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發信人是秦戈

小王子淚眼汪汪地看着面前人。

猞猁漸漸察覺出了點不對勁, “祁老師不喜歡吃魚?”

祁雲用力點頭。

魚魚這麽可愛!誰要吃魚魚!

猞猁的目光從他臉上移到了他的筷子上,眸中閃過若有所思,伸手将小王子手中拿着的筷子按了下來, “祁老師不喜歡吃這個的話不用勉強。”

祁雲松了口氣。

得救了QAQ。

他真的一點也不想吃魚魚,不要逼着他吃魚魚。

猞猁狀似不經意地問:“祁老師方便告訴我, 你為什麽不吃魚嗎?不喜歡這個味道,還是……別的原因?”

祁雲悄悄把面前的小碗往前推了推。

“不喜歡吃, 別的原因也有, 我從來不吃魚。”

猞猁唇角一抿,眸中泛起絲絲縷縷的笑意, “那, 祁老師喜歡吃什麽?我重新叫吧。”

祁雲搖搖頭, “不用了, 這樣太麻煩了,我……”他往廚房瞄了一眼,“我吃幼兒園自帶的早餐就好了。”

猞猁不贊同地搖了搖頭。

“既然說了是我請祁老師吃東西,怎麽能光我吃, 祁老師什麽也不吃呢?——祁老師喜歡吃什麽, 我點新的。”

小王子報出了幾個名字,“炸雞、漢堡或者……唔, 甜品吧,小布丁或者牛奶小方、椰蓉球。”

妥妥的三高食品。

但吃起來好吃!而且聞起來也非常香!

祁雲以前在海底很少嘗到這種東西, 上岸來後嘗過一次, 當時的感簡直驚為天人,後來他就愛上了油炸食品和高糖食物。

吃好吃的會讓小王子變得高興!

不過、不過, 如果不是在一桌全魚宴面前吃就好了……

豹貓有些稀奇地瞄了他一眼, “你居然不吃魚, 真稀奇。明明這麽好吃——”他用爪爪拎起來一條小黃魚,在嘴裏不斷嚼嚼嚼,把自己的小肉墊也一起嚼了進去,爪爪被徹底打濕,他感嘆般的打了一個嗝。

“滿足!好吃!超好吃!”豹貓吃完了那條油炸小黃魚,爪爪被油污和口水弄得濕漉漉、油膩膩的。

他左右看看,咦,怎麽沒有紙?

他再看,紙盒全部被獰貓一臉嫌棄地丢到了白虎的下巴下方,接着他流下來的口水。

豹貓突然不太想用那盒紙了。

他又找了一圈,發現那是最後一盒紙。正發着呆,腦子裏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什麽,悄悄站了起來,往桌子邊挪了一步。

一小步。

又一小步。

……

到目的地了!

豹貓把濕漉漉的爪爪悄悄擡起來,不動聲色往身旁白毛毛做成的牆壁上蹭。

沒錯,豹豹就是他的紙!

“你在做什麽?”

頭頂突然傳來雪豹的聲音,做了壞事的豹貓身子一僵,有些心虛地擡頭看過去,近乎谄媚地笑了下,“呀,豹豹,好巧呀。”

雪豹銅鈴一樣大的雙眼盯着他按在自己毛毛上的爪爪,眸中浮出清晰的疑惑。

“你在做什麽?”

豹貓張了張嘴,絞盡腦汁編出一個借口,旋即理直氣壯道:“看我幹嘛!我在幫你擦毛毛,你看你毛毛被白虎弄的多髒啊,全部是油,髒死了。”

他說着,順手拿過已經被白虎口水打濕的紙巾盒,在裏頭扯了好幾張,草草往雪豹髒兮兮的毛毛上蹭,連帶着把白虎的口水也蹭了上來。

雪豹:“……”

這只小貓咪究竟在做什麽?

怎麽想一出是一出的,和祁雲一模一樣,難怪平常就他們兩個能夠全天無間斷地玩在一塊兒。

豹貓随便擦了兩下,丢開紙巾噠噠噠準備溜走。

不是他做的,才不是他做的,他是熱愛做好事的好貓貓!和他才沒有關系呢。

這頭,祁雲說完了自己喜歡吃的東西,擡頭看向猞猁,某種帶了些許期待。

“可以嗎?”

猞猁默默把他點的菜記下了,微微一笑,“當然可以。”

小王子的眼亮了。

猞猁餘光一直注視着他,瞥見他這副模樣,心情不自覺好了些。

他喜歡祁雲這麽盯着他看的時候。

這種感覺……就好像,祁雲眼裏只能容得下他似的。

沒有其他人。

也沒有該死的、讨厭的、從路邊撿來的白貓。

更沒有脾氣大過天,還慣會撒嬌的某只小貓咪,以及粘人的臭獅子、老虎、雪豹。

只有他。

祁雲眼裏只剩下了他。

猞猁非常喜歡這樣的感覺。

貓科動物的天性是占有欲、領地屬性,猞猁的領地屬性是屬于極其強烈的類型,同時,他的占有欲也很強。在這之外,他還有些小心眼和小氣。

他小氣吧啦地想,他就是不喜歡祁雲看別的貓貓,最好只有他一只貓貓。

這個想法在腦海裏一閃而過,猞猁剛要回過神,便見祁雲有些高興地低下頭去看小貓咪,下一秒,他的笑僵住,表演了一個生動形象的表情包:

【笑容逐漸消失.jpg。】

他往桌上看了一眼,便明白了祁雲為什麽會這樣。

豹貓慣來是霸道的,自己饞了就懶得等別人,一會兒用爪爪去薅小黃魚、一會兒用專用的小勺子舀魚湯喝、一會兒又張着嘴等雪豹投喂。

他一番鬧騰下來,桌上每一道菜全被他咬了一口。

現下,他癱在了祁雲手邊,小肚皮高高的鼓起來,一邊搖尾巴一邊往祁雲的手裏蹭。

“好撐……要揉揉!”

髒不髒是一回事,他的毛毛上沾了沒吃幹淨的魚肉又是一回事。

祁雲的手哆嗦了好幾次,欲哭無淚的把小貓咪拎起來。

“喬喬吃得……這麽快呀?”他幹巴巴道,甚至還結巴了一下。

猞猁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一種人走茶涼的悲慘,還有……害怕?

他在害怕豹貓?

怎麽會,祁雲平常最喜歡和豹貓玩兒。

祁雲小心地屏住呼吸,拇指揉動着小貓咪的肚皮,又從随身攜帶的口袋裏掏出一粒糖果送到他嘴裏。

豹貓好不容易消食完畢,祁雲的不健康食品偏偏在這個時候被送到了。

他眼睛一亮,趴在祁雲手背上非要和他一起吃。

只要不吃魚,祁雲便随着他去。

空氣中原本彌漫着魚肉特有的、淡淡的腥氣,近乎無味,祁雲坐在餐桌邊,幾乎就要被逼得窒息了。

油炸食品的到來拯救了他的鼻子。

濃烈的油炸香氣撲面而來,勾起小王子胃口的同時也抵消了魚的氣味。

祁雲深吸一口氣,不敢擡頭看桌上的“屍橫遍野”,抱着盒子還有盒子上的豹貓站了起來,僵直着身子走到另一張餐桌邊,腳步頓了頓,發現還是能聞到魚香味。

他只好接着往外走,飛快解釋道:“我去外面吃,不在這裏打擾你們了!”

話罷他跑得飛快,看起來不像魚魚,倒像是只受驚的兔子。

猞猁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直至他的背影徹底消食才收回目光。

他回頭,恰巧對上了雪豹的視線。

“祁老師看起來,似乎很怕……魚?”

他琢磨着開口,嗓音再沒了之前的溫和和沉穩。在意的人不在這兒,他便恢複了本性,雙眼微阖,眉眼自然而然地陰沉下來,微翹的唇角也被壓平了,瞧着格外陰鸷狠辣、戾氣十足。

他變臉比翻書還快,雪豹是頭次見到,難免覺得有些新奇,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猞猁。

後者恢複人形态後對視線格外警惕,幾乎是下意識地瞪了過來,眼波光似乎刀,斜斜擦着雪豹的臉飛了過去。

他收回視線,“不清楚。”

話是這樣說,他卻在內心回想着祁雲剛才的動作,良久,他不确定地道:“他怕的似乎不止是魚,還有喬伊斯。”

猞猁的指尖撐在了額角,指腹微微用力按了了下,自言自語地喃喃道:“這可真奇怪,他怎麽會突然間怕喬伊斯。”

“和你比起來,他的改變并不算是什麽大事。”雪豹道。

他看向猞猁,目光是平穩而溫和的,“我們都很好奇,你是做了什麽才會一夜間突然恢複人形态。”

“我說我也不知道,你信麽?”

猞猁說話慣來夾木倉帶棒,話語裏含着淡淡的嘲諷意味,這是他所處在的環境形成的,現在已經改不了了。

雪豹問:“沒有一點征兆或者異樣嗎?”

猞猁微垂眸,他的睫毛并不算長,但很茂密,乍一看很小刷子似的,讓人看了便心癢癢,想上手摸摸看,是不是如同摸起來這麽柔軟。

“征兆?如果有的話,我做了一個奇怪的夢算不算?”

猞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全然沒有要将這個夢是什麽說出來的意思。

他既然不願意說,那麽他的話便沒有一點參考價值。

小獅子擡頭看着他。

他眼裏沒有以往都會有的羨慕,他一點也不羨慕突然之間恢複了人形态的猞猁。

猞猁恢複了人形态有什麽用?

祁老師又不可能因此給他更多的寵愛。

祁老師喜歡的可是和他一樣的毛絨絨,才不是猞猁這樣沒毛的人類。

白虎倒是一直威脅他轉圈,眸中滿是好奇和新奇,也想變成這種形态試試。

“猞猁,你究竟是怎麽變回去的?看着好厲害,我也想變成這樣試試。”

猞猁的目光往餐廳外看了一眼。

祁雲抱着豹貓在院子裏坐定了,他坐的地方是風口,一個可以完美隔絕所有魚香味的地方。

瞥見祁雲,他的态度轉變為有些懶洋洋的,不自覺便放輕松了。

“如果你一定要我找一個原因的話,那就是祁雲。”

“為什麽?”

“不為什麽,直覺。”

白虎盯着他看了看兩秒,突然道:“猞猁,你現在看起來好像一個癡漢,或者是狂熱粉的腦殘粉,愛豆不管說什麽都奉為聖旨的那種。”

猞猁:“……”

他仔仔細細地品味了一下聖旨這兩個字,罕見的沒有反駁,也沒有陰陽怪氣,而是欣然點了下頭,“算是吧,他說的話對我們來說,不就是這樣嗎?”

白虎捏着自己的爪爪。

“你這麽說,好像也沒什麽問題。”

他心大地把這句話承認下來,三兩下抓了幾十條小黃魚塞進嘴巴,吃完後草率地擦了擦嘴巴,撒開蹄子朝着院子跑過去。

他跑遠了,嗷嗚嗷嗚的叫聲卻被風傳了過來。

“猞猁說得對,我去找祁老師玩兒啦。”

祁雲一個人在院子裏充滿悲傷的享受炸雞和炸豬排,豹貓在旁邊搖尾巴,趁他不注意,從他碗裏悄悄偷一點東西來吃。

一人一貓相處融洽。

白虎跑到了近處,突然想到了什麽,臨時來了一個急剎車,蹑手蹑腳地走到祁雲身後,看準時機從他臂彎下竄了過去。

“嗷嗚!”

右下角突然竄出來一個毛絨絨的老虎腦袋,祁雲被他吓了一跳,手抖了一下,撕下來的炸雞腿掉在了盤子裏。

豹貓擡頭瞄他一眼,飛快撈過來吃掉了這塊肉。

祁雲手上帶着手套,用手肘蹭蹭白虎的腦袋,“崽崽,不可以這樣吓人,會吓到人的。”

白虎跑了一路,身上的魚香味散得差不多,祁雲聞不到魚香,微微松了口氣,态度又恢複了得跟從前一樣。

白虎盯着他元氣滿滿地嗷嗚幾聲,“啪叽”一下倒在了他大腿上不肯起來了。

祁雲沒覺得苦惱,還挺高興,從炸整雞身上撕下一只鮮嫩多汁的雞腿,塞到了白虎的嘴裏。

“崽崽吃雞腿。”

白虎把嘴裏的雞骨頭吐出來。

豹貓在一邊看着他的動作,沒由來不高興起來。

那可是他在旁邊定盯了這麽久的雞腿,祁雲不拿給他吃,為什麽要拿給白虎吃?!

難不成在祁雲這裏,白虎比他受寵嗎?

不可能!

他才是祁雲最喜歡的崽!

這只白虎打哪兒來的啊,憑什麽一出來就搶了他的雞腿,怎麽這麽讨人厭。

小貓咪不高興了,白虎要遭殃。

他施施然起身,走到裝剩骨頭的盤子旁邊,後腿狀似不經意地輕輕一踢,把盤子對準白虎的位置踹過去……

沒、沒能踹動!

心虛的豹貓擡頭一看,白虎十分有先見之明地按住了盤子邊緣,眯眼盯着他,眸中寫滿了危險。

“嗯?”他喉嚨裏發出小聲的呼嚕,帶着警惕的味道。

豹貓氣短了兩秒,方才理直氣壯道:“看什麽看?沒看過貓貓腳滑嗎?”

白虎:“……”

別人腳滑是摔地上,喬伊斯腳滑是讓別人摔在地上。

這差別可不是一點半點的。

祁雲以為他們在玩兒,摘了一只手的手套在兩只貓貓腦袋上輕輕揉了揉。

“崽崽們別把骨頭弄掉了,掃地機器人不能到院子裏來,弄掉了只能自己手動打掃。”

豹貓和白虎默默把爪子收了回家。

祁雲在教孩子方面非常有原則,貫徹了一人做事一人當和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教育理念,誰闖的禍誰自己收拾。

他不僅不會幫忙,還會當着犯錯小貓咪的面去揉別的貓貓。

簡直是太過分了!

甚至還要扣小紅花!

白虎和豹貓并不想掃地,只好乖乖松開手。

祁雲面色稍緩,在他們腦袋上揉了揉,“這才乖嘛。”他想了下,又捧住白虎的腦袋,在上面啵唧親了一口。

豹貓瞪眼雙眼。

“我呢我呢!我也要!”

好在祁雲雖然聽不懂他想說什麽,但看着他着急的模樣,還是低頭,同樣在他的腦袋上親了一口。

餐廳內,幾只貓貓遠遠看見這一幕,眼裏紛紛湧出羨慕。

和祁雲的親親比起來,面前的全魚宴突然就不香了。

小獅子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和他們揮揮爪子,“我吃飽了,我去找祁老師了。”

很快,祁雲身邊就多了只膩膩歪歪的小獅子。

沒多久,他身邊多了一只雪豹。

又過了沒多久,和猞猁相看兩相厭的獰貓也跑到了祁雲身邊。

獨留猞猁在餐廳內。

他盯着祁雲被衆多貓貓環繞着的背影,前所未有的嫉妒了。

這是他第一次升出不願意恢複人形态的想法。

只要他還是獸形态,祁雲會不親他嗎?

不會!

人形态卻只能看着那些臭貓在祁雲身邊争風吃醋,還不能明着說自己不高興了,好氣。

猞猁花了老大一番功夫調整系列的心情,忍下滴血的心頭,不緊不慢走到祁雲身邊。

“祁老師。”他喚道。

祁雲回頭看過來,“怎麽了呀?”

猞猁道:“祁老師吃完了嗎?”

小王子點頭。

猞猁道:“現在時間也不早了,猞猁還是沒有出現。我不指望這孩子短時間內能夠原諒我,我還有事,便先行離開了。”

祁雲有些微詫,同時又覺得松了口氣。

總算是走了。

除了好心人和副将哥哥之外,他還從沒有單獨和陌生人待在一個空間內,哪怕是學生家長,待久了他也會覺得不自在。

“那拜拜呀。”

猞猁掃了眼他身邊光明正大撒嬌的貓貓,還有因為一只雞翅膀險些打起來的白虎和豹貓,心裏咕嘟咕嘟地冒酸泡泡,沒忍住開口道:

“祁老師不送送我嗎?”

祁雲第一次當老師,委實不知道這是個什麽流程,迷茫了一瞬才試探着問道:“你不認路嗎?”

猞猁眼也不眨地點頭:“是,我不認路,自己出去很可能會走錯地方。”

祁雲眼裏帶上不解,“那……你是怎麽走到我們大貓班的院子裏的呀?”

猞猁:“……”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豹貓不給面子地笑起來,“撒謊都不知道怎麽撒,還說了一個滿是漏洞的謊話,這不,馬上就被拆穿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傻子猞猁!猞猁是傻子!超級大傻子!”

白虎後知後覺地跟着他一起笑。

“傻子!大傻子!傻子猞猁!”

兩只讨人厭的貓貓靠在一起笑得直不起腰。小獅子眼裏也帶上了些許笑意,獰貓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死對頭,近乎于輕蔑地搖搖頭,毫不客氣地嘲笑起來。

雪豹也想笑,到底是忍住了,主動給他補足漏洞道:“他來的時候是副園長帶路的,不知道路是正常。”

祁雲迷茫地看了看笑得滿桌打滾的豹貓,注意力輕而易舉便移到了豹貓的身上。

“崽崽這是……怎麽了呀?”

豹貓用爪爪指着猞猁,笑得超級無敵大聲。

祁雲有些茫然。

他只能隐約看出豹貓很高興,卻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高興,只當是小貓咪日常抽風,在他頭頂輕輕拍了拍,順手把他拎起來放進口袋裏。

旋即他站起身,拍了拍手道:“那我送你出去吧,下次來的時候要記着路哦。”

他叮囑的聲音奶呼呼的,倒真的像個小孩兒一般,沒什麽心眼兒,天然招人喜歡他喜歡得緊。

猞猁看着這樣的祁雲,卻突然覺出了一絲怪異。

很多時候他也會感到奇怪。

祁雲看上去不大像是十八歲的人。他的外表已經十八歲了,內裏……卻像是十歲左右的小孩兒,具體表現在心智部分。思想、說話習慣、動作、考慮問題的方式、出發點、目的……種種方面都像。

一個近乎怪異的猜測從他腦海中浮出。

他能夠因為精神力受損變換成獸形态,有沒有可能,祁雲也是因為某方面的原因才會變成這樣?

他能是因為什麽樣的原因?

難不成是腦子出問題了?

……猞猁覺得不太可能,這個念頭在他心裏一閃而過、轉瞬即逝。

祁雲把他送到幼兒園門口,跟他揮揮手,溜溜達達地回了大貓班。他不懂岸上的人情世故,猞猁提出的是送到門口,他果真把猞猁送到門口便回去了。

他走後,猞猁收回目光送了口氣。

門禁處的智能機器人察覺到他的存在,禮貌詢問:“塞西爾先生,請問您要出去嗎?”

是了。

他現在是人形态,機器人能夠識別他。

塞西爾搖頭,“不用,消除我到門口的記錄。”

智能機器人“滴” 了一聲,“權限達标,已删除,清您慢走。”

猞猁在幼兒園裏繞了一圈,轉到了一個沒人的隐蔽位置,感受着身體裏精神力的波動,做了個決定,引領心精神力去往四肢百骸。

下一瞬,他的身形開始縮小,“噗啦”一聲,一二十公斤左右的小猞猁掉在了驟然騰空、旋即落在地上的衣服堆裏。

猞猁踩着衣服堆踏出來。

這身衣服是他以前的,放在了寝室最裏面,上鎖的那個衣櫃裏。

今天一早醒來,猞猁便發現自己變成了人形态,事發突然,他的腦子亂糟糟的,先找了以前的衣服換上,又折返回了祁雲的宿舍,現在窗邊等着他睡醒。

他原本是想把這件事坦白的。

他不想對祁雲有所隐瞞,可祁雲醒來後的第一時間選擇的是找自己的崽崽。

他漿糊了一早上的腦子在這個時候突然變得清醒了起來。他把這件事告訴祁雲,祁雲以後還會只單純地把他當成一只猞猁來對待嗎?還會每天叫他猞猁,時不時黏黏糊糊地喊他崽崽,偶爾湊過來在他的腦袋上親一口,捏捏他的爪爪嗎?還會晚上抱着他一起睡嗎?

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不會。

所以猞猁選擇了隐瞞。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不想再回到格納家,也不想回到軍部了。

他只想當祁雲的猞猁。

一只普普通通、氣質陰沉、可能有點讨厭,但祁雲永遠不會覺得他讨厭的猞猁。

猞猁把衣服叼起來藏在了樹上,自己則順着枝幹與枝幹奔跑着,一路朝向大貓的院子。

特殊人種想要從人形态轉化為獸形态是輕而易舉的事,相比人形态,獸形态才是令他們感到舒服的形态,“獸”生于自然、長于自然,天地間的精神力會自動趨向獸形态的特殊人種。

這也是為什麽受傷或是虛弱的特殊人種會選擇變換成獸形态,這個形态能夠很好得治療他們在精神方面受得傷。

更因此,想要從人形态變成獸形态是很容易的,而想要從獸形态切換成人形态卻很艱難。

這次變成人是意外,猞猁不知道他以後還能不能再出現類似這樣的意外。

但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變回去。

他奔跑在枝葉間隙,陽光透過葉片的縫隙落在他身上,無數不規則形狀的光斑在他的毛發中一閃而過,清掃了他身上的泥淖和陰雲,灑進去溫暖的日光。

——他要去見祁雲。

現在就要。

猞猁跑到大貓班門口時,恰好看見祁雲夥同白虎搬着一架長梯朝他平常待着的地方去。

猞猁:“!”

他跑到近處時,祁雲已經在艱難地往上爬了。

猞猁心一慌,恰巧那棵參天的樹木有幾截粗壯的枝幹延伸到了牆外,他用精神力裹着自己,無比小心地踏上了其中一截枝幹,悄無聲息跳到了大叔的軀幹部分。

然後他開始假模假樣地玩兒自己的小尾巴。

祁雲爬上來一看,登時松了口氣,“崽崽,你在這裏呀?”

猞猁回頭,心裏為自己捏了把汗。

祁雲狐疑地盯着他,“崽崽,既然你在這裏的話,為什麽我在下面叫了你好幾聲,你一聲也不吭呀?”

猞猁後背的毛毛悄無聲息豎了起來。

他倒是沒有太緊張,以祁雲的思維,他不會察覺到什麽。

猞猁穩住心神道:“不想回答。”

祁雲盯着他看了兩秒,搓搓他的臉,在他額頭上用力啾咪了一口,“生氣啦?”

他果真沒有懷疑。

猞猁沒有說話,留下足夠的空白時間讓祁雲自己遐想。

小王子指不定腦補了什麽東西,又在他腦袋上用力啾咪了好幾口,把他翹起來的尾巴按了下去,“因為格納來了,所以崽崽不高興麽?”

猞猁沒說話。

祁雲小聲哄道:“他現在已經走了,崽崽,我們下去好不好?”

猞猁回頭看他一眼。

祁雲自覺看到了希望,更加用力地哄道:“崽崽,答應我嘛,我們下去好不好呀?”

猞猁又回頭看了他一眼,眼裏迅速積蓄起水光,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輕輕吸了下鼻子,轉身對他展開懷抱,兩只小爪爪都攤開了。

——要抱!

祁雲喜笑顏開,順勢把這只大號的貓咪抱進懷裏,一手托着他的屁/股,将他塞進了外套中,用和之前一樣的姿勢往下走着,安安穩穩地坐在了小機器人身上。

猞猁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裏,悄悄吸了一口。

鼻尖滿是祁雲的味道。

一股很好聞、很安心,聞了之後甚至會讓他覺得饞的氣味。

……饞?

猞猁突然想到了什麽。

祁雲害怕吃魚、腦子似乎出了點問題、怕貓、不記事等等綜合在一起。

會不會……

祁雲其實是條魚?

詳細一點來說,祁雲會不會也是特殊人種,并且獸形态是魚?

不對,這說不通,祁雲甚至不知道帝國的一部分人擁有兩種形态,怎麽可能是特殊人種、并且獸形态還是條魚?

如果他真的是條魚,那這豈不是亂套了。

一條混進貓堆的小魚魚?

祁雲得是心有多大,才會這麽不怕死地混進來、一條魚想不開闖貓窩,這是等着被吃吧?

排除掉這個可能的話,祁雲為什麽會變成現在這幅樣子?

天生不喜歡吃魚?從前被貓咬過所以對貓有陰影?大腦發育遲緩或許是因為小時候受過傷?

猞猁亂七八糟想了一通,問題在他腦海裏被逐漸複雜化。

他壓根沒想到,他最開始的猜測才是距離真相最接近的猜測。

混進貓堆的的确是魚魚,卻不是小魚魚,而是一條貨真價實、如假包換呢小人魚。

鱗片還是淺紅色的!

上岸之前是錦鯉、上岸之後是倒黴魚魚的那種!

祁雲抱着委屈巴巴的猞猁回了教室,豹貓看了一眼就不樂意了。

“這只臭貓不是才走嗎?你怎麽又把他抱回來了?讨厭死了,有兩張臉的王八蛋。”

猞猁把腦袋擡起來了一點,對着他做口型: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豹貓:“……”

他氣不打一處來,當即便要沖上去,還沒沖到猞猁身邊,被殘酷的雪豹一巴掌按在了掌心。

“別鬧。”

豹貓瞪着一雙圓眼睛看着他,“他罵我!他居然罵我!臭毛球不要臉!我要拆穿他詭計,居然敢用這樣的計謀來搶我的位子!”

猞猁不動如山,甚至伸出爪爪,圍住了祁雲的脖頸。

祁雲拍拍猞猁的背,把“滴”了一聲的終端拿起來看了眼。

只這一眼,他的眼睛便亮了。

發信人是他非常熟悉的兩個字:

秦戈。

作者有話要說:

可惡,居然沒有人猜小王子有沒有知道陌生男人是猞猁。(指指點點.jpg)

––––––

錯字明天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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