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心似雙絲網(三)

譚郁凱是個大忙人,相比林曦而言,他的行程總是排得滿滿的,除了專業學習,還得抽出時間來到外面兼職打工。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林曦最多待的地方就是圖書館,那裏有他們的專屬座位,透過圖書館落地玻璃窗的陽光是最溫暖最柔和的。

譚郁凱看書的時候總是特別專注,可以好長時間連頭都不擡一下。林曦就做不到這樣,她會隔三差五地從書本裏擡起頭來看看他,在一個安靜的地方這樣安靜地看着他,心裏被一種暖暖的感覺填滿,會莫名地想到“現世安穩,歲月靜好”這幾個字。

有時候她出了神,被譚郁凱抓到,正好撞進他的眼眸裏。他會湊近小聲地問她是不是累了,她則會搖搖頭,讓他繼續看書,不用管她。她明白譚郁凱對這份學業有多上心,她也明白他正在做一件自己喜歡的事情,她自然不願意自己與這件事情有任何沖突。

林曦喜歡睡懶覺,十天裏有九天都把早餐時間一起給睡掉了。譚郁凱告誡過她無數次,可她總是屢教不改,到最後譚郁凱也不想再浪費口水,索性将熱騰騰的早餐帶到教室裏給她。她一邊吃早餐一邊還色眯眯地看着他,“你知道我什麽時候最稀罕你嗎?”

譚郁凱當然不會理會她這樣無聊的問題,她只能自問自答,“我就稀罕你幫我帶早餐,而且每次都是熱乎乎的。”林曦笑得賊兮兮,一副拍馬屁的樣子,倒叫他有些哭笑不得。

有時候兩個人也會約好一起吃飯,或者偶爾在節假日相約去玩。太忙的時候,譚郁凱就會忘記時間,遲到幾到幾十分鐘不等,最長的一次,林曦整整等了他兩個小時。

林曦自然很生氣,無論他怎麽跟她道歉和解釋,她都不會理睬他,但是這種情況往往不會超過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之後,他買盒冰淇淋孝敬她,就可以把她哄得眉開眼笑。

她對李想說過,這一個小時并不是她對他遲到的懲罰,而是她對自己原則的遵守,如果連這一個小時也沒有,她想她就真的完全丢盔棄甲了。

記得有一次,寝室裏幾個女生圍坐在一起看電視,大致劇情是丈夫出軌,在外面養了女人,生了孩子。妻子還在家裏侍奉公婆,受盡委屈還幫着丈夫隐瞞。俞真真罵那男人沒良心,李想則罵那女人腦袋被門擠了,活該。

“诶,小曦,”俞真真突然注意到旁邊一言不發的林曦,問她,“如果你是那女的,遇上這種事,你怎麽辦呀?”

林曦十分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表情冷淡地回答,“揪出那對狗男女,搓扁他們,揉圓他們,捏碎他們,叫他們還敢胡來。”

俞真真聽後,不由地打了個哆嗦。

美人經常說林曦自從和譚郁凱在一起以後,就變笨了,變蠢了。林曦懶得理她,俞真真卻巴巴地問美人是從哪裏看出來的。誰知美人只給了她兩個字“面相”,她說:“你沒發現她最近變得憨态可掬嗎?”此時的林曦只想送給美人一句話,“你不會說成語就別出來丢人現眼。”

林曦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變傻,有沒有變笨,可是即使傻點笨點又有什麽關系呢?不是還有句老話叫做“傻人有傻福”嗎?就是不知道她有沒有這樣的福氣。

林曦的生日在春末夏初,她不期待像譚郁凱這種完全沒有浪漫細胞的呆木頭能給她什麽驚喜,只要他知道有這麽回事,她就已經十分欣慰了。

那天她整天都在寝室裏候着,守着寝室的座機,但直到晚飯以前,譚郁凱都沒有出現。電話倒是接到幾次,只不過都不是找她的。

正在她滿心失落的時候,美人從外面開門進來,對她說:“趕緊收拾打扮一下,王子騎着白馬在樓下候着了。”

林曦一聽,從椅子上跳下來,只拖了一只拖鞋就往窗邊跑,果然看到譚郁凱單肩背包,坐在一輛自行車上,在她看來,這場景,要多帥有多帥,要有多酷就有多酷。

林曦心裏樂開了花,迅速換衣服簡單收拾了一下,就背着包包出門了。譚郁凱騎着他兩個輪子的坐騎載着她出校園,問她要去哪裏吃飯慶生,并且叮囑她別為自己省錢。

譚郁凱是那種對別人比對自己大方的人,前不久林曦就親眼目睹他吃了将近一個月的方便面。原因是一個哥們兒家裏出了點事情,他把獎學金和兼職賺的錢全都借了出去,結果自己只好勒緊褲腰帶度日。林曦心疼他,可憐他,但又得顧着他的自尊心,只好對他說,“這個月你的夥食我包了,下個月你再還給我成嗎?利息就按高利貸來算。”

譚郁凱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給了她一個爆栗,罵她“黑心鬼”。

林曦摸着額頭,還是一臉樂呵呵的樣子,黑心鬼就黑心鬼,只要你不拒絕就好了。

那天林曦還是選了小吃一條街的一家大排檔,她說:“我可不是為了給你省錢,我就喜歡那個氛圍,熱鬧,自在,想怎麽吃就怎麽吃。”

譚郁凱頓了一下才說話,“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壽星最大。”

兩個人在大排檔裏點了幾個小菜,兩大碗面。吃面之前,譚郁凱從他的包裏掏出一盆小小的植物放到桌上。林曦觀賞了一下那盆植物,綠綠的一小片,遠遠地看它是仙人掌,拿近了細看,它還是一盆仙人掌。林曦有些納悶了,“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禮物?”

譚郁凱一臉自若地點了點頭。

怎麽會有人把仙人掌當成生日禮物,譚郁凱平時看起來挺正常的,于是她問:“為什麽送我這個。”

“因為我覺得這個跟你很像?”

林曦仔細打量了一下那盆仙人掌,蹙眉道,“哪裏像了?”

譚郁凱一本正經地說:“滿身是刺,很彪悍,很好養。”

“誰滿身是刺,誰彪悍,誰好養了,有你這麽說女生的嗎?”林曦不滿地撅嘴,“你才彪悍呢。”

“是是是,”譚郁凱趕緊舉白旗投降,“我彪悍,要不彪悍我怎麽敢跟你在一起呢?”話一出口,對面林曦就将一雙筷子扔了過來。好在他反應快,接住了筷子,他笑着将手裏的一雙筷子掰開又遞還給了她。

林曦在自己和譚郁凱的碗裏都放了很多辣,又辣又燙的面條,兩個人吃得滿頭大汗,相對無聲,只是傻笑了一番。

林曦提出來要喝酒,譚郁凱知道她酒量不好,根本就喝不了,但念在今天是她生日的份上,就點了兩罐啤酒,林曦只喝了一小杯,剩下的都是他喝的。

晚飯後,譚郁凱又騎車載着林曦回學校,一路上,暖暖的夜風拂面,帶着雨後青草的味道,幹淨而清爽。

“你在笑什麽?”轉彎的時候,譚郁凱突然問林曦。

“你怎麽知道我在笑,你腦袋後面長眼睛了?”

“你都笑出聲來了,我還能聽不見?”

“是嗎?”林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笑出聲來了,她還是不能回答譚郁凱自己為什麽笑,因為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具體原因,笑還需要什麽原因嗎?心情好就笑了,想笑就笑了。

“你上去吧,我看着你上去。”譚郁凱将自行車停在林曦的宿舍樓下,看着林曦走進宿舍,又走了出來。她拉着他的手搖了搖,臉上還留着一小杯啤酒帶出來的淡淡紅暈,她的聲音輕而柔,她說,“郁凱,我今天真開心。”

林曦的眼睛微微眯起,露出臉頰兩個小酒窩,風吹得她剛剛過肩的直發飄起來。譚郁凱不由自主地伸手将她被吹亂了的一縷頭發夾到耳後,可這個動作剛剛完成,就有一男生出現,拉着林曦的胳膊,用猛力将她拖離他好長一段距離。

他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只聽到林曦有些驚訝地問那個男生,“你怎麽回來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我才離開多久,你就敢随便招惹亂七八糟的人,你腦子沒病吧?”程邵岩一腔怒氣,目不斜視,旁若無人的盯着林曦。

譚郁凱見狀,知道他們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對林曦說他在附近廣場上等她,便騎上車走開了。

本來見到程邵岩回來,林曦挺高興的,沒想到他一見面就說出這樣莫名其妙的話,把她氣得一把甩開他的手,微微擡起頭與他對視,“你把話說清楚,誰随便招惹誰了,誰是亂七八糟的人了?”

“說的是誰誰自己心裏清楚,你現在才幾歲,學人找什麽男朋友,你着什麽急啊?”程邵岩不但火氣沒降,說話反而越發地沖起來,林曦是吃軟不吃硬,莫名其妙地挨罵,心頭的怒火也是蹭蹭蹭地往上漲。

“我都二十歲了,怎麽就不能談戀愛了。我爸媽都不管我,你來管我,你是我的誰啊,我的事跟你有半毛錢關系啊?”

程邵岩被氣急了,胸口劇烈起伏,半天才克制住甩她一巴掌的沖動,再開口時倒冷靜不少,“沒有,以後你愛怎樣怎樣,你的事情我再也不會管了。”

那天晚上,程邵岩就這樣幹脆而沒有風度地消失在林曦的視線裏。

作者有話要說:求點評,求收藏,鞠躬。ps:昨晚發文的時候太困了,好多錯誤沒改,今天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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