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他卑鄙、自私、不擇手段……
好不容易結束了出差,回到烏州後,蘇櫻期待的小別勝新婚的畫面并沒有出現。
淩晨六點,廖修和把蘇櫻從機場接回了家,甚至都沒來得及上樓,就掉頭去了醫院。
留蘇櫻一個人在家裏空虛寂寞冷。
“嫁誰不好要嫁個醫生!”蘇櫻哼哼唧唧,沖林熠抱怨。
林熠在電話那邊笑,說:“那還不是你喜歡嗎?”
“哼!”蘇櫻惡狠狠地哼了一聲,不情不願地承認了,“那就是喜歡嘛。”
她在屋裏百無聊賴地待了一個上午。
本來是想補覺來着,但躺在床上,因為沒有和廖修和久處一會兒的不甘心纏繞着她,就*怎麽也睡不着。
最後幹脆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下床踩上拖鞋蹬蹬蹬走向衣櫃,迅速地找了一身衣服。
她要去醫院找廖修和。
當然,蘇櫻是最讨厭醫院的,但廖修和在那裏,仿佛去到那裏也似乎變得不是不可接受。
甚至有些隐隐的期待。
她向來雷厲風行,說做就做。穿好衣服後,正準備出門,想起來什麽,給林熠又打了個電話:
“你知道怎麽去醫院看病嗎?能直接進診室嗎?”
林熠:……?
“恢複得不錯,回去注意休息,清淡飲食,不要劇烈運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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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修和與一位剛做完手術來複查的男人說道,對方道了謝,離開了診室。
對方離開後,他垂頭揉了揉眉心。
王瑞芝的病情逐日惡化,今天一早,院裏就組織了多科聯合會診,确定下一步診療方案。
也是因為這個,他甚至沒來得及給蘇櫻準備午餐。
廖修和沒休息太久,很快就又直起身,在電腦上點擊呼叫下一個人。
他的眼神不經意瞟到電子挂號單,動作停頓了一下。
廣播的聲音已經在等候區響起:“請3006號蘇櫻到三號診室就診。請3006號蘇櫻到三號診室就診。”
聽見這個聲音,現場有一些年輕人下意識擡起了頭,四下搜尋着,想知道廣播裏面的蘇櫻和最近很火的那個女明星是不是一個人。
一下沒找到,他們才收回目光,百無聊賴地繼續低頭玩着手機。
沒有人想到。
蘇櫻鬼鬼祟祟地坐在角落,寬大的口罩遮住她姣好的面容,眼睛躲在碩大墨鏡後四下觀察。
像一個警惕而不太熟練的新手偵查兵。
等到确認安全無恙時,她才悄悄站起來,小步快跑,鬼鬼祟祟地蹿到了三診室。
打開門,看到廖修和坐在就診桌後面,才長舒了一口氣。
“我就知道是你!”她在口罩下笑道。
廖修和還沒有到升副主任醫師的年限,只是廣大普通醫師中的一員——雖然實力上他已經不弱于一些年限更長的前輩。
原本蘇櫻也不在乎這些,但她在林熠的細心介紹下才知道,這種事,給她的探班送驚喜之路帶來了重重困難。
譬如說,挂號的時候她無法精确地選擇讓廖修和給她診療,只能等最後叫號的時候看運氣。
她運氣不錯。
或者說……
“緣分天注定啊。”蘇櫻很自得地歸功于兩人的緣分。
廖修和看見她的時候,立刻從辦公桌後站了起來,繞開桌子兩步走到蘇櫻面前。
語氣有不易察覺的緊張,問她:“不舒服?”
“沒有啦沒有,”蘇櫻擺擺手,歪着頭問,“好不容易出差回來還見不到我,你就不寂寞嗎?”
明明是自己想,卻非要說別人寂寞,但這話也是大實話,廖修和便很淡地笑了下,沒有反駁。
他繞過蘇櫻,關上診室的房門。女人已經從她背後抱過來了,柔軟的胳膊纏着他的脖頸,踮着腳,嘴唇湊到他的耳後。*
廖修和的動作僵硬了一下,手指搭在女人的手腕,輕輕拉下來,說:
“不是不喜歡醫院。”
女人退後了一步,他轉過身。
蘇櫻仰頭看他。
笑意盈盈地反問:“你問這話什麽意思?是不是就想聽我說好話呀?”
又說:“看不出來啊廖醫生,平時那麽嚴肅,實際又這麽狡猾。”
屋外的風吹動着窗邊的窗紗,忽明忽暗的光線灑在蘇櫻白皙的臉龐,她的眼中帶着明亮和歡喜。
好像喜歡他很久。
廖修和心裏微微一動,低下頭去吻她。
他們身高相差十五厘米,廖修和微彎着腰,湊向她的唇,閉着眼,神情專注而沉迷。
過了半晌,兩人才分開,蘇櫻的臉微紅着,微微喘氣,這會又有些不好意思。
廖修和看她眼下不甚明顯的青黑,問:“上午睡了麽?”
蘇櫻趕的淩晨三點的紅眼航班,為了回來,幾乎是一夜未睡。
這會兒就搖了搖頭,又嬌滴滴地說:“你不在我旁邊,我睡不着。”
這話說的像是真的一樣,但實際上兩人從未同床共枕。哪怕蘇櫻因為宋承差點出事的那些晚上,廖修和也只是坐在她旁邊,默默地看着她,直到她面容恬靜,呼吸沉穩。
後來在一起,因着那張結婚證,睡一起簡直理所應當,但廖修和一直什麽都沒說。
蘇櫻也沒好意思提出來。
先同居再戀愛就是有這樣一個壞處:之前的生活已經順理成章,再去改變,總好像有一個坎,不知怎麽跨越,又該什麽時候跨越。
也不知是不是提到睡一張床上這件事,廖修和的眸色沉了沉,停頓了幾秒沒說話。
然後才道:“小房間有張床,你先去休息。”
心知耽誤廖修和太久工作也不合适,蘇櫻點了點頭,同廖修和一起走到裏屋。
平時廖修和值夜班時會在這裏休息,被子是他的,整潔地疊到床尾,有很幹淨的氣息。摩擦着皮膚的布料十分柔軟,舒适而安心。
蘇櫻鑽進被窩裏,把被子拉到下巴,偏頭看向站在一邊的廖修和。
他個子很高,仰視視角尤甚,他穿純黑色高領毛衣,外搭一件白色大褂,顯得身材修長,肩膀寬闊。
身上着色冷淡,仿佛廟堂的高僧,日複一日誦經念佛,貪嗔癡怨皆為身外之物,不懂如何動心。
許是真由于廖修和在身邊,困意很快席卷,蘇櫻恍惚間想,這樣的人,竟然是她的。
“廖修和。”自己都沒注意到,不知不覺把對方的名字念出了口。
廖修和輕輕“嗯?”了一聲,目光專注地看她。
如同僧人某天誤入紅塵,餘光中闖進一人。
從此便只看得到她一人。
就是這樣的目光,讓她在十八歲時沉淪,到了二十六歲,也仍然會心動。
想起節目裏,那個關于初戀的問題。
蘇櫻猶豫了一下,還是問出了口:“你什麽時候……喜歡上我的。”
而又是因為什麽。
她自覺比起八年前,并無太多變化。
那*時候被拒絕,氣急之下也不是沒有想過,按照對方的喜好刻一個模子,把自己擰巴擰巴塞進去。
但這種念頭很快打消了,因着她也是倔強的人,長成如今這般模樣,自己并沒有什麽不滿意的地方。
也想着,如果他不喜歡,那就不喜歡罷了。
況且她認識廖修和這麽久,也不知道對方喜好為何,曾經自以為是的了解,後來都被證實為空想。
便不再過多揣測,獨自一人好好生活。
廖修和聽了她的問題,一時沒有回答,眼神注視着她,卻又仿佛看向她身後的漫長歲月。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很久前。”
這回答如同撥弦,讓她的心有些顫動。蘇櫻屏着呼吸,眨了眨眼,很輕又問:“很久是多久。”
廖修和便沒有回答了。
他站了一會兒,如同嘆息般說:“睡吧。”
該如何解釋,在她滿心滿眼都是自己兄長時,他卻在一旁,不自量力地觊觎。
又怎麽去說,當年她寫的那封情書,被他卑劣地藏起,塵封在櫃門的深處,從未遞給其真正的主人?
他卑鄙、自私、不擇手段。
但不後悔。
只是會想,他是否值得那一份誠摯的喜歡。
這種感覺,在看到蘇櫻毫不知情,以為他不過是熱心粉絲,給他微博發送私信消息時。
愈發如野火般蔓延。
廖修和上前,剛剛洗過的手掌俯上蘇櫻的眼睫,洗手液淡淡的香氣飄過鼻尖,蘇櫻順從着閉上眼。
又不大高興地翻了個身,嘴裏嘟囔一句:“反正沒有我久。”
就再不理他了。
他沒有反駁,屋裏一時靜默無聲。蘇櫻豎着耳朵等回答,卻沒有等到:午後的陽光透過窗簾暖洋洋地籠在她的身上,她很快就睡着了。
睡的時候天還正亮堂,醒來時,已是晚霞滿天。
診室的裏屋格外安靜,隐約有光滲進屋裏,空氣中漂浮着細小的塵埃。雪白的被罩上印下一道溫柔的橘紅。
也許是睡得久了,蘇櫻睜開眼,緩緩翻了個身,拖着鼻音長長“嗯”了一聲,蘊着懶散的倦意。
緩了緩神,她掀起被子,下了床,踩進鞋裏,一邊伸着懶腰一邊往門外走。
廖修和反鎖上了門,蘇櫻按了下把手沒按開,伸手擰開了門鎖。
推開門沒看見廖修和,而是一個留着寸頭的年輕男人坐在桌邊正打游戲。
聽見聲響,他頭也沒回地說:“嫂子你醒啦?廖醫生他去搶救了,讓我給你去食堂打點飯,你想吃什麽?”
蘇櫻怔了一下,還沒來得及回答,那年輕男人就叭叭叭地說:“嫂子叫我小周就好,不用客氣!我一直沒想到,廖醫生居然都結婚了,嫂子一定很漂亮吧……”
他手上玩着游戲,嘴上馬不停蹄地講,還忙裏偷閑地扭頭瞟了一眼蘇櫻。
就這一眼,他的脖子就僵在那兒了,眼睛瞪得比銅鈴大,下巴要掉在地上。
蘇櫻看了看呆若木雞的小周,視線緩緩挪回他那正激烈交*戰的手機屏幕上。
由于操作者的消極怠工,上一秒還色彩絢爛的屏幕突然變得一片灰暗。
游戲角色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