在找你,路易斯的定位系統壞了,我們破解不了終端的防火牆……”

他巴拉巴拉地倒苦水,秦戈只是格外冷淡地聽着,等他說完才開口。

“叛徒抓到了嗎?”

林右嚴肅起來,“那王八蛋想跑,被我們幾個攔截了,他藏在R星的親人也被我們抓了出來。按照軍法,把他嘴裏的情報撬出來之後就地正法了。這王八蛋是這段時間才生的異心,腦子裏什麽也沒有,U星的反叛軍沒告訴他一點核心的事務。”

“嗯。”

秦戈表情淡漠。

林右把目前的戰況詳細給他彙報了,旋即才将最開始的問題重複了一遍,“上将,你傷得很重嗎?怎麽會維持獸形态待在小雲雲身邊。”

秦戈:“精神力受損,短期內恢複不了。既然戰争已經結束了,這段時間由你來帶領軍團,我的消息不要透露給任何人,包括秦和遠。”

秦和遠是他父親的名字。

林右心裏既驚又急,“上将,你應該接受治療,而不是自生自滅!再這樣下去,你還有……”

“夠了。”

秦戈打斷他的話。

不論是談論背叛、軍情,還是他的性命,他一直神情淡漠,仿佛這些事不曾發生在他身上一樣。

林右咬緊牙,眼眶漸漸變得通紅起來。

“上将,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你還有沒有救。實在不行,我們去找元帥,讓元帥幫忙把友國之內所有的高階治療師全部請過來,一個個地試,我母親那兒的高階植物……”

秦戈目光平靜,猶如古井一般毫無波瀾。

“我不會找他,你也不用這樣。林右,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矯情起來了?”

林右着急反駁道:“上将,不是我矯情,是你的事……”

“我說夠了就是夠了。”秦戈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停頓了兩秒才接着道:“這是命令。”

軍令不可違。

林右顯然是知道這個道理的,他以蹲着的姿勢向秦戈行了一個軍禮,按着花盆邊緣的手卻一點點收緊,脆弱的花盆承受不住他的蠻力,眼看就要裂開。

秦戈斜昵他一眼,“松手。”

林右回神,失魂落魄地把花盆放在了地上。

他沉默了半晌才啞着聲音開口,“上将,那你現在待在這裏是……”

“我答應做他的貓了。”

林右:“……”

所以,他們堂堂帝國上将,現在淪落到了去當寵物貓的地步?

林右忍不住道:“您也不一定非要待在他身邊啊,小雲不是高階治療師,唯一的幾盆高階植物還是您送給他的,和野生的高階植物怎麽能比。更何況,他今年還是個小孩兒,能不能照顧得好自己都不知道,您呆在這兒……”

秦戈掃了他一眼。

“我不能走。”

林右納悶了。

他也很喜歡祁雲這小孩兒,但不代表他會公私不分。秦戈現在的情況明顯需要接受治療,他卻選擇了呆在祁雲身邊,這是一種怎樣的心理,林右不知道,也不能理解。

他心裏想着,嘴上沒個把門的,将這個問題抛出來。

秦戈的臉色變得嚴肅了些,瞥見他緊繃的面色,林右也跟着緊繃起來,以為他潛伏在這樣一座小小的幼兒園是有什麽秘密任務。

誰料秦戈張嘴便是:“我答應了他,不能失信。如果我走了,他會難過。”

林右:“……”

他現在就很難過。

林右小聲嘟囔了句什麽,秦戈懶得追究他的責任,爪爪在盛放的茉莉上輕輕拍了拍。

大抵是因為他現在是獸形态的原因,這盆高階植物并沒有過分排斥他,只是焉巴巴地往旁邊轉了轉葉子。自從離開祁雲之後,這盆花便一直是這幅樣子,老大不高興。

秦戈眸中閃過笑意,連着陰郁了許久的心情終于放松下來。

“把盆栽放進我的卧室。我房內的保險櫃裏有空間的備用鑰匙,給我找過來。”

林右往他這邊瞥了一眼,看見他含笑的模樣,眼裏浮出驚詫,顯然很震驚,又有些不解,一盆花而已,至于秦戈這麽高興嗎?

他抱着花盆站起身。

秦戈收回目光,“把備用鑰匙帶來的時候先找一處試煉場,或是荒廢的場地,我的終端在機甲內部,到時候你悄悄把我接出去,我要把終端拿出來,你送路易斯去維修,不要讓祁雲發現。”

林右點頭。

他邁開腿正打算走,卻又被秦戈叫了停。

“還有一件事,以後不要這麽叫他,這個稱呼……很難聽。”

林右一臉懵逼。

很顯然,他并沒有反應過來這個“他”指的是誰。

迎上秦戈嚴謹的視線,他忙不疊點頭,出了幼兒園,一直到車子行到半途時他才猛然醒悟過來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秦戈那句話是讓他以後不要稱呼祁雲為小雲雲。

為什麽啊?林右疑惑地想,小雲雲這個昵稱不是挺可愛的嗎?

他之前也當着上将的面這麽叫過祁雲,那時候上将也沒什麽反應啊,怎麽這次反應……看起來還挺大?

這頭,看着林右走出幼兒園,秦戈轉過身,以來時的速度飛快竄回了大貓班的院子。

他剛在樹底下趴好,下課鈴便如期而來。

祁雲下課從不拖堂,不過耐不住那幾只貓貓要纏着他,他一邊哄貓一邊走過來要花不少時間。

還好幼兒園下午只有兩節課,一節課一小時,中間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而這是第二節 課。

秦戈趴在樹底下等了幾分鐘,祁雲排除萬難繞到樹後,坐在已經基本變形為輪椅的小機器人上彎腰,将白貓抱進懷中。

“吉祥等得無不無聊呀?”

祁雲笑着問他,緊接着又自問自答道:“應該是有一點無聊的,這樣,以後我上課的時候,給你開着終端,吉祥會用終端的對吧?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好啦。”

白貓軟綿綿地“喵”了一聲。

祁雲突然動了動鼻尖,把他舉到近前,湊到他毛毛上仔細認真地聞了聞。

秦戈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身形僵硬,還沒反應過來祁雲便撤開了,松口氣之餘他又隐隐覺得有些失落。

祁雲捂着嘴打了個小小的噴嚏,他揉揉鼻尖,悶聲道:“吉祥,你剛才是不是去小花園了呀?身上怎麽有股茉莉的味道?”

秦戈動作微頓。

……祁雲居然還有個狗鼻子的技能,他只不過是用爪爪碰了碰茉莉罷了,再加上來回花費了約兩分鐘,他奔跑時身旁會帶起疾風,這股味道應該會被風吹散。

他自己都沒怎麽在意,祁雲竟然聞出來了。

小王子沒有多想,揉揉他的小腦袋叮囑道:“去可以,但是不能踩到花花,花花很脆弱的,吉祥輕輕一踩就有可能傷到它們。”

秦戈在他懷中乖覺地點頭。

又把白貓抱在了懷裏,祁雲心滿意足地抱着貓往教室去。他在一個盆栽面前停了下來,這盆盆栽的體積很大,土壤也填得滿滿當當,有些像是大型植株的盆栽。

等祁雲把他舉起來一看,他才發現他錯得離譜。

大花盆裏不是什麽高大的植物,只有一株小小的嫩芽兩片葉子迎風舒展,看不出是什麽植物。

這盆盆栽有些眼熟,秦戈認真回想了一下,發現這盆盆栽是不久前,祁雲撿回來的那粒種子,也是後來被那只叫藍凝的小鳥搶過去,又被祁雲自己搶回來的盆栽。

由于“吉祥”是第一次見到這盆盆栽,祁雲慢慢給他講解了這粒命運多舛的種子都經歷過什麽。

秦戈側耳聽着他的聲音,漸漸發現了一件事。

講到種子時,祁雲的聲音裏飽含歡喜和雀躍,顯然是非常喜歡這粒種子。

講到小鳥班時,他的語氣裏帶上了不喜和淡淡的厭煩。

講到他的崽崽時,他的情緒複又變得歡喜起來,顯然是非常高興。

秦戈不由得好奇,講到自己時,祁雲會是什麽樣的反應。

很快,他便知道了答案。

講到“好心人”時,祁雲兩只眼悉數在發光,不難看得出來,他對好心人抱着怎樣的情緒。

——是崇拜、是敬仰、是感激。

這些情緒在任何一個知道秦戈、了解秦戈生平的人眼中都會出現。秦戈見過很多次這樣的眼神,卻沒有誰的眼神和言語,讓他在聽到和看到的時候這麽高興過。

相似的話秦戈聽見過很多遍,他也以為他不會動容。

但秦戈擡頭,在祁雲眼中看見了一個小小的倒影,那是他自己。他正在笑着,他透過那雙瞳孔看見了自己的瞳孔,他瞧見裏頭滿是欣悅的笑意,很顯然,他喜歡祁雲這樣說他,卻又有些不滿足祁雲只是這樣看待他。

秦戈一時間也分析不出自己究竟是什麽樣的情緒,他的眸色微沉,暫時将這股情緒壓了下去。

祁雲把他舉高高,“吉祥喜不喜歡秦上将呀?我也很喜歡秦上将,等能見到秦上将的時候,我帶着你好好地見見他。他可是好人呢,如果沒有他,我現在還在03區撿垃圾、被人欺負、被人騙呢,好心人是我在這裏遇見過最好的人!”

他坐在小機器人上轉了一個圈兒,連帶着被他舉高高的秦戈也跟着轉了一個圈兒。

陽光先是透過了枝葉間的縫隙,緊接着又穿透了玻璃,緩慢地、傾斜着灑落下來,打在了白貓的毛發上,将他雪白的毛毛映襯成了淡淡的金黃色,如同一勺蜂蜜一般,從他身上緩緩流淌了下來。

祁雲眯眼看他,唇角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他将秦戈收進懷中,自言自語了句,“等我走的時候,我要和秦上将告別才對。”

白貓的耳朵支棱起來了。

走?

祁雲要去哪兒?他能去哪兒?

他在G–03區是黑戶,無父無母,一個家裏人也沒有,更沒有住處,身上也沒有多少錢,還是個沒長大的小孩兒……他要去哪兒?

秦戈皺着臉擡頭,爪爪拍在了祁雲嘴上。

“喵?”你準備去哪兒?

祁雲沒理解他的意思,笑眯眯地和他玩游戲,把他舉高,又将他放下來,最後才趁此機會在他爪爪上啾咪了一口。

“我們去看看猞猁,豹豹說猞猁不舒服,下午都沒有來上課。”

他輕飄飄地揭過了這個話題,指使着小機器人出門,在院子裏找了一圈兒,沒在任何地方找到猞猁,這讓祁雲格外納悶。

“猞猁會去哪兒呀,豹豹不是說它在活動室睡覺嗎?我怎麽沒有找到它。”他自言自語道。

話罷,他去找了雪豹,後者搖頭,并不知道猞猁在什麽地方。

祁雲只好繼續找,他找了一整個下午,晚餐都沒去吃,始終沒有在大貓班的院子裏發現猞猁。

門口的門禁也沒有猞猁的出入記錄,這表明他現在還在院子裏。

既然是這樣,怎麽會找不到他?

祁雲疑惑極了,甚至有些擔心他出事了。

他無頭蒼蠅一樣在院子裏繞來繞去,原本在撲蝴蝶的白虎停下動作,好奇地跟在他身後。

“嗷嗚嗷嗚?”祁老師在做什麽?

祁雲轉了一圈兒,看着自己突然多出來的一條小尾巴,悶悶不樂道:“你怎麽過來了?抓到小蝴蝶了嗎?”

白虎把空空的兩只手攤開給他看,又嗷嗚嗷嗚了兩聲,用爪爪比出他方才的樣子,很奇怪他一直讓小機器人繞着幾個房間是在做什麽。

祁雲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解釋道:“我在找猞猁,你看到它了嗎?我一直沒有找到它。”

白虎歪頭,毛毛臉乍一看上去格外天真可愛。

他思考了一下,嗷嗚嗷嗚地叫起來:“嗷嗚——”我知道喲,不過想讓我告訴你的話,要一個啾咪才行。

祁雲懷中一直趴着的白貓驟然擡頭,目光中帶上了嚴肅和刻板,表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兇巴巴。

祁雲動不動就會對大貓班的崽崽“動手動腳”,包括但不限于吸貓、親親、揉尾巴……

但他主動親,和白虎自己湊上來要親親是兩回事。

白貓的瞳孔冷得好像結冰了一樣。

他突然有一點理解豹貓的心情了。

但這不代表,他會和豹貓一樣,眼睜睜看着祁雲被別的貓貓哄騙走。

白虎察覺不出來他的視線,湊過來蹭了蹭祁雲的腿,嗷嗚嗷嗚地叫。

“現在只要一個啾咪,過會兒就漲價變成兩個啾咪了!”

祁雲眨眨眼,一臉疑惑,“崽崽,你說什麽呀?”

白虎指了指小獅子的位置,示意他把小獅子叫過來給自己翻譯。

祁雲招手,将小獅子喚了過來。

後者往常一到祁雲身邊便會原地趴下,用身體把祁雲的腳腳埋進去,今天卻沒有這樣,顧忌着祁雲腳上的扭傷,他只是安靜地站在祁雲的左邊,擡頭蹭蹭他的手背,毛毛将他的左腳埋了進去。

祁雲懷裏的白貓面色一點也不好看。

他想阻止祁雲親別的貓,但祁雲聽不懂他說話,聽得懂的那幾只又不可能翻譯這句話。

每每在祁雲親了別的小貓咪後,他都會伸爪爪拍祁雲。

……然而每一次,小王子都以為他是吃醋了,把他抱起來,有模有樣地親了他好幾口。

還是用親過其他貓貓的嘴。

這一次,他同樣想阻止,卻找不到方法。

他思忖間,小獅子問道:“怎麽了?”

白虎道:“我在和祁老師做交易,他想找猞猁,你幫我翻譯一下,他親我一口,我就把猞猁在哪裏告訴他。”

小獅子微楞,“……可以這樣嗎?”

白虎理直氣壯地點點頭,“為什麽不可以這樣,我們不告訴他,他自己遲早也會發現的,猞猁喜歡待的地方不就是那幾個地方嘛。”

用猞猁遲早會被發現的秘密基地換祁老師的幾個親親,劃算!

小獅子輕輕蹙了下眉,猶豫道:“猞猁會生氣的,他的領地屬性在我們當中是最強的,祁老師不小心侵犯了他的領地,他肯定不會高興的。”

白虎歪頭:“他不會呀。”

“你怎麽知道他不會?”

白虎彎着眼,那雙圓圓的眼睛裏倒映着星星一樣,璀璨非常。

“因為猞猁和我們一樣嘛,也喜歡祁老師呀,我上次還看見他主動讓祁老師揉他的頭呢。”

小獅子似乎是被他堪稱驚世駭俗的話弄得愣住了,眸中的光明明滅滅,好半晌沒有說話。

白虎故作老成地開口:

“猞猁的性子就是這樣嘛,死悶騷,表面上裝作什麽也不在意的樣子,實際上比誰都在意,他只要一躲起來那就是難受了,難受的時候肯定要人來疏導他。你覺得我們當中,是不是祁老師比較适合這個位置?說不定猞猁就等着祁老師找到他,把他哄回來呢。”

小獅子被他一番話哄騙得思緒跟着他跑了。

良久,他才回神,瞳孔中燃起亮度驚人的火光,眸中似有恍然大悟閃過。

白虎催促道:“你快幫我翻譯,我等着要親親呢。”

小獅子擡頭看看祁雲,眸子裏裝着天然的孺慕和眷戀,他閉上眼,丢掉了自己的臉皮。

“祁老師,想讓我翻譯的話,要、要……”

他鼓足勇氣道:“要一個親親才行!”

白虎:“……”

秦戈:“……”

白虎一臉震驚地看着小獅子,兩只眼裏寫滿了一句話: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獅子。

現學現賣得這麽流暢。

秦戈的面色則是沉了幾分,他不喜歡別的貓貓靠近祁雲,這其中自然也包括一向粘人的小獅子。

小獅子說完這番話後,心裏的勇氣漏氣的氣球一般,飛快癟了下去。

他等了兩秒,沒有等到回答,既期待又緊張地睜眼往外看了一眼。

祁雲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發呆。

小獅子被他盯得面頰通紅,想想自己剛才說的什麽話,登時火燒屁股一樣,恨不得現在就跑。

他怎麽可以……怎麽可以說出這樣的話?

萬一祁老師覺得他貪得無厭,讨厭他怎麽辦?又或是覺得他不矜持,沒有別的貓貓好,以後再也不願意讓他暖腳了怎麽辦?

小獅子深吸一口氣,近乎狼狽地低下頭,小聲道:“祁老師覺得很為難的話,那、那剛剛的話……”就當做沒有說過吧。

話音未落,祁雲彎腰,捧着他的毛毛臉,在左邊啾咪了一口,又在右邊啾咪了一口,最後在他額頭上端端正正地啾咪了一口。

“啵!”

小獅子:“!”

祁老師又親他了!!!

比起天天被親的豹貓,他這其實不算什麽,但耐不住小獅子很少被親。

他上次躲開的反應讓祁雲記住了,以為他不喜歡自己這麽做,所以之後對待他的時候也很克制,再加上他不像豹貓,有事沒事就跑到祁雲口袋裏、肩頭、頭頂。

小王子想親貓貓的時候,随手便可以把豹貓撈過來親一口。

祁雲彎着一雙眼,眼睛像對月牙兒一樣,淡藍色的瞳孔裏盛滿笑意。

“小獅子喜歡我的話,要早說嘛,你不說的話,我怎麽知道你喜歡我呀?”

他照着小獅子的臉又是啵唧啵唧幾口。

小獅子的喜悅溢于言表。

祁雲笑得超級開心,“我之前還以為,小獅子不習慣被別人親,所以才沒有親你的。現實不是繪本,喜歡就要說出來才對嘛,錯過了就是真的錯過了。”

像小王子看的繪本一樣。

繪本裏面有一條小醜魚,還有一只短尾巴的兔兔,它們明明是互相喜歡的,卻因為誰也不開口說喜歡,彼此認為對方并不喜歡自己,由此發生了好多誤會,更是差一點在壞水母的挑撥下決裂。

幸運的是,他們擁有一個共同的朋友——吃素的小鯊魚。

小鯊魚載着小醜魚上岸找到了生氣中的短尾巴兔兔,中途還吓到了好多人類,幫助它們和好。

結局是小醜魚和短尾巴兔兔解開了心結,坐在小鯊魚身上,駛向落日。

通天的紅光映照着一只露出水面的三角形魚鳍,一只“坐”在水面上的短尾巴兔兔,旁邊還有一條色彩鮮豔的小醜魚在游來游去,朝着還露出半個頭的圓形太陽奔過去。

小獅子低下頭,蚊子哼哼一般應聲。

“祁老師說得對,我知道了,以後喜歡的話我會直接說出來。”

小王子道:“這就對了嘛。”

旁邊的秦戈怎麽看怎麽不自在,心裏一個一個往外冒酸泡泡,每當祁雲親別的貓貓時,他就是這樣的反應,恨不得把祁雲拽回來,不準他再看別的貓貓一眼。

白虎眼饞又着急,急得跳起來了。

“還有我!還有我!獅子,你快幫我翻譯,祁老師還沒有親我!”

他心大,也不計較小獅子公然現學現賣,急着讓祁雲親親他。

每次祁雲親完他以後,他再去抓小蝴蝶,總是有傻蝴蝶跑到他身邊來,猶如被魚餌吸引到了的魚一樣。

某種意義上來說,祁雲還真是貨真價實的“魚”餌。

小獅子紅着臉翻譯了白虎的話,如果不是有毛毛遮住了他的臉,底下的皮膚一定是通紅的。

祁雲聽完,樂颠颠地在白虎腦袋上也啵唧了一口。

他打趣道:“崽崽是學小獅子的嘛?崽崽也喜歡我呀。”

白虎理直氣壯地點頭,抖抖臉上的毛發。

他在祁雲身上蹭蹭,迎着秦戈老大不高興的眼神,把自己在地上刨土刨得髒兮兮的爪爪伸出來,一臉乖巧地看着祁雲。

“嗷嗚嗷嗚嗷!”漲價了!現在爪爪也要親親!

白虎撥拉小算盤,到了這種時候,他心裏算計得比誰都快。

爪爪也被親的話,他不用自己去抓,找一個地方假裝自己是雕塑,這樣可以守爪待蟲。傻乎乎的小蝴蝶會自己撞上來,他一捏一個準。

到時候,再捉一只最漂亮的送給祁老師!

他可真聰明!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王子:并不想要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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