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如同野獸一般,兇猛地咬……

“不是,我見到真的明星了嗎?活人?不是我做夢?不是你仿妝?”

小周早就不管輸得慘烈、正在被隊友破口大罵的游戲,揉了幾下眼,确認蘇櫻是真實的存在,而非她的臆想。

蘇櫻眨眨眼,笑意盈盈地問:“怎麽?廖修和沒跟你說?”

怎麽說呢……小周摸了摸鼻子。

現在回想起來,廖修和也不是完全沒有透露過,畢竟他那會兒交代小周照顧醒後的蘇櫻時,破天荒地警告了三句:

“不許求合照。”

“不許要簽名。”

“不許到處說。”

他當時怎麽回答的?

“不是我說啊廖醫生,你也太寶貝你老婆啦,她是什麽大明星嗎?就算是,也得蘇櫻那樣的,才能讓我有一絲絲激動好吧?”

廖修和聽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

他是真沒想到……

一想起自己前幾天還在廖修和耳邊大放厥詞,說什麽他女朋友因為他喜歡蘇櫻而生氣,小周的脊背就陣陣發涼。

……自己的實習生涯,是不是就要就此終結了。

“是這樣的嫂子,”小周回過來神,立刻讨好蘇櫻,試圖挽回局面,“廖醫生剛剛去搶救了,沒來得及給你準備晚餐。讓我帶你去吃點兒,或者咱叫外賣!吃完了給你送回去,你看怎麽樣?”

“他去搶救了?”蘇櫻問,“什麽時候能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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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說不好……”小周說,“他姥姥這次的病還挺嚴重的,也不知道……”

“什麽?他姥姥?”蘇櫻突然拔高了聲音,驚訝地反問道。

蘇櫻其實沒怎麽聽過廖修和說起自己的姥姥。

其實想想,好像他們之間的交流,從來都是她講的更多,而他一向沉默聆聽。

在蘇櫻的印象裏,廖修和是跟着姥姥長大的。

“搶救室在哪?”蘇櫻問。

“啊,”小周愣了一下,才突然反應過來,蘇櫻和廖修和已經是夫妻,理應關心彼此。

但看蘇櫻的反應,廖修和應該沒有将此事透露。他不小心說漏了嘴,也不知該怎麽圓場。

“搶救室不能進……”他一時想不到別的理由,無力地婉拒着。

“沒事,”蘇櫻說,“你告訴我地方就行。”

她不知道廖修和此時是何種心情,緊張或者脆弱,又或者是否需要她。

但蘇櫻做什麽事就全憑直覺去做了,向來不會想太多。

“開始縫合。”

主任醫師下令,廖修和沉穩地從器械護士手中接過工具開始縫線,動作幹淨利落。

“又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啊……”一邊的護士長看着監控儀,王瑞芝的生命體征趨于平穩,卻仍然不太樂觀。

但這已經是這場手術最理想的結果了。

主任一向信任廖修和的能力,他主刀,而廖修和做一助的手術,一般到了這種環節,他不會再盯着*,而是到一邊休息。

但這次,他始終站立在一側,看着廖修和有條不紊地完成縫線。

畢竟是自己的親人,廖修和再沉穩,卻也沒過而立之年,給親人手術,不會是大多數醫生的選擇。如果他在操作過程中出現什麽疏漏,他也好及時補救。

但廖修和的心态還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從多科會診時的旁聽、發言,到急診手術時的鎮定、專業。廖修和始終體現着他作為一名專業醫生的素質。

從不受到個人情緒的影響。

雖然在外人看來,這樣的人會顯得有些無情,但對于見了太多悲歡離合的主任來說,這樣的心理素質,其實是最适合做手術的。

縫線完成後,助手和護士們又做了一些收尾工作,待到王瑞芝情況穩定後,他們将她從手術床轉移下來,推出了搶救室。

需要在重症監護室再觀察一到兩天,才能轉回特需病房。

出了手術室,廖修和換回衣服,走出換衣間。

剛才的手術并沒有對他的情緒造成什麽波動,他目不斜視地穿梭在人群當中,只是在想到不知蘇櫻醒了沒有、有沒有好好吃飯時,神情才隐約變得柔和。

“修和。”接到消息的廖修德從公司匆匆趕來,正好看到廖修和從手術室出來,便叫住了他。

廖修和腳步微頓,停下來,轉過身,沖兄長微微點頭,道:“手術很順利,已經轉到重症監護室了。”

“只是,”他平靜地交代實情,“也不剩太多日子了,早點跟媽說吧。”

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最後一句話。廖修和的表情語氣平靜地如同醫生将事實告知家屬。

縱而病情危重,不過冷靜旁觀。

“知道了,你辛苦。”廖修德應了一聲。

廖修和點點頭,就當告別,可剛轉身走出兩步,卻又被兄長叫住。

問他:“股份轉讓是怎麽回事。”

聞言,廖修和站在原地,姿态筆挺,一時沒有轉身。

輕聲道:“也該是你的。”

對于廖修和而言,四歲時被接到烏州,不是回家,只是換個地方寄宿。

不過廖家其他三人對這一點毫無所覺,只當廖修和天性內斂沉默,不善表達。

直到廖修和十八歲以後,廖廣天才按照原計劃,把這些年來一直幫忙打理的、廖修和生身父母的遺産,交給了廖修和。

包括廖家集團總部百分之五的股份。

這筆股份是早年廖修和的親生父親在廖廣天初始創業時投資買入,現如今已價值連城。

而王瑞芝在得了阿爾茲海默病之後,尚有五分清醒的時刻,偶然聽到舒平提及此事。

這件事,便在這個年邁的、神志不清的老人心裏紮了根。

上一次見面,也是廖修和回國後第一次見王瑞芝,老年人以一種近乎乞求的姿态,站在道德的制高點。

要求他還回那百分之五的股份。

廖修和答應了。

但他其實,對此沒有額外的情緒,答應也并非刻意迎合。

只是一直以來也覺*得,對方說的并沒有錯。

有些東西,無論在別人看來他是否有資格争取,他本也無意擁有。

這是他成長至今始終恪守的原則,在漫長的獨行中,學會不索取,學會不在乎。

唯一的一次破戒,不過是因着蘇櫻一人。

“什麽叫該是我的?”

廖修德被他這句話噎了一下。

“你明知道,那本來就是你父親……”

他頓了頓,沒說完,臉上浮現一絲失望,緩緩道:

“修和,你成年後,父親告訴你你的身世,是想那時候你已長大,是非曲直會有自己的判斷。”

“父母對你,與對我,你扪心自問,是否有過半點的區別對待?父親幾次三番勸你打理公司,就是不想讓你覺得自己是個外人。但你呢,又是怎麽回應的?”

他語氣沉寂,帶着累積已久的不解與疲憊:“可那之後,你哪怕有一天,把我們當做過你的親人麽?”

蘇櫻跟在廖修和身後已經很久了。

她直覺覺得對方的心情很差,明明身形動作與往常無異,卻仿佛更加遙遠,也更加沉默。

這也讓她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近。

她那會兒順着小周的指引,去搶救室門口等廖修和。

但是門推開時,只有助理和護士把病人推了出來,沒有見到她要找的人。

跟着病床跑了兩步,看到老人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心揪了起來。

擔心廖修和的狀态,又趕快回去,想找到他。

然後,就看到他和廖修德對話的那一幕。

蘇櫻離兩人很遠,沒有聽清他們在說什麽。卻能從兄弟二人的表情看出來,這顯然不是一場愉快的談話。

因而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不知是否應該過去。

最終還是覺得不太合适。

直到兩人不歡而散,蘇櫻才又跟到廖修和身後。男人的步伐很快,離那麽遠,她仿佛也能聽見褲擺振動帶來的風聲。

于是,她只得小跑着才能跟上,随着男人穿過人群,踏過走廊,走到人煙稀少的後門小道。

蘇櫻完全不認識這裏的路,被廖修和帶得暈頭轉向,又跑得氣喘籲籲,終于喊:“廖修和,你停,停一下……”

廖修和猛地停住腳步。

轉過身看到蘇櫻的瞬間,萦繞在他周遭的不快陡然隐去,他下意識問:“你怎麽……”

問一半兒,突然想到什麽,猛地縮了一下瞳孔。

兩步上前,離蘇櫻很近,沉聲問道:“你都聽見了?”

蘇櫻被他的語氣吓了一跳,忙解釋道:“沒、沒有……我、我離得遠……”

她聲音很軟,因為擔心和不安,而失去了往日的明豔。

廖修和聽到耳裏,微怔了一下,閉上眼沉默兩秒。

再睜開時,表情已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啞着嗓子低聲道:“對不起。”

“你不要道歉呀……”蘇櫻輕聲說。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能夠察覺,廖修和此時是在傷心,也有不安,或許、甚至還摻雜着隐隐的憤怒。

這些摻雜着的情緒讓他變得比*以往更為鋒利,那麽兇地質問,像只刺猬豎起全身的刺。

卻被她瞥見內裏的脆弱。

她的胳膊攀上去,搭上廖修和的肩頸,手掌有些無措地拍打着他的背。

不知道能否讓男人感覺好一點。

廖修和沉默地感受着女人繞在他頸間柔軟的觸感,明明是有些無措的,因為他的語氣,大抵也會委屈,覺得受傷。

可還踮起腳尖接近他,盡力想要去安慰。

無辜的純潔的一無所知的溫柔堅韌的。

被這樣的他愛上。

他可不是什麽好人。

可廖修和毫無悔改,深邃的瞳仁裏如同閃爍暗沉的野火。

低下頭,如同野獸一般,兇猛地咬住了蘇櫻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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