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得知真相
太陽才剛升起來,通往長水鎮上的道路就已經響起了馬蹄聲。
巫小可和隋澤宇坐在車轅上,一路上晃晃悠悠慢慢地走。
隋澤宇想着這些日子來,巫小可一直在忙,今天就權當是帶她出來散散心休息下,便沒讓隋大貴駕車。
巫小可大大地伸了個懶腰,吸了一大口氣,覺得這古代沒有污染的生活實在是太舒服了。
來到這個時代大半年,她去鎮上的次數可以說是屈指可數,每次都是有事,急急匆匆地也沒能好好走走。
“相公,你之前為什麽要一直僞裝呢。”
在路邊拔了一朵花捏在手裏把玩,巫小可突然有些好奇地問道。
“娘子,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
隋澤宇側過臉看着妻子,神情很專注。
“就是…想多了解你一些。”
巫小可想知道來龍去脈,有些事若是不搞清楚,極有可能造成她對情況的誤判。
更何況她總覺得現在的局面來得太莫名了,就算她沒想過要回京城,至少多了解些總是沒錯的。
“當今聖上全名隋振邦,字元崇,本是我的叔叔。”
稍微想了一下從何說起,隋澤宇不疾不徐,娓娓道來。
“皇祖父在位時,本是屬意父親繼位的。但隋振邦那時已經得到朝中大權支持,逼迫皇祖父改了昭示,最後強行登了位。父親不知內情,埋怨皇祖父出爾反爾。心懷怨氣的他郁郁寡歡,不再上朝,頹廢至極。”
“這些是父親過世後通過死探才探到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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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澤宇話語頓了頓,繼續道。
“父親無心美色,偌大的王府僅有母親一人。母親身子不好,直到二十五歲才生下我。父親十分高興,不僅開始上朝,還在暗中培植勢力,并且對我很是嚴格,從小便請了各種文武師傅,教授我武藝和知識。”
憶起往事,隋澤宇的神色有些黯淡,巫小可有點後悔為什麽要提這個話題,連忙伸手過去握住他的手,隋澤宇也習慣地回握住她。
“我原以為父親只是希望我長大後文武雙全,沒想他竟是想要我去争奪那個位置…我幼時很是聽話,無比優秀,但十歲之後有一天無意間在他書房,偷聽到他和心腹說起,我才知道父親的心思。”
“從那時起我便開始故意惹惱師傅,貪玩任性,常常跑得不見蹤影,不多久便會有人找上門告狀。”
公公原來曾經擦肩皇位,還想推出相公謀逆!巫小可吃驚得瞪大了雙眼。
“父親很生氣,常常嚴厲責罰我,可他罰得越厲害,我就越胡鬧。我很怕隋振邦發現父親的意圖,我表現頑劣些一方面可以掩人耳目,替父親削去一部分注意力,另一方面也希望父親能打消那個想法。”
都說古人早熟,巫小可沒想到隋澤宇更是聰慧,為了保護這個家,才十歲的孩子,就給自己戴上厚厚的僞裝,那得多辛苦。
心有點痛,她緊緊握着相公的手。
“以備不時之需,我也利用着父親給我的權力,暗中組建了自己的親衛和勢力,不過在被抄家時我已将這部分力量遣散到各地藏匿,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會動用,不然以隋振邦的狐貍程度,我們還沒崛起,就被他往死裏打壓了。”
說到這裏,隋澤宇嗓音有些低啞。
“本來我以為事情就這樣随着我的不堪大用結束了,沒想到父親卻像是魔怔了一樣,越來越狂暴,直到有一天,隋振邦在堂上叱責了他,他回家發了好大的火,一怒之下,就去了…”
“相公,我…”
察覺到隋澤宇有些不穩定的情緒,巫小可再一次後悔提起這個話題。
“都過去了。”
“那皇上為什麽還不放過我們?”
相公很明顯沒有奪位之心,公公也去了,這皇上居然忌憚到将王府抄家貶谪的地步?
“斬草除根,隋振邦是最會猜忌之人。他怕我會将父親的死算到他頭上,也怕我接手父親的勢力起兵謀反,為了把這個可能扼殺在搖籃裏,寧錯也不退。但貿然殺了我們,只會落下嗜殺無情的口舌,遭到天下人的反對。”
說到這裏,隋澤宇十分冷酷地哼了一聲。
“所以他将我賜婚到王府,我雖然是尚書府的小姐,但我生母早逝,并不受寵。我嫡姐又是當朝的麗貴妃,于王府而言,我根本是枚無用的棋子,還能牽制你。”
巫小可接過隋澤宇的話頭,她算是明白了為何皇帝要将自己嫁到王府了。
隋澤宇看着面前條理分明,口齒清晰的妻子,眼中揚起一抹贊賞。
“等喪期一過,我娶了你,皇上便給王府安上謀逆的帽子,卻又不殺我們,将我們趕到這凄涼之地,阻斷了我們得所有來源,想讓我們自生自滅。這樣一來,他既得了仁慈的名聲,又全了自己鏟除異己的心,真是打的好算盤。”
隋澤宇将話說完,巫小可對上他的眸子。
“大概我這輩子最感激那皇帝老兒的,便是他将你嫁給了我。”
面對隋澤宇突然的深情表白,巫小可有些害羞,又覺得內心脹得滿滿的。感受着他有力的心跳,因為回憶帶來的沉重感慢慢一點點消散。
“所以娘子,你想明白了麽?”
“想明白了…”
說完巫小可突然臉色變了一下,起身四下望了望,然後又趟回隋澤宇懷裏,後知後覺的樣子讓隋澤宇不由笑出了聲。
幸好這裏是鄉下,路也偏僻,不然這麽大的信息量流露出去,恐怕都被砍頭千萬次了。
“相公,那為何要将我們貶到這稻花村來呢?”
“娘子,你知道嗎?當初皇祖父還在的時候,隋振邦和父親都被派到邊疆,抵禦北夷人入侵。當時戰況激烈,隋振邦一行遭遇了伏擊,為了救他,父親一路繞回着走,将他救了出來,就在這個村子裏養過傷。”
“啊?”
沒想到還有這茬,巫小可坐直了身子,那皇帝這意思,難不成還想說,他之所以沒殺我們,把我們流放至此,還是為了彰顯他對當年的事件的感激嗎?
“就是你想的這樣。”
隋澤宇只是看了一眼妻子的表情,就已經猜到了她心中所想。
“這皇帝也太不要臉了吧…”
本來就對皇帝沒好感的她,知道這些後惡感更是百倍地翻上去了。
“但是這也是他失誤的一個地方,他自以為将朝廷上父親的勢力鏟除得差不多了,實際上…奮戰沙場多年的父親,其實最堅固的力量是在這邊疆之地。”
隋澤宇有些嘲諷地冷笑出聲。
“稻花村确實偏僻,但往西行的黑山嶺,直走到東邊便是我朝的邊疆營地,那裏才是父親的根基。”
巫小可又放心地靠下來,有些得意地接道。
“相公,那他這算不算放虎歸山。”
刮了下巫小可的鼻子,隋澤宇有些好笑。
“你說呢?不過你也別把隋振邦想得那麽簡單,他自然是對軍營清洗過,只是不如朝堂那麽徹底而已,要想重新建立起來也是需要一段時間。”
“他肯定以為公公不在邊疆這麽多年,勢力早就轉移到京城了。相公,那你和大貴叔前段日子就是在聯系這些力量嗎?”
巫小可煞有介事地說出自己的看法。
“嗯,皇帝先前一些列動作的确下了狠手。所以重建起來有點難,你會怕嗎?”
“我怕什麽,天塌了有你頂着,我安全着呢。”
沖隋澤宇調皮地眨了眨眼,巫小可擡起頭親了他的下巴一下。
若換成普通女子,在遭遇抄家之後肯定就已經六神無主了吧。唯獨他的小可,不僅沒有被一系列變故打到,還比以前更加美好。
隋澤宇只覺得一腔愛意翻滾,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吻住了妻子。
“唔…”
推開隋澤宇,巫小可一下坐起身來。
“看路呀登徒子!你這個老司機,要不要好好駕車啦!”
老司機?隋澤宇疑惑了一下,随即将這個問題抛在腦後,他還沒親夠呢!
“那我們坐着親好了。”
說着便拉過巫小可又要吻上去,被她笑着躲開了,馬車搖搖晃晃,眼看她差點摔下去,隋澤宇手臂一卷,将她卷進了懷裏。
“好了好了,不鬧了,好好坐好,莫摔下去了。”
兩人一路聊着天,都沒注意到馬上走完這段小路就進入官道了。隋澤宇抽了兩下馬鞭,馬兒跑得快了些,不一會兒就到了鎮上。
将馬車在入城處栓好,交了喂馬費,沒有讓巫小可各個酒樓去奔走,隋澤宇直接将她帶到了鎮上最大的驿站。
長水鎮最大的驿站叫“走馬驿”,隋澤宇先前為了了解鎮上的勢力,通過張廣義以及現有力量多方打探過,摸底摸得已經差不多了。
唯獨這走馬驿,背後東家十分神秘,至今還沒能查清楚歸屬于哪方。
但有一點可以明确的是,這股勢力不屬于皇帝,所以這也是他選擇來這裏的原因。
和名字一樣,這家驿站修得很霸氣,古樸寬敞的門面上一個牌匾,“走馬驿”三個字剛勁有力。
“二位,打尖兒還是住店啊?”
一進門便有小二将他們迎了進去,看這兩人雖然衣着布料普通,但男的器宇軒昂,女的清新秀麗,看起來絕不是普通人。
“我們想見一下掌櫃,找個雅間讓他過來。”
隋澤宇早就收起了和巫小可在路上的随意,此時一本正經地透出些迫人的氣勢,讓小二不由得就服從了命令。
這男的氣勢好強,小二一邊想着一邊将兩人帶上了樓上靠窗的雅間,一邊去找掌櫃。
在上樓時夫妻倆和兩人擦肩而過,當先女子一身白衣,臉上遮着白紗讓人看不清。
另一個年紀稍大的像是這女子的下人,花白的頭發挽在腦後,有些方正的臉上帶着絲憂傷,但眉眼間可以看出很精明。
像是注意到巫小可的打量,那女子擡起頭來,露出的眼睛猶如秋水,盈盈之間仿佛有層哀傷的薄霧,能将人吸進去。
巫小可注意到隋澤宇也瞥了一眼女子,神色有些奇怪。她心裏酸溜溜地想,一定是這女子太美了。
其實隋澤宇不過是覺得這女子的眼睛十分眼熟而已,沒讓妻子細想,隋澤宇就拉着她進了雅間。
關門之前,她從門縫看到那女子回眸一望,竟生出了無限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