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從得知端王殿下要來柳芳閣的消息後，柳芳閣的丫鬟婆子們全都在趙嬷嬷的指揮下動了起來。
一番挪動安排，等沈妍再進柳芳閣的時候，險些認不出來這是自己的房間。
屋裏但凡算得上精致的擺件都被收了起來，沈妍最喜歡的那架雙面繡屏風沒有了，她來以後要丫鬟們做的繡花軟靠背軟墊也都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顏色雅淡的天青色瓷瓶，從庫房裏翻找出來的斑竹屏風，還有幾盆養在瓷盆裏的名貴蘭花。
清雅是夠清雅了，可是舒服性卻大打折扣。沈妍還是無比懷念原來溫馨精致的布置，那才是女孩子住的閨房啊，哪像現在清冷得像個書房。
趙嬷嬷卻還問道：“娘娘可還覺得滿意？”
沈妍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嬷嬷辛苦了，我甚是滿意。”
趙嬷嬷笑道：“娘娘滿意就好。等殿下今晚來了以後，娘娘可要把握好機會，争取一舉得男。”
沈妍狂汗，她連侍寝都還沒做好準備，現在就談生孩子會不會太早了一點。
不過被趙嬷嬷殷勤的目光看着，沈妍能說什麽，只能做羞澀狀，微微點了點頭。
趙嬷嬷又道：“娘娘現在是不是該準備沐浴了，熱水早已備好了，王爺最喜歡的竹葉味的澡豆也都讓人拿來了。”
半刻鐘後，泡在熱水中的沈妍聞着手上的澡豆，果然統治階級就是好，連澡豆都可以讓人制成竹葉味。
沈妍泡了小半個時辰的澡，起身出來後，身上便帶了一股清淡的竹葉香氣。
趙嬷嬷對這個效果甚為滿意，從丫鬟手中接過一件艾綠色羅袍，“王爺喜歡素淡的服飾，娘娘換好衣裳後，頭上最好也不要戴太多首飾。”
沈妍聽到這裏，終于找到與端王殿下唯一的共同點了，不用趙嬷嬷多說，她就挑了支式樣簡單的玉簪。
趙嬷嬷笑道：“其實娘娘天生麗質，即便沒有華服美飾裝點，也一樣豔麗動人。”
趙嬷嬷是個老狐貍，知道沈妍雖然面上順着自己，但心裏指不定嫌她管的太多，便抓住機會不動聲色的拍了一記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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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沈妍的臉色馬上就好了很多，露出了一個比較真誠的笑容，“嬷嬷這麽一說，我心裏總算沒那麽忐忑了。你不知道，我生怕殿下會不喜歡我。”
你會拍馬屁，我也會演戲，沈妍自問論起演戲來一點也不輸給別人，這兩句話說得那叫一個真誠。
趙嬷嬷果然被沈妍騙過了，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娘娘不必擔心，您是太後和皇上親自選的人，殿下一定會喜歡您的。”
這句話說得極有內涵，沈妍不由暗暗給趙嬷嬷點了個贊。
一番梳妝打扮，只花了半刻鐘時間就搞定了。
沈妍坐在椅子上等啊等，一直等到天黑也沒等到端王殿下出現。
沈妍的肚子已經唱起了空城計，奈何端王殿下不來，底下人也不敢問何時開飯。
當沈妍在心裏把那位端王殿下問候了幾十遍以後，終于聽見了外面此起彼伏的請安聲。
沈妍理了理羅袍，在趙嬷嬷殷切的目光中，弱柳扶風般朝一道進來的身影行了一禮，用溫柔的能低下水的聲音道：“妾身見過王爺。”
沈妍自問如果十分算滿分的話，她這一番見禮已經足可以打八分了。
果然她從餘光看見趙嬷嬷的眼神流露着滿意，便努力維持着行禮的動作，等着那位端王殿下說起。
可是沒等到那位端王殿下說起，卻等到了一句，“這燈好像有點亮。”
還在行禮狀态的沈妍聞言一怔，繼而就磨了磨牙根，喵的，嫌燈亮你別來啊！
趙嬷嬷面上也是一怔，不過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滿臉堆笑道：“老奴這就讓人換掉。”
很快，明亮的燭光換成了青瓷燈，微暗的燈光照到房間裏，齊钰這才微微點了點頭，對着沈妍道：“側妃起身吧！”
沈妍蹲了這麽半天，右腿已經微微有些發麻，不過當着趙嬷嬷和這位端王殿下的面，硬是生生忍住了不适，扶着丫鬟的手慢慢站了起來。
也許是肚子餓得太厲害，也許是為沈妍感到委屈，總之沈妍剛由丫鬟扶着站起來，肚子就唱了一聲空城計，而且聲音還比較大。
起碼在這安靜的房間裏，趙嬷嬷、端王殿下，還有寶鏡都聽見了。
“我聽說側妃午膳的時候點了七八道葷菜，怎麽這麽快就餓了？”
沈妍聽出了話裏的一絲揶揄之意，沒忍住擡了下頭，就見到一個身材高瘦、模樣清俊的青年。
眼下這青年正漫不經心的朝自己看來，眉目間還帶有幾分不耐煩。
沒想到這端王長得還挺人模狗樣的，不過沈妍馬上就端正了心态，長得再好也是害她餓肚子的罪魁禍首，一點憐香惜玉之情都沒有。
沈妍心裏腹诽得厲害，面上卻作害羞狀：“妾身正在長身體的年紀，所以餓得比較快。”
齊钰眉毛一挑，哦了一聲。
趙嬷嬷見機的輕咳一聲，“王爺，既然娘娘餓了，是不是要傳晚膳？”
齊钰掃了趙嬷嬷一眼，臉上恢複了原來的漫不經心：“那就傳吧，不過本王來時已經用了晚膳，側妃自己一個人吃吧！”
半響，沈妍望着一桌子的清湯清粥又磨了磨牙齒，她的豐盛晚餐呢，這些清湯清粥是怎麽回事。
“娘娘，這晚膳據說是廚房的人按着王爺的喜好做的。”寶鏡道。
沈妍深吸口氣，良久才擠出一絲微笑，“廚房的管事可真貼心啊！”
不過趙嬷嬷也很貼心，知道端王不喜歡很多人在房裏伺候，一等沈妍用過晚膳，丫鬟們呈上清茶，趙嬷嬷便帶着人全都退了下去，臨走的時候還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沈妍才沒有主動送死的覺悟，不過坐了好一會兒，也沒等到來自端王那邊的動靜，自己也不能睡在外間，這才一步三挪的往寝室裏走去。
齊钰正半靠在寝室窗下的羅漢床上閉目養神，微暗的燈光照到他的臉上，清俊的五官無端的柔和了幾分。
沈妍腳步一頓，沒想到這端王閉上眼以後倒比剛才要順眼一些。
她心裏剛轉過這個念頭，就見對方睜開了眼睛。
沈妍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做乖巧狀：“王爺。”
齊钰看了她一眼，微微坐起來一些，似是沒話找話道：“我記得這院子是叫留芳閣吧，怎麽改成柳芳閣了？”
沈妍不明白他為什麽問這個，但還是答道：“這院子原本是叫留芳閣，妾身覺得這幾個字讀起來拗口，所以給改成了柳芳閣。”
“這一字改得好啊，側妃不愧是大學士的女兒。”齊钰臉上忽然浮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漫不經心的說了這麽一句。
沈妍不知道他這一句是褒是貶，只好擠出一絲笑意，“王爺過獎。”
“不想笑就別笑。”齊钰的臉色突然又淡了下來，“脫衣服吧！”
沈妍一愣，不是吧，要不要這麽快就直奔主題，她還沒做好準備，也完全不想做這個準備啊！
她還在發愣，就聽齊钰又道：“要不要本王幫你？”
沈妍忙道：“不用。”她正猶豫着要不要委婉的拒絕時，就見齊钰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一眼。
“看來這羅袍是挺難脫的，還是本王來幫你吧！”
沈妍脫口道：“不用，真不用。”
齊钰意味深長的又重複了一遍，“真不用？”
沈妍用力的點點頭。
齊钰又看了她一眼，卻沒開口說話，反而做了個勾手的動作。
沈妍慢吞吞的挪到他身邊，就被他一把拉了過來。
“既然你也不願意侍寝，那就幫本王一個忙，演一場戲給外面的趙嬷嬷聽。”齊钰壓低嗓音，湊到沈妍耳邊說道。
喵的，原來他讓自己脫衣服，是說給外面偷聽的趙嬷嬷的。
沈妍心裏松了口氣，但面上卻作無辜狀：“王爺這話，妾身不解，妾身其實是很想......”
“這一百天的齋戒期內，你可以不用和其他人一起吃素。”
“成交。”
齊钰淡淡笑了笑，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做戲做全套，接下來看側妃你的了。”
沈妍還沒領會他這話的意思，就被對方拉着去了那張雕花硬木床上。
在外面偷聽的趙嬷嬷等了一會兒，便聽到了房內傳來的動靜。
沈妍在床上使勁蹦了一會兒，就累得氣喘籲籲，“王爺，可以了嗎？”
齊钰睜了下眼，“時間太短，本王是那麽不中用的人嗎？”
沈妍在心裏翻了個白眼，你要是真的中用，還用的着我在這裏蹦床。
不過腹诽歸腹诽，沈妍還是認命的又跳了好一會兒，“王爺，這次可以了吧？”
在沈妍期盼的目光中，齊钰總算是點了點頭，“對了，元帕呢，我記得要在上面滴點血。”
沈妍聽到這句，雙手本能的往後一縮，“王爺，妾身有暈血的毛病。”所以這血還是取您身上的吧！
齊钰哦了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只白玉盒。
白玉盒裏裝着半盒血紅色的顏料，那顏色與鮮血并無二致。
原來是早有準備，沈妍不由暗暗腹诽，為什麽不早說，害她白添上一個暈血的毛病。
她正這樣想，就見齊钰捧着白玉盒在她眼前轉了一遭。
“王爺這是做什麽？”
齊钰饒有興致的看着她，“側妃不是有暈血的毛病嗎？”
沈妍勉強笑道：“這裏面又不是血。”
“誰說不是血，這是我叫人準備的雞血。”齊钰定定看着她，一副看她好戲的樣子，“側妃怎麽不暈了？”
沈妍只好幹笑一聲：“妾身方才是跟您開玩笑的。”
“巧了。”齊钰點了點手裏的白玉盒，嘴角一挑，“我剛才也是在開玩笑，這盒子裏裝的是朱砂。”
作者有話要說：既然已經開坑了，那就認真寫下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