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生若只如初見（三）

秋天的清晨已有些微涼意，晨風透着夏日裏沒有的清爽，讓人心情都明朗幾分，但這都是在林曦出現之前。

譚郁凱剛剛走出宿舍大樓，就看到大門旁邊尚未開花的梅樹下站着一個有些眼熟的身影，還沒等他再看清楚些，那人已經轉過身來，不是林曦又是誰。

譚郁凱暗自倒抽一口涼氣，推推身旁的室友張辰，示意他不要回頭，快點走。可張辰是個二愣子，哪裏知道譚郁凱的意思，還用他那嘹亮的東北嗓音反問了一句，“怎麽了？”

這一聲剛剛好傳到林曦的耳朵裏，将她的目光招到了他們這邊。看到林曦灼灼的目光，譚郁凱遏制住掐住張辰脖子的沖動，默默地繞過林曦向前走。

“等等。”林曦小跑幾步攔住了譚郁凱的去路，看着他卻不說話。

譚郁凱被她看得心慌，警惕地倒退了兩步。這時張辰倒好似看出點門道來，拍拍譚郁凱的肩膀，一副“我什麽都知道，你無需掩飾”的表情，善解人意地走遠了，留下譚郁凱一個人欲哭無淚。

張辰走了之後，林曦往前走了兩步，譚郁凱馬上自動自覺地退了兩步。林曦再上前兩步，他不嫌麻煩地又倒退了兩步。

“你別退了，”林曦終于在原地站定，不再上前，兩個人隔了兩三米的距離說話，她覺得怪不習慣的，“我是來向你道歉的，作業本的事情是我做錯了，是我對不起你，可前面兩次，我真不是故意撞你的。”

譚郁凱打量了她幾眼，沒有說話。林曦用真誠的眼神看他，眼竟裏□裸地寫着“信我信我信我啊”。

“你說完了，我可以走了嗎？”譚郁凱眼神淡漠，一臉的無動于衷，繞過林曦徑自走了。

“你跟着我幹什麽？”十分鐘後譚郁凱回頭，跟在後面的林曦一時不察，差一點就撞了上去。

“我沒跟着你，我還沒吃早飯，我要去食堂。”

聽完林曦的辯解，譚郁凱随即轉了個方向，朝着教學樓走去，林曦本能地跟着他轉彎。

“這不是去食堂的路。”譚郁凱回頭提醒林曦。

“我突然不餓了。”林曦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到底想幹什麽？”譚郁凱索性停下腳步，與她開誠布公。

“你還有別的臺詞沒有，怎麽說來說去都是這一句，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我是來道歉的。”

譚郁凱有些不耐煩，“你已經道過歉了。”

林曦撇撇嘴，有些失了氣勢，但依舊是一臉無辜的樣子，“可你還沒有說沒關系。”

“沒關系，行了吧？”

林曦有些詞窮，但還是硬着頭皮講下去，“你還沒說原諒我沒有。”

“我原諒你了。”

林曦第一次被逼到無話可說的地步，只好眼睜睜地看着譚郁凱越走越遠的背影，心底裏升騰起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難以言說。

這種難以言說的感覺一直持續了好幾天，而且每次見到譚郁凱，這種感覺就會更深刻一些。俞真真看出她的反常，摸摸她的額頭，問她是不是生病了。林曦沒有開口，默默地推開她的手，她想她不能再這樣下去，這種心情被別人牽制的事情根本就不應該發生在她林曦的身上，太丢人了。

從那天起，林曦又恢複了往日的神采，譚郁凱是誰，她早将他抛諸腦後，或許幾天以後，她連他姓誰名誰都記不得了。

林曦一旦決定就會努力去做，譚郁凱也就成了她視野之外的人，就算無意間相遇，她也不再理會他。當然這也是讓譚郁凱最滿意的狀态，兩個人回到最初，彼此相安無事，就如很多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林曦曾這樣想，如果所有的故事都停留在這一刻，也是好的，但命運似乎并不同意。

周日，李美人感冒發熱，連床都起不了。林曦受托替她幫一個學生補習功課，從學生家裏出來，已經到了午餐時間，她沒有吃早飯，餓得前胸貼後背，看到路邊一家拉面館便進去點了一碗面。

熱騰騰的面條，湯汁鮮美，林曦一邊大口貪婪地吃面，一邊想着可以打包一碗回去孝敬美人。

就是這個時候，有個男人刷一下就從林曦身邊跑了過去，掀起一陣風。林曦往旁邊一看才發現自己放在身邊的包包已經不知所蹤。偷東西偷到姑奶□上來了，她想都沒想就放下筷子追了出去。

跑到門口的時候，林曦看到譚郁凱正從她對面過來，便對着他喊了一聲，“他是小偷，快攔住他。”

原本見到林曦就夠讓譚郁凱震驚的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那男人早就一溜煙跑遠了。林曦也沒工夫搭理譚郁凱，一路追着那小偷跑遠了。

林曦不知道如果那小偷知道她包包裏有多少錢，還會不會這樣不要命地跑，幸好她體力還不錯，整整追了他兩條街都沒有追丢。最後她被帶到一個小胡同裏面，喘着氣對那小偷說，“把包還給我，那裏沒多少錢。”

男人狐疑地看着她，好像在說“沒多少錢你追着我跑了整整兩條街。”他見林曦向他靠近，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把匕首來，指着林曦說：“你趕緊走，我不想要傷你。

林曦看着那把亮蹭蹭的匕首，冷靜了不少，停在那裏站了一會兒，突然指着男人的背後喊了一聲“警察”。

男人聞聲往後一望，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手裏的匕首已經被林曦一腳踢到地上。林曦又趁勢朝男人的小腹踹了一腳，踹得他捂着肚子向後倒去。林曦沒想到這人白長了個強壯的身板，竟是個繡花枕頭，她上前一步從男人手裏拿過包，打開檢查裏面的東西。

聽到胡同口的腳步聲，林曦轉過頭去，沒想到來人竟是譚郁凱。她高興地向他晃晃手裏的包包，“你怎麽來了，我已經把包包拿回來了。”

“小心。”不想譚郁凱突然臉色劇變，還沒等林曦反應過來，他已經幾步上前，一手拽住了林曦的胳膊，将她往後拉退了幾步，而他的另一只胳膊剛好擋住了小偷朝林曦拿着包包的手刺過來的匕首。

鮮紅的血從譚郁凱的手臂上淌下來，觸目驚心。林曦心裏又亂又晃，随手就拿起靠在牆邊的長竹竿朝小偷亂打一氣，也不知道有沒有打中。好在胡同口響起警鈴，那小偷一聽便連滾帶爬地逃走了。幾個民警很快出現，朝小偷逃跑的方向追，留下兩個民警開警車送譚郁凱去醫院。

譚郁凱的手臂裂了條大扣子，縫了六針。在醫院休息片刻之後，有民警對他們說小偷已經抓到了，讓他們去做筆錄。

從警局出來，一個下午都已經過去，已是華燈初上。車來人往，燈火流轉，仿佛天上星光，眨着眼睛，欲訴還羞。

譚郁凱腿長步子大，又走得快，一個人自顧自地走在前面。林曦緊趕慢趕，有時還得小跑幾步才不至于落後他太多。

這一下午，譚郁凱就沒有搭理過林曦，如往常一樣，連正眼都沒有瞧過她。她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肯這樣不顧安危地來救她，卻不肯給她一個好臉色。

林曦幾步跑到譚郁凱身邊，乖巧地獻殷勤，“那個，你的傷口不要緊吧？還痛不痛啊？”見譚郁凱沒有反應，她走了幾步又換了個話題，“我肚子餓了，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好不好？”

“你給個反應行不行啊？”林曦向來不是什麽有耐性的人，能讓她這樣低聲下氣除了他譚郁凱再找不出第二個人，但就算低聲下氣也總有個限度，她瞧着那張無動于衷的撲克臉終于爆發，“譚郁凱，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你給我閉嘴。”譚郁凱終于停下腳步，轉身對着林曦吼了一聲，聲音不算大，但氣勢卻是實打實的，“你有病啊，你知道那是什麽人，你就敢單人匹馬地去追，你不知道這世上有種職業叫警察嗎？”

“我……”林曦剛剛想要辯解，不知想起什麽，突然就住了口，看着譚郁凱，嘴角慢慢露出一抹笑意，“我能理解成你是在為我擔心嗎？”

譚郁凱怔了一下，又冷着臉轉身走了。

暮秋的夜風，透着寒涼，林曦的心裏卻暖流如注，也不再打破砂鍋問到底，跟在譚郁凱的身後靜靜地走。

作者有話要說：我必須道個歉，由于個人原因，昨天沒有更新，我一定找時間補上，謝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