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落日的餘晖融化在他們觸……

蘇櫻站在原地,仿佛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只知道睜着眼睛看廖修和。

大腦斷了電,拒絕運轉。

廖修和那深邃的眸子看着她。女人今天戴一副紅寶石耳釘,穿半袖和皮質短裙,腰間上了漆的皮帶反着光。

原本是帥氣飒爽的形象。可此刻,她的眼神閃過一絲茫然,透白的臉頰上也暈出一絲的薄紅,看起來竟有些青澀與無措。

廖修和沉下聲音,輕聲問她:“願意麽?”

蘇櫻垂下眼,心髒回過來神似的砰砰直跳,大腦無論如何也推演不出為何此時眼前這人位于此處,只有被他的問題牽着走。

願意麽。

怎麽會不願意。做了那麽多努力,犯了那麽多次傻。都還看不出來麽。

她擡起眼,看着離她三步之遠的男人,語氣裏有不易察覺的委屈:“願不願意你不懂麽……總是要我說。”

聞言,男人垂下手,蜷了下手指。

沒有人*能看出來,他剛剛伸出的指節都在微微顫抖。

而看到他動作的蘇櫻,以為他是拒絕,突覺好似一腳踏空,想自己是否不該這般驕縱,身體下意識向前一湊,有些着急就想要解釋自白。

但她沒來得及。因為下一秒,男人就大步向前,将她擁入懷抱。

蘇櫻睜大眼,毫無防備地被他攔腰攬在懷裏,整個世界都是廖修和的氣息。

不是沒有擁抱過。

小時候與長大後,醉着的或仍清醒,這種接觸已有過太多次,卻沒有哪一次比這次更……難以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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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是男人慣常冷淡的味道,明明該覺得疏遠的,此時卻讓人想要落下淚來。

周圍鴉雀無聲,只有她砰砰的心跳。她屏着呼吸下意識數着,幾秒後發現端倪:

心跳不止來自于她一人。

男人寬大的胸膛下分明也有迅捷而沉重的躍動,一下一下,和她的心跳聲交相呼應。

仿佛合奏一首情歌。

蘇櫻僵硬地擡手,一點點把胳膊搭在男人寬闊的後背,收緊,整個人在這個擁抱中陷落。

她突然就覺得鼻酸,沒控制住,偏過頭貼上他的心髒,嗚咽了一聲。

林熠當然沒有真的去衛生間,她估摸着時間大概有幾分鐘了,就悄悄的也來到了520號房間。

快走到時覺得不對勁——為什麽這麽安靜?

她屏着呼吸,悄悄地一步一步走近,卻發現門口有兩個人正緊緊相擁。

……進展這麽快麽。

她定睛一看,背對着她的,不必說是蘇櫻,但面對着他的那個……

……廖修和?他怎麽在這兒?

房間裏已經安靜很久了。

自從聽到廖修和說第一句話之後,高明亮整個人就愣在了門後,拉花舉在手裏,不知所措。

他的面前是黑漆漆的門板,什麽也看不見,這會兒也什麽聲音都聽不到,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被未知和茫然浸沒。

他猶豫了一下,蹑手蹑腳地挪了出來。

卻被眼前的畫面震驚得當即僵在原地。

怎麽會這樣啊???

蘇櫻的哥哥怎麽會抱着蘇櫻?還完全不是那種兄妹之間的抱法,反倒像是情人??

謝辰樹呢?謝辰樹是什麽反應?

他下意識扭頭,看到謝辰樹站在餐桌前,表情裏有驚訝,更多的卻是在看熱鬧。

等等?你這表情是怎麽回事?你暗戀對象被別人截胡了啊?

高明亮像機器人一樣,一頓一頓地轉回了頭。

滿腦子難以置信。

這世界和他,一定有一個出了問題。

他的頭腦運轉負荷過大,一時理不清前因後果,手指無意識勾緊,卻沒注意到恰好拉開了拉花。

“嘭”一下拉開,發出驚天巨響。

五彩反光的彩帶和色紙紛紛揚揚撒了下來,落在蘇櫻與廖修和的身上。

李萌在一邊看得呆了愣了,不過腦子冒出來一句:“好像……婚禮現場啊?”

蘇櫻:“……”

幾人傻站着面面相觑了半天,還是廖修和讓大家先坐下。

坐下了仍舊是面面相觑。*

“重新介紹一下,這是蘇櫻。我……”

廖修和轉頭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蘇櫻,蘇櫻那會兒完全忘了房間裏還有其他人,被放禮花的聲音喚回了神智,這會兒臉脹得通紅,甚至都不敢和廖修和對視。

她眼睛瞪着眼前那杯茶,含混地嘟囔一句“你想說就說吧”。

“是我老婆。”廖修和便淡淡道。

方才還有些哄鬧與八卦的雜音戛然而止,驚喜接二連三,衆人被砸得暈頭轉向,房間裏再次陷入寂靜。

蘇櫻撐着一張透紅的臉,垂着頭,像犯錯的小學生似的,還堅持附和着廖修和:“對,這是廖修和,是我……”

到結尾卡了殼,那兩個字怎麽都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廖修和垂下目光看了眼她的耳根,嘴角的弧度不易察覺地彎了彎。

高明亮看看兩人,腦子這會兒總算恢複了正常運轉,順利想通了來龍去脈。

他轉頭對着謝辰樹,語氣裏仍有難以置信:“真是你朋友啊?”

謝辰樹白他一眼:“不然呢,你這腦子一天天怎麽想的?”

高明亮摸了摸鼻子,有點不好意思的說:“不是總說,我有一個朋友,其實就講的是自己嗎?”

李萌坐在對面,聞言輕輕地“啊”了一聲,表情摻雜着懵懂和若有所思。

謝辰樹沒再搭理高明亮,而是轉頭看向廖修和,語氣是同樣的難以置信:“真是你老婆啊?”

廖修和靠在椅背上,到底是心情不錯,聽見謝辰樹的問話,有些不經意地輕笑了一聲:“不早告訴你了。”

蘇櫻:“……?”

謝辰樹“嘶”了一聲,為自己辯解:“那誰想得到啊,你這平時一悶葫蘆似的,誰看得出來背地裏偷偷結了個婚呢。”

林熠坐了一會兒,聽他們你來我往地講,也大概想通了前因後果,湊到蘇櫻耳的邊問:“你們什麽時候結婚的啊?”

蘇櫻有些崩潰地“啊”了一聲,抱着腦袋趴到了桌子上,仿佛有蒸汽從她耳朵眼裏鑽了出來。

就知道,曾經撒過的謊,以後都是要還回來的。

她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就,就他剛回國那會兒……”

林熠驚訝道:“那麽早就……”

“我、我們是協議婚姻,”蘇櫻慌亂之下,為自己的隐瞞找借口,“沒感情的那種,就……”

沒說完,廖修和聞言轉過頭,輕輕“嗯?”了一聲。

輕聲反問:“沒感情?”

這話不知道怎麽戳到了蘇櫻的點,她猛地轉過身,一巴掌拍到廖修和的羊毛衫上,憤憤地說:“怎麽,我說得不對麽!不是各取所需麽,不是沒感情嗎?”

廖修和頓了頓,沉穩地回答:

“不是。”

又說:“喜歡。”

“……”

蘇櫻頓時啞了聲,又抱着頭趴回了桌上。

全屋也默了兩秒。下一秒謝辰樹吹了個口哨,高明亮也跟着起了哄,蘇櫻捂着耳朵,妄圖扮作鴕鳥。

全屋都洋溢着歡快的氣氛,只有李萌在托着下巴,陷入沉思。

“朋友*、本人……”這個詞兒似乎觸動了李萌的回憶,他微皺着眉頭,陷入艱深的思索,“結婚……協議……合同……”

她腦子從來沒轉得那麽快過,很久之前蘇櫻跟她講過的故事仿佛珠子一邊被絲線迅速地串聯,雖然什麽都沒想明白,卻好像又突然明白了什麽。

她面向蘇櫻,指着廖修和,震聲問道:

“就是他對你始亂終棄???”

“……”

整整一個中午和下午,蘇櫻都在衆人的盤問之下絕地求生,等終于回到家,她感覺跟被扒了層皮似的,一進屋就趴到離家門口最近的沙發上,發出宛若靈魂出竅的聲音。

廖修和的視線追随着她,看到女人因為姿勢而在短款上衣下露出的一截腰。

過了幾秒才收回視線,平靜地把女人随手丢到鞋櫃上的鑰匙挂了起來。

蘇櫻整個人挂在沙發扶手上,聽着鑰匙晃動的聲音,男人俯身拿出拖鞋,把換下的皮鞋放回鞋櫃裏的聲音,又聽到腳步聲放大,然後又逐漸遠離。

不知道去了哪裏。

她的心中湧動上一股陌生的悸動,分明兩人已經同居一月有餘,這裏的環境與氣味,聲音與觸覺,本都應該非常熟悉,可方才聽着廖修和的腳步聲,好像什麽都不一樣了。

那些曾經習以為常的,在此刻,都被賦予上了新的意義。

其實原本,舒平把鑰匙給他們的時候,也是當做他們的婚房的。

這麽一想,仿佛兜兜轉轉,偏離道路的列車才終于回到正軌。

這麽想着蘇櫻又有些雀躍,她在身後左右交錯地勾着腿,像擺尾的魚。過一會兒準備起身,突然發現廖修和好像進了屋就沒再出來過。

……怎麽回事,這剛确定關系,她滿心滿眼都是他,怎麽他就不搭理自己了?

蘇櫻心裏藏着點不高興,從沙發上直起身,踩着拖鞋去找廖修和。

再走進廖修和卧室門的時候,迎面撞上他的胸膛。

“你去哪兒了?”蘇櫻撞疼了鼻子,皺着眉揚起頭質問。

廖修和垂眼看她,半晌擡起手,揉了揉她撞得有些微紅的鼻尖。

蘇櫻:“……”

那點小脾氣仿佛突然就被堵回去了。

因此在廖修和微微彎下腰,拉起她的手腕時。

她也什麽都沒想,乖乖地跟着對方,走到落地窗前的沙發旁。

正值傍晚,粉橙色的晚霞如同一張薄紗,籠罩着整片天空。不甚明亮的光線朦胧了整片天地,透過窗玻璃灑了進來。

蘇櫻在一個沙發坐下,廖修和把另一側的沙發拉到她旁邊,也坐了進去。

他前傾着身子,視線和蘇櫻的視線低到同一高度,專注地注視着蘇櫻的眼睛。

蘇櫻被他看得有些心亂,偏開了視線問:“怎麽?”

廖修和突然擡手,蘇櫻下意識想往後躲,卻撐着自己的後背沒動彈,只是眼睛眨得飛快,呼吸也不自覺頓住了。

下一秒,廖修和的指尖觸上了她的耳垂。

就這麽一會兒,她的耳朵燒*得就有些燙了,被廖修和微涼的體溫一激,霎時打了個激靈。

然而那掀起波瀾的手指并未停下動作,而是輕輕捏下她耳垂上的紅寶石耳釘,收在手心裏。

蘇櫻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有些困惑地看了回去,卻見廖修和拿出一個絲絨材質的首飾盒,輕輕打開。

躺在裏面的是一對耳墜。

耳墜是圓潤的櫻桃形狀,外面一層無色的琉璃晶瑩剔透,宛若琥珀一般封住裏面紅潤的櫻桃。上面挂了幾片葉子,鑲精致的金邊。

夕陽打上去,表面泛起微光,那樣美。

是可愛又精致的少女感,蘇櫻自覺已經過了那個年紀,已很久沒有這樣打扮。

可看到的時候,竟也忍不住怦然心動。

“……你送我的麽?”她問。

廖修和輕輕“嗯”了一聲,把一顆櫻桃捏在指尖,再次擡眸,輕輕扣在蘇櫻的耳垂。

另一邊也如法炮制。

蘇櫻坐得筆直,雙手交疊放在膝上。任由他動作,心跳緩緩加快。

直到廖修和把另外一顆也調整好位置,才直起身,看向她。

面對鏡頭也向來從容自信的人,這會兒突然就有些緊張。

她的掌心不自覺地攥住了沙發的坐墊,心裏不着邊際地想,會不會有些太幼稚了,并不适合現在的她。

畢竟她早已不再是那個十八歲的少女。

然後就聽見廖修和說:“很好看。”

蘇櫻微微一怔,緩緩松開了手。

十八歲的廖修和望向蘇櫻時,覺得她的美不需要任何外物來修飾,便已渾然天成。

但那時小女生正是喜歡這些小飾物的時候,他便在蘇櫻過生日之前,翻遍了全城的首飾店,廉價或奢侈,沒有找到一個他認為能與蘇櫻匹配的飾品。

後來也沒有再找了,發生了那些事之後,也不需要了。

而經過了七年之久,他得以重新注視蘇櫻,只是感激自己還能有這樣一個機會,再次為她挑選禮物。

甚至親手為她戴上。

那确實是極美的。

女人的頭發在腦後溫婉地綁起,兩縷劉海垂到臉邊,擡起淡褐色的純淨雙眸,有些緊張地看他。

溫柔的夕陽在她的身後籠罩着她,那兩粒紅潤而剔透的櫻桃在她耳邊輕輕晃動,襯她水潤的唇,也襯她頰上的紅暈。

美的并不是飾品,而是允許他親手為其佩戴的那個人。

經年已過,昔日的少女已成長為明豔的女人,可在他面前,仍然露出羞澀模樣。

“……蘇櫻,”廖修和低啞着聲音說,“生日快樂。”

蘇櫻抿了抿唇,輕輕“嗯”了一聲。

“之前你問,以什麽身份想讓你搬進來嗎。”

“你想要什麽身份都可以,都給你。”

“但如果你問我……我想要什麽。”

不知什麽時候,廖修和已經離她非常近,他低聲說着,兩人的呼吸糾纏。

“……想要這樣。”

他等了太久了,到了此刻,甚至不舍得再多等一秒。

那句話的尾音剛含混地落下,落日的餘晖便融化在他們觸碰的*唇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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